路紛紛剛才忘記問他是哪個柜筒，又怕打擾他開會，只好一頓翻箱倒柜瞎找。

    在客廳里找了一遍，又進臥室找。

    她拉開抽屜，里面除去散了半個抽屜的避孕套，什么文件也沒有。

    路紛紛止不住有點兒想歪了。

    ——不是吧？

    他說的看電影，是帶身份證的那種??？

    文件沒帶，是暗示這個沒帶？

    微信彈出明時節(jié)的消息。

    m：【用的牛皮紙袋，在書房?！?/br>
    m：【找到?jīng)]？】

    路紛紛：“……”

    是她多慮了。

    路紛紛走進書房，一層一層拉開抽屜找。

    翻到書桌第二格抽屜，看到躺在里面的一只舊信封，也不像是裝文件的，路紛紛看了一眼，沒管。關(guān)抽屜的時候，眼尾余光瞥見信封上熟悉的?；铡?/br>
    這是三中的?；?。

    路紛紛下意識伸手，拿起了信封。

    收件人那一行干干凈凈的，什么也沒寫。應(yīng)該有些年頭了，因為信封表面已經(jīng)發(fā)黃。

    它像一個被塵封多年的秘密，又像是一封主人沒能成功寄出去的書信。越是神秘的東西，就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鬼使神差地，路紛紛打開了信封。

    信紙上只書寫一行字，看得出來，寫字的人很用心，一筆一劃都工整規(guī)范到像是用模板印出來的。

    ——fen，我可以，喜歡你么？

    落款是一個字母：m。

    第14章

    ——“我可以喜歡你么”。

    這幾個字在路紛紛的腦子里炸開, 有聲電影似地重復(fù)播放。

    很難想象明時節(jié)那樣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也會主動向喜歡的姑娘告白。

    震驚之余，路紛紛注意到那個“fen”。

    他用的拼音, 像是不確定該用哪個字，又像是小情侶之間特定的親密昵稱。

    手機亮了亮, 路紛紛回過神來，看到明時節(jié)發(fā)過來的好幾條信息, 還有兩個未接來電。她動作一頓, 猛然生出一股偷窺他人隱私的慌亂。

    心口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 壓得她有點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氣，緩過來以后, 把信紙按照之前的紋路折好，放回信封。

    這時,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皮鞋輕叩地板的急促腳步聲。

    路紛紛大驚, 也沒來得及起身, 就這么半蹲著轉(zhuǎn)過頭去望向書房大門。

    明時節(jié)高大的身軀立在門口。

    阿飛跟在他身后，跑的喘氣呼呼, 見到路紛紛，阿飛松了一口氣：“明太太, 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怎么了。”路紛紛一時忘了手上還拿著罪證，茫然地扭頭看向明時節(jié)。

    明時節(jié)淺眸冷冽，呼吸稍顯急促, 額前碎發(fā)因為疾走落下幾縷在眼角, 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怎么不回信息?！彼吐晢?。

    對上他擔憂的目光，路紛紛心口的滯悶感消失，隨即想到了什么，又猛地一沉。她收緊手指, 手上的信封成了燙手山芋。

    他不是在開會嗎！

    這才不到半小時他怎么就出現(xiàn)在家里了？

    “明總以為你遇到壞人了，”阿飛努力降低存在感，聲音從門外面?zhèn)鱽?，“之前焦小姐被綁架過，明總擔心你出什么事，會沒開完就急著趕回來了?！?/br>
    路紛紛終于知道為什么明時節(jié)身邊那么多保鏢，只有阿飛能深得他的心，這解說員當?shù)?，確實稱職。

    程讓未婚妻被綁架的案子鬧得很大，路紛紛也聽說過。富豪被暗殺被投毒案件不算少，手段遠比電視上看到的令人唏噓。

    她不由地有點兒小開心，嘴角微微翹起：“你擔心我?。俊?/br>
    明時節(jié)“嗯”了一聲。

    路紛紛扶著柜子準備站起來，剛才蹲得太久，一只腳麻了，起立失敗，很丟臉地一屁股坐回地上去了。

    “……”

    明時節(jié)立刻走到她跟前：“別動?！彼麖澫卵?，手臂穿過她的腿窩，慢慢地把她抱起來。

    “在這蹲了很久？”

    他的呼吸撲打在她額頭上，路紛紛心尖兒一顫：“也，沒有很久?！?/br>
    明時節(jié)把她抱到沙發(fā)上放下，手臂卻沒有馬上抽離，側(cè)目看一眼她手上的信封，他動了動嘴唇，正想開口。

    “對不起！”路紛紛率先打破靜謐。

    她主動承認錯誤：“我不是故意看你的——情書?！?/br>
    “看完了？”明時節(jié)沒有松開她，定定地看著她，目光飽含深意，像是帶著某種期待。

    阿飛已經(jīng)不知道藏去哪兒了，書房里就剩下他們兩。

    路紛紛被明時節(jié)半抱在懷里，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兩人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坐著，稍近一步，幾乎可以做點不可描述的事。

    路紛紛扯了下裙擺，緊張得口干舌燥，下意識就把他眼神里的“期待”，當成是對她這人是否坦誠的一種試探。類似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債主爸爸都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了，她哪里還敢隱瞞。

    路紛紛全部坦白：“看完了，一字不落?！?/br>
    明時節(jié)凝視著她，像是在等一個觀后感。

    路紛紛心領(lǐng)神會：“這你高中寫的吧？我高中那會兒中二病特嚴重，叫我寫我肯定寫我愛你就像農(nóng)民伯伯愛玉米這種?！?/br>
    明時節(jié)仍是淡淡地看著她，湛眸一眼望不見底。

    他似乎是在等一個最后的答案。

    路紛紛觀察著他的表情，最后做了個總結(jié)：“字兒挺好，寫得也很簡潔明了，看著，嗯，也不怎么尷尬。就，挺好。”

    坦誠是坦誠，敷衍也是真的敷衍。

    明時節(jié)仍是直勾勾盯著她。

    路紛紛：“……”差點忘了“機器人”會掃碼讀心術(shù)！

    她心虛地舔了舔嘴唇，有點編不下去了。

    就算岔開話題也改變不了她窺探別人秘密這一事實。

    路紛紛不再掙扎，真誠致歉：“對不起，我——”

    “沒關(guān)系?！泵鲿r節(jié)說。

    路紛紛已經(jīng)準備好說詞，結(jié)果他立刻就說“沒關(guān)系”，她都還有點兒沒反應(yīng)過來。

    她抬起頭，眼神無辜地望著他。

    對上她的眼睛，明時節(jié)表情極不自然地垂下眼眸，仿佛做錯事的人是他。

    “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明時節(jié)問，“還是有不太清楚的地方，需要我解釋?！?/br>
    就那么幾個字，也沒有很難理解吧？

    就是一段沒來得及展開就結(jié)束的早戀罷了。

    路紛紛斟酌了兩秒，眼睛瞥向他：“那你怎么還，自己留著?！笔菦]勇氣遞出去嗎？

    明時節(jié)：“沒來得及。”

    “沒有送到，”路紛紛觀察著他的表情：“人就走了嗎？”

    明時節(jié)看著她。

    “嗯。”

    路紛紛突然有點兒同情他。

    “還有什么想問的沒有？”

    路紛紛搖頭：“沒?！比硕紱]了，還提那些陳年舊事做什么。

    他突然的示弱，對她有問必答，路紛紛反而理直氣壯起來。

    她可是他的合法妻子！這種前任相關(guān)的東西被她發(fā)現(xiàn)理虧的本來就應(yīng)該是他！

    這種囂張只維持一秒。

    她還欠債一百多萬呢，哪兒來的勇氣跟債主發(fā)脾氣？

    路紛紛立刻收斂表情，委委屈屈瞥向明時節(jié)。

    明時節(ji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冰刻一般鋒利的冷眸變得柔和，眸光專注又深情：“紛紛，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么？”

    他聲音很輕，問得小心翼翼，就跟她剛才問他那姑娘是不是死了一樣的小心謹慎。

    路紛紛一開始就知道他這婚結(jié)得不純粹，也猜到了個大概，現(xiàn)在因為一封情書就抓他小辮子鬧情緒，未免太矯情了點兒。

    心里這么想，身體的反應(yīng)卻并不是那樣子。

    路紛紛忽略掉那股突如其來又強烈的酸意，極力表現(xiàn)出她不是那種容不下老公心里有前女友的人。

    “誰年輕那會兒還沒喜歡過個把人，對吧？這事兒我……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