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對于少女而言顯然只是個不愉快的小插曲而已, 因為她很快就被鎮(zhèn)上的其他年輕人邀請, 加入了那熱鬧的舞會中。

    “會跳舞嗎？”卡厄斯突然問。

    “??？會、會一點吧……”

    尤莉的腦子被卡厄斯剛才的那句話攪成了一團(tuán)漿糊，還沒理清, 只會機(jī)械地應(yīng)答。

    回過神來，被卡厄斯拉入熱鬧的舞會中, 尤莉才驚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您在跳舞?。?？您為什么要跳舞？？？”

    尤莉的肌rou記憶還刻有公主尤莉婭學(xué)會的舞蹈, 所以想要跟上節(jié)拍倒也不難。

    只是眼前這個大魔王還會跳舞, 實在是讓尤莉詫異不已。

    “這需要理由嗎？”

    卡厄斯眉眼仍然是淡漠的模樣, 但與尤莉交疊的那雙手卻熾熱有力，將少女小小的手掌包裹了起來。

    “想到就去做了, 這沒什么理由?！?/br>
    尤莉雖然有肌rou記憶，但從沒親自跳過，被卡厄斯這樣不容遲疑地拉入篝火旁, 她慌張得都不知道邁哪一只腳，更完全將自己剛剛哭過的事情拋在了一邊。

    “等、等等等一下！”尤莉覺得自己好像個同手同腳的笨蛋, 差點又把自己急哭了, “我還沒想清楚邁哪只腳！您、您您您會跳嗎？”

    那舞曲的節(jié)拍緊湊又歡騰, 周圍人都很自然地融入了這節(jié)奏, 只有突然被拉來的尤莉趕不上趟。

    救命??！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被中小學(xué)生廣播體cao支配的恐懼！

    卡厄斯看著走路還有點不穩(wěn)的少女, 她或許不知道自己的動作看上去有點像搖搖晃晃的大白鵝。

    “抓緊我。”

    他的語調(diào)很輕, 帶著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但那聲音落在尤莉耳中之時, 她忽然地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樣。

    幾乎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交給了他。

    隨他支配。

    隨他帶動。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的舞步已經(jīng)踩在了舞曲的節(jié)拍上，甚至于對面青年的舞姿優(yōu)雅而從容, 頻頻引來少女們大膽地注視和夸贊。

    “……您什么時候?qū)W的？”

    尤莉試圖想象一下卡厄斯學(xué)跳舞的模樣，但卻一點也想象不出來。

    “沒學(xué)過。”

    他抬起手臂，輕輕一帶，少女在他手中輕盈地轉(zhuǎn)了一圈。

    “這種東西不是看過就會的嗎？”

    ？？？

    上學(xué)時學(xué)廣播體cao都得體育委員開小灶的尤莉磨了磨后槽牙：

    “那您可真是天賦異稟?！?/br>
    青年的唇邊浮現(xiàn)出極淺的笑意。

    “也有些天賦，只有試過才知道?！?/br>
    臉頰緋紅的少女并不理解他這話里的深意，以她現(xiàn)在稀里糊涂的醉酒程度，也思考不了太多的問題。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昂著頭試探著問：

    “剛才那個……您說的那個……應(yīng)該不是我想多了吧？”

    卡厄斯并沒有覺得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不尋常的話，他有些不解地反問：

    “什么話？”

    他剛才說的話可不少。

    “就是剛才那個！”像是生怕卡厄斯抵賴不承認(rèn)一樣，尤莉激動得舌頭都捋不直，“您說的那個！您、您說！您是屬、屬于……我的神……”

    ??！

    他為什么說得出這么讓人害羞的話?。。?/br>
    尤莉重復(fù)這句話時，都覺得這話燙嘴！

    卡厄斯卻一臉稀松平常：

    “這個怎么了？”

    他這平淡的態(tài)度讓尤莉忍不住逼近一步——

    “您難道，不知道這話是不可以隨便說的嗎！”

    兩人貼近的身形伴著舞曲搖曳，青年彎腰俯身時，碎發(fā)輕輕擦過少女側(cè)臉。

    “不是隨便說的。”

    灰藍(lán)色的眼眸漾著柔和的光。

    “神的言語即為絕對的真理，不可作偽，不可更改?！?/br>
    尤莉被他眼中蘊(yùn)含的認(rèn)真與篤定所震懾，與他接觸的肌膚都像是著了火般，灼熱得讓她下意識想要掙脫。

    可他卻反而握得更緊。

    尤莉張了張嘴：

    “……真、真理也不是永恒不變的，真理有局限性，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

    卡厄斯：？

    卡厄斯：“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我我是想說——”

    腦子一團(tuán)亂麻的尤莉在混亂的思緒中，忽然抓住了什么。

    “您，是不是喜歡我??？”

    一首漫長的舞曲終止。

    舞伴們紛紛朝彼此彎腰鞠躬，唯有尤莉與卡厄斯直直站著，隔著夏日晚風(fēng)靜靜望著彼此。

    “那不然呢？”

    他用很復(fù)雜的眼神看著尤莉，跨步上前，將兩人本就極近的距離，縮短得只在呼吸之間。

    “你以為，換成別的人，我也會縱容她們嗎？”

    “也……也說不定啊……”尤莉錯開與他的視線，垂下腦袋瓜，盯著自己的腳尖，“只是你自己沒見識而已，其實我既普通又無趣，我這樣的人在我的家鄉(xiāng)其實一抓一大把，我只是……”

    “小女孩?！?/br>
    卡厄斯打斷了尤莉的碎碎念。

    他的手掌按在少女的頭頂，似乎很想對著尤莉的大腦用個“一忘皆空”之類的神術(shù)，好令她別自己琢磨那么多彎彎繞繞的東西。

    “萬物的運轉(zhuǎn)都有自己的規(guī)律，你的出現(xiàn)，是不可逆轉(zhuǎn)的現(xiàn)實。”

    “我不承認(rèn)那些虛無縹緲的假設(shè)，只有此時此刻我面前的這個愚蠢又愛哭的小女孩，是我選定的人?！?/br>
    他直直望著尤莉的雙眸。

    不容她又任何后退之意。

    “那你呢？”

    尤莉眨眨眼。

    青年垂眸凝望著她，等待著她的回復(fù)。

    “你選定了我嗎？”

    那樣灼熱得仿佛要將她與他一起瘋狂燃燒的視線，讓尤莉手足無措。

    “我……”

    我什么呢？

    尤莉好像一個患上了失語癥的病人，胸中千言萬語，但卻一句也說不清。

    算了。

    不管了。

    尤莉咬緊牙關(guān)，閉著眼不管不顧，仿佛大義赴死般踮起腳尖，扶著青年的衣袍吻了上去——

    少女柔軟的唇瓣，落在了青年的下頜線上。

    “咦?！?/br>
    尤莉詫異地睜開眼，短促地發(fā)出了一聲疑問。

    哎呀，剛剛才慌亂了，閉著眼親沒對準(zhǔn)。

    卡厄斯也被尤莉這菜雞cao作逗笑了，他是真的笑了，不是平時那種輕蔑冷淡的譏笑，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甚至帶了些憐愛的笑意。

    尤莉氣急敗壞：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沒對準(zhǔn)就這么好笑嗎！不許你笑！”

    第一次主動親人還沒親準(zhǔn)的少女雙頰通紅，像是枝頭成熟的紅蘋果，泛著誘人品嘗的光澤。

    卡厄斯如她所愿地收斂了笑意。

    “下次你可以告訴我。”

    “……告訴你什么？”

    卡厄斯的手指拂過她柔順發(fā)絲，捧起少女小巧精致的面龐。

    “哪怕是神，也會為了吻他的戀人而折腰的?！?/br>
    篝火明滅的火光被青年寬闊的身影遮擋。

    少女全部視線皆被眼前之人所占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