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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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眼里的猜忌慢慢褪去,隨后她取了桌上酒盞,對著柳凝舉了舉:“是我誤會了……承你吉言,來?!?/br> 柳凝持了杯盞,卻沒喝,只是沾了沾唇,隨后放下。 “阿凝怎么不喝?”長樂問,“這是特制的蓮花釀,青蓮入酒,整個燕京城,獨獨我府上有,就連宮中,也是沒有的?!?/br> “我身子不好,飲不得酒。”柳凝解釋道。 “瞧我,竟忘了這一著,罪過、罪過?!?/br> 長樂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命婢女上前,低聲囑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便有婢女托著木盤上前,將一杯薔薇露放在柳凝面前。 “阿凝既然喝不了酒,嘗嘗這薔薇露倒也不錯?!遍L樂說,“這亦是我府中特制,未摻酒水,嘗嘗?” “那便承了公主美意?!?/br> 柳凝將面前杯盞拿起,一陣清幽的香氣入鼻,味道不似尋常花釀那般濃重,別有一番清冽之感。 入口則是恰到好處的甘甜,確是難得的珍品。 柳凝飲罷,微笑:“確實是好東西?!?/br> “我府上好東西可不少,六哥哥府中也是。”長樂輕輕笑道,“阿凝,若是你能成為我的六嫂嫂……” “六殿下天潢貴胄,自有名門淑女相配?!绷龥]有讓她說下去,“殿下定能覓得良緣,還請公主……莫要再提此事?!?/br> 長樂搖頭,長嘆一聲:“阿凝啊,我六哥的好處那般多,為何你就——” “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強求無益。” 柳凝溫柔地笑了笑,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也罷?!遍L樂看了她一眼,接著道,“你既然話說得這樣明白,以后我也不會再強行撮合你與六哥……你也不必總是找推辭,避著我們。” 這樣最好,柳凝想。 她本也不打算得罪這兄妹二人,沒打算交什么朋友,只要不替顧曦結(jié)仇便可。 不一會兒貴女們也都到了水榭,紛紛入座,場面頓時熱絡(luò)了起來。 蓮池上有一座戲臺,正對著水榭,距離不遠,上頭安排了歌舞與戲曲。 柳凝對歌舞興趣不大,戲卻瞧得津津有味,長樂特意請了燕京最有名的戲班子,排了一出《目連救母》,此時正在那浮水的戲臺子上演著。 這是個天竺傳說,她從前在雜書上讀到過,是個孝子成佛之后,救助度化其母的故事。 這戲里的母親,卻是個罪大惡極之人。 死后入地獄,本就是她該有的報應(yīng)。 這個故事總是給柳凝很微妙的觀感。 大義滅親是正道,孝悌忠信卻也并非無理……若是這樣的事情叫她碰上,恐怕也是難以抉擇。 鼓樂琵琶吹吹打打,水袖纏繞著花腔,正唱著那句“彼蒼夢夢,我佛昏昏”,柳凝卻忽然頭暈了一下。 她伸手扶額,晃了晃,覺得眼前有些花。 第89章 她感覺快要燒起來 柳凝身體輕晃, 離她最近的長樂,先發(fā)現(xiàn)了異樣。 “阿凝?”長樂有些擔憂地看過來,“你……怎么了?” “我……可能有些累, 沒什么事?!绷銖姀澠鹨荒ㄐ? 盡量不使異態(tài)流露出來。 “還說沒什么事?你臉色白得嚇人,聲音也不對勁。”長樂語氣關(guān)切, “可是這幾日沒睡好?……不如我叫人扶你下去歇一歇。” 柳凝這幾日的確睡得不好。 她身子一向弱,從前在南陳時, 偶爾也會頭暈, 后來景溯為她請了郎中醫(yī)治, 服了一段時間的藥, 才漸漸好轉(zhuǎn)了許多。 如今這是舊疾復(fù)發(fā)? 柳凝被婢女攙扶著,晃晃悠悠起身, 隱約聽到長樂命人將她送至客房歇息,她想要拒絕,可是聲音卻微弱, 誰也沒聽見,便被府中婢女攙扶著, 離開了蓮池邊的水榭。 她被攙著, 往后院去, 進了一棟雙層的小樓閣, 婢女把她扶上了樓, 送進了一間屋子里, 安置在床上, 便躬身退了出去。 柳凝在婢女走后,迅速撐著起身,身子再虛弱, 卻也咬牙下了床。 她自然發(fā)現(xiàn),此刻的情形不大對勁。 這間屋子里的陳設(shè)異常考究,桌椅簾帳都不是凡品,就算是長樂公主奢靡成性,一間小小的客房,也萬不該如此講究。 柳凝勉強走到桌邊,看到桌上擺著青玉酒壺,提起來輕輕晃了晃,又聞了一下。 是新酒,滿滿一壺。 這顯然是事先準備好的。 柳凝知道,自己大概是被算計了。 她目光落在酒壺邊的兩只玉盞上,靈光一現(xiàn),前后種種蛛絲馬跡串聯(lián)起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她落進了一個何等惡毒的圈套里。 門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開了。 如她所料,趙承和走了進來。 隨后門口傳來了一陣清脆聲響,似乎是……落鎖的聲音。 趙承和掀起珠簾,款款走進來,見到柳凝站在桌邊,愣了一下。 這似乎與安排好的不一樣。 當初定下的計劃,是長樂在酒中下藥,然后將柳凝送到此處,他再借著藥力與她糾纏一番……如此這般,她除了嫁給他,就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然而現(xiàn)在看來,情況卻好像不太對,她本該好好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才是,誰知竟生生站在桌邊,朝他看過來。 可是生了什么變故? 趙承和卻不知,其實他們兄妹的計劃,進行得極為順利,唯一算漏的,是柳凝的忍耐力。 她的意志力很強,從前疾病發(fā)作之時,身子再弱、頭腦再混沌,亦能強撐著拼出一絲清明,留給自己冷靜思考的余地。 她也不會就此認栽,就算被逼入絕境,也要絞盡腦汁,求一絲逃生的希望。 先前被長樂算計喝下的藥,效果越來越強,柳凝的臉色愈發(fā)蒼白,看著趙承和走近,心跳漸漸加快。 倒不是因為慌亂。 而是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讓藥效有如浪濤般迭起。 柳凝咬了咬唇,她本以為是迷藥,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是。 這兄妹兩人好歹也是北梁皇族,對付她,竟用上了這般手段。 當真是……下作。 趙承和離得很近,他也終于看出來柳凝神色不同以往,伸出手先探了探她的額頭,再順著往下,碰了碰她的肩頭,最后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帶進了懷里。 柳凝自是沒力氣拒絕。 趙承和終于笑了,看來,他們的計劃,并沒有什么問題。 至于她還清醒著……左右也反抗不了,倒也無妨。 說不定還另成情趣,他終究也是個男人,待到敦倫歡好之時,自然也不希望身下人是一條死魚。 柳凝覺得身體有些熱。 趙承和也感受到她肌膚上傳來的情熱,便也不再耽擱時光,抱了溫香軟玉在懷,便要往床榻走去。 然而柳凝卻伸出手,輕輕推了推他。 趙承和低頭,看到女子臉色蒼白,眸中浮起一層薄薄的霧。 她看上去好似一朵柔弱的菟絲花,即便是他,心中也不免起了一絲憐惜之意,便稍稍松開手。 聽聽她要說什么,倒也無妨。 “六殿下……”因著中氣不足,柳凝的聲音顯得格外柔軟,“你和長樂,給我下了藥,是么?” “阿凝,我也是沒有辦法?!壁w承和倒也沒否認,點了點頭,“你總是百般拒絕我的好意……我求而不得,想要得到你,也只好出此下策。” 他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樣,柳凝卻覺得胃中翻涌。 她捏緊了左拳,隱在寬大的袍袖下。 “六殿下,就一點也不顧我的想法么?”柳凝低頭,聲音卻依舊柔和,“其實我對于殿下,也未必一點無情,您又何必……” “阿凝啊,如今說這樣的話,可不管用?!壁w承和牽起她的衣帶,拿在手里把玩,“這話若早些說,或許尚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今日你我之事必成,多說無益,你若乖順一下,興許等下我還會稍稍憐惜你一些?!?/br> 他似乎并不被她的溫言軟語所迷惑,是下定了決心,要在今日將兩人之事做實。 手中衣帶一抽,柳凝腰間的衿帶便松落下去,身上的外衫散開,露出里面的素白中衣,還有一抹細細的雪頸。 柳凝攏起外衫,手指抓緊了衣袖:“你這樣待我,不怕兄長他——” “顧曦又如何?”趙承和笑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屆時你成了我的人,他除了乖乖把你嫁給我,還能怎樣?” “我勸你莫把顧曦看得太重,就算父皇賞識,卻也終是外姓之人——又如何能與皇族相提并論?” 趙承和看著面前的女子,她終于沒了聲息,似乎是認了命。 他目光微微柔和了些,雖說主要是貪圖顧曦手里的兵權(quán),但對于柳凝……除去利用,倒也并非一絲情意也沒有。 烏發(fā)雪腮,眉目若畫,溫溫婉婉間,性子又是那樣捉摸不透……如此美人,整個燕京城中,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與他倒也算般配,只要她乖順些,日后他自不會虧待了她。 待他在顧曦襄助之下,登上帝位,此后便是有再多女人,也只尊她一人為后。 這樣,倒也算彌補了她現(xiàn)下的委屈。 趙承和這樣想過后,心里本還存著一絲愧意,此時也堪堪抹平。 他又要將柳凝抱起,可是衣袖被牽住,他眉頭不禁皺了皺,耐心漸漸消失。 “又怎么了?” “今日之事,既然已無法避免……那還請六殿下應(yīng)阿凝一個請求。”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