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聞梵聲我告訴你,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同一時間,耳旁驟然驚現(xiàn)少年欠扁的嗓音,極其具有穿透力,像是要將整個寒冬給炸掉。 聞梵聲:“……” 第5章 第5根繩索 “我不喜歡謝予安!”…… 下一秒,車門咯吱一下合上。 少年被隔絕在車外,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痞氣,笑得特欠扁。 聞梵聲氣急敗壞,狠狠地瞪著他。 他卻分毫不懼,沖她扮鬼臉,只知道壞笑。 公交車徐徐駛離站臺。 聞梵聲離謝予安越來越遠。 寒風(fēng)瑟瑟,雪花四處打轉(zhuǎn)。 少年立在烈烈風(fēng)口,身形清瘦挺拔,站如料峭青松,分毫未改。 待他的身影終于消失殆盡。梵聲這才咋咋呼呼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立刻就摘掉了手上纏繞的圍巾,圍上脖子。 羊絨的面料,材質(zhì)柔軟,十分保暖。 看著是男款,可素凈的格紋男女通用。梵聲自私地想把這條圍巾據(jù)為己有。畢竟謝公子肯定也不缺一條圍巾。 不過這家伙應(yīng)該會炸毛吧? 越想越氣,恨不得手撕謝予安。要不是他突然橫.插一腳,今天這婚肯定就退成功了。 公交車慢吞吞地往前開。路兩側(cè)全是高大的桂花樹,整齊劃一。 每年一入秋,成片金黃,芳香馥郁,香飄十里。 如今不是花期,桂花樹自然就暗淡失色了。 年節(jié)將至,樹梢上早早就掛上了紅燈籠,小小一只,火紅喜慶。一小摞流蘇迎風(fēng)搖曳。 梵聲望著樹上的這些紅燈籠微微出神。 她不免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父母為圖吉利,每年都要買新的燈籠掛在屋檐下。年年換,年年新。 梵聲想著待會兒去趟超市也買兩只燈籠回去掛上。 父母不在了,可有些傳統(tǒng)不能斷。 一條筆直的大馬路開到了盡頭,轉(zhuǎn)頭又拐進另一條主干道。 車里暖氣開得足,梵聲漸漸暖和起來。 熟悉的手機鈴聲劃破溫?zé)岬呐鳎逦懥痢?/br> 她低頭在書包里翻手機。 卻先翻出了一張建行的銀行卡。 這不是梵聲的。 明顯是有人故意放進她書包的。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誰。 手機響個不停,鈴聲刺耳,是meimei聞梵音打來的。 她手忙腳亂接通。 “喂,音音?” “姐,你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公交車上?!?/br> “婚約退掉了?” “沒,要等謝爺爺回來再商量?!碧崞疬@個梵聲就來氣。 “我就知道沒那么容易的?!彪娫捘穷^聞梵音并不意外,淡聲道:“謝爺爺應(yīng)該不會同意的?!?/br> “本來今天都成功了,都怪謝予安那家伙搗亂。” 聞梵音一聽,忙追問一句:“怎么回事???” 梵聲言簡意賅地將前因后果跟meimei復(fù)述了一遍。末了憤恨地說:“我恨死謝予安了!” 聞梵音脫口而出:“予安哥擺明了喜歡你,他怎么可能會同意你退婚?!?/br> 梵聲:“……” 梵聲臉一沉,“瞎說什么!” 聞梵音了解自家老姐的性子,一提這茬她就準炸毛。察覺到梵聲的聲音變冷,她趕忙撂電話,“姐,等你回來再說?!?/br> 姐妹倆結(jié)束通話,梵聲立刻去翻手機里的短信。果斷發(fā)現(xiàn)收件箱里有條未讀信息。 謝予安:【卡里是我存的零花錢,你先拿去用。密碼是你生日?!?/br> —— 聞梵聲在她家附近的世紀聯(lián)華下了車。 她要到超市買些過年的食物。 不同往日,臨近除夕,超市里熙熙攘攘,客流量非常大。人們推著推車盡情采購年貨。 梵聲簡單挑了幾樣蔬菜和水果,然后去了rou類區(qū)。 一群大媽擠在一起搶新鮮的牛rou,超市今天打折。 梵聲有點心動,自發(fā)湊了上去。 rou類里面她最喜歡吃牛rou。母親廚藝不錯,一道土豆燜牛rou最是拿手,她從小吃到大也吃不膩。 新鮮的牛前腿,rou質(zhì)肥美,成色.誘人。 梵聲看了一眼價格,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三十七塊錢一斤的牛rou她不配吃。 向現(xiàn)實低頭,最終還是買了便宜的豬rou。 姐妹兩個也消化不了多少東西,沒必要備太多。梵聲大致挑了些就準備結(jié)賬走人了。 最后還不忘買兩盞紅燈籠。春聯(lián)和福字也順手各拿了一份。 梵聲去了超市旁邊的atm機。她查了下謝予安給的那張卡。 卡里有十萬。 想來這僅僅只是謝少爺零花錢的冰山一角。 梵聲每年的零花錢和壓歲錢也有好大一筆。區(qū)區(qū)十萬若是擱到以前,她壓根兒就看不上??裳巯逻@些錢對她來說完全是一筆巨款了。 她沉默地拔了卡,收進自己的錢包,打算開學(xué)再還給謝予安。 她不愿意收這筆錢。因為她不想欠謝予安的。嚴格來說她是不想欠謝家人的。 既然都打定主意要跟謝家解除婚約了,那就沒必要還欠著謝予安一筆錢。欠他父母的那筆錢已經(jīng)夠讓她煎熬了。再也不想搭上謝予安了。 她很清楚在溫飽面前,面子一文不值??伤€是這么矯情的不愿接受謝予安的施舍。 她固守著她的驕傲,近乎偏執(zhí)。她可以求任何人對自己施以援手,卻不愿意向謝家人低頭。 —— 回程的路上,天色將晚,半明半昧。 街上的路燈早早就亮了起來,靜悄悄地照亮濕漉漉的大地。 暖橘的光線下,雪沫子rou眼可見地變小了。 這雪下了一整天了,到這會兒也沒見鋪起來。只是把路面潤濕了,東一灘西一灘水漬,斑駁陸離。 南方的雪果然都是下著玩的。 超市距離聞梵聲如今住的地方不到五百米。她步行回家。 一手提購物袋,一手提兩只紅燈籠。 姐妹兩如今借住在一個老小區(qū)里。這是外婆留下的老房子,當年飲料廠分下來的家屬房。房子老舊破敗,又因地段不佳,一直租不出去,就這么閑置著。 父母出事以后,舅舅曾提出讓她們姐妹倆搬到他家去住。但勢利的舅媽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鬧三上吊,各種折騰,搞得大家都非常狼狽。 后面梵聲就找舅舅借了這套老房子,兩姐妹自立門戶。 與其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活。倒不如自己住,苦是苦了點,但勝在自由。 雖說這套房子老舊,但空間大。兩室一廳,廚房和衛(wèi)生間都有,采光也不錯。住起來也還挺舒服的。 老房子一共七樓,也沒電梯。聞梵聲住在五樓,一口氣爬完最后一級臺階,她氣喘吁吁,光潔的額頭蒙上一層薄薄的汗水。 她卸下手里的東西,杵在門口歇了一會兒。 樓道安靜,除了風(fēng)聲,其他一點聲響都聽不到,靜得近乎詭異。 這一整棟樓都差不多搬空了,余下的幾戶全是獨居老人,也不常打照面。 待呼吸平穩(wěn)后,梵聲這才從書包里掏出鑰匙開門。 窸窸窣窣的開門聲,門還沒旋開,就見六樓下來三個中年男人,神色匆忙。其中兩個抬著一張擔(dān)架,另一個在一旁扶住。 擔(dān)架上蓋著一張白布,遮蓋得非常嚴實,中間有什么鼓起,凹凸不平。 梵聲一下子就猜到了擔(dān)架上躺著的是什么,本能地嚇了一跳,迅速往角落里縮了縮。 那三人也不看她,匆匆抬著擔(dān)架下樓,中途一刻不停。 宛丘人的老規(guī)矩,逝者是不能在別人家門前停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