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魏勉不在府中，老夫人和侯夫人分明是有意要聯(lián)手整治她呢。

    原本楊嬤嬤還覺得這回這柳夫人是慘了，如今一看，卻不再那么想了。

    汾陽侯府，芳林苑。

    下人將那肚兜和信一并交給了秦柔。

    “這東西是什么人撿到的？又是在何處撿的？”

    “回夫人的話，奴婢茴香，東西是奴婢在后園的矮叢里撿到的?！币粋€(gè)丫鬟上前道。

    “幾時(shí)撿的？”

    “今兒晌午?！?/br>
    秦柔看向魏老夫人道：“如此說來，東西就不可能是柳夫人的?！?/br>
    原本垂首在那兒站著的柔錦一聽，驀然抬頭看向秦柔，面露幾分驚訝。

    旁邊新近得寵的衛(wèi)姨娘忍不住冷笑道：“夫人說不是就不是？我們可不傻，就憑這些，又如何斷言不是她？”

    衛(wèi)姨娘雖是魏勉后院的新寵，卻也十分看不慣柔錦作態(tài)，尤其有一回，魏勉原本是要去她屋里，卻半路遇到柔錦在池子邊吹笛，轉(zhuǎn)道去了柔錦院里。

    自那以后，二人就結(jié)下了梁子。

    魏老夫人看著秦柔：“何以見得？”

    秦柔道：“府中每日黃昏都有人到各處園中清整花草林木，東西是今日晌午撿到的，也就是說，它是在昨日黃昏到今日晌午之間掉的，這個(gè)時(shí)辰——柳夫人去了玉清觀。若真是遞送如此隱秘的東西，必然是親信所為，既然是親信，怎么可能不知道柳夫人這幾日不在侯府還遞東西給她？”

    衛(wèi)姨娘：“夫人，并非所有人都像您這般聰明，可能這個(gè)親信就是個(gè)蠢貨呢，再者，清整花木之人大意的時(shí)候也是有的，若他就是沒有發(fā)覺呢？”

    秦柔卻不理她，徑直看向魏老夫人道：“母親，您認(rèn)定肚兜是柳夫人所有，因?yàn)檫@料子是云綢？”

    “不僅如此，上面的熏香，也是她院里常用的紫木香。”老夫人道。

    “可這紫木香……似乎沒有用來熏衣料罷?！?/br>
    老夫人一怔，旁邊有嬤嬤忙道：“還不快把柳夫人院里的幾個(gè)丫鬟叫來。”

    不多時(shí)，若干個(gè)丫鬟前前后后進(jìn)了屋。

    老夫人一問，果然如此。

    老夫人神情松動(dòng)，底下的柔錦卻暗疑道：秦柔怎么會知道這個(gè)？

    秦柔：“肚兜上有這么濃的紫木香味道，分明是有意熏染，柳夫人院里不用紫木香熏衣服，其他院子呢？”

    如此詢問了各院的下人，倒沒有用紫木香的。

    衛(wèi)姨娘：“既然只有她的院子用，那就是她院子里的東西，味道多一點(diǎn)少一點(diǎn)有什么分別？”

    秦柔：“此言差矣，若非有意熏染，就不會有如此濃烈的味道，更何況是貼身衣物，柳夫人只在鼎中熏香用紫木香，不可能在里衣上沾染過多?！?/br>
    魏老夫人皺眉：“那這肚兜上的紫木香莫非是……”

    “多半是那寫信之人有意為之，”秦柔道，“女子用紫木香熏染本就少見?！?/br>
    老夫人微微變色：“真是……不知廉恥……”

    秦柔意味深長道：“這肚兜除了料子名貴以外，繡工也很獨(dú)特。”

    她抬手將肚兜抖落展開，只見桃紅色的菱形肚兜面上繡著一朵深紫色的牡丹花，透著旖旎艷色。

    老夫人幾乎時(shí)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東西。

    秦柔道：“粗看這不過是尋常蘇繡，實(shí)際卻并非如此，這繡面上每一個(gè)收腳處，絲線都交錯(cuò)成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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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琴藝

    此話一出,旁邊衛(wèi)姨娘的臉色猛然一變。

    魏老夫人沒有聽出其中深意，只看到衛(wèi)姨娘如此，心中登時(shí)有了幾分計(jì)較,臉色登時(shí)沉了下來。

    “這種手藝,是江南蘇繡才有,據(jù)我所知,”秦柔目光一轉(zhuǎn),看向衛(wèi)姨娘,“咱們府里，好像是只有衛(wèi)姨娘會吧？”

    衛(wèi)姨娘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蘇繡又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難道會蘇繡就一定是繡這肚兜的人了？”

    魏老夫人方才就覺得她沒規(guī)矩,這會兒看她直接頂撞秦柔，愈發(fā)不喜。

    秦柔卻沒有不悅，甚至于,反倒有幾分微微帶笑的：“你說得對,會蘇繡不一定就是繡這肚兜的人,我看這樣，咱們就等侯爺回來再定奪？”

    柔錦目光一閃。

    衛(wèi)姨娘一聽，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立馬道：“正是呢，還是等侯爺回來，讓侯爺定奪為好?！?/br>
    秦柔只笑而不語,低頭喝茶。

    柔錦見她如此,目光更深。

    煙柳閣牡丹軒內(nèi)，兩個(gè)貴公子模樣的男子同桌而坐，舉杯對酌。

    在左者方腮細(xì)目，看人時(shí)總有意無意地斜著眼,偶有精光閃爍，一副精明之相，乃秦家庶出的五少爺秦覃。坐在他對面的，則是葉家四爺葉知嵐。此人與秦覃截然不同，生得長眉秀目，面如冠玉，臉孔稍圓，長了一副娃娃臉，看著很是溫和無害。

    “真是奇了怪了，上回詩會都沒見你那六meimei，”秦覃意味深長地看了葉知嵐一眼，慢悠悠地晃蕩著手里的酒杯，“桃園詩會，可從沒見過葉家六小姐落下過一回，就連柳家那位最近都不出來晃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