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長出了一口氣，喝了口湯說：“你是想靠算數(shù)把人抓住?。俊?/br>
    何默默面無表情, 只有嘴皮在動：“現(xiàn)在的警察也會根據(jù)嫌疑人的行為模式建模，來推斷他的行為，問題是我們知道的太少……”

    何雨覺得自己沒走暈, 也得被自己女兒給說暈了：“好了，別想了，緩緩腦子，來喝口湯。”

    何默默安靜了，她轉(zhuǎn)過筷子，開始吃雞蛋炒米粉。

    “你說小林他們能去哪兒了呢？”

    聽見mama的問題，何默默咽了嘴里的米粉想了想，說：“可能，是在找地方‘練兵’吧?！?/br>
    “練兵？這是什么？”

    何默默喝了一口湯：“‘要在案發(fā)現(xiàn)場抓人’這件事，我看到的是‘案發(fā)現(xiàn)場’，林頌雪看到的就是‘有沒有足夠的能力抓到人’，這種能力局限于人類rou體?！?/br>
    何雨想了想，笑了：“小孩兒就是小孩兒，要我說呀，一鼓作氣把人拉來埋伏上，雖然在這呆著是熬人，但是來都來了，大家還是想干事兒的，把人弄去了別的地方真搞了什么‘練兵’，小林她那就弄不來幾個人了?！?/br>
    中年女人的臉上是驚訝，她看著面前的“女孩兒”，問：“為什么呀？”

    “為什么？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是吧？一群小孩兒，憑著一股義憤說要來抓人，真折騰起來了，腦子也就動起來了，‘我能抓到嗎？我受傷怎么辦？今天那人就能出現(xiàn)嗎？’……”

    何雨擺擺手，吃了個煎餃，說：“腦子一動就露怯了，到時候再找個理由溜了，一個人走了，其他人的心也就散了……”

    她說得隨意，臉上還帶著調(diào)侃孩子的笑。

    何默默卻越聽越認(rèn)真。

    太陽還掛在西面的時候，橋西阿姨告訴她，她mama是最絢爛的一朵花。

    現(xiàn)在，她的mama也是一朵花，同樣美麗，也有歲月沉淀出的香，還有智慧……在生活中與人打交道而來的智慧。

    曾經(jīng)的她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些。

    “怎么了？你不信啊？”何雨看見女兒面上沒有表情，還以為她不信自己說的，“別以為你mama我就一點兒也不懂年輕人，mama年輕過的，倒是你們，才活了幾年，見過幾個人吶？”

    “不是?！焙文ь^看向何雨，“我是在想，mama，你真厲害?！?/br>
    “嘿嘿嘿……哎呀……”剛剛還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何雨突然就害羞了，甚至把頭轉(zhuǎn)到一邊，“你這是笑話mama呢？”

    “沒有，我說的是真的?！?/br>
    小吃店里的燈光微黃，照在哪里都透著暖意，何默默目光真誠。

    何雨笑了，這次不是掩飾性的略帶夸張的笑，她面帶微笑地站起來，說：“吃完飯你也別一直走了，我去弄輛共享單車，你在路口站著，我騎車進去了看見有什么不對就打電話給你，不然我就開著視頻，你這雙腿明天還得站一個白天呢。”沒人比何雨更知道站柜臺的辛苦。

    這是mama的腿，何默默摸了摸，只能點頭說：“好。你，你也別太累?！?/br>
    “說什么呢？我現(xiàn)在用著你這十來歲的小身板兒，就不知道什么是累?！?/br>
    吃飯之前是何默默拉著mama到處走，吃完了飯就成了mama拉著何默默到處走。

    騎自行車這種事靠的就是肌rou記憶，何默默不會騎自行車，何雨用著她的身體就有些艱難，最后在一個路口發(fā)現(xiàn)了一輛共享電動車，何雨騎著這個倒是覺得挺順手。

    “你媽我以前還騎過大摩托呢，十八九的時候，一塊兒玩的朋友有人騎了輛特帥的大哈雷?！?/br>
    看著自己的媽用自己的身體單腳撐地仿佛是駕馭著一匹悍馬，何默默努力做到了面無表情：

    “這樣你能輕松點，注意路況?！?/br>
    “放心?！?/br>
    過了晚上九點，小道上越發(fā)靜謐，何雨慶幸自己找了借口讓女兒沒有再進來晃，她的表情變得謹(jǐn)慎起來，每次停下車子觀察店鋪門口的時候都要留意一下后面有沒有人或車。

    老舊的小區(qū)里亮著一盞一盞的燈，何默默站在路口，抬起頭看向那些燈光亮起的地方。

    這些小區(qū)幾乎都沒有什么物業(yè)，頂多有個看大門的老大爺，人員成分也相當(dāng)復(fù)雜……從一開始何默默就懷疑過作案者是這里某個小區(qū)的住戶，足夠近的距離方便他把周圍的情況都摸排干凈，可惜小區(qū)門口都沒有監(jiān)控。

    那個人如果住在這里應(yīng)該怎么走呢？首先他要選好沒有監(jiān)控的路徑，他不會從小區(qū)里直接沖出來犯事兒，因為他已經(jīng)如此謹(jǐn)慎地躲監(jiān)控，就絕不會讓人看見他的大本營，抓到他的把柄。

    所以他要先騎車離開小區(qū)，不……他可能根本不會騎車離開小區(qū)，如果他就在附近工作，完全可以把車停在工作地，早上六七點，晚上十點多，他的同事不會知道他騎了車出去。

    “mama，你到了路的另一頭不要折返，轉(zhuǎn)到那邊的大路上再從西邊那條路出來看看路上有沒有監(jiān)控?！?/br>
    掛了電話，何默默往那些小區(qū)里走了進去。

    四十多分鐘后，何雨騎著電動車轉(zhuǎn)了回來：“我往東邊和西邊也都看了看，西邊離著十字路口很近，那兒就有監(jiān)控，西邊到東邊中間這兒是并排的幾家做頭發(fā)的，開飯店的，理發(fā)店有攝像頭對著街面，但是現(xiàn)在關(guān)門了，有一家飯店挺大，他們的監(jiān)控主要是只盯著停車場。這邊正后面的位置就是東邊這兩條道中間，也有監(jiān)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