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太京之氣皆由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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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傾盆,砸得地面起了一陣水霧。 墨鯉是被雨澆醒的, 他動了動手指, 身體竟然有些不聽使喚。 就像從前練習(xí)內(nèi)功的時候一不小心練過了頭, 靈氣充斥丹田,奇經(jīng)八脈都被撐到了,肢體僵硬, 連彎一下手臂都很困難, 需要慢慢調(diào)理。 “……孟戚?” 墨鯉沒有躺在地上,他是被人背著的。 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孟戚, 他感覺到墨鯉已經(jīng)醒了,不免有些心虛。 雨打在身上, 有隱隱的疼痛, 不過這對墨鯉來說倒是正好, 可以推動經(jīng)脈, 慢慢化解身體里多余的靈氣。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孟戚沒用內(nèi)力避開雨水。 “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墨鯉費勁地看著四周。 他記得孟戚忽然失去意識,緊跟著自己也莫名其妙變成了龍, 靈氣不要錢似的涌過來, 偏偏又不是自己的, 甩不脫扔不掉, 好似裹了無數(shù)層的棉衣,連動作都變得遲緩了。 眼前等著的那條金龍, 像在迎接自己, 要帶他看盡九州河山。 從此超脫世俗, 遨游四海,無拘無束。 “……” 墨鯉微微側(cè)頭,從耳根到耳廓都在發(fā)燙。 黑龍的軀體都纏到了金龍身上,鱗片摩擦,居然有實際上的感覺。真是詭異,那烏云形成的軀體都不算自個的了,完全是靈氣,怎會有麻癢的滋味? 似肌膚相親,金龍身上暖意融融,黑龍通體冰涼。 暖意好像能透過鱗片,一直熨帖到心里。 直到現(xiàn)在,那感覺都留在身上—— 不對,他這會兒不是趴在孟戚背上嗎?衣服都濕透了,跟肌膚相親也沒什么區(qū)別。人形跟龍形都不能算是他們的本來面目,龍脈是山,是河流。 兩座山撞到一起怕是要出事了。 兩條河交匯卻是常事,渭水與涇水交匯時有涇渭分明的奇景,一半清澈一半渾濁,兩不相干地在河道里共存著,直至流到足夠遠的地方,才彼此交融。 這說明表面上不分,可是水流早就在河面以下……來往…… 墨鯉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刻意漫無邊際地想著,然而天不從人愿,想著想著,涇水渭水好好的兩條河就變成了兩條龍,自不同方向靠攏,起初只是鱗片擠擠挨挨,逐漸不分彼此……彼此…… 這叫什么事! 墨鯉眼神發(fā)直。 作為大夫,縱然沒有成婚,他也知道男女之別房中之事。 其實男人跟男人之間的事,他同樣知道。 孔老夫子是有教無類,秦逯行醫(yī)不在意病患的身份地位,世間有陰陽之合,偶爾也會有兩個女子、兩個男子之間風(fēng)流逸事。那些磨鏡的女子倒還好,沒什么需要找大夫的,男子就不同了,秦老先生還真的治過好些人。 墨鯉是秦逯的弟子,該學(xué)的一樣沒落下,特殊原因引起的病癥亦了然于胸。 病患可以羞惱,可以諱疾忌醫(yī),大夫不能。 然而從前不當(dāng)回事的事,忽然代入了兩條龍,又想起那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觸感,墨鯉便有些不大好了。 他竭力裝作若無其事,心里有些著慌,不明白為什么忽然生出了這些個念頭。如果不是身為大夫,精通藥理,他都要懷疑孟戚給自己吃了什么迷魂藥了。 伏在孟戚背上,他愈發(fā)的不自在。 身體逐漸僵硬,呼吸微微急促。 孟戚身上的氣味毫無阻攔地灌了進來,跟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墨鯉隱隱感到那股氣息像是要把自己一口吞下去。 偏偏這股氣息又讓他感到親近,仿佛山林之風(fēng)、幽夜月光。 “你恢復(fù)了全部記憶?” “不錯,還要多謝大夫的高明醫(yī)術(shù)……” 墨鯉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孟戚,搖頭道:“這跟我的醫(yī)術(shù)沒關(guān)系。” 孟戚的病,一半是心結(jié),一半可能是厲帝陵的水銀污濁了龍爪峰。就算不吃藥,隨著時間的推移病癥會逐漸減輕,最終恢復(fù)記憶。 “無論如何大夫助我良多,恩情難報?!泵掀菸目U縐地套著。 據(jù)說救命之恩能夠以身相許。 阻止自己殺別人,這算不算救了一命?是不是救命之恩?算了,不想了,肯定不是。 孟戚的腦袋仍然有些糊涂,他在回味跟大夫相遇之后的點點滴滴,一會兒為自己的笨拙感到惱怒,一會兒又因為自己的果斷而沾沾自喜。 換了有記憶的太京龍脈,他絕對不敢表露出對墨鯉的愛慕。 畢竟他是前輩,是太京龍脈,怎么能不要面子去追求另外一條未經(jīng)世事的龍脈呢?他應(yīng)該帶著后輩到處走一走,教導(dǎo)并關(guān)照后輩,讓他學(xué)會如何跟凡人相處,又不會受到傷害……怎么就監(jiān)守自盜了呢? 孟戚慶幸地想,還好失憶的自己毫無顧忌。 更好的是,墨鯉不是真正的新生龍脈,對世間一無所知。 墨鯉有一個好老師,還有一套做人處事的原則,他看人看事都很通透,根本無需自己照應(yīng)。 這都是天命注定。 孟戚唇邊泛起的笑意很快就沒了,他想到了青烏老祖。 ——得罪了龍脈,還想出上云山? 靈氣隨著豪雨蔓延,山谷里迅速生出了繁茂的草木,在雨幕的遮蔽下悄悄破壞了原本的山道。石塊掀翻、路邊供人歇腳的涼亭纏滿了藤蔓,又密密地裹了幾層,外加幾株新發(fā)的小楊樹,除非靠近了把藤蔓扒拉下來,否則絕對認不出原貌。 青烏老祖又在方才的拼斗里傷了經(jīng)脈,哪里敢隨便亂走,必定躲在什么地方療傷。 孟戚瞥了一眼天空。 這場雨是因靈氣而落,他勉強可以影響。 雨下得更大了,狂風(fēng)還一陣陣地吹,rou眼可以見到急雨一次次地捶打過來。 “大夫,我們找個地方避一避?”孟戚側(cè)身把背上的人護住,自己迎著風(fēng)站。 墨鯉正覺得這雨有點兒過頭,正要說話,卻被風(fēng)硬塞了一把頭發(fā)進嘴。 “……” 他尷尬地伸手把頭發(fā)推了出來,更尷尬地是這一把頭發(fā)不止有他自己的,還有孟戚的。墨鯉只能稍稍抬起脖子,結(jié)果又被雨糊了一臉。 在狂風(fēng)暴雨里不能用內(nèi)力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是該避一避,孟兄如何了?” 墨鯉說第一遍的時候,發(fā)現(xiàn)雷聲跟雨聲完全掩蓋了自己的嗓音,他不得不再次伏低身體,靠近孟戚耳邊問。 “什么?”孟戚鎮(zhèn)定地穩(wěn)住了,吐字清晰,氣息不亂。 “我暫時不用內(nèi)功,孟兄呢?” 孟戚當(dāng)然沒事,可是話不能這么說。 “并無大礙,只是有些頭痛,大夫的情況我不盡知,似乎是受到了上云山靈氣影響,故而不敢輕動內(nèi)力避雨?!?/br> 說話間,孟戚索性將墨鯉放了下來,改背為抱。 墨鯉吃了一驚,偏又無法阻止。 抱起病患的事他見得多了,孟戚是一片好意,這里又沒有滑竿。 可是這姿勢,怎么就那么令人不自在呢? 墨鯉心里愈發(fā)感到奇怪,總覺得孟戚恢復(fù)記憶之后,與之前不一樣了。明明說話時還是那個語調(diào),眼神也沒變過,然而從前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依次映入眼簾,還十分令他在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龍脈自身還有吸引同類的特質(zhì),記憶不全就發(fā)揮不出來? 真真荒謬了。 一道雷光劃過天際似乎擊中了山谷邊緣的樹木。 墨鯉立刻回過神來,催促道:“快走,不要在這里停留?!?/br> 不管是魚還是龍脈,一樣扛不住雷劈。 孟戚抱著墨鯉一路急行,還順手把墨鯉的頭往自己懷里摁了摁,撈起早就濕透的衣服給為墨鯉擋著。雨這么大,這種擋法完全沒用,可是架不住孟戚要這么干,墨鯉想說的話硬生生地被堵在喉嚨里,心情怪異。 這情景,怎么那么眼熟呢? 話說某人變成沙鼠的時候,墨大夫也是這么把胖鼠揣進懷里的。 魚不能揣懷里,就用人嗎? 墨鯉不太高興,差點真的變成魚給孟戚看,反正雨這么大,地面早就成了河,舍棄人形他還自在些呢! 念頭剛起,墨鯉費勁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地面。 “……” 算了,他沒有在泥水里撲騰的愛好。 這積水太渾濁了,都是沖刷出的泥漿。 “青烏老祖呢?”墨鯉定了定神,便想到了這個禍患。 孟戚隨口道:“我趁著靈氣涌來,借勢讓草木瘋長,把他暫時困在山谷里了?!?/br> 墨鯉疑惑地問:“即使堵死,也困不住武林高手吧?”會輕功的爬樹就是了,踩著樹梢還怕出不了山谷? “所以只能困一時,他受了傷,必定不敢輕舉妄動,而這些樹不是隨意生長的?!泵掀莺V定地說,“聽說過八陣圖嗎?” 孟戚雖然不是謀主之流的人物,為楚元帝征戰(zhàn)天下時也不算什么驚才絕艷的人物,但是他不懂會學(xué),戰(zhàn)陣他學(xué)過,那些被人視為神乎其神的奇門遁甲他也學(xué)過。 陣法不能說擺就擺,需得有地利之便。 不巧,這座山谷恰好適合。 上云山十九峰里適合擺陣總共也不及十處,無一例外都有靈xue。陣法沒有玄奧之說,主要利用人們的視覺落差,一直走錯誤的路,因為迷路的時候可以用日月星辰判斷方位,所以擺陣的位置也有講究,能讓人越走越偏,始終在某一塊死循環(huán)的路里打轉(zhuǎn)。 終于陣中忽而狂風(fēng)大作,忽然陰風(fēng)鬼嘯什么的,就是山石跟方位帶來的影響了。有些地方恰逢風(fēng)口,到了固定的時辰就有大風(fēng)灌入,鑿巖造xue,使風(fēng)彼此貫通,聲音便十分凄厲。 倘若位置得當(dāng),石頭的材質(zhì)也特殊,更有奇象。 當(dāng)太陽照射巖石,熱力增加,即使沒有風(fēng),石頭也會發(fā)出古怪的聲音。 有時像一群人在竊竊私語,有時轟轟隆隆像是海水咆哮,更有古戰(zhàn)場附近的異石,會重復(fù)出現(xiàn)廝殺吶喊之聲,馬蹄重重,宛如亡靈多年來徘徊不去。 “小技耳,不足掛齒?!泵掀蓦S意地說。 他對自己學(xué)奇門遁甲進度飛快,幾乎是一學(xué)就成,以至于被楚元帝麾下第一謀主尹先生稱贊的事只字不提。 龍脈懂這個不是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br> 如果不是失憶了,忘記了這門本事,他完全能利用石磨山的天然迷陣,把桑道長那群江湖人徹底困在里面,讓他們死都不知道自個如何死的。 墨鯉的感覺略復(fù)雜,某人真的變了。 從前孟戚說不足掛齒的時候,實際上他內(nèi)心得意洋洋——墨鯉都不用細想,自動代入軟乎滾圓的胖鼠,立刻知道了。 剛才孟戚說不足掛齒,卻是真的這么想。 可這是奇門遁甲,連秦老先生都摸不著竅門的玄奧之說,墨鯉都不免要驚嘆幾分。 孟戚不知道墨鯉的想法,他繼續(xù)道:“我比大夫年長,知道這些是應(yīng)當(dāng)?shù)?,若大夫想學(xué),我傾囊相授。” 年長就年長,有什么大不了的,龍脈的年紀(jì)根本不作數(shù)! 孟戚恢復(fù)記憶之后,年紀(jì)這個短板也被他自信地補上了。 “……” 好罷,沒變,還是那個得意洋洋的胖鼠。 墨鯉思索,不以精通奇術(shù)自傲,卻因為懂得比自己多能夠教自己驕傲,這是什么意思? 孟戚抱著人,目不斜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山洞。 墨鯉也松了口氣。 “拿我的銀針出來?!蹦帒c幸離開六合寺的時候帶上了一包銀針。 “在衣服里?” 孟戚明知故問,衣服都濕透了,哪兒藏了東西一目了然。 他順帶掃了一眼臍下三寸的位置。 墨鯉:“……” 眼睛往哪兒看呢? 明明衣服還在身上,卻生生地有種被剝光了的錯覺。 墨鯉對穿衣的概念只是“守禮”,君子講究非禮勿視,像孟戚這樣就肯定不是君子了。他認為很不妥,可是孟戚不妥的又何止這一點,墨鯉原本應(yīng)該不在意的,然而被這么一打量,心中無端地生出惱意。 這就很新奇了! 孟戚十分坦然,他同樣穿著濕透的衣服,沒遮沒擋的,不僅狼狽同樣也顯得很“失禮”。大夫要是感到惱怒,可以看回去??!他不怕被看! 墨鯉:“……” 今天他說不出話來的次數(shù)好像特別多! 一樣是龍脈,怎么體形還有差異呢? 難不成山脈的大小以及靈氣多寡,跟某個部位有關(guān)不成? “銀針。”墨鯉決定不跟孟戚比較。 孟戚慢吞吞地伸出手,從墨鯉衣服里摸出針灸包。 在雨里淋了這么久,孟戚手掌仍然帶著暖意,墨鯉胸前涼得很,衣服又貼著皮膚,被他這么一探,頓時一個哆嗦。 “大夫?” “沒事?!?/br> 墨鯉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他為孟戚號脈,還把胖鼠揣在懷里,怎么就沒有這種感覺?怎么被孟戚一碰,他身體就本能地顫抖? 腦后更是涌上一陣難言的酥麻滋味。 這時孟戚發(fā)現(xiàn)身上攜帶的火折子濕了,只能進山洞尋找干的柴火藤蔓,然后用內(nèi)力生火。如此折騰了一番,墨鯉才用上了銀針。 火堆里丟了艾草,山洞里飄著微嗆的味道。 蟲蟻也被熏得紛紛遠離,墨鯉把銀針交給孟戚,指導(dǎo)著他給自己扎了幾處xue位。 認xue很準(zhǔn),力道也跟說得一樣,效果就一言難盡了。 要是換了墨鯉來,銀針一拔,不用半個時辰就能打通氣脈,恢復(fù)如初。結(jié)果現(xiàn)在大概要一個時辰了,應(yīng)急的時候勉強可以做個大夫。 神醫(yī)就算了,沒天分! 墨鯉體貼地沒有說出來,可是他不善于掩飾表情,孟戚從他的反應(yīng)里就知道了自己做得大約不夠好,頓時有些氣悶。 剛剛才說了自個活得久懂得多,能教意中人奇門遁甲,轉(zhuǎn)眼就被針灸術(shù)難倒了。 “不若大夫再說一遍,我再試一次?” “……孟兄,我想早早恢復(fù)內(nèi)力?!?/br> 墨鯉話音剛落,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巨大的響聲,緊跟著山洞都晃了幾晃。 沙石紛紛下墜,孟戚迅速地將人護住了。 “這不是雷!”墨鯉吃力地爬起來,因為不知道是山洪還是地動,連忙去看孟戚的臉色。 后者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 “是火.藥,有人在炸厲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