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照樓對她也沒什么隱瞞。

    夫妻倆的心思其實都差不多。

    二人原本還合計過死遁這一招。但最后想想還是算了。

    若只是她和他，一走了之并沒什么。但他們還有栗兒和祖母，以及石楓和翼門那么多人呢。

    這些都是放不下的。

    總不能拉著一票人死遁，那就過于壯觀了。

    皇上剛坐回那個位子，亦最是敏感的時候。他們也不宜做太多要求。畢竟應(yīng)照樓不僅是一個人，他手下還有翼門。

    時日還長，那就今后再等一個時機。

    二人是這么盤算的，但沒想到轉(zhuǎn)機沒多久后就出現(xiàn)了，而且還是送到他們面前的。

    一鶴先生高壽避世，世人有不少都認為他早已逝世，然而直到先生真的離世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先生竟真過百歲，那些文章也并非他人冒名所作。

    一鶴先生身體康健，壽終正寢，是含笑著在一夜安眠中離開的。他的身后事全由親近弟子們cao持。先生一代大儒，自然不能草率，或僅是暗中葬在避世之處。

    他們將先生送回了老家安葬，世人矚目，前往祭拜的天下士子數(shù)日不絕。

    而他們口中互相在談?wù)摰?，除了一鶴先生外，就是那江先生了。

    一鶴先生離世的前一晚，正好完成了生前最后一本書籍，文章最后便是提及了這位江先生。

    對于江先生，熟知一鶴先生著作的學(xué)子并不算太陌生。之前的書中先生就有鳴謝和提及過。

    但一鶴最后留下了話，在他離世之后，請托江先生整理他余下手稿。倒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一鶴先生這樣的人物，他遺留的手稿也是字字珍貴。這樣的手稿，即便是交由弟子整理，也不會只托給一人。他如此決定，表明在一鶴先生眼里，這位江先生本身就有很高的境界。

    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便是從一起隱居的弟子們口中得知，那位江先生，竟然就是樓夫人。

    誰是樓夫人？翼門統(tǒng)領(lǐng)應(yīng)照樓的妻子啊。

    但士子們倒不會因江先生是女子或因其身份，而有所質(zhì)疑。在大郢朝的讀書人眼中，一鶴先生是當(dāng)世圣賢，無人不崇敬。他是何等慧眼之人，怎會識錯人。江先生既是他親自所托，就值得尊重。

    江嘉染身在京城，先是聽說了一鶴先生離世的消息，之后不久又得知了江先生的事。

    她當(dāng)然知道江先生就是她，可還是很詫異，懷疑是不是哪里弄錯了。

    應(yīng)照樓和她隱匿了身份，離京去了先生墳前祭拜。當(dāng)日恰好遇上了小蓁被認出來。

    小蓁再見到她很高興，說若不是遇上，也正是要和幾位師兄姐們一起去京城找她的。

    聽小蓁一說，原來消息傳的并沒有錯，一鶴先生確實是如此決定的。

    當(dāng)然此事不會勉強，還要看江嘉染的意思。

    江嘉染雖然覺得郢朝學(xué)子們把她這江先生抬的太高，完全擔(dān)不起。

    但既然一鶴先生想將手稿托給她編纂，也就不推辭。編纂整理的活，她還是做得來的。

    一鶴先生會想到她，大概是因為他們想法相近，更能懂他字里行間隱藏的深意吧。

    如此一來，江嘉染竟驚訝發(fā)現(xiàn)，之前煩擾他們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一鶴先生離世后，弟子們就搬離了隱居之處，而先生的手稿過多，搬動易有損失遺漏，江嘉染要替一鶴先生整理手稿，大可和應(yīng)照樓搬去那處山清水秀的隱居之地。

    和心愛之人避世自在生活，不正是她當(dāng)時心愿么？

    江嘉染心里有些猜測，就問了應(yīng)照樓，是不是他當(dāng)時和先生說了些什么。

    應(yīng)照樓是私下同一鶴先生說過一些。不過當(dāng)時他只道染染喜歡那處地方，今后若有機會，希望還能前來叨擾。

    先生離世后直接將手稿托給江嘉染，就不是他意思了。這種事，也不是他一兩句話，先生就能答應(yīng)的。

    一鶴先生如此決定，他也很意外。先生不僅是給染染讓了那一處地方，更是給了她在郢朝學(xué)子中的威望。這是他夫人自己厲害，而不是他的緣故。

    二人回京之后，就著手做了準(zhǔn)備。

    她雖懂先生觀點，但古文看起來還是略感頭疼，當(dāng)然得有夫君幫著。應(yīng)照樓身為江先生的夫君，幫著夫人編纂手稿才是首要，并無更多心力接手朝中事務(wù)。

    一鶴先生的手稿里還不知藏有多少驚世之文，江嘉染要整理編纂，天下士子都等著也關(guān)注著。

    即便是皇上，也沒有理由阻攔什么。一鶴先生威望之高，是皇家動不了也請不動的人，而自今往后，那江先生亦是如此了。

    皇上除了表面幾句客套話外，也無話可說。他哪還指使的了他，不僅是應(yīng)照樓，就連翼門也再難為他所用了。

    江老夫人栗兒等人仍住在樓府，一日大早，應(yīng)照樓和江嘉染二人離開了京城。

    在朝中，應(yīng)照樓仍是第一權(quán)臣，手握翼門，誰也得罪不起。

    只不過這位權(quán)臣，大多時候都并不露面，就連皇上也拿他沒辦法。

    至于江嘉染，不僅是樓夫人，更是江先生。一鶴的文章經(jīng)她精細編纂問世，威望僅次于先生，開罪她無異于得罪郢朝學(xué)子們。

    即便之前還有人，暗中對他們二人或是翼門，心懷叵測，至此也徹底熄了心思。

    這兩夫妻，碰誰都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