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忽然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地從電梯內(nèi)跑了出去, 而對于任何監(jiān)控里的其他東西來說, 這無非是很異常的。戲檸舟皺著眉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只黑屏手機。

    手機如果處于通話狀態(tài)，除非放在耳旁，否則是不會呈現(xiàn)黑屏狀態(tài)的。

    “監(jiān)控內(nèi)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動作，也就是幾乎可以看到rou眼里包含的東西?！睉驒幹蹚能浺紊险酒饋? 走到電腦屏幕的正前方, 對著有些模糊的屏幕點了點，揚起微笑，“但是很多時候……危險往往是rou眼看不見的東西，rou眼看不見的東西，監(jiān)控自然也看不見。并不是拍攝不出, 而是自己本身就無法察覺……卻一直存在的東西?！?/br>
    這種感覺就像是生活在一盆魚缸里的魚, 魚從透明的魚缸旁游過，看到自己的倒影卻以為是同類, 看到外面廣闊的世界卻想游出去, 卻絲毫不知道自己身邊水的存在才是生命的必須。

    “那是什么？”梁仟將手放在大衣的兜里, 半份文件還從他的大口袋內(nèi)露出一般的痕跡。

    少年轉(zhuǎn)頭揚起明媚的笑容, 對著男人聳聳肩:“誰知道呢？”

    梁仟知曉戲檸舟有隱藏, 卻也沒有說什么, 他轉(zhuǎn)頭看著監(jiān)控員:“除了電梯里的監(jiān)控，醫(yī)院內(nèi)還有什么地方的監(jiān)控？”

    監(jiān)控員撓了撓頭發(fā)，走到一排排的屏幕前道:“醫(yī)院中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醫(yī)院本身就很大, 監(jiān)控的話除了門口的, 就是柜臺旁, 每一層的監(jiān)控都會安裝在能完全看到走廊的地方，病房內(nèi)屬于病人的隱私，醫(yī)院是沒有權利安裝監(jiān)控的，樓道的話……實在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每個轉(zhuǎn)角都去裝監(jiān)控。這也不算下來，除了走廊上的監(jiān)控就只有電梯里的了?！?/br>
    梁仟點了點屏幕:“所有的監(jiān)控都放在這個地方嗎？”

    “嗯。”

    “數(shù)據(jù)不會很龐大？”

    “啊，是會很龐大，所以醫(yī)院都有備份再清除的習慣，其實對于一些醫(yī)生來說某一段視頻需要調(diào)動看的話也只能是一個月以內(nèi)的，就算是院長來要看以前的，沒有備份的話我們也是無能為力?！?/br>
    “一個月算很多了?！睉驒幹坫豢趪罎蛇f過來的溫水，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許，他岔掉兩人的對話，將透明的玻璃杯子放在一旁，“你應該知道如果小護士從19樓的二號電梯內(nèi)跑出去，那么肯定會有連接著19樓電梯出口一直到最后的監(jiān)控吧？”

    “啊，嗯。是、是的?！北O(jiān)控員紅著臉點了點頭，完全無法直視對方那雙漂亮到不可方物的藍色眼瞳，他裝作沒有任何表情地點開了19樓的二號電梯鏈接走廊監(jiān)控。

    凌晨一點十三分。

    電梯猛然打開，白熾的燈光照亮了當時的走廊，映照著外面的月光有些疏影。很快從電梯內(nèi)沖出一個穿著藍色護士服裹著黑色毛衣的女人，她拿著電話，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極度驚恐于躲開電梯里的東西。

    但是電梯內(nèi)跟著探出一個頭，可以看出男人穿著普通的外衣，帶著黑色的口罩，一只手攔著電梯關合的開口處，另一只手探出電梯，帶著他的頭開始四處張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女人的身影后又轉(zhuǎn)了回去。

    后來又調(diào)開了幾個監(jiān)控，幾人沒有疑問地理順了為什么陳玉蘭會在二號樓梯遇害的大致原因，只是疑點實在太多。

    “首先，因為接到家里的電話而匆忙安排朋友來頂替接班的陳玉蘭，在晚上一點過坐上29樓的電梯，在電梯內(nèi)遇到一個男人，電梯在20樓忽然制動?！绷呵x著資料上那龍飛鳳舞的字體。

    “陳玉蘭忽然發(fā)瘋，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瘋狂地想要避開電梯內(nèi)的男人。電梯忽然的開動讓她按下了19樓電梯，然后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最后順著醫(yī)院的走廊到達了二號樓梯，從而遇害，死于十九樓樓梯梯臺?！?/br>
    梁仟放下資料:“后來這個男人乘坐電梯離開醫(yī)院，停下的樓層大概是負一樓的停車場?！?/br>
    “一切就像計劃好了一樣……殺人犯在十九樓守株待兔，然后助手從負一樓的停車場開車逃走？”梁仟偏頭看著戲檸舟，少年正皺著眉揉太陽xue，他站在自己右前方，少年身上好聞的梔子香味帶著怠慢充盈在男人鼻尖，看著對方的動作，男人不自覺想伸出手去揉對方那頭毛絨絨的金發(fā)。

    當然，他克制了這樣荒唐的欲望。

    “光憑這些東西也沒有辦法說明什么，里面的男人著實有些古怪，卻也不能將任何的猜忌都堆到一個可能上?！睉驒幹鄯畔率种?，開始回想那天忽然撲死在他門口的男人。

    那是個外國人，和他現(xiàn)在的鄰近病友蒂娜長得很像。

    備受關注的感覺又開始籠罩了嗎，在他身邊死去的一個又一個人，然后很巧合很巧合地將他扯入這些圈子里，并且將他當做這些人偶的中心么——誰又在無聊的時候給他制定下來這樣無聊又不公平的游戲？

    而摩斯密碼上面的內(nèi)容……

    為什么偏偏撲在他的玻璃門上……更何況那是白天，任何一個殺人犯的動機和計劃就算再瘋狂與完美，他也一定不希望將如何“美妙”的計劃在白天內(nèi)進行。

    這一點作為同為殺人犯的西婪來說無疑是很清楚的。黑夜的降臨，可以將一個人本能的恐懼擴張到最大，在寂靜又安寧的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見，卻能感覺到身邊什么都存在的東西，讓一個人在黑夜里被殘忍地對待，緩慢地死去，是每一個殺人犯所欲想的計劃之一。

    不管這個計劃最終究竟被實現(xiàn)與否，但這樣的心理是存在的。

    既然那個外國男人已經(jīng)被削掉了半個腦袋，沒有堅定的意念和玄幻小說里的奇跡發(fā)生，如果要從一個變態(tài)殺人犯的手里度過一個漫長的黑夜，并且成功逃脫并且生還……

    怎么看怎么像故意的一般。

    “電梯里的那個男人絕不還簡單路過，半夜遇到一個女人莫名其妙在電梯里發(fā)起瘋來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無措和恐懼么，但是吧這位身影的反應實在過于……淡定。盡管他想要裝作慌亂，但是迅速舉起來的雙手和隔了很久才去扶護士的動作……”戲檸舟閉上眼睛輕輕分析，他站在一旁，腦袋里卻因疲倦而一團漿糊。

    不管是誰發(fā)起的這樣無聊又不公平的游戲，他并沒有興趣參加或者繼續(xù)配對面的小學生玩下去。

    嚴澤站在戲檸舟身后向來和董聯(lián)一樣安靜，但他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少年的困倦后，男人轉(zhuǎn)了身，將挽在手臂上的大衣給少年披上，又恭敬地站在身后:“先生是否要回病房休息?！?/br>
    戲檸舟面無表情地回視他，冷淡道:“等我查完?！?/br>
    嚴澤低頭將少年的第一顆扣子扣好，隨后低頭:“是?！?/br>
    梁仟站在一旁覺得格外礙眼。

    這樣的畫面在他的眼里一點也不和諧，一米九幾的嚴澤站在少年的身前，神情幾乎算得上溫柔，他高大的身影籠罩了少年的側(cè)臉。

    嚴管家?guī)е咨氖痔?，低頭給少年扣扣子的動作實在像……

    一對戀人？

    除開少年那雙冰冷到?jīng)]有感情的瞳孔，以及他消瘦的身體。

    實在是……

    太礙眼了。

    “我來參與這個事情的另外原因就是為調(diào)查忽然沖到我病房前甚至想進入我房間的外國人究竟是為什么，相信以那樣的姿態(tài)死在一個年輕人面前……”戲檸舟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當時那外國人的尸體模樣，除開被嚴澤私自切下的手，那張臉上和頭部實在讓人無法直視。

    少年將冰涼的手指放在下頜上，反復摩擦了兩下，揚起三月天溫和的笑容，淡然道:“怎么辦呢，梁大警官，我被嚇到了??？”

    梁仟選擇無視少年睜眼說瞎話的技能，當時他也在場，他清晰地看到少年伸出手去提尸體的腦袋，少年的表情冷漠得不像個人，而現(xiàn)在這樣……

    “我知道你說的條件，對于死者我們做刑警的自然不會怠慢，也更加不可能放手。既然在醫(yī)院里面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看來對方并不打算停手?！绷呵岢隽巳嗣窆蜕瞎诿崽没实睦碛桑腥藢①Y料折起來夾在手臂和身體的逢口間。

    “其實也不是毫無目的，殺人犯很明顯有一個周密的計劃，同時也證明著想要殺死的人并不是隨意選擇。那么如果受害者是有意選擇的，順著受害者的身份或者社會環(huán)境查下去，怎么樣也該有些眉目。”戲檸舟微笑，他攏了攏嚴澤披上的大衣，拖沓著醫(yī)院的鞋子走出監(jiān)控室。

    “辛苦你了。”梁仟轉(zhuǎn)頭對似乎已經(jīng)快被眾人遺忘在天際的監(jiān)控員，“還有，這次的調(diào)查，請配合絕對保密。”

    監(jiān)控員忙不迭地點頭，一個勁兒地嗯嗯嗯，梁仟轉(zhuǎn)頭忽然看見了沒有跟著少年的嚴澤。

    “先生很愿意和你交流?！眹罎烧驹陂T口，他看男人的眼神帶了很大的敵意。

    并不知道對方的敵意從何而來，知道對方不簡單并且不打算招惹的梁仟輕輕推開兩人距離:“哦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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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使們，最近純作忙嗨，欠你們的字數(shù)可能雙更回來，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