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靈瞬假裝害怕：“我當(dāng)然不敢了，萬歲爺英明神武，堪比堯舜，哪里是我這么一個小女子可以開玩笑的？”

    朱厚照被她的馬屁拍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道：“我可沒聽說過拿帝辛和孫皓來夸人的?！?/br>
    夏靈瞬眨眨眼，笑道：“帝辛和孫皓都是天資聰穎的君主，怎么不能用來夸人了？”

    朱厚照正想辯駁，忽然意識到夏靈瞬是在套自己的話，不由笑罵道：“夏靈瞬，你的這點小聰明，全用在耍嘴皮了！”

    “帝辛與孫皓也曾治理有方，但卻剛愎自用，不愿聽臣子進諫，一個國家的覆滅不能說全是一個人的過錯，可他們的錯誤抉擇也確實推動了這個過程?！毕撵`瞬聳聳肩，道：“萬歲爺有高出他們的才華，卻要走他們的老路子嗎？”

    朱厚照卻不如她預(yù)想中的格外自信地說一句“朕當(dāng)然不會”，反而換了一個話題，道：“你今晚在乾清宮住?！?/br>
    夏靈瞬被他突如其來的發(fā)言弄得摸不著頭腦，道：“留、留下來干什么？”

    朱厚照嫌棄地看著她，道：“娘宮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婚那天的事情，你要是再不留下來，以后讓宮中的人怎么看你？”

    夏靈瞬哦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朱厚照道：“那你用晚膳了嗎？”

    “沒有?！?/br>
    “一起嗎？還是我吃了再過來……”

    “一起吧。今夜皇后在乾清宮住著，讓皇后的宮人將明日朝見的禮服拿來。”朱厚照對門外道：“傳膳吧，叫光祿寺的人簡單上幾個菜就好，明日還要擺宴，估摸著他們也忙不過來?！?/br>
    門外立刻有人應(yīng)聲道：“是。”

    朱厚照見夏靈瞬不說話，把桌上的書遞給她，道：“你不是來借書嗎？給?！?/br>
    夏靈瞬接過書翻了翻，是兩本應(yīng)天風(fēng)物的書，她忽然開口道：“文淵閣的書除了萬歲爺，還有別人能看嗎？”

    “當(dāng)然沒有，文淵閣是藏書、編書的地方，又不是書攤子，誰都能看?！?/br>
    夏靈瞬嘿嘿一笑，道：“萬歲爺知不知道，只要花錢就能托文淵閣的小太監(jiān)從文淵閣拿書看？”

    朱厚照卻并不意外，只以為她是要自己出面整頓一下，于是道：“這宮里看不見的規(guī)矩多的是，我能管的過來？”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對這里再清楚不過，何況這些宮人們俸祿本就不多，偶然玩忽職守或中飽私囊，朱厚照也不會在意，再說文淵閣不是什么要緊的地方，偷幾本書就更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有的事情必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朱厚照從自家爹那里學(xué)了不少，可以說是深諳此道。

    夏靈瞬挑挑眉，笑嘻嘻地開口道：“萬歲爺，我的意思是……這錢我也想賺?！?/br>
    朱厚照上下打量她一番，道：“這宮里還能養(yǎng)不起你？”

    “那不一樣嘛?！毕撵`瞬走到朱厚照身邊，伸手扯扯他的袖子，道：“我這個皇后一窮二白的，嫁妝都是萬歲爺你給的，平常連個打賞的錢都沒有，萬歲爺覺得這合適嗎？”

    朱厚照低頭瞥見她從天水藍袖口里伸出來晃著他的衣袖的蔥玉般的手指，又見她的側(cè)臉在燈火下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暈，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滿含期許地看著自己，不由心中一動，他笑著哼了一聲，道：“這全宮上下除了你，誰喜歡讀書？太監(jiān)還是宮女？”

    “我又不賺他們的錢，我要賺自然是賺外面的人的錢了。”說到這里，夏靈瞬低聲嘟囔道：“這宮里的人沒有自由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還要賺他們的錢，那未免也太不容易了。”

    朱厚照當(dāng)做沒聽到，只是道：“那你能賺誰的錢？”

    夏靈瞬攤開手，理直氣壯地開口道：“讀書人的錢啊?！彼娭旌裾仗鹗?，以為他要捏自己的臉，急忙躲到一邊，道：“聽我說完嘛——你想想現(xiàn)在上下有多少忙著趕考的人，要是能將文淵閣的書抄錄下來，收取一定的費用借給他們看，這能賺多少??？而且若是做的不錯，再延請幾位名師不定期去講授經(jīng)學(xué)，可比那些書塾好多了?！?/br>
    朱厚照微微挑眉，道：“你有人手抄書嗎？到時候?qū)⒊玫臅旁谀睦?？又將這賺錢的店面交給誰打理？”

    夏靈瞬嘿嘿一笑，果斷拍馬屁道：“這就要靠萬歲爺了不是？萬歲爺神通廣大的，這對你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啊?！?/br>
    朱厚照板著臉道：“你把朕當(dāng)冤大頭啊？”

    “這個……抄書的人手就從文淵閣調(diào)配，閑散了那么多年，也該叫他們動一動了吧？若是有貪得太多的，萬歲爺你給他松松筋骨，還能收回來不少，不是嗎？到時候是進私庫還是國庫，都聽萬歲爺?shù)??！毕撵`瞬見朱厚照神情有所松動，接著道：“而且剛剛?cè)淮笕瞬皇沁€因為萬歲爺要修宮殿和萬歲爺不愉快了嗎？萬歲爺這個時候要是調(diào)配銀錢去修這所能借給百姓看書的文淵閣，三位大人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什么了吧？想想到時候天下的讀書人不都得感慨一下萬歲爺您的深明大義，是不是？”

    朱厚照轉(zhuǎn)身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開口道：“有點道理。”

    夏靈瞬看他這樣應(yīng)該是大致同意了，立刻湊過去給他捏肩膀，一邊捏一邊道：“我要三分利，你拿四分，剩下的歸國庫，這樣大臣們也無可指摘，萬歲爺覺得呢？”

    朱厚照故意道：“國庫的朕就不算了，皇后什么都不做，只出了個點子就要三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