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得，綺蘭還會(huì)奉承人了！”溫嘉姝把剪子遞給綺蘭，拿了帕子擦手?！芭缘氖履氵@樣恭維我也就罷了，這樁卻不可能。”

    “他蕭三郎算什么東西，也敢叛我？”溫嘉姝低聲恨恨，“天下如他一般有才上進(jìn)的郎君不知幾多，沒有我阿耶，憑他自己，如何配登天子的廟堂！”

    “我不過是生了一場病，他就敢另攀高枝，把在我阿耶和娘親面前說過的話忘的一干二凈，做出這等丑事，羞辱溫家。”

    “他不是愛長公主的權(quán)勢么，那我便成全他好了?！睖丶捂Φ溃昂米屗屑?xì)瞧瞧，異日這位天家的驕女到底會(huì)落得個(gè)什么下場！”

    前朝的文獻(xiàn)皇后有許多遭人詬病的地方，干涉朝政、殘害功臣，因?yàn)閰拹簴|宮妾妃，不惜動(dòng)搖國本。可在這件事上，她還是有幾分贊同這位皇后的。

    “昔日高.祖幸宮女于珠璣樓，皇后聞之，杖殺宮人。”她隔著窗紙，遙望珠璣樓。

    “我沒有文獻(xiàn)皇后那樣心狠，卻也不是什么菩薩心腸?！?/br>
    ……

    張女官在珠璣樓擬了一封折子，待溫家的娘子走遠(yuǎn)了，才回了臨泉閣。

    瓊花樹下，風(fēng)燈數(shù)盞。女眷都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有江夏王立在圣上身側(cè)。

    江夏王也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起了興致要來畫瓊花。王妃和女兒還可以回避天子，但皇帝立在外頭，他這個(gè)做臣子的無論如何也得在一邊站立侍候。

    宮燈照花、深夜作畫，這不是圣上素日的作風(fēng)，他聽王妃講起過，今天辦了一場瓊花宴，圣上似乎是在珠璣樓幸了溫家的女兒，還派人傳旨給臨泉閣，不得聲張此事。

    婦人家愛傳沒影兒的事，他倒是不信圣上會(huì)荒.yin至此，幸了一個(gè)偶遇的臣女還不打算給位份。不過天子晚膳后駕臨自己的居處，興致勃勃地為瓊花作畫，這實(shí)在是令他有些不安。

    “圣上若是喜愛瓊花，只要一道旨意，臣定當(dāng)每日親折了花枝，送到翠微殿去。何勞圣上走這一遭?！?/br>
    瓊花的花期不過二十天，就算每日折十?dāng)?shù)枝，也能供應(yīng)過去。

    “王兄不必惶恐，瓊花世所罕見，朕也不愿暴殄天物，一人獨(dú)享?！币粯浞被ㄜS然紙上，圣上擱下了畫筆，命宮人取走瓊花樹下照明的風(fēng)燈。

    “這幅畫是朕許過送人的。”圣上飲了一口江夏王奉上的清茶，無奈嘆道：“你不曉得她的氣性有多大，朕不快些畫好了，又要生出許多利息來。”

    江夏王含笑稱是，君王賜畫是無上榮耀，誰還敢嫌棄圣上畫的好壞快慢，天子大約是放下身段同他玩笑，也沒想著要當(dāng)真。

    “圣上萬安?！睆埮龠h(yuǎn)遠(yuǎn)瞧見圣上作畫，便站在暗處不敢驚擾，等圣上收了畫作準(zhǔn)備登輦離去，才走到車駕前問安。

    “朕安?！笔ド系溃皽啬镒尤绾瘟?？”

    “回圣上的話，娘子酒醒后用了晚膳，已然回去了。”

    “那幾樣?xùn)|西？”

    張女官笑著稟奏：“晚膳時(shí)進(jìn)了不少，大概也是合胃口的?！?/br>
    到底是在外頭，有些事她也不好明說，從袖中拿出奏折，雙手呈進(jìn)玉輅，“奴婢將娘子的情狀寫進(jìn)了折子，不知圣上可愿一觀？”

    皇帝厭惡臣子動(dòng)不動(dòng)將雞毛蒜皮的小事寫入奏折，但這次倒沒說什么，還是讓敏德接了過來才令她回去。

    圣上取了折子展開，敏德舉燭相近，也瞥到了幾個(gè)字。

    不愧是做過前朝彤史女官的人物，張尚服這文筆還算含蓄，人卻油滑老道，未曾提及驗(yàn)身一事，卻將用膳梳妝一筆帶過，細(xì)細(xì)寫了娘子更衣情狀。

    “妾伏見溫氏女體態(tài)窈窕，膚如凝脂，端莊自若，儀態(tài)大方，合堪天子?jì)D?！?/br>
    圣上面上倒還平淡，拿了御筆單勾了這一句出來，把前面香艷處涂抹干凈。

    “張氏未免太過多心，朕只是讓她去侍奉溫娘子，她卻寫了這許多廢話?！笔ド铣烈髁似蹋耙擦T，叫張氏拿著這份再謄抄一遍歸檔，告訴宇文太妃不必再指派女官來了?！?/br>
    阿姝對(duì)上他的時(shí)候，很是有些脾性，可臉面又極薄，若是封后前讓女官依照舊例仔細(xì)查驗(yàn)，她不知要羞成什么樣。

    “圣上這是想納溫娘子入宮？”敏德接過被涂得一塌糊涂的折子，躬身問道。

    “立后不急在這一時(shí)，”圣上覷了他一眼，“不過元亨和元景都已經(jīng)到了娶親的年歲，朕這個(gè)做兄長的不該落在他們后面?！?/br>
    第17章 .  擇婿   那是她第一次見皇帝，英姿勃發(fā)、……

    未出閣的女兒在江夏王居處留到晚上才歸，即便江夏王妃派人來解釋過是縣主與溫娘子投緣，楊氏也難免有些多心。

    溫晟道辰時(shí)要出去當(dāng)值，她早早地把幼子交給了乳母，自己正襟危坐在“綺萼紅英”，給女兒看擬的一份單子。

    “虧得圣上身邊的內(nèi)侍監(jiān)，要不然你阿耶不知道得怎么被人參奏?！睏钍蠂@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是也不能在臨泉閣逗留許久?！?/br>
    “別的貴女都是午間歸去，王妃怎么就單獨(dú)把你留了下來？”江夏王的世子還沒有定親，兩家素?zé)o來往，江夏王妃這樣突然熱切起來，令楊氏很難不往多處想。

    “我一時(shí)心緒不寧，又被人多灌了幾杯，王妃怕我醉得太過，就留我說了一會(huì)兒話?！?/br>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你也該多往好處想一想，也就是蕭家還沒有送下聘，要不然再退親就難了。”楊氏把單子往她面前推了寸許，輕咳了一聲，“蕭家既然沒那個(gè)福氣，咱們也該往前多走一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