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也帶上我?!绷横ψ叱鰜碜运]。轉(zhuǎn)悠一圈,來到前頭,正好讓他聽見大師兄又要下山捉鬼。 蘇雋:“你走了,誰來打理宗內(nèi)事務?!?/br> 衍圣宗與衍花宗情況差不多,宗主都是不管事的。 梁岐頓時變成了苦瓜臉,“那我還是留下來。對啦,馬上要等到師妹上臺,她一直期盼見到大師兄,大師兄記得為她助助威風。” 提起小師妹,梁岐俊臉浮現(xiàn)出驕傲,顯然對其表現(xiàn)胸有成竹。 梁岐看向魏寧和,一派謙和有禮的君子風范,笑著打聲招呼:“魏公子看的可盡興?” 魏寧和眨眨眼,手舞足蹈:“很精彩,我從來不知人打架的時候還會踩著一把劍飛的,太驚訝了!” 蘇雋嘴角微一抽,頗為無奈地看她。 梁岐愕然,大概沒想到會飛有何可驚訝的。卻也溫和解釋:“這個叫御劍飛行,斗法時御劍既是為了躲避,也是為了尋找進攻機會?!?/br> 魏寧和拍手大笑:“原來如此,長見識了?!?/br> 梁岐驚訝,不由得打量起魏寧和,對修士耳熟能詳?shù)臇|西一概不知,身無靈力…… 凡、凡人? 梁岐神色變了幾變,從驚訝、不可思議到滿是欽佩……一個凡人,能得大師兄另眼相待,該有多大本事。 正說著,觀平臺上突然人聲鼎沸。 魏寧和下意識看向斗仙臺,只聽見錚錚兩聲撥弦,斗仙臺上方,一白衣女子踏著雪白綢帶而來。 這出場,太華麗了吧。 梁岐無奈的笑:“小師妹來了?!?/br> 說著話功夫,白衣女子落上斗仙臺。她穿著白衣黑袖的衍圣宗宗袍,只是腰帶扎緊,腰姿纖細,顯露出男女的不同來。眾人歡呼聲中,女子瀟灑一揚頭,利索馬尾隨之一甩,腰背挺直,背負一柄銀色長劍,顯得英姿颯爽氣勢逼人。 還沒開打,對面男修無可奈何笑了笑,拱拱手,自愿承認失敗,持劍跳下臺去。 歡呼聲在此時暴漲,不少人叫:“師妹!師妹!師妹!” 梁岐也鼓掌道:“師妹!” 自師夷光來到斗仙臺,所有風光集于一人。 掌聲鼎沸,觀平臺上,蒙歲淵嘆息:“能配上蘇雋的,也只有這丫頭了,很優(yōu)秀……” 師虞江不無自豪,嘴上謙虛:“還好還好。這丫頭以她大師兄為榜樣,有的修行呢?!?/br> 另一邊觀平臺,魏寧和興致勃勃看師夷光斗法,越看越覺得哪里熟悉,看她拔劍、握劍、與人斗法,隱隱哪里熟悉,強者風范都是這般? “注意身子,莫激動過了頭。”這時耳邊傳來提醒。 魏寧和這一刻福至心靈,轉(zhuǎn)頭看了眼蘇雋的俊臉,打量一番蘇雋坐姿,恍然大悟。 她說怎么覺得眼熟,原來師夷光的舉止言行,都與蘇雋相似了七八層。 觀平臺議論紛紛:“不用說了,這次筑基弟子中,夷光師妹肯定拔得頭籌?!?/br> “可惜其他師兄弟們,心悅夷光師妹,卻注定要成為她手下敗將,顏面都保不住。” “夷光師妹天賦僅次于大師兄呢!” 魏寧和胳膊捅了捅蘇雋,“原來她就是師夷光?!?/br> 蘇雋伸手拉住她:“是,你小心些。” 魏寧和翻白眼:“我自己的身子骨我知道?!敝劣谀敲淳o張兮兮,不能跑不能跳,活著還有啥意思。 師夷光登上斗仙臺后,那一片地方就成了個人領地,每一個上去斗法,都鎩羽而歸。氣氛愈發(fā)激烈,空前絕后,然而,師夷光實力超群,從站上比試臺那一刻起,再也沒下去過,一雙銀劍行云流水,論剛硬,比男子不遑多讓,卻又多出幾分出其不意的刁鉆,讓對手苦不堪言,往往重傷離臺。 但劍修之間對決,就是這般,生死不論。 華燈初上,觀平臺四面八方亮起夜明珠,斗仙臺恍若白晝。筑基期弟子比賽結(jié)束,師夷光不負眾望,取得魁首。 魏寧和鼓掌,誰說女修不如男啊,這不是出來一個了么! 接過獎勵那刻,師夷光清冷面容才浮現(xiàn)出一絲得意,目光在觀平臺搜索,看到蘇雋時,笑容緩緩綻放,“大師——” 然而看到蘇雋,總會不可避免的看到他旁邊的魏寧和,以及,兩人之間不可言說的默契。 那是誰? 魏寧和摸著下巴,感覺籠罩在身上的殺意又多幾條。 怎么,凡人在凡間待著受保護,跑來仙門就跟魔道一個待遇了? 筑基期弟子比賽完,就是金丹期。金丹修士威力過大,抬手拔劍間地動山搖。觀平臺主位的宗主長老們抬抬手,共同撐起防護結(jié)界。 魏寧和看了一會就困了。 金丹期斗法雖說威力更大,卻沒有筑基期精彩。劍術(shù)修煉至高階,講究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故而劍招不似筑基修士那般花樣百出,人在上面,只看到地面震顫、割裂,砰砰砰響不止,而比試者,劍意轉(zhuǎn)換快速,在外人看來,就是半天才動一招。 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觀平臺不再喧鬧,眾人屏息凝視,認真學習領悟。 魏寧和不修劍,又看不到熱鬧,索性趴在臺子上,昏昏欲睡。 蘇雋彎下身來想打橫抱起她,魏寧和嘟囔:“斗仙會結(jié)束了?” 蘇雋輕聲道:“嗯,結(jié)束了?!?/br> 魏寧和:“哦,那走吧?!?/br> 搭著蘇雋的手正要起身,就聽得旁邊傳來一句頗為清亮的女音:“大師兄,好久不見?!?/br> 蘇雋拉起魏寧和,回轉(zhuǎn)過身:“好久不見。” 魏寧和眨眨眼睛,看向師夷光,第一個感覺是,穩(wěn),第二個感覺是,狠。 這女修生了雙極難得的丹鳳眼,威勢凜冽,眉尾斜飛入鬢,瞧著是個極有主見、爭強好勝的主兒。 魏寧和微笑著打招呼:“你好,我叫魏寧和,方才我看到你斗法,特別精彩!” 師夷光矜持地點點頭,“嗯。” 稍微打量過魏寧和兩眼,見是個凡人,便興致缺缺,言簡意賅,一句多余話不說。 對方態(tài)度冷淡,魏寧和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那個,恭喜你獲得魁首?!?/br> 師夷光這下連個“嗯”也沒有了,客客氣氣道:“借過?!?/br> 魏寧和笑容收起,準備好的話,也都咽回去。 仙子都這么冷淡的么? 還真不是。 身子側(cè)開一條道,魏寧和轉(zhuǎn)眼就看見,師夷光走到蘇雋跟前,將自己往外一擠,挺直腰背,激動得像個討糖吃的孩子,“大師兄,我方才表現(xiàn)得如何?” 蘇雋看著被擋住的魏寧和,心不在焉道:“不錯?!?/br> 師夷光腰背挺得更直:“爹說大師兄近日回來,我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真的回來了。大師兄,這次可要在師門待久些,我兩月后要下山歷練,您經(jīng)驗多,還請多多指教呀?!?/br> 蘇雋想往魏寧和身邊去,奈何被擋死了路:“你去請教梁岐,或詢問師父,我明日隨阿寧下山?!?/br> 師夷光回眸,瞥了眼瘦瘦小小毫不起眼的魏寧和,眼里刀子都亮出來了:“可是,爹爹哪有大師兄教得好啊。” 蘇雋忍無可忍:“借過。” 師夷光:“…………” 魏寧和嗤地笑出聲。 師夷光惱羞不已,轉(zhuǎn)身低吼:“你笑什么?” 魏寧和眉眼彎彎,愉悅地撫摸頭發(fā):“我天生喜愛笑。” “蘇雋,看了半天斗法我疲倦得很,想休息了?!?/br> 蘇雋:“我?guī)闳?。?/br> 師夷光眉頭擰死,不甘心道:“大師兄你還沒——” 蘇雋停下,指著另一邊,“師父在那處,有事詢問他,比我好很多?!?/br> “大師——” —————————— 回去的路上依舊坐云船,兩人來到蘇雋昔日練劍的地方——小別山。 陡峭的山峰上盡是終年不化的積雪,山頂上一座普通木頭屋。 “你就住在這里?”魏寧和驚訝極了,掃視室內(nèi),不可思議。屋內(nèi)陳設簡陋,比她在魏水村的居所差得多了。 這是蘇雋未下山前修煉所在,隨隨便便放上一張寒冰床,簡陋至極,根本不像是金丹修士居住的。 魏寧和拍拍簡陋的床,床上沒有被子、枕頭,只有冒著騰騰寒氣的床,一碰便起雞皮疙瘩。論保暖,它甚至不如凡間一個普通農(nóng)戶家。 誰能想到,這就是衍圣宗大弟子,蘇雋住了幾十年的地方。 蘇雋也曾說過從前在衍圣宗的日子。筑基以后,他就獨自搬來小別峰,日常生活是練劍、悟劍、修習法術(shù),再接著練劍、悟劍、修習法術(shù)。沒有休息,無須睡眠與用餐,每日時間被安排得滿當當。 能有今日修為,五分靠天資,五分靠夜以繼日的修煉。 “我先睡,你修煉也別太辛苦,適當休憩一陣?!蔽簩幒透K雋說了幾句,便躺在床上睡過去。 蘇雋抱劍走到屋外,對著雪色習以為常地練劍。 突然他停下劍勢,厲聲道:“誰?” 師夷光從雪后走出,臉色蒼白得厲害,拱手拜了拜,勉強笑道:“這么晚還在練劍,吾輩理當向大師兄學習。” 蘇雋皺眉道:“你聲音小點?!?/br> 師夷光嘴唇哆嗦,眼眶里淚水打轉(zhuǎn):“大師兄,聽爹爹說你成親了,我不相信——” 蘇雋打破她的幻想:“嗯,成親了。” 師夷光激動:“可我不明白,魏寧和她,只是一個凡人!” 蘇雋:“那又如何?!?/br> 師夷光:“她有什么好?!?/br> “有什么好……”蘇雋似乎想到什么,輕笑出聲,神色漸漸溫柔:“這句話,阿寧也問過。我對她說,她哪里都好,無有不好?!?/br> “夷光,我此生若有道侶,僅此一人。若不是她,也不再有別人。我知你不喜阿寧,不強求。以后用心修煉,你天賦出眾,師父寄予厚望,別浪費了他老人家的期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