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文科班的一個學(xué)生，周末回家時出車禍。

    這種平日里只能在電視和報紙上看到的新聞，竟然發(fā)生在自己學(xué)校的同學(xué)身上，還真是挺震撼的！不過大家也只是驚悚了一下，很快便覺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王珉接到消息是三天后，現(xiàn)任的籃球隊隊長，高二的學(xué)弟，他找到王珉說，希望高三原籃球隊的同學(xué)可以去參加金乙芓的追悼會。

    王珉一驚，問道：“出車禍的是金乙芓？” （忘記金乙芓的，詳見48章理科班的文盲）。

    原來罹難者竟然是自己認(rèn)識的人！

    學(xué)弟看上去有點憔悴，道：“是的，我們也不敢相信，是他班主任找我們的，他父母還有jiejie說他生前很喜歡籃球，希望我們能去看看他?！?/br>
    生。前。

    肖瀧站在王珉身邊，聽著學(xué)弟的措辭，頭一次覺得原本荒謬的詞，可以那么嚴(yán)肅地被說出來。

    金乙芓話癆的活潑形象還很鮮明，他卻已經(jīng)被殘酷的車禍奪去了年輕的生命……

    追悼會是在周日舉行的，王珉、趙于敬、肖瀧都去了，王珉買了一束郁金香菊花，趙于敬和肖瀧一起掏錢買了些水果。

    他家不在c市市區(qū)，有點偏鄉(xiāng)郊，從華?；厝ヒD(zhuǎn)公交車到市中心客車站，再轉(zhuǎn)小面包車或中巴車才能到家。

    籃球隊的人在華海集合一起過去，到一幢居民公寓，樓下都是華海的學(xué)生，大多是金乙芓班上的同學(xué)，還有他的任課老師。

    有一些女生抱在一起嚶嚶哭泣，十七八歲的孩子，盡管大都已經(jīng)成年，卻還是無法接受朝夕相處的同學(xué)驀然而逝。

    據(jù)說金乙芓坐的那輛中巴車在環(huán)城路上與逆向行駛的貨車相撞，車上的十余人當(dāng)場死亡……

    肖瀧聽得手心直冒冷汗，原來，死亡真的離我們很近很近。

    作者有話要說：

    ps：家里來了個小家伙，這幾天貓爹被折騰得夠嗆（終于開始養(yǎng)喵了……），長的很漂亮，改明兒放幾張小美人的照片娛樂娛樂大家。。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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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第九十七章 ...

    第九十七章一張都不能少

    籃球隊的人分批上去悼念亡友,肖瀧王珉他們在第二批,見前一撥下樓來的人無一不面容慘淡,有些男生甚至紅了眼睛。

    老公寓的外表不太光鮮,逼仄的樓梯只能同時經(jīng)過兩個身材偏瘦的人，籃球隊這些人高馬大的擠在一起上去，誰都沒說話,唯有沉重的腳步聲，氣氛壓抑得不像話。

    空氣里有香燭的味道,如同逢年過節(jié)寺廟里的香火味，隱約從樓上傳來佛音,咿咿呀呀。

    肖瀧知道那是念佛機，只會反反復(fù)復(fù)地唱誦一句“南無觀世音菩薩”,外婆也有一個,隨身攜帶。

    一般去世人家里都會用這種念佛機念上七天，超度靈魂。

    ……

    有種穿越了的感覺，沒有高三，沒有高考，這個世界里，只有生與死。

    金乙芓的家里意外裝修的很好，窗明幾凈，米色的簾子松松地扎起，地板光滑可鑒人。可想這該是多么溫馨的一個家庭——如果沒有暫時作為靈堂的客廳里，架在桌上的黑白照片，以及花牌上巨大的“奠”字，與匾聯(lián)上的“英年早逝”。

    黑色的桌布和純白的帷幔，被刻意布置得莊嚴(yán)肅穆。

    一對身著素服的中年夫婦接待他們，雖然面容和藹，眼神里卻有無法忽視的傷痛。還有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女生，想是金乙芓的jiejie，負(fù)手立在一旁，眼睛紅腫。

    女生也許還會傷心啜泣來哀挽早逝的同學(xué)，男生卻找不到好的方式表達(dá)。

    大伙兒挨個兒獻花，斟酌了半天，才一人一句僵硬地開口。

    “椅子，我們來看你了?！?/br>
    “一路走好，下輩子咱還一起打籃球?！?/br>
    “學(xué)長，我們會想你的?！?/br>
    “我們會經(jīng)常來看叔叔阿姨的，你放心去吧?！?/br>
    “……”

    靈桌上堆滿了蘋果，已經(jīng)無法再往兩邊放了，只能往高處疊，肖瀧拎著一袋梨，感覺有點不對調(diào)。

    他怯生生地問：“阿姨，金乙芓很愛吃蘋果嗎？我們買了梨，他愛吃嗎？”

    空氣仿佛在一秒鐘凝固，金乙芓的母親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轉(zhuǎn)而笑容垂喪下來，重重地抽泣了兩聲，掩著面往里面去。

    中年男人接過肖瀧手里的袋子，用大手拍了拍少年單薄的肩膀，說：“吃，他什么都愛吃。”

    肖瀧：“那怎么只放蘋果……”

    “乙芓……車禍前，給家里打了個電話，說，”男人哽咽了一下，抹了一下眼角，說，“他說，‘爸，我快到家了，家里有蘋果嗎，我想吃蘋果?！?/br>
    眾人：“……”

    “這是他生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兩個男生當(dāng)機忍不住，抹起了眼睛，金乙芓的jiejie扶著靈桌哭得渾身抽搐，王珉和另外一個男生上去安慰她。

    肖瀧覺得自己問錯了話，鼻子酸得不得了，眼前的東西也開始模糊。

    他仰著頭，摸了摸桌上的蘋果，強自鎮(zhèn)定不讓眼淚掉下來。

    不敢相信，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他再也不會說話，不會笑，不會動，沒有回應(yīng)，永遠(yuǎn)沉睡……

    盡管只有幾面之緣，盡管不太相熟，可是這樣的分別，實在太過殘忍。

    回學(xué)校后，肖瀧魂不守舍，晚上做夢還夢見金乙芓問自己要蘋果（……）。

    王珉得知后哭笑不得，道：“下一次金乙芓再來找你，你就給他一個梨和一個蘋果，告訴他，好聚好散，一路平安?！?/br>
    又過了約一個周，肖瀧才從金乙芓的事情里走出來。

    那是一個清晨，他睜開眼睛，忽然覺得這一天很不一樣，那種感覺很不好說，仿佛一夜之間，領(lǐng)悟了很多東西。

    起身安靜地洗臉?biāo)⒀?，和王珉去吃早飯，喝著熱騰騰地粥，肖瀧忽然說：“哥，活著真好?！?/br>
    王珉一愣，道：“嗯，好好活著?！?/br>
    消逝的生命漸漸從人的記憶中褪色，復(fù)習(xí)卻仍在緊張地進行。

    小規(guī)模測驗考試接連不斷，各種亂七八糟的小新聞也充斥著學(xué)生們的世界。譬如哪班的誰誰出國了，還有誰誰被招去做飛行員，聽說還有影視星探來找演員，如果被挑中了就不用高考了……等等。

    大伙兒都很想逃離這一場戰(zhàn)爭，以任何方式，只要別人有不同于自己的出路，就會紛紛議論羨慕一番。

    要么沖向死亡，要么轉(zhuǎn)身離去。每一條路都布滿荊棘。

    只要有能力與勇氣，就可以義無反顧地逃離；可死亡后，卻不一定能涅槃。

    空氣中浮動著各種不安，sao動滿人心。

    三月中旬，班上有一對情侶早戀被發(fā)現(xiàn)了。

    那兩人也是同桌，男生女生平時都挺文靜，也不像是很尖銳的性格，可就是那樣平時不怎么惹人關(guān)注的學(xué)生，忽然開始高調(diào)地在班級里卿卿我我。

    那個年代，雖已沒有明文規(guī)定高中生不能早戀，但這種行為也從未被公開允許。

    有些早戀的只要不影響學(xué)習(xí)，不太做出格的舉動，還能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偷偷進行。譬如肖瀧和王珉這種同性別的親昵，把握好分寸的話是絕對不會被懷疑的。

    可如果是典型的早戀，并且影響到班級風(fēng)氣和學(xué)習(xí)氛圍的話，上頭必定干涉。

    班主任把他們挨個兒叫入辦公室談話，談話完后給他們重新排了座位，原本的同桌被拆分到教室的兩個角落……

    這一舉動讓原本就心虛的肖瀧坐立難安，一改往常的自然坦蕩。

    他開始在教室里刻意和王珉保持距離，就算回了宿舍也擔(dān)心舍友隨時沖進來，發(fā)現(xiàn)自己和王珉的“jian情”。

    如此讓王珉也頗為糾結(jié)，會撒嬌會主動親熱的小小，現(xiàn)在處處避著自己，連很普通的親親他都會警覺不已。

    也許是壓力太大，一有異動，大家都人心惶惶。

    第二次模擬考前夕，王珉趁樂百驍和顧淳不在，偷偷從背后環(huán)住正在寫作業(yè)的肖瀧，一只手不安分地摸啊摸，隔著衣服摸他肚子。

    肖瀧一把推開他：“干嘛干嘛。。?！?/br>
    王珉：“……”一副欲求不滿的哀怨樣兒。

    肖瀧：“正經(jīng)點！我寫作業(yè)呢！”

    王珉收回手，跟肖瀧分開了一點距離，表情鎮(zhèn)定，但是只有肖瀧感覺得到，這家伙不高興了。

    “……喂?！毙{轉(zhuǎn)著筆，不輕不重地叫了一聲。

    “嗯？”王珉愛理不理地翻著自己的書。

    “。。。”敗給他了！肖瀧起身去檢查宿舍門，繞了一圈回來，用力揉了一把王珉的腦袋，“你該理發(f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