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王！

    拓拔毅！

    蒙毅！

    這是屬于蒙毅不同的身份，于馮府門前，蒙毅二請(qǐng)而無人應(yīng)答。

    直到第三請(qǐng)，才是得到了馮去疾的回應(yīng)。

    一請(qǐng)，百越王；二請(qǐng)，拓拔毅；三請(qǐng)，蒙毅。

    蒙毅既然誠心來府上吊唁，就不應(yīng)該以假的身份，百越王和拓拔毅都不是蒙毅真正的身份，唯有“蒙毅”二字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馮去疾前兩聲不應(yīng)答，便是于此，若真誠而來，是不會(huì)用假身份的。

    馮去疾拄著拐杖，在下人的攙扶下走至此，下人們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

    “老爺，您怎么出來了，這殺人兇手危險(xiǎn)，您快回府去?！?/br>
    兒子死了，縱然馮去疾的心再寬也是難以從容淡定，他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和冷漠。

    馮去疾不聽，他執(zhí)意上前，走至蒙毅跟前，道：“我兒死了?！?/br>
    “我知道?！?/br>
    蒙毅看著這位形色憔悴，滿目滄桑的老人，一夜之間，他的頭發(fā)全白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是沒有人能夠理解的。

    而失去至親的痛苦，或許只有蒙毅能夠理解。

    當(dāng)年，蒙恬便是死在了他的眼前，可蒙毅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自己的至親在自己面前死去。

    “你殺的？”

    馮去疾的問話直接了當(dāng)，只要問的清楚就絕不多說一個(gè)字。

    “不是我。”

    蒙毅的回答同樣簡潔明了。

    “你走吧?！?/br>
    馮去疾又是僅說了三個(gè)字，他沒有再說多余的話，聰明之人的對(duì)話，簡單明了，而且是說則信之。

    蒙毅說他不是殺人兇手，換做別人都會(huì)說一些靈魂拷問的話語，可馮去疾沒有，他選擇相信蒙毅。

    通過剛才的“三請(qǐng)”，馮去疾便是證明了蒙毅的為人，他誠心而來，自然不會(huì)說違心之話。

    “老爺，就這么放殺人大人的兇手離開？”管家馮三石憤怒的說道。

    好不容易殺人兇手自投羅網(wǎng)，就這么放他離開，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馮去疾背著對(duì)管家，低沉地說：“放他走??！”

    “可是……”

    “走??！”

    并非馮去疾恨蒙毅，他恨的是兒子死的冤枉，明知道蒙毅不是兇手，可還把他當(dāng)成兇手，這便是無理取鬧。

    見老爺生氣，管家只好心有不甘地說：“快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定要你好看。”

    “我只想上一炷香?！?/br>
    “你聾子嗎？我家老爺讓你走，你聽不見嗎？”管家馮三石說道。

    “我既吊唁而來，豈有不上香的道理。”

    蒙毅繞過管家，站在馮去疾的身后說道。

    馮去疾依舊是背著身，背影看上去有著疲憊，道：“不用了，相信我兒也不希望你來?！?/br>
    馮劫死前見過的人是蒙毅，盡管馮去疾相信蒙毅不是蒙毅殺得，可內(nèi)心深處還是對(duì)蒙毅充滿了敵意。

    明知道兇手不是他，可還是會(huì)恨他，或許這就是人先天固有的印象。

    “逝者為大，上香乃是誠意，我既來了，便是展現(xiàn)了我的誠意，老丞相如此憎惡于我，可剛才又為何讓我離開，我知你心有怨恨，可我又何嘗不是呢？”蒙毅說道。

    失去至親的痛苦蒙毅比任何人都有發(fā)言權(quán)，馮劫死了，馮去疾想要憤怒，可他是丞相不能為所欲為，他要冷靜，不能被兇手牽著鼻子走。

    “你恨什么？是兇手陷害你？還是恨沒有親手殺了我兒？”馮去疾突然轉(zhuǎn)身來。

    蒙毅不知道有人對(duì)他說了什么，方才見到老丞相的第一眼，就察覺出來他對(duì)自己有著一種莫名的敵意。

    “不錯(cuò)，我恨沒有親手殺了馮劫，五年前，他勾結(jié)袁浩害死我大哥，難道他不應(yīng)該死嗎？”

    既然以好臉色討不得蒙毅的歡心的話，納悶蒙毅又何必與他們笑臉相迎。

    來至馮府，蒙毅就已經(jīng)猜到了會(huì)被人各方針對(duì)，蒙毅不是來求的他人的認(rèn)同和原諒的，此次僅是出于道義罷了。

    “你說什么?。　?/br>
    “是你兒子害死我大哥，你還要裝糊涂到什么時(shí)候？”蒙毅以冷冽的眼神看著馮去疾。

    馮劫這人素來沒有任何主張，而且他還是一個(gè)唯命是從的人，勾結(jié)袁浩這種事，他如何敢瞞著馮去疾？！

    從一開始，蒙毅就不相信馮劫的鬼話，說什么他的父親不知道之類的話。

    馮去疾緩緩地轉(zhuǎn)身過來，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蒙毅，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寫滿了故事。

    他歷經(jīng)滄桑，經(jīng)歷了太多，其一舉一動(dòng)都是一個(gè)有故事的人。

    “所以你是來看笑話的？！”

    馮去疾沒有繼續(xù)辯駁，而是問了其他的問題，正因如此，他無聲的回答便是默認(rèn)。

    “不！我是來吊唁的?！?/br>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這八個(gè)字就是蒙毅經(jīng)歷了滄桑之后對(duì)于人生最真實(shí)的感悟。

    兩個(gè)人之間的對(duì)話，更像是有頭無尾的交談，外人看了聽不懂，可他們兩者之間卻明的跟鏡子一樣。

    “請(qǐng)吧?！?/br>
    馮去疾說了一句，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波瀾。

    “多謝。”

    蒙毅說完之后，便是進(jìn)去了馮府，下人們想要阻攔，可被馮去疾給制止了，具體什么原因沒有告知，可老爺?shù)拿畈缓眠`背，只好照做。

    至大堂之中，點(diǎn)上一根香后，行禮畢。

    馮去疾穿著白衣于大堂之中，靜靜地看著蒙毅，一直沒有說話，就這么盯著看。

    ……

    上香過后，蒙毅看著馮去疾，說了一句：“保重身體，一定都會(huì)好起來的。”

    “多謝。”

    馮去疾哽咽著會(huì)了一句。

    待蒙毅準(zhǔn)備離開的時(shí)候，傳來一道悠揚(yáng)的聲音：“公子子?jì)腭{到?！?/br>
    聞聽“子?jì)搿倍郑梢闼查g清醒了。

    蒙毅正有意要去見一見他的，而今還真是巧了，少是出門的子?jì)胍彩莵泶说跹?，可見馮府的面子不少啊。

    而大家都知道公子子?jì)雭泶?，他所代表的可是他的父親，當(dāng)今皇帝——秦王政。

    不多時(shí)，子?jì)牍右咽窃谙氯说臓恳聛淼搅舜筇弥校T府的下人也算識(shí)趣，對(duì)待蒙毅可是天壤之別。

    公子子?jì)胍咽强匆娏嗣梢悖瑓s是置之不理，將他視為空氣，從他的身邊略過，徑直給忽略不見。

    對(duì)于他的表現(xiàn)，蒙毅不以為然，權(quán)當(dāng)是對(duì)方無理的挑釁。

    “下官拜見子?jì)牍樱?！?/br>
    馮去疾不敢怠慢，當(dāng)即上前行禮，盡管今天是兒子的葬禮，可規(guī)矩還是不能忘的。

    子?jì)脒B忙上前攙扶，道：“今日本宮乃是代表父皇前來慰問，老丞相就不必行君臣之禮?！?/br>
    “多謝陛下，多謝公子?！?/br>
    “父皇得知馮劫丞相遇害的消息，其心甚痛，令郎乃帝國肱骨重臣，卻今遭遇不測(cè)，實(shí)為兮國之重創(chuàng)，本宮痛心矣?！弊?jì)胝f道。

    子?jì)牍拥谋砬樽銐蜇S富，他聲情并茂的話語將人帶入他的情感之中。

    “公子的心意，下官已經(jīng)感受到了，相信吾兒的在天之靈也會(huì)感到欣慰的。”馮去疾悲傷地說道。

    看到兒子冰冷的尸體躺在棺材之中，馮去疾便是有如萬千劍刃刺穿他的心臟，每每見之，猶如刀絞。

    “逝者已逝，還請(qǐng)老丞相節(jié)哀順變，帝國已經(jīng)失去了一位重臣，您要保證身體，萬不可有事，帝國可不能再失去你?！弊?jì)胝f道。

    馮去疾緊緊地握住子?jì)氲氖?，就像是一位絕望的老人激動(dòng)的握住親人的手臂，心中那份無以言表的情緒油然而生。

    “謝公子關(guān)心，下官還要活著這天茍延殘喘的老命，找出殺害我兒的兇手。”

    “嗯？難道殺害令郎的人不是他嗎？”子?jì)雽⒃掍h一轉(zhuǎn)，直指著蒙毅，像是提前預(yù)謀好的一樣。

    “這……”

    子?jì)氲倪@番話讓馮去疾也是一愣，身為皇子先不說誰是兇手這種無法下定論的話，他作為當(dāng)權(quán)者，更應(yīng)是公正者，在沒有確鑿證據(jù)之前，是絕對(duì)不能說這種故意引導(dǎo)別人的話。

    “公子，他可是百越王。”馮去疾說道。

    “嗨，瞧本宮的腦子，人家可是百越王，不可得罪，就算是殺了人也不能抓，秦律可是對(duì)人家不適應(yīng)?！?/br>
    蒙毅玩味的看著子?jì)?，他言談之間隨無明理了指責(zé)蒙毅，但不是傻子都聽的出來他就是兇手。

    “你胡說什么，我們大王根本就沒有殺人，你若再敢胡說的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br>
    圖安可是不能看著有人侮辱自己大王。

    子?jì)胝f道：“你們百越人都是這般無禮的嗎？”

    “到底是誰無禮？是誰隨意侮辱他人，哼！妄你們秦人自詡子禮儀標(biāo)榜，原來你們也不過是虛偽至極。”蒙毅身邊的謀臣說道。

    “別跟他廢話，這個(gè)小白臉敢誣陷大王，看我不揍他一個(gè)生活不能自理?！眻D安是個(gè)急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說罷，不管是不是在他人的靈堂之上，圖安大打出手，一拳便朝子?jì)氪蛉ァ?/br>
    見此狀，子?jì)胙凵裰虚W過一絲凜冽，正要?jiǎng)邮郑氲讲豢稍谕馊嗣媲奥冻鰧?shí)力，旋即忍了下來。

    即便是能避開攻擊，可他還是扛了圖安一記重拳。

    蒙毅沒有阻攔，任由圖安任性，就是為了測(cè)試子?jì)?，盡管子?jì)腚[藏實(shí)力，可還是瞞不住蒙毅的眼睛，因?yàn)樗胍拇鸢敢呀?jīng)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