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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坐在角落里的東方浩一下子大笑出聲,眼神陰桀:“我還以為你要多久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呢!哈哈哈哈!難得難得,蠢貨堆里還有一個(gè)聰明的!” 東方浩從椅子上站起來,撕碎偽裝,身軀變得頎長消瘦,露出半透明的耳廓和尖利的獠牙來,他舔了下唇:“夏青,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啊,你還挺聰明?!?/br> “鮫妖??!” “啊啊啊啊啊是鮫妖!!”僵住了的眾人這才回神,驟然拔高聲音,失聲尖叫。 東方浩得意道:“我還以為你真會傻傻等著上清派來呢?!?/br> 夏青淡淡道:“我就沒想過等上清派來。” 東方浩瞇了下眼:“嗯?那你在等什么?” 夏青譏笑,神色平靜,將人骨放在桌上:“等你們自己過來找死。我本來顧忌城中百姓,想再等等。沒想到這里居然早就成了空城,既然如此也就沒必要想那么多了。” 東方浩勃然大怒:“夏青,你好大的口氣!” 夏青諷刺地一笑,往外面走,沒理他。 這種被忽視的屈辱令東方浩怒不可遏。 他是東洲的十五堂主之一,除去靈犀圣者,天地下還有誰敢這樣忽視他。但他剛打算出手,往前走一步,卻直接體會到萬劍誅魂般的痛,踉蹌跪下來。 東方浩豁然抬頭,豎起的瞳孔里滿是震驚:“你到底是誰!你——” 太上忘情,光塵草木皆可為劍。 夏青把阿難劍弄丟了,可是對付這些人根本就不需要用劍。 青色的迷霧將整座城市淹沒,夏青看向東洲的方向,聲音平靜,問東方浩:“東方浩,到底是誰給了你們這樣的自信,敢將天下修士聚于一城來屠殺。” 鮫人哪怕重獲力量,也并不是無敵的。它們和人類修士分庭相抗,誰都不一定從誰手里討著好處。 東方浩匍匐地上,吐出一口血來,眼里卻滿是猖狂的笑意,恨聲道:“夏青,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畜生,終于是要付出代價(jià)了?!?/br> 他眼中深刻的恨,早壓過了血液里的暴虐。 “我族世世代代生活在通天海,不得上岸也不求上岸。是你們?nèi)祟?,先是覬覦財(cái)富,成群結(jié)隊(duì)出海捕殺鮫族;后是覬覦長生,率兵東征誅我神明,將我族困于大陸。無論當(dāng)年還是現(xiàn)在,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br> 東方浩嘴角溢出鮮紅的血來,詭異地笑起來:“夏青,你知道一個(gè)月前,我們在東洲附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br> 夏青靜靜看著他。 東方浩說:“我們發(fā)現(xiàn)了阿難劍?!?/br> “鮫族當(dāng)年犯了大錯(cuò),錯(cuò)在沒有阻止人類進(jìn)犯神宮,我們不求神的原諒?!闭f到這里,東方浩眼睛血紅一片,唇瓣顫抖,聲音輕下來:“我們現(xiàn)在就求神能再次垂憐我們一回……讓我們回家。” “生于太初的阿難劍,和神同源。以它為祭品,前些日子,我們第一次感知到了神的氣息?!?/br> 東方浩的眼神迷茫又恍惚,很快又清醒起來,他冷笑。 “鮫族的力量都是神贈與的,神降臨的時(shí)候,力量將達(dá)到巔峰。我不知道神會不會垂憐我們,可是這一次,你們都先死在這里吧。” “你一人再厲害,能與東洲萬萬鮫人為敵?” 第70章 以身飼魔 不得上岸不求上岸? 夏青聽到這句話, 只覺得好笑。不過真相早就在代代相傳里變了樣,再去追溯對錯(cuò)也沒意義。 世間的善惡從來不涇渭分明,分明的只有通天海上那堵墻。 夏青心不在焉聽著東方浩說話, 直到后面“阿難劍”和“神”出來,他才身體一僵,驟然轉(zhuǎn)頭, 咬字用力:“神?” 東方浩眼睛赤紅,得意道:“對, 看到外面的青霧了沒,很快這座空城都要燒起來了, 我給出了信號, 鮫族馬上會趕過來守在城門外!誰都逃不出去,你們都得死在這里?!?/br> 夏青愣了愣, 望向外面的寂寂長街,沒忍住笑出聲來, 輕聲說:“東方浩, 你倒是做了件好事啊?!?/br> 東方浩沒想到他還笑得出來, 瞬間臉色鐵青:“死到臨頭還在裝模作樣?!” 夏青沒再理他, 手指搭上窗戶,衣袍卷動清風(fēng)月色, 就這么瀟瀟灑灑跳了下去。 “你——!夏青!”東方浩再一次被忽視,眥目欲裂,驟然大喊。 而客棧內(nèi)一群人,齊齊后退縮成一團(tuán)。小輩們沒經(jīng)歷過什么風(fēng)浪,嚇得渾身顫抖。帶頭的幾位長老臉色陰沉, 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警惕又厭惡地看著東方浩。 夏青往下跳的時(shí)候, 隨手折了一截杏花枝當(dāng)作武器。街巷處處黑燈瞎火,青色的毒霧給磚瓦房屋渡上詭異之色。紙錢被風(fēng)吹得打卷,起起伏伏飄零城鎮(zhèn)上空。他沉睡十年,醒來后一直處于一種游離世外的狀態(tài),對什么都提不起太大興趣,興致懨懨,直到現(xiàn)在才像是被人按上魂芯重新活了過來。 青霧彌漫的空城浮起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幽火,星星點(diǎn)點(diǎn)似乎要形成燎原之勢,將這里毀滅。 鮫族擅長幻術(shù),所以這些霧其實(shí)也有蠱惑人心的功能。 夏青往前走,看到了前世今生很多畫面。 看到了蓬萊仙島??吹侥硞€(gè)春日午后,他在練劍,衛(wèi)流光躺著呼呼大睡。師父和二師兄坐在礁石上聊著什么。碧水桃花下,師姐拿筆撐著下巴對著書發(fā)呆,大師兄坐在她旁邊不正經(jīng)地笑。落英繽紛在她石榴色裙邊,蝴蝶飛過藍(lán)天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