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傍觀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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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承恩殿。 “……昨日臣妾去向母后請(qǐng)安時(shí),聽母后說起,”阮氏拈起一子,“四皇子很喜歡殿下送的入學(xué)禮呢?!?/br> 太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么?”他淡淡道,“孤還以為,他會(huì)更喜歡二弟親自送去的琴呢?!?/br> 阮氏將手中的棋子輕輕擱到了棋盤上,笑道,“四皇子會(huì)下棋,卻未通音律,自然更喜歡殿下送的棋盤了。” 太子慢慢地抬起了頭來,“四弟會(huì)下棋?” 阮氏微笑道,“臣妾也是聽母后這么說?!?/br> 太子默然片刻,爾后緩緩地“哦”了一聲,“不知四弟棋藝如何?” 阮氏笑道,“定比不過殿下去?!?/br> 太子落下一子,“那可說不準(zhǔn)?!?/br> 他下完,似乎覺得那顆棋子擺得不怎么齊整,又挽起袖子,用兩根手指按住棋子中心,正了一正棋子的位置。 太子道,“單就學(xué)棋這一樣,孤就及不上四弟了。” 阮氏打趣道,“是啊,‘后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 太子拈起一顆棋子,放在眼前細(xì)細(xì)地打量著,“棋藝倒在其次,我只是感嘆,”他放下手,重新開始打量起棋盤上的局勢(shì)來,“四弟的悟性,比之諸兄弟,竟還要更勝一籌呢?!?/br> 阮氏下了一步,朝太子笑道,“殿下竟與母后感嘆的一樣呢?!?/br> 太子聞言,終于露出了一點(diǎn)兒笑意,“母后也這樣說?” 阮氏道,“是,母后說,四皇子是自己照著棋譜學(xué)的下棋,這卻是十分不易呢?!?/br> 太子“嗯”了一聲,接著便沉默了下來,只是端詳著棋盤,不說話。 阮氏亦低眉審視著棋盤。 少頃,太子復(fù)落一子,開口道,“四弟真是受委屈了?!彼溃肮虏辉撍退灞P,反該去尋一塊美玉送他才對(duì)?!?/br> 阮氏奇道,“這卻有什么說法呢?” 太子道,“孤想起丁晉公嘗作的一句詩(shī),”他微笑道,“‘輝山知稟異,被褐喻韜光’,倒與四弟頗有幾分契合呢?!?/br> 阮氏頷首微笑,“四皇子若聽聞殿下將其比為‘連城美玉’,必定歡喜?!?/br> 太子亦微笑道,“這卻也不一定了?!?/br> 阮氏一怔,就聽太子繼續(xù)道,“四弟初入學(xué)就讀于弘文館,已是破例行事,四弟又本就不是愛張揚(yáng)的性子,他若聽聞,孤也夸他天資甚高,恐怕從此以后,都要避孤不及了呢?!?/br> 阮氏想了想,淡笑道,“殿下為長(zhǎng)兄,自然應(yīng)為諸弟之表率,如今……” 太子接口道,“如今宮中傳言紛擾,四弟與二弟、三弟一同在弘文館用功,自然不比孤獨(dú)自一人在崇文館清靜。”他淡然道,“四弟從小就并不與孤親密,現(xiàn)下回而避之,孤亦無可指摘?!?/br> 阮氏笑了笑,低頭落子,“母后與殿下竟又想到一處去了,”她溫聲道,“當(dāng)真是母子連心。” 太子把玩著棋子,道,“是啊,母子連心?!?/br> 阮氏一滯,就聽太子又開口道,“對(duì)了,孤聽說,除了那一架‘混沌材琴’,二弟還遣人送了琴譜去?” 阮氏忙應(yīng)道,“是,”她看了太子一眼,補(bǔ)充道,“臣妾聽說,不過是一些尋常曲譜,夾摻著幾支新鮮宮曲罷了。” 太子笑道,“孤想也是,”他不咸不淡道,“二弟還不至于這么快就自己譜了曲送去呢?!?/br> 阮氏不敢接這話,只是垂下眼簾去看棋盤。 太子似乎這才注意到該輪到自己下了,他悠悠地放置一子,接上方才的話頭道,“旁的不提,二弟譜的那幾支軍旅曲,卻是極動(dòng)聽的,”他微笑道,“若不是顧著些許不足為道的忌諱,孤倒覺得,二弟譜的那幾支曲,合該贈(zèng)與徐國(guó)公才是,否則,還真枉費(fèi)了二弟的一片慷慨?!?/br> 阮氏低眉道,“殿下說笑了。” 太子聞言,沉默了一會(huì)兒,忽而道,“這一回,孤與母后,想的便不在一處了罷?” 阮氏更不敢接這話,她凝神看了棋盤一會(huì)兒,沉默著又落下一子。 太子看了她一眼,自己反而笑了起來,“孤與你說笑呢,你也太小心了?!?/br> 阮氏輕聲道,“殿下,臣妾每日都須得去清寧宮向母后問安,殿下雖是無心之言,但萬一傳揚(yáng)出去……” 太子道,“有道是,‘流丸止于甌臾;流言止于知者’,”他對(duì)阮氏笑道,“宮中皆是聰慧人,你且安心便是。” 阮氏抿了抿唇,伸手指了指面前棋局的一處犄角,“殿下,‘防人甚勍敵,平地有危機(jī)’,”她放下手,攏了攏腕子上玲瓏作響的玉釧兒,“如今宮中流言仍是不止,臣妾著實(shí)憂心?!?/br> 太子拾起擱在一旁的一條汗巾,對(duì)阮氏作勢(shì)揚(yáng)了一揚(yáng),笑道,“無妨,孤有‘魏文手巾’。” 阮氏不禁笑了起來,打趣道,“早知如此,臣妾合該攜一條‘葛巾’來呢?!?/br> 太子彎起了眉眼,“孤就喜歡你這脾性,”他笑道,“方才那般攢眉蹙額的,倒不像你了?!?/br> 阮氏微微一怔,知道太子的意思是不希望她再追問下去,于是她從善如流地笑了笑,轉(zhuǎn)開話題道,“這一點(diǎn)上,四皇子倒與殿下很是相像呢。” 太子奇道,“怎么說?” 阮氏輕笑道,“殿下喜歡臣妾活潑,四皇子亦看重那徐知讓的率性呢?!?/br> 太子“哦”了一聲,似饒有興致地問道,“這一點(diǎn)也是母后與你說的?” 阮氏恭敬道,“是?!?/br> 太子笑道,“這倒有趣兒。” 阮氏問道,“殿下所說之‘趣兒’……” 太子看著阮氏略帶疑慮的樣子,微笑著落下一子,道,“你且靜待一些時(shí)候,這‘趣兒’自己就顯現(xiàn)出來了。” 阮氏看了看棋局走勢(shì),了然笑道,“臣妾明白了,”她指了指方才的那一處犄角,溫聲道,“‘傍觀縮手者,往往見精微’?!?/br> 太子將手巾輕輕覆在腕上,越過棋盤去摻了一摻阮氏的手,“正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