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劇本、沒了既定的道路，他的生活總會變得一團糟。

    是他錯了，還是這些家伙有問題？

    他無意識地摸著灰狼的耳朵，感受著手下的柔軟，目光無神在車內(nèi)掃視。

    任辰卓唇角緊抿著，和自家老爹在后備箱面對面垂頭坐著。

    辛允在前排一言不發(fā)地猛踩油門，換擋的右手都用力得像是要把變速桿折斷；顧秋一言不發(fā)低頭看著檔案，好像很平靜，翻書時顫抖的手指卻也暴露了他的情緒。

    叢郁將這些人挨個看過去，又認(rèn)真回頭將其余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忽然意識到自己在他們之間太像個孩子了。

    生氣了就發(fā)脾氣，傷心了就哭，心情不好就要所有人來忍讓他。

    “……叢郁，我知道你可能不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左萬在旁邊，聲音小小的。

    知道叢郁難受，他甚至沒敢繼續(xù)動手動腳：“但是人總要走出牢籠的不是嗎？”

    叢郁忽然抬眼看他。

    就是這樣。

    每次都只有左萬準(zhǔn)確看出了他究竟在恐慌些什么——

    “先前的你找不到你存在的意義，那么我來告訴你，你的意義就是你自己?！?/br>
    “現(xiàn)在的你把自己鎖在‘劇本’帶給你的牢籠里。叢郁，你能調(diào)整好心情的我知道……”

    “你在害怕?！?/br>
    “我不知道從前的你經(jīng)歷過什么，也沒必要害怕。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甚至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br>
    “……”

    “叢郁，你不用背負(fù)任何責(zé)任。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只需要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負(fù)責(zé)?！?/br>
    “……那你們呢？”叢郁忍不住鼻酸：“司風(fēng)沒了，你們呢？我們能贏嗎？我們承受得住嗎？”

    他甚至不知道司風(fēng)是不是劇本里的人。

    不知道司風(fēng)的死亡是意外還是既定劇情。

    “我們……”左萬張口想說我們一定能贏，可他頓了頓卻改了說辭：“我們一定會陪著你?！?/br>
    “我們都很喜歡你，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br>
    ……

    從何融天手下逃脫之后，許是他們趕得急，一直都沒有新的人追上他們。

    “哥哥，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辛允咽了咽口水：“你想聽哪個？”

    顧秋頭也不抬：“好消息是我們沒被追上，壞消息是你迷路了?！?/br>
    辛允：“……”

    “你也別看我，我知道你跟叢郁說話呢?！鳖櫱锔猎蕦ι系臅r候，永遠(yuǎn)都在互相搶奪話語權(quán)：“先前可能是我的說法不對——叢郁，你對科研記錄當(dāng)然有所研究，當(dāng)然也是有用的?！?/br>
    “但是當(dāng)時時間緊迫，你一定是忽略了一些信息?！?/br>
    他手上是兩本科研記錄，拼湊之后就是完整的一份報告。

    司風(fēng)找來的第二份報告，叢郁看時，只憑借著對第一份報告的印象匆匆翻了一遍，很多消息他都沒能從其中看出來。

    “例如，提供血清的神秘人是政府唯一知道的，能夠?qū)适《揪S持穩(wěn)定一月以上的原病毒。”

    叢郁剛從剛才的情緒中回過些神來，“我認(rèn)為這個神秘人就是何融天?！?/br>
    “贊同。”顧秋揚了揚手里的簽字筆：“里邊有寫，病毒的提供者是目前他們能發(fā)現(xiàn)的最強空間異能——提供者給科研所的人提供了詳細(xì)數(shù)據(jù)?！?/br>
    “根據(jù)對比，光系異能和空間系異能同樣屬于稀有異能，植入異能并不只有這兩種可能性，普通的元素異能也可能出現(xiàn)。”

    “所以？”

    “所以附近城市出現(xiàn)的大批變異喪尸根本就是人為制造的。”

    叢郁垂了垂眼睛，無奈地認(rèn)同顧秋的話。

    “最有趣的是，有一句話里提到了兩個百分比：一個是能夠人工植入異能、同時不變異成為喪尸的幾率百分比?！?/br>
    “而另一個是，能夠人工殺死喪尸病毒，而不消除異能的百分比?！?/br>
    辛允終歸還是年輕人，表現(xiàn)欲極強，在顧秋不善的目光之下?lián)屧挼溃骸拔也逻@兩種百分比的數(shù)額都很……極端？”

    “一個是0.2%，一個是0%?！?/br>
    “唯一的百分之零點五，是一個光系異能者——應(yīng)該，就是任伯父您?！?/br>
    “另外，在喪尸病毒清楚后，異能還可以有效保留一段時間……但目前最高紀(jì)錄是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之后，異能就會完全消失，感染者會成為徹底的普通人?！?/br>
    叢郁不得不承認(rèn)顧秋的做法真的有用，迅速將他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別處：“如果，我是說如果，何融天就是病毒提供者的話，他和政府之間應(yīng)當(dāng)是互相牽制的?！?/br>
    “任伯父，”叢郁把目光轉(zhuǎn)向任余貢，在對方不敢置信的神情中緩緩道：“他們當(dāng)時，應(yīng)該采了不少您的血液吧？”

    所以才會將任余貢當(dāng)做了棄子。

    他們只想要研究出一種能夠產(chǎn)生異能、消滅病毒的藥劑，任余貢成功地只產(chǎn)生了異能，那么拿了他的血清之后，任余貢就再沒了研究的價值。

    如果任余貢足夠木訥聽話，就會被政府作為珍貴的實驗材料所保護。

    如果他對于政府的動作有所感受，就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處死他。

    “我只想知道，”陸然在后邊抱著陸晴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出聲：“沒了司風(fēng)，我們該怎么打何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