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尚早，張直也不便留吳紹霆吃午飯，就這樣將其送到了別墅大門口告別了。

    吳紹霆離去之后，張直與張謇回到客廳。

    “四哥，你果然是變了不少呀。”張直緩緩的說道。

    “哦？此話怎講？”張謇笑著的問道。

    “要是換在以前，有賺錢的生意你會讓別人插手分一杯羹嗎？”張直說道。

    “呵呵，是呀，我年輕的時候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墒钱吘故且郧傲恕Ｈ缃裎乙呀?jīng)老了，早就醒悟一人的利益不過爾爾，若是能讓更多人共同盈利，豈不美哉？再者，這農(nóng)莊的事情是吳大人整理出來的主意，若我要獨吞下來，在道義上也是難容呀?！睆堝栏袊@不已的說道，這一刻他確實顯得老了幾分，可是卻多出有一種高瞻的形象。

    “哎，你果然看得開了。不過這樣也好，咱們奔波了大半輩子了，也應(yīng)該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才對。不過我還是覺得，做有意義事情的前提，那還是得先確保自己不會虧本才是。”張直語氣里透著幾分認真的說道。

    “各有各有的看法吧。”張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很輕松的說道。

    這時，客廳屏風(fēng)后面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的主人還沒有走進客廳，聲音已經(jīng)先傳了過來：“吳紹霆來了嗎？吳紹霆來了嗎？”

    這說話的人自然就是張小雅了。

    很快，張小雅嬌小的身影繞過了屏風(fēng)出現(xiàn)在了客廳。她橫掃了一眼客廳，發(fā)現(xiàn)這里只有張直和張謇，并沒有看到吳紹霆時，頓時有些失望又有些著急了起來。

    “爹，四伯伯，你們是不是把吳紹霆趕走了？”她嘟著小嘴不高興的問道。

    “你胡說什么呢？”張直生氣的道。

    “我聽鳳兒說吳紹霆在這里的呀，他人呢？爹，你怎么能這樣，吳紹霆救過女兒的命，他又不是壞人，你干嘛不許我跟他一起合辦農(nóng)莊呀！”張小雅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張直哼了一聲，都不知道該怎么向自己女兒解釋。他現(xiàn)在又有一些憂心了，自己的女兒好像對吳紹霆很有好感，這怎么能行呢？

    一旁的張謇哈哈笑了起來，連忙把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張小雅一聽父親允許吳紹霆跟自己合作，而且四伯伯還會出資一萬元入股，情緒一下子發(fā)生了逆轉(zhuǎn)，頓時高興不已了起來。她跑到張直懷里撒嬌不已，反倒讓張直心軟了下來，先前的脾氣就這樣消散而去。

    卷一：廣州風(fēng)云 第85章，起義會議

    吳紹霆從張家出來之后，看了看懷表，差不多快到十一點了。

    他走到街口叫了一輛黃包車，然后直接來到了沙面大街這邊。他還記得上次來到沙面大街的時候，所發(fā)生的悲慘車禍?？墒侨缃駮r過境遷，這里恢復(fù)如舊，還是那么熱鬧和熙熙攘攘，每當(dāng)有洋人的馬車出來時，照樣會有無數(shù)小販蜂擁而上。

    至于上次車禍的痕跡，早已經(jīng)隨著時間而淡漠了。似乎沒有人還記得這件事，因為在這些市井小民的心頭，吃飽下一頓飯才是更重要的事。

    吳紹霆在內(nèi)心中發(fā)出了一聲感嘆，這就是舊社會中國人的悲哀。

    他決定找一個地方先吃午飯，這次他沒有再選擇在露天攤邊吃飯了，而是直接來到了那家丁記茶樓。他來到了二樓找了一張靠里座位，點了一壺茶，又叫了一些熱食。

    慢悠悠的用過午餐，他又清閑的喝了一壺涼茶，再次掏出懷表來看了看差不多到時間了，然后就結(jié)賬來到了樓下。他剛剛走到茶樓大門口，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頭一看來者竟然是那位小青年陳蕓生。

    陳蕓生對吳紹霆的態(tài)度很恭敬，畢竟上次運送軍火進城的事，他是切身實地的受過吳紹霆的恩惠。他帶著吳紹霆從一旁穿過了沙面大街，來到了隔壁的十三行街上。

    吳紹霆本以為還是要去上次的那間院子，可是現(xiàn)在革命黨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沿著十三行大街走到了盡頭，拐了一個彎兒，走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

    在巷子中段有一個打開的小門，陳蕓生先一步跨入了這個小門，等到吳紹霆也進來時，他小心翼翼的就把門關(guān)了上，并且還用門閂插好。

    “吳先生，在二樓?！标愂|生小聲的說了一句。

    吳紹霆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走到這座小院子的另外一邊，踩著室外的樓梯上樓去了。這里的建筑很密集，即便是二層小樓之間都能相互穿梭。陳蕓生快步繞到了吳紹霆的前面，順著二樓走廊走到了最頂端，然后推開了這里的一扇房門。

    屋子里面有三個人，其中兩人吳紹霆是認識的，正是胡漢民和朱執(zhí)信，另外一個青年不認識，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革命軍。

    簡單的一陣寒暄，胡漢民和朱執(zhí)信帶著吳紹霆穿過了房屋，從后面又下樓去來到了另外一個院子。在這個院子里面有幾個人影來往，應(yīng)該是護衛(wèi)之類的人物。三個人直接來到這個院子正中央的屋子，進門之后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煙草味道。

    屋子里面有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認識的，黃興、鄒魯、陳炯明、關(guān)仁甫以及廖仲愷。還有三個人不是認識的。這些人似乎早就到了，其中幾個有煙癮的人差不多都抽了好幾根卷煙了，讓這個不大的屋子霧蒙蒙的。

    吳紹霆到來之后，眾人都客氣的起身相迎。

    胡漢民為吳紹霆先介紹了一下那三位不曾認識的新面孔：年過半百、鶴發(fā)童顏的老者名叫譚人鳳，字石屏；一副嚴肅容貌的中年人名叫莫紀彭，字宇非；最后一個清瘦干練的青年名叫汪兆銘，字季新。

    吳紹霆對這三個名字都是聽說過的，譚人鳳是同盟會的元老級人物了，莫紀彭曾用名字為莫俠仁，其夫人與葉挺的夫人是堂姐妹。至于最后那位汪兆銘就更不用說了，也許“汪兆銘”這個名字很多人不熟悉，但是提到此人的筆名，那可謂是近代歷史上很重的一筆。

    汪兆銘，字季新，筆名“精衛(wèi)”，其曾在日本多次以筆名發(fā)表文章與?；逝闪簡⒊搼?zhàn)，因此在歷史上多以“汪精衛(wèi)”稱呼。曾謀刺清攝政王載灃。袁世凱統(tǒng)治時期到法國留學(xué)?；貒笥?919年在孫中山領(lǐng)導(dǎo)下，駐上海創(chuàng)辦《建設(shè)》雜志。1921年孫在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tǒng)，汪任廣東省教育會長、廣東政府顧問，次年任總參議。于抗日戰(zhàn)爭期間投靠日本，淪為漢jian。1944年在日本名古屋因“骨髓腫”病死。其夫人為陳璧君。

    如今的汪兆銘還是一個熱血小青年，對革命充滿了憧憬與信心。就在兩年之后，也就是1910年的時候，他還會出現(xiàn)在北京攜炸彈刺殺攝政王載灃。

    “幸會幸會?！眳墙B霆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向三人抱拳行禮。

    三人也一一的客套了一番。

    胡漢民見大家都相互認識了，于是說道：“震之，先坐吧。廖先生，人到齊了，你來主持一下這次會議吧?！?/br>
    吳紹霆在客廳旁側(cè)的一張空椅子上坐了下來，坐在一旁的鄒魯微笑著拿起了茶幾上的水壺，為其倒了一杯茶。

    “多謝海濱先生了。”吳紹霆向鄒魯頷首道謝。

    這時，廖仲愷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直了身子，表情崇高的說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也就不用說廢話，畢竟大家從各地趕來聚在一起不容易，時間是寶貴的?！?/br>
    他頓了頓，正色的說道：“首先要說一點，本來今天的這次議會，孫先生會親自來主持?？墒悄肯虑逋⒃诟鲊拗茖O先生，法國、英國、日本等地都已經(jīng)下令拒絕孫先生入境。孫先生無可奈何，前天已經(jīng)從香港啟程前往歐洲，專門負責(zé)籌集這次廣州大起義所需的款項。”

    吳紹霆聽到廖仲愷這么說，心中不禁好笑起來，從1909年開始大炮哥一直都歐洲游蕩，名義上是在籌集革命經(jīng)費?？墒侵钡?911年辛亥革命成功之后，大炮哥從國外重新踏上故土?xí)r，外國記者采訪其帶回多少革命物資，大炮哥竟然說只帶回一腔革命熱心。

    也就是說，這次孫中山所謂歐洲籌款的事情，最終是沒有結(jié)果。

    到底是沒有籌到，還是籌到了之后不明所終，無論是知情者還是史書上都是沒有記載的。

    不過此時此刻，在這間屋子里面所坐的全部人，都是心懷滿腔真摯的熱忱，他們都是對孫中山先生充滿希望的。

    “這件事大家都能理解的。”胡漢民緩緩的說了道。

    眾人都各自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廖仲愷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這次商議的廣州新軍大起義，是孫先生在香港的這幾個月時間里思考出來的。這幾年我們革命事業(yè)進行的很困苦，好幾次起義都失敗了。不過總歸來說，以前的這些起義并不是沒有效果，最起碼它們驚醒了許多我輩中人?！?/br>
    譚人鳳嘆了一口氣，撫了撫花白的胡須，他是同盟會一路走來的資深見證者，對于歷來發(fā)生的重大行動都是關(guān)注之至。在聽了廖仲愷的一番話之后，他心中的傷感被觸動，在過去的眾多起義中，難免不會有自己的兄弟、親朋、好友一去不復(fù)返。可是革命事業(yè)一日不成功，鮮血的道路就必須堅持走下去。

    “我認為，這次行動一定不能再草率了。既然是大起義，那一定要大到一定程度，大到讓大江南北都能響應(yīng)起來才是。畢竟單單廣州一處的勝利并不是真正的勝利，我們可不能再拿武裝起義當(dāng)兒戲了?！崩先苏Z氣由緩到急，到后面甚至出現(xiàn)了嚴厲的口吻。

    在場的眾人聽了這話都有些變臉，怎么聽都覺得譚人鳳似乎是在說以前的起義都是兒戲？這讓人如何接受得了，哪次起義不是拋頭顱灑熱血的，能與兒戲相提并論嗎？

    不過黃興和陳炯明兩個人倒是顯得與眾不同，他們只是凝重的臉色，一副深思的樣子。

    廖仲愷深深的看了譚人鳳一眼，用眼神示意這位老人家說話謹慎一些。

    他是很了解譚人鳳剛才那段話的意思，這件事還要追溯到去年年底鎮(zhèn)南關(guān)起義事件。當(dāng)時因為孫先生也直接參與了這場起義行動，大家一開始的士氣很高昂，可是后來孫先生登上鎮(zhèn)南關(guān)城墻，親自點燃了一門火炮射擊敵人，由此開始就出了岔子。

    孫先生親自開炮本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好事，可是由于孫先生是第一次cao作重型武器，顯得很興奮，開炮之后竟是一副嬉笑之態(tài)，儼然沒有起義的嚴肅性。

    這件事后來讓譚人鳳知道了，因此讓這位老前輩很是不快意，認為孫先生在武裝行動時態(tài)度不端正。

    “譚老爺子，這次籌劃廣州新軍起義，是經(jīng)過孫先生以及我們廣州分會詳細分析過的。如今廣州是遠離清廷勢力的南疆邊緣，經(jīng)過去年鎮(zhèn)南關(guān)起義之后，廣州城內(nèi)的有識之士已經(jīng)得到了激勵。只要我們前期宣傳和聯(lián)絡(luò)工作到位，一定能點燃全城的革命之火?！绷沃賽鹩靡环N官腔的語氣熱忱的說道。

    “哎，我老了，能做的事有限。不過我一直都在等待著一次大成功。”譚人鳳語重心長的說道，不再多說什么廢話了。

    吳紹霆雖然感覺到了譚人鳳的怨念，可畢竟自己是第一次參加同盟會的會議，這種事沒辦法發(fā)表意見。但是他對廖仲愷剛才所說的一番話還是有疑慮的，于是開口問道：“廖先生，如今廣州城內(nèi)潛在的革命志士有多少？既然這次是大起義，要是到時候民眾響應(yīng)的程度不大，那可就困難了?！?/br>
    卷一：廣州風(fēng)云 第86章，問題而來

    盡管吳紹霆的話透露著幾分不信任的意味，但是在場的眾人都明白，這個問題是很實在的問題。群眾基礎(chǔ)看上去都很傾向革命，但具體的情況是什么樣子，一旦起義了又有多少人能夠確定響應(yīng)，這都是至關(guān)重要的。

    當(dāng)然，吳紹霆的這番話并不是單純的詢問，他更多的是在提醒革命黨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理所當(dāng)然了。那些所謂的“革命志士”，未必就真正具備革命勇氣。什么一呼百應(yīng)的效果并不是革命黨說的算。

    “震之，這次是就策劃廣州新軍起義的第一次會議。關(guān)于你說到的問題，也正是我們今后展開前期運動工作的內(nèi)容。這次起義能夠得到多少人的響應(yīng)，這就要看我們前期做工作的效果了。不過你放心，革命志士處處都在，只要一經(jīng)引導(dǎo)，他們一定會奮勇而出?！绷沃賽鸪錆M信心的說道。

    吳紹霆暗暗嘆了一口氣，說來說去還是一堆空話。他深刻感到這次籌劃廣州新軍起義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但是不管怎么說，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那這次起義策劃還是要走到底的。正如廖仲愷所說，能否策應(yīng)更多人參與起義，還得看前期的運動工作了。

    “對于這次起義行動，諸位可有什么好的意見提出來呢？”廖仲愷環(huán)顧了一下在場眾人，十分期待的問了道。這次會議本來就是討論行動計劃的會議，只有行動計劃確立了，才能按部就班的開始執(zhí)行。

    “首先我們要考慮這次起義的核心力量。既然是新軍起義，那么前期策動新軍隊伍的工作十分重要。其次就是行動路線，我們該如何展開進攻，進攻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就對后果的預(yù)測，成功之后我們當(dāng)做什么，不幸失敗了之后又該做什么?！秉S興從嘴里拔出了自己的煙斗，隨著煙霧一起慢悠悠的說出了這番話。

    他是資深的起義人士了，這幾年參加的大大小小的起義，可以說是在場所有人當(dāng)中做多的一個。因此他知道該如何籌劃起義的框架，只需一開口，十分簡單明了的就把大致的方向擬定了出來。

    “克強說的是。那么我們第一步自然是策應(yīng)了。震之如今是二十四鎮(zhèn)第一標(biāo)的總教官，在運動新軍士兵這方面一定有優(yōu)勢，那新軍方面就交給震之來主持，倪端會全力配合你?！绷沃賽鹉抗饴湓诹藚墙B霆身上，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吳紹霆緩緩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態(tài)。自己如果信誓旦旦的答應(yīng)吧，可又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答應(yīng)吧，又會讓在場的革命黨人怪責(zé)。他現(xiàn)在只能盡力而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至于民會那邊，李福林同志已經(jīng)能夠確認組織五百人響應(yīng)，不過這五百人缺少武器裝備。嘉美（關(guān)仁甫），你到時候與黃明堂、王和順等人聯(lián)絡(luò)，看看他們能不能周濟一些軍火出來。民會方面的力量，就由你們來籌備了?！绷沃賽疝D(zhuǎn)向關(guān)仁甫說道。

    關(guān)仁甫皺了皺眉頭，臉色很為難，一時沒有回話。

    廖仲愷看到這里，追問了道：“嘉美，有什么困難嗎？”

    關(guān)仁甫嘆了一口氣，剛想開口，可是覺得又有一些不方便，最終欲言又止。

    在場的眾人都看得云里霧里，不知是何原因。

    這時，黃興在桌子角落上磕了磕自己煙斗，一邊填裝新的煙絲，一邊很沉靜的說道：“嘉美，明堂，還有壽山（王和順的號）那邊，他們手下都是有人，可他們跟李福林一樣缺槍少械。他們連自己都周濟不過來，怎么來周濟李福林呢？”

    吳紹霆聽著黃興的說話，倒是真的覺得黃興才是一個務(wù)實主義者，其對革命軍與會黨的情況都有了解，一點都不是空口說白話的樣子。不過他也知道黃興是一個悲情的人物，其所領(lǐng)導(dǎo)的武裝行動基本上沒有勝利過?？梢悄命S興與孫中山來比，前者干的實事肯定要多得多，這一點還是值得欣賞的。

    李福林、關(guān)仁甫、黃明堂以及王和順，這四個人都是會黨地方勢力的代表人物。當(dāng)然關(guān)仁甫和黃明堂更具備革命紀律，不祥李福林和王和順那么隨便。

    廖仲愷在聽完了黃興的話之后，終于明白了關(guān)仁甫為什么那么為難。

    他深沉的點了點頭，喃喃的說道：“這么說來，我們前期還需要籌備一些軍火了。”

    胡漢民看向吳紹霆，問道：“震之，新軍那邊可以弄出一些軍用物資嗎？”

    吳紹霆有些詫異的看著胡漢民，難道胡漢民是打算讓自己從軍中偷一批武器來給會黨的人使用？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你說的軍用物資是指糧草之類，那我還有辦法?！?/br>
    他頓了頓，又道：“可是武器裝備這些東西，不在我的職責(zé)范圍之內(nèi)。二十四鎮(zhèn)每個士兵在非戰(zhàn)時的標(biāo)配，是一把步槍和十顆子彈，炮兵和騎兵也差不多如此。每個營區(qū)的軍需官那邊也有少量備用的槍彈，但遠遠不夠用。更多的軍火都存放在越秀軍庫和新滘軍庫這兩處，非戰(zhàn)時要想從軍火庫提取軍火，那必須經(jīng)過三道手續(xù)才行。”

    “每個士兵才十顆子彈？那起義的時候怎么夠用呢？”鄒魯是一介文人，不知道軍中之事，他有些擔(dān)憂的問了道。

    “呵呵，海濱先生，十顆子彈不少了。一個士兵十顆子彈，一千個士兵那就是一萬顆子彈了，只要cao作得當(dāng)，起義的時候攻占軍火庫和其他要害位置，還是沒問題的?！眳墙B霆微笑的說道。

    “震之說的沒錯，很多時候打仗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上半年河口起義時，我三天時間才打了十二顆子彈?！秉S興點了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我這個書生讓你們見笑了。”鄒魯自嘲的笑道。

    廖仲愷沉了沉氣，說道：“那么在行動之前，看來我們還需要另外購置一批軍火了。譚老爺子，竟存，字非，七月份那批軍火是你們負責(zé)購買的，那這次行動的軍火任務(wù)，你們可以確保完成嗎？”

    譚人鳳揶揄的笑了笑，說道：“關(guān)鍵還是銀子的問題呀?！?/br>
    坐在黃興旁邊的陳炯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嘆聲說道：“上次我們從法國人那邊買了四十支快槍，那洋鬼子故意訛詐我們，幾乎是以前黑市兩倍的價格?，F(xiàn)在軍火這種東西太搶手，就算在黑市里面也是有價無市呀?！?/br>
    莫紀彭冷冷的哼了一聲，朝地上吐了一口氣，說道：“想到那法國鬼子我就恨得牙癢癢，什么東西。價格貴不說，談好是五千發(fā)子彈，結(jié)果整整少了一千發(fā)，回頭去找那洋鬼子還不認賬，還威脅著要去官府揭露我們。”

    廖仲愷臉色一片陰云，看來事情還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辦妥的。他看向譚人鳳，問道：“譚老爺子，您三個月的時間能籌到多少錢？”

    譚人鳳沉思了片刻，緩緩的說道：“我現(xiàn)在也不好說，只能盡力而為?；仡^我與煜堂聯(lián)系一下，讓他在香港動員華商。三個月嘛，應(yīng)該能籌到一筆款子。不過如果還是跟上次那樣花冤枉錢買軍火，那就太蠢了?！?/br>
    吳紹霆留意到了譚人鳳所說的“煜堂”這個人，他心中猜測，難道是傳說中的革命實業(yè)家李煜堂嗎？十之八九不會錯了。二十一世紀有一部電影名叫《十月圍城》，里面那位李玉堂的原型，其實就是這位李煜堂。

    廖仲愷點了點頭，認同的說道：“是呀，我們革命經(jīng)費來之不易，再不能犯同樣的錯誤了。竟存，字非，你們想辦法聯(lián)絡(luò)一些可靠的軍火商人，不求多實惠，但求不浪費?！?/br>
    莫紀彭忽然說道：“廖先生，我認識一個在渣打銀行里辦事的買辦，他是中國人，我跟有他接觸過，這人還是很有思想的。洋人的銀行經(jīng)常也干一些買賣軍火的勾當(dāng)，我想我們可以利用這個中國買辦，看看他能不能幫我們購置一批價格公道的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