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段祺瑞所說的那樣，白朗的起義軍從陜西打到河南，又從河南流竄到武漢。前陣子為了應付廣東戰(zhàn)爭，駐扎在武漢的北洋第一鎮(zhèn)分派了不少兵力南下，以至于現(xiàn)在防務虛空，讓白朗趁機進逼到漢陽附近。這可是十分了不得的大事，不僅武漢亂糟糟，就連洋人們都惶恐不已，正在從各地調(diào)集軍隊開進武漢保護僑民。

    這件事越鬧越兇，時至今日從單純的叛亂發(fā)展到軍事危機，又從軍事危機蔓延到外交緊張。洋人們都不曾向北洋政府提前告知，擅自調(diào)集兵力匯聚武漢，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這，這，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唉，說到底還是各省不同心，如果不是為了交涉跨省行動，我早就把白朗滅了。”陸建章趕緊搪塞的說道。

    “先別說這些話了，大總統(tǒng)現(xiàn)在還在擔憂南方的動靜，可不能火上澆油?！崩柙檫B忙把大家的埋怨指責扯到正題上面，解決問題才是至關重要。

    “對，對，對，都別說沒用的話了?！睂O寶琦也跟著說道。

    大家一陣沉默，一時半會兒誰也拿不準主意。

    最后還是楊士琦理清楚了頭緒，說道：“大總統(tǒng)現(xiàn)在顧慮的還是咱們北洋的地位。如今大選早已經(jīng)過去，大總統(tǒng)是名副其實的正式大總統(tǒng)，咱們背后又有洋人的支持，在國際上都說的過去。我有一個辦法，或可解決大總統(tǒng)的心病?！?/br>
    黎元洪馬上問道：“快說說看?！?/br>
    楊士琦于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可以聯(lián)名遞一份呈請，確立大總統(tǒng)的長久地位。”

    他的話點到即止，不過大家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黎元洪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后跟著說道：“有道理，正好四月份要開始頒布正式的《中華民國約法》，如今參議會還在討論這些法規(guī)，我們不妨在其中做一些對大總統(tǒng)有利的修改，用法規(guī)來奠定大總統(tǒng)的權(quán)力?！?/br>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494章，袁世凱野望

    段祺瑞雖然很討厭楊士琦，平時只要楊士琦的話，自己必然會反對?？墒乾F(xiàn)在情況不同，再者他也覺得鞏固了大總統(tǒng)地位，對自己也有好處，于是不吭聲算是默認支持。

    這時，陸建章仍然有些擔心的說道：“可是，在下的這件事該如何是好……？”

    楊士琦沒好氣的說道：“什么如何是好？自然是先拖著，等大總統(tǒng)心情好了再去就是。”

    陸建章回京之前雖然沒有做過正式通知，但是早先賄賂了袁世凱的長子和姨太太，只怕大總統(tǒng)早就聽說了風聲?？墒鞘碌饺缃駴]有其他辦法，只能先盡量瞞著。

    黎元洪又說道：“不如杏誠先生明天先去向大總統(tǒng)試探一下，說不定還能提前讓大總統(tǒng)寬心一些，也好方便我們接下來的做事呀?！?/br>
    楊士琦傲慢的點了點頭，笑道：“也好，這個時候大總統(tǒng)也只能聽得進我的話了?！?/br>
    段祺瑞狠狠的瞪了楊士琦一眼，不過楊士琦只當是沒有看見。

    第二天傍晚，楊士琦來到懷仁堂后院大書殿，袁世凱正在出神的玩弄著金魚。

    門口的侍從官通報了之后，楊士琦這才走了進來。他來到袁世凱身后，袁世凱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忘情于金魚缸之中了。

    “大總統(tǒng)今日真有雅興?！睏钍跨⑿χ蛄艘宦曊泻?。

    自從搬入新華門以后，袁世凱確實養(yǎng)了幾缸金魚，不過卻從來沒有打理過，完全是交給侍從在應付。偏偏在南方傳來組建國民共進會的消息這幾天，袁世凱特意把一缸金魚從私人書房帶到了大書殿，時不時都會去玩弄一下。

    此時，楊士琦只看見袁世凱把手侵在浴缸水里，有規(guī)則的慢慢攪動，惹的那三支又大又紅艷的金魚不得安寧。他一眼就看出這怪異，大總統(tǒng)的心境只怕與這攪動的水一樣，根本靜止不下來。

    良久之后，袁世凱沒有回頭，喃喃的開口發(fā)出了聲音：“杏誠，聽說武漢出事了?！?/br>
    楊士琦臉色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過來，武漢現(xiàn)在鬧得那么厲害，身為民國大總統(tǒng)怎么可能收不到任何風聲。他立刻隨機應變的說道：“近日確實有傳聞，昨天下午我與孫部長見了一面，他已經(jīng)與陸外長一起去東交民巷核實消息了，相信一旦有確切的定論很快就會呈報到大總統(tǒng)這邊?！?/br>
    袁世凱面無表情，冷冷的又說道：“朗齋是不是回來了，他怎么不來見我？”

    朗齋正是陸建章，放出陸建章回京消息的人，正是陸建章在陜西的死對頭陳樹藩。

    陳樹藩在革命之后就是陜西督軍，可惜陸建章奉了中央的命令來到陜西，奪了陳樹藩的大權(quán)。正好這次白朗起義鎮(zhèn)壓不利，陳樹藩巴不得陸建章早點滾蛋，因此到處制造言論詆毀陸建章。陸建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一步，只能怪陳樹藩這只笑面虎平時隱藏的太好。

    楊士琦頓時大感唐突，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如果是不知情，可明明才見了一面，弄不好讓大總統(tǒng)知道自己故意隱瞞反而壞了事?？墒侨绻殃懡ㄕ禄丶业膶嵡檎f出來，又會得罪了陸建章。他心里暗暗發(fā)恨，自己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其實今日在下前來是有一件懇請之事要向大總統(tǒng)交代。”尋思一陣，他只好硬著頭皮岔開了話題，暗暗的還捏了一把汗，希望大總統(tǒng)千萬不要發(fā)怒。

    “說。”袁世凱聲音不帶感情。

    “參議院最近正在按照大總統(tǒng)的意思修訂正式的《中華民國約法》，不過其中有幾項我們這些屬下認真的討論過，認為有必要再做一番修改才是?！睏钍跨囂降恼f道。

    袁世凱冷冷的哼了一聲，自己現(xiàn)在擔心的事情一個個都沒有人關心，反倒盡拿這些沒用的東西來當正經(jīng)事，如何不叫人生氣？

    楊士琦趕緊接著說道：“大總統(tǒng)，我知道您最近一直在為吳紹霆在南方組建的國民共進會感到擔憂，而這次我們正好可以利用正式的《中華民國約法》來體現(xiàn)大總統(tǒng)的威信，到時候不僅能限制這些所謂的政黨，更能鞏固大總統(tǒng)的統(tǒng)制地位，豈不是一舉兩得！”

    袁世凱緩緩的站起身來，甩了甩兩只手上的水，回過頭臉色冷酷的說道：“你還真當《中華民國約法》有狗屁作用？”

    楊士琦自信的笑道：“這可要看面對什么人了。大總統(tǒng)試想，吳紹霆組建國民共進會的意圖，不正是希望通過合法的途徑來爭取國府的地位？既然他是一個守法的人，那我們就拿法來壓制他。就算吳紹霆不守法，以廣東目前的實力他也不敢亂來?！?/br>
    袁世凱冷聲說道：“你怎么知道吳紹霆不敢亂來？他敢打第一次廣東戰(zhàn)爭，那也就敢打第二次廣東戰(zhàn)爭?！?/br>
    楊士琦說道：“大總統(tǒng)，去年廣東戰(zhàn)爭不管怎么說都是南方先開火，這次如果吳紹霆還敢先開火，別說國內(nèi)輿論不支持，甚至咱們還能借機把這偽君子的偽裝全部揭露，讓國人都知道吳紹霆就是一個好戰(zhàn)狂人?！?/br>
    袁世凱沉默了一陣，隨后仍然不滿意的說道：“哼，白朗的農(nóng)民起義都沒擺平，還指望我們再去對付廣東？真是笑話！”

    楊士琦馬上又說道：“現(xiàn)在再打仗的確不是明智之舉，對咱們北洋來說是如此，對吳紹霆來說也是如此。大總統(tǒng)，如果咱們不主動扼住廣東的意圖，反而處處被動，豈不是一步一步由得外人蠶食嗎？再者，之前吳紹霆宣布與革命黨決裂，這已經(jīng)是下了一步險棋。這一步險棋不是沒效果，而是沒到時候。只要吳紹霆敢挑起事端，立刻會自取其辱?！?/br>
    袁世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啊，自己差點把最關鍵的一節(jié)給忘記了，今天的吳紹霆可不是以前的吳紹霆，失去了革命陣營的外衣，吳紹霆不過就是一個軍閥罷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老了，昔日吳紹霆在困境之時還能拿出豪賭的氣魄，可現(xiàn)在自己做任何事都要瞻前顧后，久而久之反而成了一種束縛。

    “是啊，是啊……我們不能再被動了，一定要去逼他！看看誰的底氣硬?！?/br>
    “就是這個道理。言歸正傳，在下提議就是取消總統(tǒng)的連任限制，再改內(nèi)閣制為總統(tǒng)制，之后對參議院、國會、立法和選舉都做相應的調(diào)整，只推說國情需要即可?！睏钍跨Σ坏墨I上自己的建議。

    “我也早想這么做。不過這件事必然會引起不小的非議，一定要事先做好充足準備才行?！痹绖P慢條斯理的說道。

    “大總統(tǒng)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br>
    “哼，杏誠，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所說的做好準備，是要先試探一下南方的反應。陳二庵已經(jīng)在四川拉攏了劉存厚、羅佩金等人，由他們坐鎮(zhèn)四川，我可以放心大膽的一試。”袁世凱總算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495章，南北密謀

    一九一三年的春天到了末端，南方的天氣漸漸轉(zhuǎn)暖。

    四月十日的南寧總算下了一場讓人感到滿意的春雨，細細綿綿，不冰不涼。

    一列從湖南而來的火車緩緩的開進了南寧車站，站臺上熙熙攘攘一大片人群，冒著紛紛雨水走來走去。列車中間一節(jié)雅座車廂上走下了三個穿著打扮考究的人，提著上等皮質(zhì)的行李箱，好整以暇先脫掉了外套掛在胳膊上，然后穿過人群向車站外面走去。

    還沒離開站臺，幾個早在出口處等候多時的人匆匆忙忙迎了上來。為首一人雖然是一身便裝，可是腳上穿著軍用長筒皮靴，整個人身上也散發(fā)著軍人的氣質(zhì)。

    他來到那三個剛下火車的客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問道：“請問是北京來的朱大人嗎？”

    對方有些疑惑，立刻反問了道：“你是……”

    “在下廣西督軍府副官陳樹勛，特奉陸大帥之令前來恭候朱大人大駕光臨?！?/br>
    “原來是陳副官。說來真奇怪，我此番行程并沒有提前通知廣西方面，陸大帥怎么會知道我乘車的日期呢？”這位朱大人疑惑不解的問道。

    “呵呵，實不相瞞，大總統(tǒng)雖然沒有提前派下消息，不過陸大帥的少公子現(xiàn)今在國府任職，碰巧聽說了一些消息，所以特意提前發(fā)來電報，以免讓我們有失禮數(shù)?！标悩鋭讕е鵁崆榈男θ菡f了道。

    “原來如此，哈哈，陸大帥真是有心了?！敝齑笕耸质娣男Φ馈?/br>
    此人名叫朱文祖，是新華門總統(tǒng)府秘書處的參議官，大半個月前由袁世凱親自指認南下廣西，負責與陸榮廷商談一件秘密之事。陸榮廷并不是心甘情愿向袁世凱俯首稱臣，他一心只想在在南方獨霸一方，不過他和他的幕僚立刻意識到這次袁世凱來找自己的目的，十之八九正是為了廣東國民共進會的原因。

    雖然粵桂戰(zhàn)爭讓陸榮廷賠了夫人又折兵，可正因為如此，他才難以咽下這口氣。這次既然有機會奪回損失，理所當然要試上一試。辦得好，自然是皆大歡喜，辦不好，也能把責任推到北洋政府身上。

    陳樹勛與朱文祖客套寒暄了一陣，又派人接過了朱文祖等人的行禮，一起出了火車站。早有馬車等候在外面，上了馬車之后便徑直往督軍府去了。

    來到督軍府，陸榮廷早已設好宴席為朱文祖等人接塵。

    宴席上陸榮廷閉口不談公事，一個勁兒的與朱文祖談笑風生、推杯置盞。

    飯后，陸榮廷還特意準備了兩包上好的云土送給朱文祖，只把朱文祖哄的合不攏嘴。

    下午休息了一陣，到了晚宴開始之前，陸榮廷才單獨邀請朱文祖到書房一見。

    朱文祖也不跟陸榮廷拐彎抹角，直接把袁世凱的意思轉(zhuǎn)達給了陸榮廷。

    “這么說，大總統(tǒng)是派朱大人來試我的口風嘍？”聽完了朱文祖的話，陸榮廷不冷不熱的笑了起來，慢條斯理的反問了道。

    “陸大帥誤會了，大總統(tǒng)對陸大帥信任有加，有必要來試陸大帥的口風嗎？關于這次修訂《中華民國約法》，原本是程序上的事情，所有程序都合法合情，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在下這次前來，無非是提前告知陸大帥一聲，讓陸大帥有一個了解罷了?！敝煳淖嫘呛堑恼f道。

    “不管總統(tǒng)制還是內(nèi)閣制，我不過是一介山野武夫，政治的事還是交給政治家們?nèi)ヌ幚砭秃?，用不著我去多評頭論足?！标憳s廷十分平靜的說道，臉上故意露出一副索然無味的神態(tài)，對朱文祖的這番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陸大帥實在是過謙了。不過這《中華民國約法》正式生效之后，對各省的政治局面也將有新的規(guī)定。大總統(tǒng)知道南方偏遠，擔心不利于正式的《中華民國約法》施行，所以還委托在下特意來向陸大帥解釋一番。”朱文祖馬上順著話題說道。

    “哦？是嗎？”陸榮廷聽到這里，忍不住在心里有些樂滋滋的感覺，他知道在袁世凱眼里，南方最大的合作伙伴莫過于自己。這正是他的價值所在。

    “如今前清退位已過三載，但國內(nèi)各省的局勢仍然復雜混亂，實不利于國家政策的施行和百姓安居樂業(yè)的規(guī)范。既然正式大總統(tǒng)已經(jīng)誕生，必然要以嶄新的局面來鞏固國家根基。在新約法中不僅規(guī)定重新測繪各省疆界，歸納各省行政單位，更重要的是建立統(tǒng)一的省府，方便中央下達的發(fā)令更好的執(zhí)行?！敝煳淖鎺е钜獾男θ菡f完了這番話。

    陸榮廷挑了挑眉毛，眼前豁然一亮，這才是自己最想聽的話。不用多猜，袁世凱的意思就是在告訴他，是時候奪回了漓江以北的失地，把桂林、百色、柳州等地收歸己有了。自從粵桂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他心頭最大的一塊缺病就是江北的地盤，好端端的廣西省竟然被一分為二，真是奇恥大辱。

    他快速的問道：“大總統(tǒng)有這份良苦用心，我們省府督軍必然全心全意的支持，不過大總統(tǒng)具體可有什么計劃嗎？”

    朱文祖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大總統(tǒng)必然是下定了決心來辦這件事，至于桂林留守府方面，預計正式《中華民國約法》頒布之后，一個月之內(nèi)就會請留守府諸位北上，升任國府要員。到時候還得看陸大帥有沒有收復桂林的魄力了?！?/br>
    陸榮廷冷笑了兩聲，追問道：“魄力我自然有，但是大總統(tǒng)似乎也太保守了一些。把劉谷香和劉震寰升到了北京去，二人肯去就罷了，若二人不肯去，那大總統(tǒng)的話豈不是一文不值了嗎？”他故意用這番話來向朱文祖討價還價，袁世凱無非是想利用自己來剪掉廣東的羽翼，可什么都不付出而坐享其成，這話就說不過去了。

    當年粵桂戰(zhàn)爭，北洋政府說好了會派兵協(xié)助，結(jié)果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北洋軍才姍姍來遲。這件事已經(jīng)讓他這個廣西督軍吃了大虧，沒道理還要再重蹈覆轍。

    朱文祖好整以暇的說道：“陸大帥放心，若劉震寰和劉谷香不肯北上，那就是公然違抗《中華民國約法》的規(guī)定，也是蔑視國府威嚴的叛逆。到時候大總統(tǒng)必然力挺陸大帥捍衛(wèi)《約法》，十五天之內(nèi)資助陸大帥一百萬的討逆經(jīng)費，另外湖南方面也會積極配合響應?！?/br>
    陸榮廷蔑然一笑，說道：“討逆費是要得的，至于湖南方面的積極配合……哼哼，我怕也不過如此罷了?！?/br>
    朱文祖馬上嚴肅起來，信誓旦旦的說道：“陸大帥，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大總統(tǒng)在我臨行之前已然做出承諾，這次是下定千般萬般的決心，一定要整治好這項國務，新《約法》的推行在南方就從廣西伊始?！?/br>
    聽到這里，陸榮廷總算多了幾分信心，他知道袁世凱不是蠢人，如果讓吳紹霆的廣東勢力就這么壯大了起來，到頭來大家都不會好過。

    “大總統(tǒng)有這等決心，榮廷必然敢效死力?！?/br>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496章，力量加盟

    時隔半個月，吳紹霆總算收到了宋教仁的回復。

    并不是宋教仁故意拖延，他看得出來吳紹霆的用心，一旦自己選擇接受陸航學校院長的之職，也就意味著放棄自己之前的計劃，完全加入?yún)墙B霆的集團。他與于右任反反復復討論了許久，甚至還向遠在杭州的黃興征求了意見，這才延誤到今天拿出定論。

    在廣東都督府南廳的辦公室里，宋教仁與于右任略等了幾分鐘，吳紹霆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整個中午他都在廣東兵工廠觀看張志誠焊接福特轎車，到現(xiàn)在連午飯都沒有吃，匆匆趕回來之后直接來見宋教仁。

    進門之后，吳紹霆把自己的外套丟在了椅子上，一邊解開領口，一邊向宋教仁和于右任打招呼：“漁父，于先生，你們可算是來找我了，我一直不敢派人去催問，知道你們肯定還在商議。來來來，都坐吧，自己人不用這么見外?！?/br>
    他說完，抓起書桌上茶缸一飲而盡，又吩咐門口的侍從去準備茶水。

    宋教仁看著吳紹霆風塵仆仆的樣子，微笑的說道：“震之，你果然是大忙人呀?！?/br>
    吳紹霆不置可否的笑道：“我最怕無事可做，不管怎么樣，多做實事總是沒錯的?！?/br>
    于右任點了點頭，贊嘆道：“震之果然有務實精神吶！”

    吳紹霆呵呵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也沒有直接詢問宋教仁的來意。

    這時，宋教仁調(diào)整了一下子語氣，緩緩的開口說道：“震之，上個月真是有勞你派下聘書，我們闊別許久，沒想到重逢之后依然能夠獲得信任，真是感激不盡。”

    吳紹霆罷了罷手，輕松的笑道：“漁父千萬別這么說，你若能答應我的聘請，我反倒還要謝謝你呢。我們廣東軍政府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大規(guī)模發(fā)展，改善和改進省內(nèi)各個行業(yè)的情況。雖然或許這只是區(qū)區(qū)一省閉門造車的事，可正如我剛才所說，不管怎么樣，多做實事總是沒錯的。喏，大規(guī)模發(fā)展必然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我很希望漁父兄和于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br>
    宋教仁嘆了一口氣，有些沉重的說道：“說來，我和右任來廣州已經(jīng)有些時日，所有的衣食住行全部仰賴震之你的資助，可到頭來我們什么事都沒做，真正成了吃白食的人。震之你能信任我們，讓我們?yōu)閺V東出一份力，當真是解了我們心中的尷尬?？墒恰?/br>
    說到這里，他一時又有了猶豫。

    吳紹霆聽出宋教仁的意圖，看來宋教仁和于右任并非不愿意留在廣東效力，當即他立刻追問道：“漁父兄，有什么話盡管直說，你若真的把我當外人，我可是會生氣的?！?/br>
    宋教仁與于右任對視了一眼，他接著把話說了下去：“震之，我和右任的思想或許與廣東軍政府的許多人不同，相信震之你是了解我的，不管何時何地，我一直都將革命救中國放在第一位。如果我們答應震之留在廣東出力，到時候只怕會引起許多誤會和沖突，到頭來又要讓震之你為難?！?/br>
    吳紹霆明白宋教仁的意思，他對這方面也有過顧慮，不過既然自己做出了最后的決定，必然是做足了思想準備。在廣東發(fā)展的大方針上，他是不允許有任何違背自己意愿的差池，但是在一些細微的政治思想上，還是有退讓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