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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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一點左右,南安交火的程度總算弱了下來,粵軍主攻的兩個營全部退到郊外休整。二營總算又建立了一個通訊點,把早上作戰(zhàn)的損失做了詳細匯報,也派出偵察兵將敵軍幾個主要據(jù)點描繪出來,送回團部提供參考。 許海英根據(jù)前線部隊送回的戰(zhàn)報,在地圖上做了修正,這才發(fā)現(xiàn)南安縣從城內(nèi)到城外已經(jīng)布置了好幾圈防御線,無論粵軍從哪個角度進攻,都會同時面臨兩個以上的火力點阻擊。就算突破了第一層,敵軍還能很快轉(zhuǎn)移到第二道防線繼續(xù)作戰(zhàn)。 “當年韓信垓下圍困項羽用的十面埋伏之陣,看來今日讓咱們遇上了。”看完重新標注的地圖之后,李文時長嘆了一聲。 “老李,你太抬舉閩軍了,其實外圍這些陣地都不足為慮,只要我們集中輕機槍、迫擊炮,選一個稍微合適的時間猛攻,足以突破這些陣地。但是讓我感到擔憂的卻是這里?!痹S海英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在南安縣城中央的一條河流上指了指。 “東溪!”李文時脫口而出。 東溪是晉江一條支流,貫穿整個南安縣,將縣城一分為二。從地圖上來看,東溪最短的河面局面都有一百多米,想必閩軍早已經(jīng)收集了所有船只,不留給粵軍使用的機會。就算粵軍硬著頭皮打進城內(nèi),閩軍只要及時退守東溪對岸,燒掉所有船只,用大炮、重機槍設(shè)置岸頭據(jù)點,當真是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 李文時無奈的搖了搖頭,為難的說道:“這下真的難了。試想一下,咱們在這里硬碰硬的損失,只怕未必比走海邊輕松。閩軍這是擺明是堵死內(nèi)陸的路線,一定讓我們走海邊,實在太狠了!” 許海英咬著牙說道:“一早上兄弟們損失慘重,這口氣我可咽不下!” —————————— 劉永浩從通訊室走出來,迎面遇到莫擎宇。 “司令,八團在南安縣遇阻,敵軍把整個南安縣都修成一座堡壘了?!彼林樕f道。 “拿的下來嗎?”莫擎宇直接問道。 “怕是很難,南安縣有塹壕、有碉堡還有炮兵,八團前進的太急,標配的迫擊炮都丟在同安這邊,不好說呀?!眲⒂篮莆⑽櫫税櫭碱^。 莫擎宇從劉永浩手里接過電報,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許海英的匯報,對李厚基的泉州防線很快就有了了解。他走回到參謀室,對著地圖研究了一陣。 劉永浩跟在后面說道:“司令,閩軍既然能在南安縣布置這么嚴密的防御,洛江縣也絕不會差到哪里去。眼下不管我們是突破南安,還是走石獅、豐澤、鯉城再到洛江,都不會有好果子吃。要不然我們還是采取迂回作戰(zhàn),取道安溪,走永春縣,再轉(zhuǎn)到永泰縣,直接偷襲福州北面,讓李厚基的計劃徹底泡湯?!?/br> 莫擎宇順著劉永浩所說的路線在地圖上一一看過去,這條路線完全違背了之前走沿海城鎮(zhèn)快速進攻福州的策略,雖然避開了李厚基精兵堅壁的防御,可迂回的路線足足延長了兩倍。他雖然不是福建人,不過也聽福建籍士兵描述過,過安溪一路向東到處都是山野地形,不僅容易迷路,也很可能遭到埋伏。 他搖了搖頭,果斷的說道:“路途太長,時間太短,而且我們外省人又不熟悉地形,也不知道李厚基會不會快速反應(yīng)在咱們進軍途中設(shè)下埋伏。風險太大。” 劉永浩又說道:“要不然,只能再請海軍前來支援,哪怕牽制一下敵人的艦隊也好,否則這一路我們損失會很大,就算熬到福州城下也沒力氣再打了。” 莫擎宇沒有說話,凝神盯著地圖,仿佛要從地圖上找到一條出路。對他來說,請海軍出面并不是難事,為了戰(zhàn)爭的勝利犧牲一些個人感情那是值得的,不過做為福建戰(zhàn)區(qū)最高指揮官,他還要把握作戰(zhàn)的代價。一旦爆發(fā)海戰(zhàn),成本消耗會直線攀升,一枚海軍炮彈的價格足以敵得過一個步兵連的基數(shù)彈藥。再者廣東海軍現(xiàn)在完全沒有主力艦,弄不好還會鎩羽而歸,到時候不僅維修的經(jīng)費又是一筆負擔,廣東海軍力量還會大損。 不到萬不得以之時,這種以本傷人的決定還是要慎重! 他在心里暗忖著:看來李厚基果然還是有點本事!不過一定有其他辦法打破這個防線。 劉永浩看著莫擎宇的臉色,知道這位司令不會輕易放棄現(xiàn)階段行動,他只好也跟著開始尋思對策,決不能讓大軍困泉州。 “李厚基既然想借助海軍火炮的威力消耗我們,那我們就開動腦筋想一想,如何才能躲開海軍火炮!”莫擎宇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大炮是重火力殺傷,破壞力極大,殺傷范圍極廣,不好躲啊!”劉永浩說道。 “一般在沖鋒時遇到重火力,士兵會怎么辦?”莫擎宇腦海里靈光一閃。 “分散,臥倒,快速突進,皆可能降低炮彈殺傷。”劉永浩不明白莫擎宇怎么會突然這么問,他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道。 “李厚基故意在石獅、豐澤、鯉城三縣不設(shè)防,引誘我們走這條路去受海軍炮彈狂轟濫炸。那我們索性就如他所愿,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讓李厚基知道他的防線到底是不是天衣無縫?!蹦嬗钭旖锹冻隽艘唤z得意的笑容,按耐不住得意的說道。 劉永浩眨了眨眼睛,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司令難道要硬碰硬? 不等劉永浩開口詢問緣故,莫擎宇已經(jīng)當機立斷的說道:“去把何應(yīng)欽叫來?!?/br> 一聽到召喚何應(yīng)欽,劉永浩這時才在冥冥之中反應(yīng)過來,原來司令是要命令特別任務(wù)連來執(zhí)行行動。 這一日凌晨,何應(yīng)欽接到命令和任務(wù)計劃,再次親自帶領(lǐng)特別任務(wù)連出發(fā)。 不過這次情況特殊,參與行動的特種部隊并非是挑選個別精銳,而是整支特別任務(wù)連一百八十三名士兵全體集合出發(fā)。他們將攜帶三挺輕機槍、一挺迫擊炮和一系列爆破設(shè)備,全部穿著偽裝戰(zhàn)斗服,趁夜向石獅發(fā)動快速突進。 何應(yīng)欽的任務(wù)是帶領(lǐng)這支特別連隊急行軍,穿過石獅、豐澤,然后轉(zhuǎn)道北上直接迂回到南安縣后方,打一場出其不意的敵后奇襲戰(zhàn)。 莫擎宇的突發(fā)奇想就是從士兵躲避炮彈的原理之中誕生出來,利用小股部隊挺進,快速的穿過敵人薄弱防守的石獅縣、豐澤線,這兩個縣城正位于南安縣東南部,一旦成功突入,再不聲不響的繞道北上,直接就能出現(xiàn)在南安縣敵人的后方。 當然李厚基絕不會傻到讓敵人滲入后方而毫無準備,石獅、豐澤等縣城雖然沒有重兵把守,但偵察兵、眼線、細作必然不計其數(shù),只要發(fā)現(xiàn)粵軍進犯,消息很快就能傳遍整個閩軍,隨后做出相對應(yīng)的戰(zhàn)術(shù)調(diào)整。如果是粵軍主力進攻,海軍炮艦鎖定坐標之后立刻給與迎頭痛擊;如果是小股粵軍小分隊執(zhí)行其他任務(wù),各地防御據(jù)點則會派人埋伏阻擊。 因此要想順利執(zhí)行這次滲透敵后的任務(wù),普通連隊必然是有難度,必須把精銳中的精銳毫無保留的投入進行。特別任務(wù)連組建已經(jīng)快有兩年多的時間,這支部隊與常規(guī)部隊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接受了吳紹霆親自擬定的特種訓練,并且不會像常規(guī)部隊進行新兵期三個月訓練之后,每天只剩下跑cao鍛煉,而是在一年十二個月里會保持十個月以上的持續(xù)訓練,時刻都保持在作戰(zhàn)狀態(tài)。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523章,打下一半 莫擎宇對特別任務(wù)連很有信心,或者說這是他唯一的信心。只要何應(yīng)欽能帶領(lǐng)他們穿過石獅、豐澤兩縣,哪怕路上被敵人偵察兵發(fā)現(xiàn),要么及時滅口,要么以更快的速度搶先突破,照樣能夠順利完成任務(wù)。眾所周知,也只有特別任務(wù)連的士兵才能有這樣的反應(yīng)能力。 何應(yīng)欽開始行動后,只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順利穿過石獅,抵達豐澤縣境內(nèi)。全連士兵負重夜行,短短六、七個鐘頭的時間,已經(jīng)完成了二十一公里的長途行動,這已經(jīng)打破中國軍隊徒步行軍速度的極限。到次日天亮之時,他下令全軍休整片刻,之后為了避開閩軍的視線,放棄了豐澤縣城城區(qū)路線,改走山林的荒郊野地。 從黑夜到白天,這支部隊效率十分驚人,又一次創(chuàng)造了特種部隊的歷史記錄。 到了下午五點鐘,期間合起來的休息時間不超過四十分鐘,何應(yīng)欽總算成功穿越兩縣,沿著晉江流域溯流而上,潛入了南安縣大后方。而在這個過程中,埋伏在石獅、豐澤縣的閩軍偵察兵竟然無一人察覺異樣。 傍晚,夕陽西斜,天色漸漸向夜幕沉去。 在南安縣正面的粵軍第八團全軍做好準備,等待著特種部隊從后方發(fā)來聯(lián)合進攻的信號。許海英這次把自己的精銳第一營都壓了上去,所有重火力毫無保留的準備在第一線,不僅僅是他要一鼓作氣拿下南安,從司令部傳來的命令也要求他一夜克城,要不然怎么對得起特別任務(wù)連首次全連投入行動。 大戰(zhàn)爆發(fā)之前,南安縣出奇的安靜,真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虧得許海英年輕人依然能沉得住氣,一直等到接近七點三刻的時候,總算聽到西邊遠方傳來一聲遙遠的炸鳴聲,一顆信號彈冉冉升起,再還沒有完全入黑的天空中不斷閃爍。不等他下令進攻,緊接著南安縣傳來激烈的槍聲、炮聲,其中還夾雜著接二連三的爆炸聲。 “他們行動了,傳令下去,一營、三營給我進攻,狠狠的打!”他激動的大喊了道。 幾分鐘后,沖鋒號吹響了,早就按耐不住的粵軍士兵再次向南安縣發(fā)動沖擊,很快整個戰(zhàn)斗就從準備階段直接進入白熱化。本以為這次正面進攻仍然會遭到一陣頑抗,不過當一營沖到城關(guān)下面時,卻發(fā)現(xiàn)敵人連一挺重機槍都沒響起來,馬上抓準時機搶占上去。 駐守在南安縣的閩軍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后院失火,而且這“失火”的程度還不一般。大后方的團部司令部被莫名其妙安放了炸彈,指揮所一下子掀翻了頂。幾個隱藏極深的火力點也讓狙擊手瞬間打掉。提供正面防御的碉堡、戰(zhàn)壕,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讓人塞進了十幾顆手雷,整個固若金湯的南安縣要塞轉(zhuǎn)眼間變成了瞎子、瘸子外加中風癱瘓。 城關(guān)陣地迅速失守,閩軍不得不向東溪北岸撤退,然而部隊剛剛來到東溪岸邊時,河流對岸本來用于掩護撤退的據(jù)點,忽然之間竟然向自己人開火。重機槍傾掃之下,猝不及防的閩軍士兵如同二月春風掃落葉一般大片大片栽倒在地上。 南岸士兵呆住了,他們壓根都不知道大后方竟然也失守。如今前有重機槍阻擊,后有大敵追擊,幾個營的士兵頓時慌了神,徹底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搶占城關(guān)的粵軍士兵步步逼近,槍聲、炮聲、爆炸聲還有喊殺聲如同洶涌波濤般撲來,就在這樣危急的關(guān)頭,忽然東溪北岸的槍聲停止下來。困在南岸的士兵總算松了一口氣,不由分說的搶船渡河。 原來北岸據(jù)點只是粵軍小股特種部隊士兵臨時攻占,盡可能給敵人造成假象和混亂,一梭子子彈打完之后,北岸敵軍趕來支援,不得不趕緊撤退。不過不管怎么說,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里,已經(jīng)讓他們大賺特賺一番。 粵軍第八團一營很快攻到東溪南岸,一部分還沒有來得及上船的閩軍頓時淪為俘虜。 一營沒有只顧著抓俘虜,同時還在南岸岸頭布置輕機槍,甚至還把繳獲的重機槍直接搬了過來,火力全開的向河中間掃射。那些渡到一半的閩軍士兵苦不堪言,背對著南岸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活生生的成了rou靶子。 北岸閩軍炮兵迫不得已下令開炮,連同南岸還沒撤退的自己人一起轟炸。 一輪炮火轟炸下來,粵軍和閩軍都被壓的夠嗆,一下子還打斷了一營趁勢渡河的行動。 戰(zhàn)斗一直進行到深夜,粵軍仍然被困在南岸,并非沒有勇氣冒著北岸的炮火和重機槍強攻,而是南岸這邊實在是找不到多余的船只。好不容易繳獲的三、五條小船在剛才的炮擊下全部葬身魚腹。在這樣高強度火力反制下,總不能讓士兵游泳渡河,真要如此十個人里能過去五個已經(jīng)算是老天保佑。 凌晨三點鐘,許海英親自從團部騎著戰(zhàn)馬來到前線,三營正在城內(nèi)負責警戒和清理工作,他直接來到三營臨時營部,詢問清楚這里的戰(zhàn)況。 “什么,一營還沒有打到對岸去,你們是干什么吃的,師部特別任務(wù)連全員出動,為了咱們制造這么好的機會,一個個都是飯桶嗎?”聽完三營長的匯報,許海英勃然大怒。他還以為明天早上之前自己可以把團部挪到縣城里來,可先前一戰(zhàn)僅僅只占領(lǐng)了一半縣城,另外一半仍然在敵人手里。 “團座,不是兄弟們不賣命,對岸有炮火還有重機槍,咱們這邊連船都沒有,實在是過不了河啊?!比隣I長苦苦的說道。 “沒船,你們不會抱著木頭游過去?北岸師部的特別連還在等著咱們,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天亮之前必須給我打過去。”許海英厲聲的訓斥道。 三營長一臉無可奈何,想要再爭辯可是團座大人正在氣頭上,只怕越爭辯越?jīng)]好下場。他只能閉著嘴巴,暗暗的嘆息不止。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524章,松坡對百里 南安縣戰(zhàn)事的僵局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兩天之后北岸的閩軍被迫撤離。 粵軍特別任務(wù)連一直活躍在敵人后方,在第一次接應(yīng)作戰(zhàn)失敗之后,稍微撤退到西北方向的山林進行休整,緊接著又在當天晚上發(fā)動了第二輪突襲。這次何應(yīng)欽下令兵分兩路,一路潛行到閩軍炮兵陣地,盡可能的破壞大炮和搗毀彈藥儲備,另外一路更為大膽,換上閩軍軍服直接殺向閩軍司令部。 閩軍司令部早先遭到炸彈襲擊,炸毀的地方還來得及修復,緊接著又讓粵軍突入。連續(xù)兩次折騰,徹底失去了指揮能力。 再加上炮兵陣地的損失,南安縣北岸的防御能力大打折扣,第九團不得不上報洛江前敵司令部,請求援軍。 洛江前敵司令部由第一師兼任,經(jīng)過參謀處認真分析,南安縣是守不住了。誰也不曾料到粵軍還有這樣一支神秘莫測、能力超凡的部隊,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大后方進行破壞,而閩軍士兵無一人能奈何。 參謀處最后決定,與其讓第九團的殘部死守殘局,還不如及時保留生力軍,在泉州城區(qū)布置新的防線。反正南安縣的失陷只能為粵軍行軍贏的便利,不會遭到福州艦隊的炮擊,但終歸是要在泉州城區(qū)和城區(qū)東北的洛江縣展開決戰(zhàn),到時候水陸并進,一定能重創(chuàng)粵軍。 幾個小時之后,洛江的命令傳到南安縣,命令第九團與剩余炮兵趕緊撤回。 南安縣作戰(zhàn)前后歷經(jīng)五天六夜的時間,粵軍終于啃下了這塊硬骨頭。 九月七日,即南安作戰(zhàn)結(jié)束的第二天,福州護軍府和上海情報站同時接到北洋援軍的最新消息。新編第八師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抵達上海,與援閩滬軍進行會合,曹錕剛剛落腳上海不久就忙著營造勢在必行的氣勢,派吳佩孚帶領(lǐng)一支先遣軍官觀察團馬不停蹄的南下浙江,一邊視察溫州的司令部選址,一邊分析福建戰(zhàn)局的形式、搜集可用情報。 當這個消息傳到廣州,又轉(zhuǎn)發(fā)到福州戰(zhàn)區(qū)司令部,整個福建的氣氛顯得更加緊張。 不論是身在其內(nèi)的人,抑或是身在其外的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推測福建將成為南北決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但是真正有軍事卓見的人卻沒有那么快下定論,豈不說自古以來沒有南克北的先例,福建這個南方海省也絕沒有一戰(zhàn)論成敗的戰(zhàn)略價值。 就在這同一天,北京地安門東大街外一所別致的公寓樓里,蔡鍔正饒有興致的喝著午茶。這座公寓樓并不是他的寓所,而是隸屬于陸??沾笤獛浉膭e業(yè),隔著一條街對面就是大名鼎鼎的鐵獅子胡同,再往遠一點去還能看到位于北海的國府大院墻。 在北京閑居這幾年,蔡鍔除了去八大胡同喝花酒之外,也少有其他娛樂活動,實在閑其無聊時就到鐵獅子胡同這邊走動,與一些軍政界宿老碰碰面,斗耍蛐蛐,議論鳥語,生活頗有愜意自在的一面。當然,在這些社交活動之中,他會默默的記下每一個人的話,總能從這些不經(jīng)意的話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過今天只有他一個人坐在二樓靠窗的地方,懶洋洋的瞇著眼睛,似是而非的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輕快的皮靴踩踏聲,蔡鍔背對著樓梯處沒有回頭,不等來者站穩(wěn)最后一格臺階,慢條斯理的先開口道:“百里,今天你可又來遲了?!?/br> 來者正是穿著一身規(guī)矩軍裝的蔣百里,他額頭略有一些汗?jié)n,北京的盛夏并不見得清爽。聽了蔡鍔抱怨的話,他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徑直來到蔡鍔對面坐了下來,一邊用拿在手里的電報夾扇風,一邊嘆息的說道:“我可不如松坡將軍您清閑。每個月都要北京、天津、保定三頭跑,能有幾日安逸的下來?” 蔡鍔的目光落在蔣百里手中的電報夾子上,他只有在面對蔣百里時才會省心許多,不必刻意的拐彎抹角,當即問了道:“南方又有新的消息?” 蔣百里把手里的電報夾子丟在了茶幾上,好整以暇的說道:“陸軍部前天的消息,如果浙江不出兵的話,就改派江西出兵。江蘇的新編第八師行動最快,曹錕已經(jīng)派吳佩孚帶人先趕到溫州坐鎮(zhèn),看來大總統(tǒng)真要在福建掀起大戰(zhàn)了?!?/br> 蔡鍔新手拿起電報,打開看了一眼,之后又合上丟回到茶幾上,慢條斯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句話都沒有說。 蔣百里有些納悶,他忙又說道:“將軍,難道你對此沒有一點看法?” 蔡鍔笑著反問道:“你希望我有什么看法?” 蔣百里認真的說道:“福建戰(zhàn)事一旦擴大,這可是關(guān)乎南北權(quán)威的大事。說不定就會成為我中華民國的大變局。” 蔡鍔仍然笑著,嘆了一口氣后說道:“蔣百里啊蔣百里,虧你還是保定軍校的校長、陸軍士官學校的高材生!福建的戰(zhàn)事確實有可能擴大,不過未必就是大變局的轉(zhuǎn)折點?!?/br> 蔣百里面露不悅,冷聲冷氣的說道:“松坡將軍,我知道你的看法跟外面那些人一樣,認為福建不是南北決戰(zhàn)的戰(zhàn)略之地。可是松坡將軍你有想過嗎?去年廣東戰(zhàn)爭,北洋軍打得甚是狼狽,今年若在福建再吃了虧,我敢打賭,北洋政府的威信從此一蹶不振,廣東軍政府的氣焰反而會后來居上。這一戰(zhàn),決的不是實力上的勝敗,而是一個氣勢?!?/br> 蔡鍔緩緩點了點頭,輕易的說道:“百里,你說的固然沒錯,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不管是在福建還是在廣東,又或者在湖南、江西什么地方,只要粵軍跟北洋軍再次正面交起手,其意義都能跟你說的一樣。既然如此,大總統(tǒng)為什么非要選在福建這個偏遠又缺乏地利人和的地方呢?” 蔣百里皺了皺眉頭,堅持說道:“可是江蘇、上海的情況擺在那里,江西李純也是一個唯命是從的角色,只要陸軍部下令,江西軍肯定會響應(yīng)。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蔡鍔輕笑道:“浙江、上海的動作只是表面現(xiàn)象,不管是曹錕還是楊善德,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如果想要真正看透一件事,目光應(yīng)該放在發(fā)布命令的人身上。從四川熊克武到廣西劉震寰,其實不難看出大總統(tǒng)又想故技重施,挑起地方軍隊的混戰(zhàn),以此消耗不聽命于中央的軍閥勢力。不過這一次大總統(tǒng)一定還有另外的隱情,如果我猜的不錯,就是去年廣東戰(zhàn)爭讓大總統(tǒng)心有余悸,不敢再輕易正面打壓南方。” 蔣百里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說道:“這是自然,正如我先前所說,一旦南北再次爆發(fā)大戰(zhàn),大總統(tǒng)打贏了則罷,要是輸了那可就是萬劫不復。無論換作是誰都會小心謹慎的做決定!” 蔡鍔長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大總統(tǒng)這次針對南方的行動,從一開始就是在打算挑起南方內(nèi)訌,未必會親自介入其中。” 說到這里時,他的語言竟然有了幾分悵然,仿佛對袁世凱有所惋惜,又有所失望。 蔣百里卻沒有蔡鍔這番多愁善感,他趕緊追問道:“若真如松坡將軍所言,那這次江蘇、上海的動作,究竟是什么意思?” 蔡鍔不動聲色的說道:“如果大總統(tǒng)真要援助福建,最好的援軍是江西和湖南,何必大老遠的從南京調(diào)兵?就算要從南京、上海調(diào)兵,也應(yīng)該從海路南下,而非長途跋涉的徒步行軍。閩北的道路可不平坦,又沒有鐵路銜接后方,以北洋軍的行軍風格,只怕還沒過南平福州已經(jīng)完蛋了?!?/br> 蔣百里又道:“可是曹錕他……” 蔡鍔罷了罷手,打斷道:“曹錕志不在武功軍略,他追求的是權(quán)位!喜歡權(quán)位的人最擅長做表面功夫。更何況去年他在湖南不得意,今年自然要盡量爭取幾分顏面。” 蔣百里沉思了片刻,他把蔡鍔的話總結(jié)在一起,立刻恍然過來,嘆道:“這么說,大總統(tǒng)是故意利用援軍來向福建施壓,逼迫吳紹霆把戰(zhàn)火向西邊推去?!?/br> 蔡鍔一臉不在乎的說道:“可以這么說吧。我們不一定只盯著北邊的動作看,還要看看吳紹霆的反應(yīng),你看到廣東有增兵福建的打算嗎?這場亂子不會這么簡單,也不會這么簡短,一定會拖上很久。”他端起茶杯,先慢慢喝了一口,緊接著又一仰頭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大大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