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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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就不用多說了,我不想聽也不愛聽?!崩詈窕廊焕淇嶂樕f道。 吳紹霆停頓了一下,他看得出來李厚基要么本來就是寵辱不驚的性子,要么就是現(xiàn)在是寵辱不驚的心態(tài)。從之前的對話他或多或少也能有所了解,李厚基這人是明白事理的人,但骨子里仍有舊派軍人的特點,這是十分復(fù)雜的人格。 他很懷疑自己接下來的話能否說動李厚基,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自己只能先把心意表露出來,就算這次不成也能為日后留下一份情面。他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說道:“第二件事,我希望李將軍能留下來,擔(dān)任重組之后的福建軍政府督軍?!?/br> 李厚基臉色略有變化,他不冷不熱的問道:“吳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 吳紹霆鄭重的說道:“李將軍久居福建,對福建之事自然了如指掌。我吳紹霆不是一個貪圖地盤的軍閥,與其要一個陌生的地盤,還不如爭取一位能夠并肩作戰(zhàn)、志同道合的友人。我知道李將軍對南方頗有個人看法,可是我真誠的希望李將軍能仔細深思,就算我吳紹霆做了對不起北洋政府的事,可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國家的事。于國家于政府,孰重孰輕,這個道理李將軍應(yīng)該清楚不過?!?/br> 李厚基瞇起眼睛盯著吳紹霆,沉著聲音說道:“吳將軍,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你留我當(dāng)這個督軍,卻要跟你一起反對北洋政府,到頭來我福建軍政府的財政還得靠你們廣東來資助,我這個督軍不照樣是在為你打下手?” 吳紹霆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李將軍,你若硬是要這么理解,我真的無話可說。如果李將軍愿意跟北洋政府翻臉,站在國家大義這邊,你我就是同一陣營的盟友,相輔相成,就算在軍事行動上會有一定要求,那也是為了共同的利,何來上下之說?” 李厚基很果斷的搖了搖頭,極為認真的說道:“你的用意不管是好還是壞,我只能說你看錯人了。我李厚基二十年前承蒙李中堂厚恩,今日又承蒙馮宣武賞識,是絕不會干出對不起北洋的事。若吳將軍沒有其他的事,今日諸多不便,就不多留吳將軍了。” 吳紹霆長嘆一聲,李厚基啊李厚基,你之所以在歷史上占不得大席位,就是因為你這個人太死板了。他現(xiàn)在很清楚李厚基是下足了決心,自己再無可能說服對方。他只希望李厚基多多少少能記得今日的對話,遲早有一日會有合作的機會。 從趙家花園出來,上了馬車向護軍使署衙返回。 在馬車上,王長齡奇怪的向吳紹霆問道:“霆帥,你怎么會有留李厚基當(dāng)福建督軍的想法呢?豈不說李厚基這人不可靠,咱們自己人在前線流血流汗,也都對督軍之位翹首以盼呢。辛虧這李厚基沒有答應(yīng),要不然可真要出亂子了?!?/br> 吳紹霆笑道:“李厚基不出任這個督軍才會出亂子呢。福建督軍必須交給一個旗鼓相當(dāng)?shù)娜藖頁?dān)任,如果提拔我們廣東的人來做,閩軍這邊肯定會有不服氣和戒備之心;若是提拔閩軍舊部來接任,對咱們自己人又有不公平,我也放不下這個心。” 王長齡忙說道:“可李厚基也算是閩軍的人物啊。” 吳紹霆接著說道:“李厚基的情況不一樣。他如果留在福建當(dāng)這個督軍,勢必就要選擇跟北洋政府決裂,到時候他只能一心一意跟著咱們干。其他閩軍將領(lǐng)不可靠,是因為他們沒有李厚基這樣的背景和地位,沒有那種決絕之心,隨時都能見風(fēng)使舵。” 王長齡恍然的點了點頭,隨后問道:“可是李厚基是死性子,那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吳紹霆默然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事得從長計議,我會另外安排的?!?/br> —————————— 段祺瑞手里捏著電報,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腳下的皮靴踩得鏗鏗作響,大步伐走過勤政殿外面的走廊,徑直來到大總統(tǒng)的私人藏書室。 不等藏書室門口的侍衛(wèi)唱號,他大手一推,直接推開了大門,氣勢急促的走了進去。 袁世凱正站在一架小梯子上查找著上層書架,聽到動靜之后,略略回過頭瞥了一眼,然后又毫不在乎的繼續(xù)去查書。 “大總統(tǒng),福建丟了,李厚基真的通電下野了!”段祺瑞沖著袁世凱的大喊了道。 小梯子上,袁世凱的背影隱隱約約有些顫動,不過很快又恢復(fù)了如初。 “哦,這個情況早該料到了,芝泉,你沒必要這么小題大做。”他沉重而緩慢的說道。 “大總統(tǒng),您還真放得下心,兩個月不到,福建算是白白折送了。早先我發(fā)命令到江蘇、浙江和上海,讓他們派兵南下支援,你卻攔下我的命令,改令他們脅兵而觀其動靜?,F(xiàn)在可好,福建丟了,咱們的人還在觀其動靜,這有意義嗎?”段祺瑞的語氣里透著掩飾不住的抱怨,聲音不減,力道十足的說道。 袁世凱沉默了起來,沒有回話,他扶著梯子慢慢的走了下來,發(fā)福的身軀顯得很是遲緩。落地之后,他負著雙手,臉上靜如止水,一點波瀾都看不到。 段祺瑞實在沉不住氣了,他再次說道:“大總統(tǒng),現(xiàn)在下令溫州的部隊打下去還得來及,粵軍占領(lǐng)福建不久,立足未穩(wěn),再者閩北大部分地區(qū)仍然沒有歸附粵軍的意思,對我們進軍福建大有幫助?!?/br> 袁世凱這時總算開了口,他不怒而威的說道:“芝泉,別人看不明白就算了,難道你還看不明白現(xiàn)在的局勢嗎?一旦北洋軍南下福建,以吳紹霆的強硬肯定不會輕易罷休,到時候雙方只有不斷增兵的份兒,到頭來就是一場大陣仗,一場足以決定南北定居的大陣仗。試問,你準備好了嗎?我準備好了嗎?” 段祺瑞怔了怔,隨后說道:“可是吳紹霆也未必準備好了。去年我們能壓住廣東,今年我們照樣可以。如果讓吳紹霆兼并了兩省的地盤加以發(fā)展,那才是可怕,到最后再想打壓吳紹霆就遲了?!?/br> 袁世凱冷冷的說道:“芝泉,我之前的計劃已經(jīng)告訴你。正面交戰(zhàn)是不可行也不可能的,丟了一個福建也無所謂,只要能引起周邊各省對吳紹霆的敵意和擔(dān)憂,那咱們這場戰(zhàn)爭的謀略就算成功了。你是做大事的人,眼光為何要如此短淺?你的氣魄呢,你的膽略呢?”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542章,袁世凱之悟 段祺瑞臉色很難看,并非是袁世凱的一通教訓(xùn),而是他到現(xiàn)在仍然不能理解袁世凱的話。如今舉國上下都知道北洋政府要對付廣東軍政府,結(jié)果北洋政府精心策劃的一系列打壓手段非但未能讓廣東就范,反而節(jié)節(jié)敗退。漳州沒拿下也就罷了,連福建都倒賠進去,就算區(qū)區(qū)一個省不足為慮,可在大體的氣勢上已然輸了一籌。 他緩緩的搖了搖頭,咬著牙掙扎的說道:“大總統(tǒng),若是說吳紹霆拿下廣西,我絕不會這么神經(jīng)兮兮、夸大其詞,可這次不一樣,福建是咱們的地盤呀。大總統(tǒng)沒有做好準備,吳紹霆也沒有做好準備,為何吳紹霆卻敢頂著風(fēng)頭浪尖打下福建這一戰(zhàn)?” 袁世凱眼神一冷,直勾勾的盯著段祺瑞,他知道最近下面的人都在竊議自己年事已高、暮氣沉重,再無昔日叱咤風(fēng)云的雄心壯志。他最恨的就是有人在這一點上指責(zé)自己,雖然段祺瑞沒有明著在說里說出來,但影射的意思已經(jīng)不外乎如此。 他用生硬的口吻說道:“芝泉,下面的人這么想我可以不怪他們,只當(dāng)他們無知??墒悄銋s也這么想,著實讓我很失望。我老袁年事雖高,可還沒有到你們想象的那種地步。我北洋之所以有沉暮衰落之跡,不是因為我的年事,恰恰是下面那些帶兵的人,他們心境已經(jīng)變了,變的不思進取,只求占得一省為王、一勞永逸?!?/br>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他的雙手捏成了拳頭,十分用力的砸了一下身邊的書架邊沿。 這一刻,他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仿佛返璞歸真,無論是眼神還是臉色,無論是姿態(tài)還是精神,竟然變得比盛年之人還要有霸氣,甚至更加咄咄逼人。 段祺瑞內(nèi)心禁不住的想要往后退一步,不過總算穩(wěn)住了身形。他感受到袁世凱身上的氣場,明白這位大總統(tǒng)當(dāng)真是寶刀未老,可是正因為如此,自己內(nèi)心里的疑惑更加難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的問道:“大總統(tǒng),你,你怎么會這么想?” 袁世凱冷笑著反問道:“我怎么會這么想?芝泉,你看看去年咱們打廣州,要是曹錕、李純、李厚基早點出兵,趁著粵桂戰(zhàn)爭之際三路齊下,廣東戰(zhàn)爭還會打得那么慘嗎?那姓吳的毛頭小子現(xiàn)在還能如此囂張,敢與我們北洋政府分庭抗爭?曹錕、李純,這些人可都是咱們北洋寄予重托的人物,卻一個個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說到底,去年這些人還不如陸榮廷這個外人打得積極?!?/br> 段祺瑞皺緊了眉頭,他本來可以接話,去年的失誤極有可能是北洋軍的陳年陋習(xí)所致,錢不到手兵不走,各級軍官也多有無奈??墒撬屑毾胂?,為什么粵軍可以短短兩年時間徹底改掉昔日的陳年陋習(xí),北洋軍十多年來卻越積越深? 想到這里,他只好咽下了喉頭里的話,憂愁的沉默不語。 袁世凱接著又說道:“不說這些人,只說湖北、陜西、河南、河北、直隸,還有江蘇、山東這些親近的地方,每年有哪個省上繳過國稅?華甫還是咱們自家人,他掌柜的江淮鹽稅不還是溜進了自己的口袋?你說說吧,連咱們北洋內(nèi)部的人都各懷鬼胎,咱們還怎么跟南方開打決戰(zhàn)?什么是暮氣的根源,這就是??!” 段祺瑞深沉的嘆了一口氣,臉色更加憂慮,他說道:“可是大總統(tǒng),難道就這么看著廣東那幫人一點點蠶食、一點點做大嗎?我不信我北洋之中就沒有共御外敵的雄心?!?/br> 袁世凱慢條斯理的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有危機感,就沒有共御外敵的雄心。我故意挑起這么多事端,你以為是我閑著發(fā)慌當(dāng)作兒戲嗎?當(dāng)初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讓吳紹霆跟南方軍閥打,打得越響越好、打得越大越好,吳紹霆可以吞下廣西,也可以進逼湖南。當(dāng)他的勢力破壞了其他軍閥的利益時,那他就成了全國公敵?!?/br> 段祺瑞思索了片刻,隱隱約約明白了袁世凱的意思,袁世凱是故意讓吳紹霆來敲響北洋集團的警鐘??! “可是……大總統(tǒng),這么做實在太……太懸了?!彼緛泶蛩阌谩坝薮馈边@個詞,勢力爭奪從來就是針鋒相對,哪里有欲擒故縱之說?萬一讓吳紹霆真正發(fā)展壯大了起來,那些見風(fēng)使舵的南方軍閥未必會敢對付廣東,說不定還會趨炎附勢。到那時才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你可知道為什么咱們北洋沒有準備好決戰(zhàn)?你又可知道為什么吳紹霆也沒有準備好決戰(zhàn)?”袁世凱語氣嚴肅的問道。 “自然是在軍備上有所欠缺?!倍戊魅鹕酚衅涫碌恼f道。 “軍備的籌謀不過是時間問題,這只是次要的原因。咱們南北現(xiàn)在欠缺的就是一股底氣。我們的底氣就是北洋集團雄厚的實力,但是就目前來說,我看不出這股實力能凝聚在一起,只有咱們北洋所有人、每一個人都知道大敵當(dāng)頭之時,這股底氣才算到手了。至于吳紹霆,他缺少底氣是因為他是孤軍奮戰(zhàn),以廣東一省對抗舉國之力,不是單純幾個口號、幾個政黨就能支撐起來的。他在等待,咱們也在等待?!痹绖P渾厚的語氣有條不紊的說道。 “大總統(tǒng),這可是在賭博呀!”段祺瑞有些沉不住氣了。 “什么是決戰(zhàn)?決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賭上一賭,你以為這天下就這么容易到手嗎?”袁世凱表情十分堅毅,就像是新筑造出來的銅像一般,沉重和不可撼動。 “唉……”段祺瑞嘆了一口氣,這一刻他徹徹底底的明白,大總統(tǒng)確實不是暮氣使然,一個暮氣沉重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豪賭!“不管如何,我一定緊隨大總統(tǒng)鞍前馬后,為大總統(tǒng)、為咱們北洋盡出全力?!?/br> “芝泉,希望你要讓我失望?!痹绖P深深的點了點頭,欣慰的說道。 段祺瑞準備告辭,袁世凱招了招手又說道:“先別急。我聽說徐樹錚很有能耐,三下五下就把湖北那邊的穩(wěn)定了下來?!?/br> 段祺瑞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都是大總統(tǒng)信任有加,這后生也算勤懇,終歸沒有辜負大總統(tǒng)一片栽培之心?!?/br> 袁世凱深遠的看了一眼藏書房的窗外,不疾不徐的說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之前你說的對,我們北洋需要新鮮血液。既然小徐表現(xiàn)的不錯,就讓他留在湖北帶兵。華中是關(guān)鍵,可惜坐鎮(zhèn)那里的都是舊人,一個個仗著資歷怕是不會認人。這樣吧,你安排下,讓小徐把剿賊軍能留下的都留下,留不下的歸還原部。” 段祺瑞一時沒明白,連忙說道:“大總統(tǒng),要是徐樹錚沒了剿賊軍,只怕他在湖北更是坐不穩(wěn)了呀。若是留他在湖北,總得有點勢力才是;否則還不如調(diào)回來差遣?!彼麑ψ约哼@位得意門生的前途十分關(guān)注,與其在湖北當(dāng)光棍司令,還不如回來由自己另行安排。 袁世凱罷了罷手,略有責(zé)備的說道:“先聽我說完。剿賊軍是七拼八湊的部隊,原來的主兒又都是北洋的舊人,要不是武漢危急,小徐很難使喚的動?,F(xiàn)在湖北平定下來,剿賊軍遲早會人心渙散,何必白白讓小徐去折騰?讓他去襄陽,給他一個襄陽督練公署總辦的名號,再從陸軍部劃一個番號下去,既然能帶兵,相信練兵的能力也不差。” 段祺瑞恍然大悟,袁世凱這次真是有心栽培徐樹錚,竟然打算扶持徐樹錚從零開始、白手起家!他心中大喜,連忙說道:“徐樹錚之前也協(xié)助過近畿一帶編練新兵,第六鎮(zhèn)改組中央第六師和中央第七師時,就是他負責(zé)兩個團的訓(xùn)導(dǎo)。相信他一定能完成大總統(tǒng)交代的任務(wù),盡忠盡職,不負大總統(tǒng)栽培之心?!?/br> 袁世凱欣慰的吐出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多提拔一些新人,或許可以一改我北洋陳陋的舊氣,這天下早晚會交到他們手里的?!?/br> 當(dāng)天下午,段祺瑞迫不及待的擬好命令發(fā)到湖北,調(diào)任徐樹錚為襄陽道督練總辦,負責(zé)籌備新編中央陸軍十三師的編練,一應(yīng)物資經(jīng)費由陸軍部和湖北軍政府協(xié)同承擔(dān)。他知道這次是徐樹錚飛黃騰達的好機會,自己也指望著這個門生能在外爭光,佐為羽翼,因此在日后中央陸軍第十三師的開支上,必定會處處優(yōu)先。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543章,船政學(xué)堂和造船廠 十月十九日,朱成貴擬定了福建省府的政務(wù)名單,除了要求配備一支六百人編制的省長護衛(wèi)營之外,并沒有任何其他的軍事要求。名單遞到吳紹霆這邊,幾乎只是過了一眼立刻簽字生效,他把原來護軍使署衙的衛(wèi)隊撥給了朱成貴,雖然衛(wèi)隊兵員只有四百不到,但剩下的缺員交給省長辦公室另行招募。 第二天一大早,吳紹霆就在換上福建軍政府新牌的護軍使署衙召開了第一次軍政府大會,與會代表除了福州警備司令之外,基本上全部都是政務(wù)人員。在這次會議上,吳紹霆僅僅只做了軍政府政務(wù)和法度的安排,強調(diào)福建的政務(wù)工作必須與廣東達成一致,同時一應(yīng)舊有法規(guī)全部廢除,采用廣東最新法規(guī)制度。 朱成貴提出疑問,認為在閩南推行廣東的體制或可一試,但若在全省貫徹執(zhí)行的話必然會有難度。之前李厚基當(dāng)政時,閩南和閩北仍然有隔閡,護軍使的影響力僅僅局限在南部地區(qū),在北方要么是小軍閥割據(jù),要么是地方武裝自治,勢力和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很難一概而論。若cao作不當(dāng),只怕閩北還會不承認新生的福建軍政府地位。 吳紹霆知道朱成貴這段時間付出很多,好不容易才跟閩北各縣談定擁護新生軍政府,為了達成這個目的自然做出了不少讓步。他沒有責(zé)怪朱成貴,畢竟之前自己許下承諾,福建省的政務(wù)全權(quán)交給朱成貴來負責(zé),新生軍政府需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獲得全省支持是無可厚非。 “朱省長,福州軍政府能直接統(tǒng)轄的地區(qū)有哪些?”吳紹霆問道。他最近一直留在福州安排護軍使署衙向軍政府過度的事宜,對這方面的情況尚且沒有過問。 “福州以北基本上就很難掌控了,尤其過了南平,與浙江、江西兩省交界的地方,都是比較復(fù)雜的地方。真正能聽命于省府的,眼下有龍巖、同安、廈門、泉州、莆田這幾個大城,或許漳州也可以算上。三明情況還不能算明朗,城區(qū)還算好,出了城區(qū)以北的幾個縣就管不了?!敝斐少F對這些消息了如指掌,很快說了道。 “這樣吧,所以新政策在可以執(zhí)行的地方先執(zhí)行,閩北派下通知,至于有沒有效果不予理會。這方面我會另外安排,諸位只需要做好手頭上的工作即可?!眳墙B霆淡定的說道。 “明白了?!敝斐少F點頭應(yīng)道。 散會之后,吳紹霆又與朱成貴交代了幾句關(guān)于商務(wù)和成立福建聯(lián)合銀行的事情,讓朱成貴先下去聯(lián)系本地有頭有面的財主和各大銀莊的主事人,務(wù)必撮合這些人支持成立聯(lián)合銀行。朱成貴早就聽說過廣州聯(lián)合銀行和廣西聯(lián)合銀行的影響力,也明白成立福建聯(lián)合銀行的重要性,立刻做出完成任務(wù)的承諾。 交代完畢,吳紹霆見會場上眾人散去的差不多,于是又特意向朱成貴問道:“對了,這次會議不是有讓你邀請馬尾船政學(xué)堂主事人、造船廠總辦和福州艦隊司令參加嗎?為什么他們都沒有到場?” 馬尾船政學(xué)堂(即福建船政學(xué)堂)和造船廠都屬于公務(wù)單位,在召開這次福建軍政府大會之前,吳紹霆專門讓朱成貴請動這兩處的主管到場。會議開始之初,他還以為從馬尾到福州城區(qū)要一段時間,這些人路上有所延誤,沒想到整個會議結(jié)束都不見人影。 朱成貴臉色尷尬,十分為難的說道:“吳將軍,并非是在下疏忽,在下為了確保會議邀請準確傳達,甚至都沒發(fā)電報,而是直接派了下屬前去通知。只是……船政學(xué)堂兩位校長和造船廠總辦似乎……似乎不太愿意配合。至于福州艦隊司令杜錫圭更是直接關(guān)閉海軍大本營,明顯是不愿意投降?!?/br> 馬尾船政學(xué)堂分為前學(xué)堂和后學(xué)堂,前者主要負責(zé)教授制造和工程技術(shù),后者則為駕駛和航海指揮。中華民國成立之后,船政學(xué)堂兩個學(xué)堂分別改為海軍制造學(xué)校和海軍軍校。起初仍然只由昔日船政學(xué)堂總辦監(jiān)管兩校,去年才剛剛委任兩位資深海軍軍官分管兩校。 吳紹霆暗暗嘆了一口氣,他打下了福建省,卻拿不下福州艦隊、船政學(xué)堂還有造船廠這三處重要的機構(gòu),當(dāng)真有幾分得不償失的意味。不過他沒有這么容易放棄,就算杜錫圭鐵石心腸,但船政學(xué)堂、造船廠吃的是地方財政,失去軍政府的資助早晚只能關(guān)門,自己一定要把這兩處掌握在手里。 “罷了,我知道這不關(guān)你的事。就先這樣吧。”他神色凝重的說道。 朱成貴退下去后,吳紹霆馬上找來王長齡。 “明后兩天幫我安排下,我要去一趟船政學(xué)堂和造船廠?,F(xiàn)在船政學(xué)堂是林葆懌和許贊虞在任校長吧,造船廠誰是總辦?”吳紹霆問了道。 “是方國明,天津水師學(xué)堂三期畢業(yè)?!蓖蹰L齡身為福建人,對福建的情況有所了解。 “嗯,你盡快安排就是?!眳墙B霆點了點頭。 二十一日這天上午,吳紹霆先去馬尾造船廠。廠址位于閩江碼頭的港灣深處,老遠就能看見那巍峨恢弘的大廠房身影。不過隨著馬車越來越近,被譽為中國第一造船廠的船塢竟顯得斑駁不堪入目,那昔日輝煌的光環(huán)再也看不到。 來到船廠大門口,只見大門松垮,苔蘚都長滿了大半邊門面,附近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更別提保護政府重要單位的警衛(wèi)人員。 “這是什么情況?莫不是走錯了。”從馬車里走下來后,吳紹霆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他親自上前推開大門,走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大院子里好幾處廠房是破舊而空曠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里是廢棄的碼頭倉庫。 隨員中有一人是軍政府的文員,對造船廠的情況頗有了解,這時走上前來說道:“將軍大人勿怪,這里確實是馬尾造船廠。咱們中華民國成立之后,北京就再也沒有撥過一分錢的款項,唯一兩個制造運沙船的廠房還是靠著護軍使署衙維持著。這幾年造船廠幾乎無人問津,工人們能散的早都散了,不少人還都投去廣州黃埔造船廠。去年最難過,為了度日,船廠甚至開始賣機械、賣廢鐵。唉??!” 吳紹霆聽完這番話,頓時震驚不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怨和恨說道:“馬尾造船廠,這可是馬尾造船廠?。〗?jīng)歷了中法戰(zhàn)爭,又經(jīng)歷了臺灣戰(zhàn)爭,甚至我中華國恥甲午海戰(zhàn),可謂是以一校一廠對一國之力。今日竟落敗在如此地步,難怪我大中華難以雪恥,難怪我大中華不得自強,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就是根源!” 他越說越激動,臉色都變得悲憤起來。 在場眾人聽了這番激烈的言論,都不由自主的受到感染,然而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也無可奈何,國家混亂不堪,當(dāng)權(quán)者相互之間爭斗不休,還有誰真正關(guān)心這個國家呢?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一旁冷不防的傳了出來:“等了這么多年,總算有一個明白人了?!?/br> 所有人尋著聲音望了過去,不知什么時一旁小道上竟然多了一個人影,只見這人穿著一身不舊不新的長衫,手里住著一根泛舊的拐杖,大約五十多歲的年事,不過頭發(fā)和胡須已經(jīng)找不到黑的顏色。老人一副頹唐之態(tài),渾身上下透著沉重的暮氣,除了深深陷下去的雙眼帶著少得可憐的精光之外,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半點活力。 先前那名隨員認出了這老人,趕緊來到吳紹霆身邊介紹道:“他就是馬尾造船廠總辦方國明,平日就住在這造船廠里面?!?/br> 吳紹霆看著這位弱不禁風(fēng)、骨瘦如柴的老人,真擔(dān)心海風(fēng)稍微大一點就能把對方吹走,他步履沉重的走向前,沒有向方國明行禮,反而鼓起了一口氣訓(xùn)斥的說道:“你還有臉說等到了明白人,你若真是明白人,就不會把造船廠的機械當(dāng)廢鐵給賣了,你若是明白人,這大好的造船廠也不會落魄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本懷著敬畏的心來拜訪你,卻沒想到印入眼簾的竟然是這副模樣!” 在場的隨員們暗暗吃驚起來,誰也沒料到這位吳將軍的態(tài)度會發(fā)生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zhuǎn),直接把矛頭指向了方國明。 站在小道上的方國明臉色同樣一變,枯瘦的身形顫動了一下,隨后舉起了手里的拐杖用力的在地面上戳了戳,語氣激烈的說道:“我賣機械設(shè)備就是為了保住馬尾造船廠這塊招牌,等待有朝一日能有一個明白人帶來希望。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在其位你怎知其中的難處,如果不賣機械,那就得把廠給賣了。” 吳紹霆說道:“你若真是一個有心保住造船廠的人,你就不會一直毫無建樹,只懂得坐守在這幾畝地里面,天天翹首以盼等待別人來解決困難。換作是我,我就是磕破了腦袋也要找來資金周轉(zhuǎn),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砸鍋賣鐵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方國明冷冷的哼了一聲,痛斥的說道:“好一個年輕氣盛的吳將軍,要不是你們這些軍閥各個野心昭然,每天打來打去弄得國家永無安寧之日,這大好的造船廠會無人問津?我這把老骨頭會找不到維持的經(jīng)費?我本以為你是一個明白人,沒想到你更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這世道變了,變了,再沒有一個真正的明白人了?!?/br> 他說完,憤恨的調(diào)轉(zhuǎn)頭,步履蹣跚的沿著小道走回去。看著他那枯瘦無助的背影,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預(yù)示。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仿佛有許多話要說,可是又都沉在肚子里面撈不起來。 過了一陣,王長齡輕嘆一聲,向吳紹霆問道:“霆帥,現(xiàn)在怎么辦?要不要另外安排人再跟方國明好好談一談?” 吳紹霆猶豫了一下,最后堅決的說道:“罷了,方國明若是有能力的人,就算在困難也不會把造船廠搞成這樣子。他算得上是前清的遺老,骨子里面陳舊之氣太重,不適合再在這個位子上重用?;仡^安排一個虛銜,讓他回家養(yǎng)老吧。我另外安排人接手造船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