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鍔坐起身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忙說道：“是我疏忽了。就當我沒過，你千萬不要再傷心?！?/br>
    小鳳仙不再說話，眼角有些許晶瑩的光澤。

    就在這時，樓閣外傳來了侍女的通報聲：“將軍，門外有一人找您，說是打大元帥府參議廳來的，您要見嗎？不然，小的去打發(fā)走好了?！?/br>
    蔡鍔知道大元帥府參議廳是他與蔣百里書電往來的地方，參議廳里有幾個人是蔣百里的同學，也有幾人與自己相交甚密。既然那人能找到這里來，還說是急事，十之八九是代為傳遞蔣百里從保定發(fā)來的電報。他立刻說道：“先請他進來吧?！?/br>
    侍女退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門外才傳來敲門聲。

    小鳳仙親自前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一位穿著便裝的青年，從站姿就能一眼認出是行伍出身。青年先向小鳳仙問了一聲好，又詢問蔡將軍是否方便。

    蔡鍔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看到來者的模樣之后，馬上說道：“陳武？什么事讓你找到這里來了？”

    陳武趕緊從懷里摸出了一張折疊起來的材料紙，雙手遞到了蔡鍔面前，說道：“將軍，蔣校長特意從保定發(fā)來的加密電報，注明讓我們第一時間交到您手上?！?/br>
    蔡鍔接過了電報，臉色已經(jīng)陷入了深思，他了解蔣百里的性格，對方向來是處事穩(wěn)重、遇事不驚，再沒有什么事能讓其感到迫在眉睫的了。可是今天不僅是用加密電報，而且還附帶了特別囑咐，可見事情真的嚴重到一定地步。

    卷四：歐戰(zhàn)之崛起 第554章，蔡鍔與小鳳仙

    “行了，你先去前面用茶，若有什么吩咐我會再喚你過來?！彼愿懒说?。

    “是。”陳武恭敬的告退下去。

    蔡鍔返回屋子里面，小鳳仙把木門重新關(guān)上，走到茶幾前繼續(xù)調(diào)制茶水。

    打開這張材料紙，上面是用毛筆抄寫的一份電文，開頭是蔣百里的楔子：“閩粵巡閱使意欲召開南方共商大會，其言確鑿，其行已動，推進步黨為翰旋，聲勢頗大。會澤兄特經(jīng)昆明密電至此，由在下轉(zhuǎn)告將軍。推望將軍指點迷津，盡早定奪！”

    楔子里面提到的“會澤兄”正是唐繼堯，雖然唐繼堯表字是蓂賡，不過因為其家族是會澤一帶的望族，故平常都仿學著北邊的習慣，用家鄉(xiāng)地名來做別號。

    繼續(xù)往下看，正是唐繼堯發(fā)來密電的內(nèi)容。

    蔡鍔看完這份電文，從唐繼堯的言語辭藻之間他能看出來對方的心思，這次南方督軍共商大會雖然籌劃有些遲，而且之前的準備顯然也不充足，可畢竟是進步黨和吳紹霆兩方勢力聯(lián)合掀起的大動作，在氣勢上已經(jīng)有不小的規(guī)模了。

    唐繼堯在這則簡短的電文里屢次提到“時不我待”、“機不可失”的字眼，顯然云南省沉默的實在太久，這些年所醞釀的實力總不能等到大難臨頭時才派上用場。袁世凱與吳紹霆這次對決，是消除北洋和吳紹霆兩個大勢力的好機會，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推波助瀾一番。

    蔡鍔微微嘆了一口氣，神色有幾分憂慮。并非是因為對南方督軍共商大會感到很難抉擇，而是對唐繼堯打著這樣的心思感到遺憾。他一直很看好唐繼堯這位后起之秀，只可惜自己離任北上這些年，唐繼堯那股傳統(tǒng)的思想仍然沒有改化，一心只想著守住云南的一畝三分地，適時再圖向外擴張地盤。這是典型的軍閥作派。

    他曾經(jīng)教導過唐繼堯，希望對方能把心思放在國防建設(shè)之上，而不是省防建設(shè)！

    不過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有用，或許等到有機會時，他能親自再好好訓導唐繼堯一番。

    眼下要處理的問題，自然還是參加不參加南方督軍共商大會。

    他不是不看好共商大會的意義，也不是不看好吳紹霆！只是他心里仍然對吳紹霆有所戒備和成見。自從去年京城一別，他對吳紹霆的看法有所改善，雖然吳紹霆是一個十足的軍閥，但起碼是真心懷有國家大義，就憑這一點足以定義吳紹霆是一個中國軍人。

    “怕只怕吳紹霆年輕氣盛，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行徑啊?！辈体姺畔铝耸掷锏碾娢?，自言自語的長嘆了一聲。

    這時，一旁的小鳳仙端起一杯剛剛沏好的茶，面無表情的說道：“將軍，茶好了?！?/br>
    蔡鍔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小鳳仙，總覺得小鳳仙面無表情的臉上卻有數(shù)不清的情感，他接過茶剛要嘗上一口，忽然又向小鳳仙問了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小鳳仙微微顫動了一下，她知道蔡鍔很了解自己，于是開口說道：“將軍，其實有一些事奴家一直瞞著將軍，有時候是不想舊事重提，有時候是不想告訴將軍。曾經(jīng)我對將軍說過吳紹霆這個人，他在廣東用殘忍的手段鎮(zhèn)壓商人，甚至在殺死敵人的細作之后更恐怖的分尸送回敵營……在奴家眼里，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蔡鍔表情凝重，這些話他早先聽小鳳仙提起過，當初自己詢問過這些消息從何而來，小鳳仙解釋說其母親居住在香港，時常前往廣州祭奠死去的親人，因此得知了這些消息。他不明白小鳳仙為什么突然說出這些話，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

    不等問話，小鳳仙又說道：“將軍，奴家看得出來，您對吳紹霆期望很大?！?/br>
    蔡鍔揚了揚眉毛，他向來很少與小鳳仙談國內(nèi)時事，縱然偶爾會抱怨兩句，也只不過是鳳毛麟角。更何況他今天只是感嘆的說了一句關(guān)于吳紹霆的話，不管怎么猜測也不至于猜出自己對吳紹霆寄予厚望！不過他沒有感到太驚奇，自己之所以獨愛小鳳仙，正是因為這個女子善解人意，往往能察覺到常人不能察覺的細微。

    他微微笑了笑，溫和的說道：“在你面前我也不用刻意掩飾。我之所以喜歡來這里，就是因為在這里可以讓我更真實。并非是我對吳紹霆有很大的期望，是這昏昏沉沉的北洋讓我有很大的失望罷了。陷入困境必然不能自暴自棄，這還是你對我說過的話。中國的僵局應該被打破，要不然這個國家將永無寧日?！?/br>
    小鳳仙有幾分失落，苦悶的說道：“將軍，你是濟世大才，你完全可以憑借你自己的能力去拯救這個國家，何苦還要指望吳紹霆呢？”

    蔡鍔有些奇怪，為什么小鳳仙對吳紹霆的成見如此巨大？縱然是因為吳紹霆做過不人道的事，畢竟與小鳳仙沒有直接關(guān)系，真是叫人很費解！不過他沒有打算深問，只是苦笑的搖了搖頭，嘆道：“去年吳紹霆在青云閣與我一見，到時候你躲在門外不愿見他，不過你也應該聽到了他的那番話。”

    小鳳仙冷冷的說道：“他就是那種滿口仁義，內(nèi)心卻殘忍如蛇蝎的偽君子。”

    蔡鍔心里暗道：聽起來小鳳仙好像很了解吳紹霆似的！他繼續(xù)說道：“我想說的不是他那番慷慨之言，而是他說出了一個事實。他在廣東與北洋軍打了一場大仗，雖然于國于民毫無意義，但是卻為他奠定了今時今日打破中國僵局的機會。正因為他打了這場戰(zhàn)爭，所以他比我更自由。正因為我錯信了北洋集團，所以我今天才會如此困苦?！?/br>
    小鳳仙哀怨的嘆了一口氣，神色很憂傷，清純的臉上立刻多了一份楚楚可憐。她默然了一會兒，隨后柔聲說道：“將軍，奴家不過一介風塵女子，自然不敢與將軍對答國家大事。這幾年奴家從未見過將軍有這樣的決心和信心，既然將軍相信吳紹霆能筑成大事，奴家也愿意相信將軍的決定，真心為將軍找到出路感到高興。”

    蔡鍔深情的看著小鳳仙，他知道小鳳仙心里仍然不喜歡自己跟吳紹霆有任何瓜葛，可是她的這番話卻是真心實意，這正是真正的紅顏知己所有的體貼和關(guān)心。他笑著嘆了一口氣，感激的說道：“這些年多虧了你的真心，我才能在這迂腐的京城熬到今日?！?/br>
    頓了頓之后，他的語氣又漸漸變成了無奈：“這可惜，蔡鍔之身已許國家，只能愧對你這位紅顏知己了?！?/br>
    小鳳仙明白蔡鍔話里的意思，她臉上有幾分落幕，但很堅強的說道：“將軍身染紅塵些許年，心志卻在九霄云外，古語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將軍今日意欲破塵而出，沖入九霄云外以抒壯志，奴家感到高興還來不及，將軍何來愧對之言。”

    蔡鍔鄭重的說道：“你放心，待到功成身退之日，我一定來北京接你。”

    小鳳仙露出了一個真摯的笑容，溫順的說道：“有將軍這話，奴家心已足矣?！?/br>
    卷五：新中華之戰(zhàn) 第555章，未雨綢繆在南方

    十二月中旬，梁啟超從貴陽發(fā)回電報，唐繼堯與劉顯世、劉顯玉兄弟決定支持南方督軍共商大會，靜候廣州方面下一步的號召。

    這個消息讓吳紹霆大感振奮，自己連日來懸而未決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不過緊隨其后的是共商大會詳細籌劃，以及共商大會順利舉辦之后如何應對北洋政府的反擊。他雖然知道自己走出這帶有進攻性的一步，還不至于點燃南北決戰(zhàn)的導火索，可這一步畢竟火藥味十足，北洋政府若還是沉默不語，就算自己沉得住氣，參加共商大會的督軍們肯定會想千方設(shè)百計繼續(xù)進逼。

    而這第二步走出去的結(jié)果，是誰都無法預料的局面。

    共商大會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轉(zhuǎn)折點，必然會在中華民國的歷史上留下中筆，而它的意義也絕非是歷史上護國運動、護法運動那么虎頭蛇尾。吳紹霆就算用腳指頭去預測，也知道袁世凱既然能撐到今天，是斷然不會向南方做出半步的妥協(xié)。之后要發(fā)生的事，他心中早已做好準備，因為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找到了這股與北洋決戰(zhàn)的底氣。

    凌晨時分，南廳侍從處接到通訊室送來的一封急電。領(lǐng)班侍從長正猶豫著要不要現(xiàn)在送到將軍手里，他快步來到走廊上，只見將軍官邸二樓書房還點著燈光，想必將軍大人還沒有歇息，當即硬著頭皮趕了過去。

    官邸仆從為侍從長打開了門，詢問清楚原由，之后請侍從長在門庭這里稍后，自己先一步上樓去通報。

    吳紹霆正在連夜閱讀岑春渲、宋教仁和軍事部聯(lián)合策劃的共商大會細節(jié)方案，這份方案準備的時間不算長，但難能可貴的是岑春渲、宋教仁等人能這么快消除異見，擬出了這份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

    就在這時，仆從敲響了書房的房門，吳紹霆以為是下人來送茶水或者是張小雅來關(guān)心自己不要忙的太晚，于是隨意的應了一時：“什么事？”

    “將軍，南廳的侍從長有電報要交給將軍，他正在樓下等候，您看……”

    “現(xiàn)在？現(xiàn)在是什么鐘點了？”吳紹霆奇怪的問道。

    “回將軍，快一點鐘了。”下人回答道。

    吳紹霆知道在這個時候發(fā)來的電報一定不會是簡單的事情，他立刻吩咐請侍從長上來。

    幾分鐘后，侍從長把電報交到了吳紹霆手里，同時還補充的說道：“將軍，電報是上海情報站加急發(fā)到特勤處，剛剛才送過來的?！?/br>
    吳紹霆快速的把電文默讀了一遍，這份電報是上海情報站昨天早上偶然之間截獲的來自北京的加密電報。電報是北京東大門郵電局發(fā)往上海滇商聯(lián)合會，交付的人是聯(lián)合會主席羅文清，而發(fā)電報的署名則是寶慶先生。這兩個人名對于他來說都十分陌生，不過滇商聯(lián)合會以及東大門郵電局卻十分令人懷疑。

    電文不長，寶慶先生只說近日會由北京南下上海，假道廣州再東渡日本去治病，希望羅文清能安排好一應相關(guān)事宜，并且暫且保密東渡日本的路線計劃。

    看到這里，他立刻有恍然大悟過來，如果說這位寶慶先生要東渡日本去治病，完全可以從天津或者上海直接乘船去日本，何必還要繞一個大圈子來廣州乘船呢？他再聯(lián)想到這位滇商聯(lián)合會主席和治病，此人不正是蔡鍔了！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難怪上海情報站會把這樣一份電報轉(zhuǎn)發(fā)過來，自然是分析出寶慶先生就是蔡鍔。他把電文翻到最后一頁，果然有上海情報站的附加注釋，蔡鍔正是湖南寶慶人。這些線索連在一起不可能全部都是巧合，而電報的內(nèi)容就是在說蔡鍔即將離京南下。

    “這可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他有幾分激動的喃喃自語起來。

    歷史上蔡鍔是在袁世凱稱帝事件之前動身南下，之后返回云南發(fā)動護國運動?？涩F(xiàn)在距離袁世凱稱帝還很遙遠，歷史早已經(jīng)走上了岔路，稱帝事件或許永遠都不會出現(xiàn)。在這個時候蔡鍔選擇南下，必然是考慮參加南方督軍共商大會了。

    吳紹霆知道蔡鍔在南方的影響力，尤其是云南和貴州兩省，甚至這次梁啟超之所以能說服唐繼堯、劉顯世參加督軍大會，很有可能是暗中受到蔡鍔的指示。他揣測著，如果自己能拉攏蔡鍔這個大人物站在自己陣營這邊，與北洋決戰(zhàn)的勝算足以再提高三成之多。

    “特勤處現(xiàn)在誰在值班？”他突然向侍從長問了道。

    “回將軍，今天是王大人親自值班，現(xiàn)在這個點特勤處那邊還沒有休息。將軍有什么吩咐嗎？”侍從長忙說道。

    “走，現(xiàn)在就過去一趟。”吳紹霆當機立斷的說道。

    “是?！笔虖拈L馬上轉(zhuǎn)身幫吳紹霆拉開了書房的房門。

    披了一件披風，吳紹霆跟著侍從長出了官邸，徑直向東大院過去。東大院是巡閱使署衙警衛(wèi)營駐扎地，同時也是特勤處總部和憲兵總司令部所在地。侍從長先一步來到特勤處總部做了通報，王云剛剛準備打一會兒小盹，聽到吳紹霆凌晨前來，馬上精神了起來，匆匆到前廳相迎接。

    吳紹霆先一步說道：“走，里面再說?！?/br>
    王云點了點頭，馬上帶著吳紹霆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后關(guān)上門。他理了理自己空蕩蕩的左手袖子，好奇的問道：“霆帥，這么晚過來有什么要緊事吩咐？”

    吳紹霆沉聲說道：“天亮之后你親自帶領(lǐng)第三特戰(zhàn)大隊啟程前往北京，我會另外派一封電報到上海，讓上海情報站做好策應工作。你們的任務是想辦法把蔡松坡和小鳳仙安然無恙的帶到廣州，記住，蔡將軍和小鳳仙這兩位缺一不可，而且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不擇手段保證他們的安全?！?/br>
    王云有些驚愕，連忙問道：“將軍，怎么突然……”

    吳紹霆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個任務很重要，至于細節(jié)你不用多顧慮。松坡將軍現(xiàn)在正打算抽身南下，你此去北京正是為了協(xié)助他?！?/br>
    王云點了點頭，不過又問道：“那接蔡將軍一人就可以了，為什么一定還要帶上那個風塵女子呢？”他曾經(jīng)陪吳紹霆一起去過北京，早聽說過小鳳仙的名聲。

    吳紹霆說道：“小鳳仙是松坡將軍的紅顏知己，這次松坡將軍南下不容易，未必能帶上這位奇女子。如果我們能助松坡將軍一臂之力，順便又能成人之美，日后松坡將軍肯定會對我們大有改觀，這總不是一件壞事?！?/br>
    王云明白了過來，他立刻說道：“霆帥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br>
    吳紹霆“嗯”了一聲，有信心的說道：“如果特戰(zhàn)大隊連這樣的任務都不能執(zhí)行，那它存在的價值可就得讓我重新考慮了。不過我知道你一定能辦好這件事。行了，你抓緊時間休息吧，今晚就不用值班?！?/br>
    卷五：新中華之戰(zhàn) 第556章，梁啟超返回

    兩天后，吳紹霆又得到一個讓他啼笑皆非消息，梁啟超再從貴州前往廣西，在見過楊希閔之后返回廣東的途中，竟然又在南寧留了幾日，特意與陸榮廷見上一面，意圖說服陸榮廷參加這次督軍大會。他知道梁啟超是急于求成，希望能盡一切可能壯大督軍大會的氣勢和實力，因此才不顧兩廣之間的恩怨毅然會見陸榮廷。

    不過對吳紹霆而言，他不是小雞肚腸的人，再者陸榮廷也絕非自己麾下大多數(shù)人認為的北洋爪牙。陸榮廷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土軍閥，所做所作都是遵從利益至上的原則。而陸榮廷一直以來的野望就是覬覦廣東這片地盤，雖然屢試不能得手，相信這份心仍舊沒死。

    如果梁啟超能說服陸榮廷參加督軍大會，這不失是一件好事，起碼能讓袁世凱本人的打擊更加沉重。

    但吳紹霆不得不提防，陸榮廷這人不是簡單的角色，即便參加共商大會也一定是帶著一把雙刃劍，既能對付北洋政府，也能對付自己。

    如今梁啟超人已經(jīng)在南寧，即便想要反悔也無濟于事，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見招拆招。當然，吳紹霆還是有信心，自己能打敗陸榮廷一次，就能再打敗其兩次。更何況與德國人簽署的盟約當中，遲早是要向廣西沿海地區(qū)下手的。

    又過了數(shù)日，共商大會的細節(jié)總算落定。

    吳紹霆派人把會議議程、時間、地點等等一應整理出來，發(fā)給了幾位參加大會的督軍，等這些督軍過目之后，覺得并無異議即可著手布置。

    為了保證會議不會讓各位督軍有所忌諱，岑春渲特意推薦把會場設(shè)在梧州。梧州雖然屬于東南沿海巡閱使管轄，卻并不在廣東省境內(nèi)，也算是一塊折中的地盤。至于陸榮廷參加或者不參加這次大會，廣西方面勢必不敢輕易在梧州搗亂，得罪所有南方督軍的后果必然不會好過，這一點陸榮廷心里是明白的。

    會議正式召開的時間為公歷一月五日，為期七天。在會議期間由廣東方面負責安保措施，同時與會督軍可以自帶警衛(wèi)營護佐，到時候梧州警備司令部會協(xié)調(diào)安置。

    至于會議的議程，除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口號和主義，最重要的還是關(guān)于向北洋政府施壓，抵制損害國家利益的新法，以及商討、確立和正式推行聯(lián)省自治的政治方針。也許對于很多督軍來說，國家利益最多只能言于其表，真正要追求的還是在向北洋政府施壓時獲得的好處。除此之外，把“聯(lián)省自治”合法化也是一個吸引人的地方，這相當于把軍閥獨裁披上一層可觀的外衣，正是這些南方督軍最期待的事。

    熊克武在看完會議計劃之后，第一時間做出回應，表示愿意遵從全部安排。

    隨后唐繼堯、劉顯世、楊希閔等人也陸續(xù)回執(zhí)，所有人都沒有太大的異議。

    就在吳紹霆吩咐麾下開始遵照計劃著手準備之際，梁啟超終于返回了廣州。吳紹霆本打算前往碼頭迎接，可是后來才知道梁啟超不是乘船回來，而是從韶關(guān)直接坐火車抵達廣州，由于提前通知的不清楚，最終錯過了迎接。

    然而梁啟超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這么多，他這個一個月的旅行收獲頗豐，不辭辛苦的完成了共商大會的游說任務。他現(xiàn)在的心情很是興奮，自己正在參與一場改變中國現(xiàn)狀的大行動，無論成功與否都是一件令人充滿期待的大事。因為這是自己為中國、為民族、為共和貢獻全部心力的大事。

    吳紹霆親自來到巡閱使署衙大門口迎接梁啟超，一陣熱情的寒暄和慰問，然后迎著對方回到南廳休息室落座，岑春渲、宋教仁、許雪秋、陳少白等人也都趕了過來。所有人都知道共商大會的意義，也很清楚梁啟超在共商大會籌劃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因此他們?nèi)渴菨M懷真摯之心來慰問。

    一連串客氣的話說罷了，吳紹霆順其自然的進入正題，他問道：“卓如先生，你在南寧的情況可有什么結(jié)果嗎？”

    梁啟超與眾人一一道謝之后，好不容易騰出空閑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一口，他暢然的吐了一口氣，顧不得放下茶杯立刻就說道：“這一路上都很順利，南寧那邊也很順利。陸大帥對我禮遇有加，也說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表現(xiàn)的甚是熱情。關(guān)于這次督軍大會，陸大帥表示他有支持之心，唯恐因為昔日的摩擦而使得震之會有心有芥蒂，所以特別央我回來時與震之你好好說一說這件事。”

    不等吳紹霆開口說話，一旁的岑春渲忍不住搶先問了道：“這么說，陸干卿是想與我們握手言和，并且參加這次督軍大會了？”

    岑春渲是廣西人，如今他在廣東任職，自然不希望看到兩廣之間的仇恨會越積越久，如果陸榮廷可以先一步放下成見，這為兩廣的關(guān)系趨于溫和有很大的幫助。

    梁啟超點了點頭，帶著笑容說道：“正是這個意思?！?/br>
    岑春渲馬上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吳紹霆，如今陸榮廷肯言和，只要吳紹霆能接受，一切就順理成章皆大歡喜了。

    梁啟超也語重心長的說道：“震之，眼下我們主要的對手還是北洋政府，地方的隔閡和矛盾可以先放一放。再不然，這次督軍共商大會也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大家有什么話不妨坐下來好好訴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會希望仇家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