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吳紹霆又與英國公使有過幾次會談，很快以低于市場百分之三十五的價格簽訂了一份長達三年的罐頭出口合同。一年前吳紹霆讓陳炯明開辦的罐頭加工廠和農(nóng)場工作迎來了大訂單，雖然價格低廉，可并非無利可圖，除了第一批罐頭是質(zhì)量上乘的產(chǎn)品，價格上吃了大虧，可是接下來的幾批罐頭供應全部都是成本低到賤的劣品，價格空間極大。預計只要八個月左右就可以回本盈利。

    至于關于英俄法三國招募華工之事，吳紹霆并沒有給與預期的幫助，沒有通電號召、沒有下令動員，甚至連官方告示都不貼出一張，只是允許用工單位在遵守國際用工法規(guī)和慣例的前提之下，于中國各省自由招募工人，所有工人都必須自愿報名。

    之前歐洲國家的代理公司在招聘時都開出極其低廉的工資，這還是從美國西部鐵路聘用華工學來的先例，在他們眼里中國人就是“豬玀”，值不上那么高端的工薪待遇?？墒亲詮哪暇┱闪⒅螅袊魇』謴推蕉?，南方諸省有執(zhí)政府時期的稅務、共商扶持基礎，老百姓生活水平不僅提高了而且還穩(wěn)定下來。北方諸省雖然沒有南方基礎好，可是中央政府開出新的募兵待遇比以前好幾倍，與其出國當“豬玀”，還不如投身軍旅當“軍爺”。

    不僅如此，再加上美國招募華工時已經(jīng)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口碑，中國青壯年都知道西方人不把中國人當人，何必因為比國內(nèi)多那么一丁點的工錢遠渡重洋活受罪呢？

    一時間華工的征召并不如意，可偏偏英法俄三國也沒辦強迫南京政府，只能從提高工薪或者欺詐誘騙的方式來找辦法。

    盡管吳紹霆在這個時候沒有多余的能力估計勞工問題，不過他同樣吩咐特勤局情報處調(diào)用部分情報網(wǎng)資源，派出特工混入列強的代理公司，全程記錄列強在用工過程中的所有證據(jù)，等到力所能及之時他會利用這些證據(jù)向各國討一個說法。

    沒過多久，德國公使館收到了一些關于吳紹霆與英國公使見面的消息，吳紹霆居然告訴朱爾典德國會移交青島。雖然辛慈認為之前跟吳紹霆討論的內(nèi)容值得考慮，可這并不意味著自己已經(jīng)做出決定，現(xiàn)在吳紹霆卻公然跟朱爾典放出這樣的話，這讓德國如何下臺？

    這幾日辛慈一直與青島方面往來電報，他很痛恨吳紹霆這種訛詐的做法，可從實際出發(fā)的考慮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已經(jīng)不多。青島司令部也連續(xù)召開會議，一點一點的論證移交青島與遠東戰(zhàn)略的可行性。

    就在這時，顧維鈞帶著全新草擬出來的《中德青島主權移交辦法》來到德國公使館，與辛慈再次就青島問題進行了正式交談。

    “這份《條約》簡單來概括就是一句話，德國歸還青島的主權給中國，之后吳執(zhí)政會特別允許德國軍隊和僑民在青島的優(yōu)待保持二十年過渡期。至于優(yōu)待的細節(jié)在《條約》里面有詳細條例。二十年之后再視情況簽訂全新的條約，當然，日后中德關系更加密切，做為友邦的中國一定會優(yōu)先保證貴國在遠東地區(qū)的一切利益?！?/br>
    “顧副官，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切原本不是我們德意志帝國所預想的效果?！毙链纫贿叿粗鴹l約書，一邊沉著臉色說道。

    “公使閣下，請您也考慮我們中國所面臨的處境以及中德友好的關系。德國既然誠心誠意愿意扶助我們國家，那么更應該保持中德平等的合作關系才是，您對我們尊敬一分，我們會回敬您三分，難道這樣不好嗎？”顧維鈞微笑著說道。

    辛慈沉默不語，依然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條約，似乎一定要從中找出足夠說服力的一條。

    顧維鈞微微嘆了一口氣，放低了聲音說道：“日本國內(nèi)雖然在叫囂觀望局勢發(fā)展，不過他們駐扎在臺灣的海軍已經(jīng)在向旅順轉(zhuǎn)移了。我們吳執(zhí)政同樣也在連云港和臨沂布置軍事基地，南方三個工廠已經(jīng)制造了九艘大型空艇和十二艘小型空艇，戰(zhàn)斗機一百三十架，六萬最精銳的國防軍部隊也在陸續(xù)匯聚江蘇。一切就看您的一句話。”

    辛慈抬起頭看著顧維鈞，臉色漸漸嚴肅起來，他說道：“你們真有把握徹底打敗日本？”

    顧維鈞笑了笑，這個問題之前辛慈已經(jīng)問過吳紹霆，吳紹霆的回答是“德國沒有選擇”，不過他扮演的身份可不像吳紹霆那么大氣，鄭重的說道：“既然是關乎國家命運的重大決定，無論如何我們中國都會全力以赴，否則這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不是嗎？”

    辛慈沉重的點了點頭，語氣認真的說道：“那好吧，我會盡快安排簽字儀式，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們能與青島司令部保持更密切的聯(lián)系，無論怎么樣，青島司令部才是我們德意志帝國遠東戰(zhàn)略的中心?！?/br>
    顧維鈞不置可否的笑道：“一定一定。”

    卷六：大國戰(zhàn) 第760章，逆流發(fā)生

    難得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期，吳紹霆總算能夠睡到超過早上七點鐘的時間，不過好景不長，鄧鏗急匆匆的來到樓上，讓下人敲響了臥室的房門。盡管鄧鏗知道吳紹霆交代過今天不處理公務，若不是因為事發(fā)突然又十分緊急，他也希望吳紹霆能安安穩(wěn)穩(wěn)好好休息一日。

    吳紹霆疲倦的睜開眼睛，他雖然很不情愿在寒冷的天氣里離開暖和的被窩，可是常年掌權的敏感性思維已經(jīng)讓他意識到有要緊事發(fā)生，只能硬著頭皮從床上爬起來，披上一件睡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在小客廳與鄧鏗見面，吳紹霆還打算盡快處理好這件急事，然后繼續(xù)返回臥房睡一個回籠覺。然而，當鄧鏗把南京和上海發(fā)生示威游行的消息說出來之后，吳紹霆立刻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也明白今天必然不得安寧。

    “中華國民黨？”他皺著眉頭冷冷的問道。

    “是的，”鄧鏗同樣皺著眉頭，臉上愁云密布，“一定是日本人在背后制造的陰謀，只要讓特勤局通知上海情報站稍微調(diào)查一下就能證實了。昨天傍晚孫中山親自在上海市政廳舉行演講，公然抗議霆帥您拒絕與日本修改條約的事。今天早上秘書廳收到中華國民黨的呈請書，要求發(fā)動國會肅查這次事件，并且要讓霆帥親自向全國人民做解釋?！?/br>
    吳紹霆冷冷的笑了一聲，語氣透著生氣的說道：“難道中華國民黨不知道日本要侵占青島嗎？他們還真是抓住什么話柄都敢拿出來鼓吹。”

    鄧鏗說道：“他們知道的，在昨天市政廳的演講里面孫中山提到這一點，不過他認為日本是在幫助中國驅(qū)逐德國列強，并且即便將青島劃為日本租界，同樣是要遵守改約之后的規(guī)定，這是對中國來說很劃算的交易?！?/br>
    吳紹霆哼了一聲，怒道：“交易？把國家主權當作交易？中華國民黨就憑這些說辭來大吵大鬧，他說我不顧國家利益，我還能指責他不顧國家主權呢！”

    鄧鏗嘆了一口氣，補充的說道：“青島的事只是中華國民黨的主要說辭，中華國民黨現(xiàn)在還到處造謠，說我們打算與日本開戰(zhàn)，還已經(jīng)秘密的跟德國串通一氣了。他們的意思就是霆帥你放著和平改約不顧，偏偏要發(fā)動勞民傷財?shù)膽?zhàn)爭，還說霆帥簡直是戰(zhàn)爭狂人的想法，你是為了宣揚軍權至上所以才這么干！”

    吳紹霆不屑一顧的說道：“胡鬧，簡直是胡鬧。我姑且看在孫逸仙的面子上不追究這件事，你馬上安排人去監(jiān)督南京、上海兩地的游行情況，既然他們喜歡游行我就讓他們安安穩(wěn)穩(wěn)的游行，不過只此一天，明日必須解散。”

    鄧鏗憂慮不減，說道：“霆帥，只怕……事情沒這么簡單，秘書廳已經(jīng)把中華國民黨的呈請書遞交到梁總理手中，梁總理在辦公室里態(tài)度很激烈，現(xiàn)在正在來官邸的途中，十之八九是要質(zhì)問霆帥您了?！?/br>
    吳紹霆臉色不變，他知道這段時間自己與日本、英國、德國甚至美國之間的外交會談，都是沒有向國會做任何上報和記錄，梁啟超和內(nèi)閣部長們突然聽聞了這件事，震驚和生氣是情理之中。不過他一點也不覺得緊張，豈不說自己從來沒有打算賦予國會所有權力，即便真要去國會當庭對峙，自己也是有理有據(jù)。

    真正讓他感到慍怒的還是中華國民黨，很顯然中華國民黨能在回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迅速奠定聲勢，幕后不單單是張靜江一人在支持，肯定與日本政府授意之下的黑龍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曾經(jīng)還刻意追問過關于陳其美的下落，不過孫中山顯然沒有忘記當初自己在廣東發(fā)出的警告，不敢讓陳其美返回國內(nèi)，想必現(xiàn)在陳其美負責的工作就是中華國民黨與日本之間的聯(lián)絡。

    中華國民黨的成員們始終是一群權欲十足的人，為了達成目的居然可以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當初北洋政府當政時，革命黨就一直在叫囂民主革命，動輒發(fā)兵起義制造大事端。如今吳紹霆故意留了一手，自己也跟著高呼共和民主的口號，連梁啟超、宋教仁、黃興都站在了自己這一邊，本以為這樣足以斷絕革命分子的口實，卻沒想到這些人無孔不入、見縫插針，仿若惟恐天下不亂似的。

    “哼，我倒要看看誰敢質(zhì)問我。”吳紹霆冷冷的說道，雙手捏成了拳頭?！罢锏钠渌硕加惺裁捶磻俊?/br>
    “云公那邊倒是還好，畢竟他是知道我們的事，不過宋先生似乎對此事也有疑問，只怕待會兒會跟梁總理一起過來。眼下反應最激烈的還是進步黨，北洋公黨幾乎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太重，不過早些時候我見過馮老將軍，他也關心的問了幾句?！编囩H說道。

    就在這時，門口出現(xiàn)一名侍從官敲了敲房門。

    “什么事？”鄧鏗回頭隔著門問道。

    “總理大人和各部部長在樓下請見。”侍從官回答道。

    “霆帥，怎么辦？”鄧鏗趕緊問道。

    吳紹霆沒有回答，豁然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拉開房門來到走廊上，他沒好氣的對侍從官丟下一句：“讓他們在樓下等著?！闭f完，頭也不會的返回臥室準備洗漱。

    樓下會客室，梁啟超等人為了這件事議論紛紛，氣氛甚是激烈。他們等了超過一刻鐘的時間，每個人都不僅有了一股焦躁的情緒，以為吳紹霆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洗漱穿戴完畢的吳紹霆終于出去，鄧鏗跟著他一起下樓，卻沒有跟著一起走進會客室而是徑直的穿過走廊前往官邸的副樓。

    梁啟超、熊希齡、唐紹儀以及其他幾個重要內(nèi)閣的部長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向吳紹霆發(fā)起質(zhì)問。

    “震之，這件事真的嗎？你一定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大執(zhí)政官，與各國時節(jié)的外交會談應該由我這個外交部長在場才是，為什么這些會談內(nèi)容我一點也不清楚？”

    “國會大選雖然還沒有正式結(jié)束，可是我們都是有約在先，臨時國會仍然以執(zhí)政府國會代理行使主權，震之您怎么可以把國會視若無物？”

    “這可是百年來難得恢復國家主權的機會，到底是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難道大執(zhí)政官真的只是一味心思想要發(fā)動戰(zhàn)爭？”

    一時間眾說紛紜，吳紹霆冷著臉色一言不發(fā)，一直等著這些人自己都覺得氣氛異常了聲音漸漸消散。不過所有人依然義憤填膺的樣子，灼熱的目光都聚焦在吳紹霆身上，一副不得到滿意的答復決不罷休的態(tài)度。

    “你們都說完了嗎？”吳紹霆冷冰冰的問道，聲音平靜，卻透露著一股不怒而威。

    “震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難道不打算給我們一個說法？”梁啟超嚴正的問道。

    “難道我一個堂堂的大執(zhí)政官連處理外交的權力都沒有嗎？執(zhí)政府時期的國會權限并沒有規(guī)定我有必要向國會匯報外交進程。至于參議院對外交決策有審核權，那是正式大選結(jié)束之后方才增加的職能，你們現(xiàn)在就拿這個理由來質(zhì)問我？”吳紹霆面色和語氣都沒有改變，毫不示弱的說道。

    在場眾人聽到這里，雖然知道吳紹霆說的有道理，可這樣的回答無疑是暴露了吳紹霆專橫的一面，反而引得眾人更加不滿。

    唐紹儀擲地有聲的說道：“吳執(zhí)政，就算國會現(xiàn)在沒有審核外交議案的權力，可是日本主動提出修改條約，這是關乎民族利益、國家主權利益的事，哪怕你不跟我這個外交部長打招呼，也不應該做出貿(mào)然拒絕的決定。你這就是置國家民族利益于不顧，如何能讓我們和全國人民信服？”

    唐紹儀之前還很看重吳紹霆，畢竟吳紹霆三顧茅廬請他出山，這份知遇之恩也要銘記于心。不過他始終是老派的外交家，認為目前中國是弱國，能夠用回報高于代價的方式來換取外交利益，那是最合適也是最劃算的辦法。

    吳紹霆不客氣的反駁道：“日本人要用青島來做為修改條約的交換條件，在你們眼里割讓國家領土就是保護國家民族利益嗎？哼，簡直是胡鬧。這種飲鴆止渴的辦法，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br>
    熊希齡站出來說道：“可是你要考慮一下，日本是勢在必行，他們強攻也是攻，我們中國的國防力量難道能阻擋日本的進攻？與其讓日本人白白拿下青島，還不如用來交換更劃算的條約修改，這可是日本在華利益的所有修改，不單單是只一個、兩個租界呀！”

    吳紹霆狠狠的瞪了一眼熊希齡，斥道：“秉三先生，你敬你是長輩才對你忍讓，你這種長敵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要是放在軍隊當中我一定槍斃了你?！?/br>
    卷六：大國戰(zhàn) 第761章，安撫人心

    熊希齡勃然大怒，激動的伸出手指指著吳紹霆，冒著火說道：“都聽聽，都聽聽，這就是從咱們大執(zhí)政官嘴巴里說出來的話，他要槍斃我！他要槍斃我！好，好的很，吳震之啊吳震之，老夫今天才是徹底看清楚你了，你時時刻刻都拿軍中那一套說法，我看你果然就是一個軍權至上的匹夫。”

    梁啟超也連忙責備道：“震之，豈不說我們的話對不對，哪怕是不對我們也是在諫言，你怎么能說出這樣恐嚇的話！”

    場面再次混亂起來，進步黨的部員們紛紛開始指責吳紹霆。

    吳紹霆心中怒火叢生，看來今天是有必要狠狠扇這些所謂資產(chǎn)階級民主政客們一耳光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爆發(fā)似的大吼一聲：“都給我聽著。你們想要我給你們一個解釋是不是？好，你們現(xiàn)在就去聯(lián)系國會的所有議員，甚至去請在南京舉行游行示威的代表，再把中華國民黨的人都叫上，我今天就去國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說完，頭也不會的轉(zhuǎn)身走出會客室。來到走廊上時正好遇到從副樓返回的鄧鏗，顧維鈞跟在其身后。

    鄧鏗趕了幾步來到吳紹霆面前，連忙問道：“霆帥，剛才是怎么了，我們在外面都聽到里面大吵大鬧……”

    吳紹霆沒有回答鄧鏗的話，只是轉(zhuǎn)向顧維鈞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顧維鈞鄭重的點了點頭：“霆帥放心，都準備好了。”

    吳紹霆這才向鄧鏗吩咐道：“去安排一下，十點鐘在丁家花園召開參眾兩院大會，所有政府部門都要派代表前去參加。”

    鄧鏗猜出來吳紹霆是要向國會做交代，暗暗嘆了一口氣，點頭去安排了。

    總統(tǒng)府大門外光輝大道上，游行示威的人群從其他街頭巷尾匯聚于此，人群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過抗議的口號叫的十分響亮。各團體的代表都準備了一張條幅，上面寫著諸如“固我主權、反對戰(zhàn)爭”、“吳執(zhí)政向民眾解釋”、“驅(qū)逐德國列強，修改中日條約”等等的字句。大部分人都是學生團體，也有一些工商界的代表，不過平均年紀一眼望去不足三十歲，一個個臉色激動憤怒，不愧是中國特產(chǎn)的憤青。

    中華國民黨的代表也有在示威游行的人群里面，他們起到帶頭作用，領導人群高呼口號，熱鬧的氣氛很快席卷了整個南京城。不明事理的老百姓和半懂不懂的閑人們紛紛湊到街邊觀看圍觀，也有一些好事者受到感染，純粹是好奇的加入人群跟著高喊口號。

    “這下可真熱鬧了，好不容易清閑了幾天，也不知道這些政治家們到底在鬧什么！”

    “青島這事，我看復雜，把青島給日本再換取修改中日條約，這就好比割rou換米。也許換到手的大米不少，可割rou不疼嗎？”

    “別胡說，中日修改條約那可是鴉片戰(zhàn)爭以來我中華首次收回主權利益，這其中可是有很重要的意義。我看，就是吳執(zhí)政想要發(fā)動戰(zhàn)爭！他就是戰(zhàn)爭狂人！”

    “你個毛頭小子懂什么？當初咱們南京鬧辮子軍時，吳執(zhí)政就是擔心大軍北上會破壞南北和平，于是才讓咱們江蘇的軍隊處理自家的事。要真是戰(zhàn)爭狂人，吳執(zhí)政還談個屁的南北議和，大軍揮師北上不就得了。”

    “你才毛頭小子，看你的樣子你也沒讀過幾年書，你識得幾個字在這里評頭論足？”

    “咦，好小子，老子走的路比你吃的鹽好多?！?/br>
    圍觀的人群由于激烈爭論無果，頓時大打出手，反而比街道上游行的隊伍更熱鬧了。

    就在這時，從總統(tǒng)府和附近街道沖出了許多士兵和警察，游行示威的群眾頓時慌張起來，因為總統(tǒng)府要派人鎮(zhèn)壓這次游行。不過最終事情并沒有想象那樣糟糕，警察只是站在道路兩旁，形成兩道人墻，將游行的人群控制在街道中央；至于總統(tǒng)府的士兵則僅僅在光輝大道盡頭布下了一道警戒線，護住總統(tǒng)府的門樓，謹防示威人群失控之后沖進總統(tǒng)府。

    吳佩孚騎著一匹戰(zhàn)馬從總統(tǒng)府里跑了出來，來到示威游行的人群面前，大聲的喊道：“諸位，諸位，我是吳執(zhí)政的參謀副官，請容我先說幾句話?！?/br>
    示威人群里面有人響應了起來：“大家都安靜安靜！”

    “讓我們聽聽吳執(zhí)政是怎么解釋的！”

    “先不要吵，我們是抗議，不是來鬧事的！”

    示威人群很快平靜了下來，幾百對眼睛紛紛聚焦在吳佩孚身上。

    “我奉吳執(zhí)政命令，前來向諸位同胞交代幾句話。第一，諸位的抗議之事總統(tǒng)府業(yè)已獲悉，吳執(zhí)政在今天之內(nèi)會召開國會會議，親自向國會做出解釋。第二，按照《執(zhí)政府公約》規(guī)定，諸位同胞的游行集會和言論都受到憲法保護，我們不會采取任何驅(qū)散行動，不過有一點要說明，還請同胞們務必要保持理智，在享受權利的同時也要履行義務，不可有過激的行為。你們的游行區(qū)域不得超過我身后的警戒線，如果有宵小之徒趁機蠱惑人心，發(fā)生違法的暴力行為，那么我們只能采取必要的防護措施了。”吳佩孚扯著嗓子大喊道，一番喊話下來，他自己都有些口干舌燥喉頭冒煙。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吳執(zhí)政真的會在今天向國會做出合理解釋？”一個女學生追問道。在聽完吳佩孚的這一番話之后，在場的所有人都大為寬心，最起碼可以肯定吳執(zhí)政還是尊重憲法規(guī)定的。

    “千真萬確，我沒必要騙你們?！眳桥彐邳c頭說道。

    “如果解釋得不到認可，吳執(zhí)政會承認錯誤重新制訂新的外交策略嗎？”又有人問道。

    “此事我暫時不能作答，一切還要等待大會結(jié)束之后才有定論。當然，你們愿意保持抗議集會我們絕不干涉，不過出于對你們?nèi)松戆踩呢撠?，我建議你們將游行改為靜坐，在總統(tǒng)府前的光輝大道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不超過警戒線?！眳桥彐谡f道。

    游行人群和街道兩旁圍觀群眾都滿意的議論起來：

    “政府還是講道理的。”

    “是呀是呀，以前游行集會那都是要冒著生命風險的，你看看現(xiàn)在當兵的還跟咱們講法律，呵呵，國家就應該這樣子嘛?！?/br>
    組織游行抗議的幾個領袖相互討論了一下，決定接受吳紹霆的建議，于是就在警戒線前面排列坐下來，偶爾心血來潮的就喊兩句口號，累了就相互依偎著休息。

    很快，從總統(tǒng)府內(nèi)陸續(xù)開出幾輛轎車，那是政府要員和國會議員們提前趕往丁家花園準備會場。梁啟超和熊希齡在轎車里看到外面游行人群都有條不紊的坐在地上，周圍負責監(jiān)督的警察、士兵秩序井然，都有幾分感悟。

    “秉公，早上震之的話是有些過激了，不過您也應該考慮震之的軍人情懷。他是共和國軍人，一心希望有強大的國防力量來維護我們中華民國的尊嚴，你當著他的面說那樣的話，實在是有些不妥?！鞭I車里，梁啟超對熊希齡說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這也有錯？”熊希齡滿不在乎的說道。

    “唉，可是將心比心啊，你不顧及震之的感受，震之又怎么會顧及你的感受？”梁啟超強調(diào)的說道。

    “卓如，你現(xiàn)在怎么老是向著他說話？你看看他的脾氣，隨便說兩句就喊打喊殺的，這是一個國家領袖應有的性格嗎？再者，我現(xiàn)在還在擔心，這吳震之有什么話不在總統(tǒng)府說，一定要鬧著召開國會，還邀請中華國民黨參加！不錯，這次是孫文做出的呈請才讓我們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是孫文的中華國民黨是小黨，何必要讓他們趁機制造聲勢？”熊希齡表情凝重的說道。

    “這有什么好擔心的，他親自面向國會解釋，這正說明我們國會是有分量的。”梁啟超微微的笑了笑說道。

    “話不能這么說，當年在梧州時，吳震之可是直接下令憲兵沖進國會會場，一點法律程序都不走直接下令逮捕人。我老早就覺得吳震之是一個獨權分子，他手里握著兵，現(xiàn)在還跟北洋公黨眉來眼去，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熊希齡憂心忡忡的說道。

    梁啟超怔了怔，一時沉默了起來，不得不承認熊希齡的這番話確實引起了自己的緊張。在他看來吳紹霆始終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做事向來是雷烈風行，很多時候已經(jīng)超過了憲法所容忍的地步。他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心緒理不出一個定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