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再次捂臉，啐道：“我若像你這般在百官面前扶帽提衣，多半威信全無?！?/br>
    林秋曼取下官帽，走出來瞧他的腰身，并拍了拍他的腰板。

    李珣一把將她摟進(jìn)懷里，親昵地蹭她的額頭，“還有做官夢哪?！?/br>
    “玉帶好看，章服也好看?！鳖D了頓，“袞服也不錯。”

    李珣垂眸睇她，“織造府新進(jìn)了一批衣料，給你裁幾身衣裳?！?/br>
    林秋曼：“男裝，我要裁男裝的?！?/br>
    李珣失笑，“隨你?！?/br>
    二人正膩歪，外頭忽然傳來老陳的聲音，說宮里頭傳來消息，說皇帝病了。

    李珣松開她，道：“我去瞧瞧?！?/br>
    林秋曼點頭。

    在李珣出征期間皇帝曾納了兩名妃子，那兩人李珣也曾見過，現(xiàn)在皇帝的年紀(jì)適合填充后宮，他倒未多管。

    也不知背后有人慫恿還是其他，皇帝借病對李珣一番敲打。

    李珣聰慧，一下子就明白他為何生病了。

    功高震主，他心頭慌。

    回府后，李珣把宋致遠(yuǎn)叫過來，問道：“我不在的那些時日，圣上與誰走得近？”

    宋致遠(yuǎn)想了想，“跟誰都生疏，皆是公事公辦?！?/br>
    李珣愣住。

    宋致遠(yuǎn)：“五郎怎么了？”

    李珣皺眉問：“宮里頭的那兩個女郎，是誰選送的？”

    宋致遠(yuǎn)：“楚王送的。”

    李珣陷入了沉思，楚王是李家宗親，旁支的親屬。

    宋致遠(yuǎn)繼續(xù)道：“那兩名女郎華陽也知道?！?/br>
    第177章   大結(jié)局

    李珣若有所思地摩挲杯盞, 不知在想什么。

    宋致遠(yuǎn)見他神色凝重，問：“五郎在想什么？”

    李珣回過神兒，“圣上懼我?！?/br>
    宋致遠(yuǎn)怔住。

    李珣：“我得急流勇退?！彼従徠鹕? 背著手站到窗前道, “京中你們替我盯著，我得給他和自己留臺階下?！?/br>
    “可是……”

    “大周才被打下來, 那邊根基不穩(wěn)，為防出岔子, 我會自動請纓過去?！?/br>
    “五郎你瘋了, 這都走到門口了, 就差那一腳, 你卻要退？！”

    宋致遠(yuǎn)一臉不可思議。

    李珣偏過頭看他，沒有說話。

    宋致遠(yuǎn)還想說什么, 李珣做了個手勢，他閉嘴不語。

    晚上入睡前林秋曼坐在銅鏡前擦面脂，李珣穿著中衣坐到床沿看她, 待她過來時，才說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林秋曼：“？？？”

    李珣握住她的手, “離京, 去樊城?！?/br>
    樊城是大周屬地。

    猝不及防聽到他說離京, 林秋曼頗覺詫異, “為什么要離京？”

    李珣：“功高震主, 急流勇退。”

    林秋曼心中了然。

    李珣繼續(xù)道：“樊城那邊沒有人知道你, 說不準(zhǔn)你還可以上兩回公堂過過癮?！?/br>
    林秋曼掩嘴笑, 好奇問：“那邊跟陳國相比又如何？”

    李珣客觀道：“水平相近，甚至某些方面更高一些。”頓了頓，“那邊土地肥沃, 產(chǎn)的糧比這邊多，某些技術(shù)也更精進(jìn)。”

    林秋曼興致勃勃問：“民風(fēng)如何？”

    李珣笑道：“比我們更開放，特別是女郎，普遍要彪悍，性格爽朗，不拘小節(jié)?！?/br>
    林秋曼的眼睛頓時亮了，纏著他說了老半天。

    拿定主意后，李珣沒耽擱多少日就進(jìn)了趟宮，林秋曼則回了趟娘家。

    聽到她說打算離京，周氏心里頭很不是滋味，“原以為咱們能一家子在一塊兒，結(jié)果你又要走了，阿娘心里頭舍不得。”

    林秋曼：“往后總有時間回來看阿娘的。”

    周氏幽幽道：“山高路遠(yuǎn)的，談何容易。往日大娘在渭城能回來一趟已是不易，你這去得更遠(yuǎn)，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看我一次。”

    說到這里，周氏心里頭愈發(fā)難受。

    林秋曼耐心寬慰她一番。

    在京中這幾年還是挺舍不得的，不過李珣自有他的打算。

    林秋曼也知道功高震主的弊端，心里頭雖有些不舍，還是懂得大局，便開始著手跟周娘子等人道別撤離。

    之后隔了近半月左右，夫婦離京。

    一家人送別。

    周氏連連抹淚，終歸是舍不得的。

    林秋曼對林清菊道：“往后還望阿姐多多費心，大哥應(yīng)該三五日便能到京，他回來了，讓他好生照料阿娘?！?/br>
    林清菊：“放心吧，倒是你們這一路山高路遠(yuǎn)的，沿途可要小心些。”又道，“蓮心可要好好照顧二娘?！?/br>
    蓮心道：“奴婢記下了?！?/br>
    眾人又說了許久的家常，車隊才離去。

    林秋曼坐在馬車?yán)铮低档啬四ㄑ劢?，到底有些難舍。

    李珣把她攬進(jìn)懷里，二人都沒有說話。

    馬車走了莫約一個多時辰后，中途他們騎馬變道。

    接近天黑時，他們已經(jīng)換了三條路線。

    沿途不斷有人離去，林秋曼雖不大明白，卻也沒有多問。

    晚上他們在一家農(nóng)院宿著。

    李珣在另一間房商事，蓮心伺候林秋曼洗漱。

    林秋曼問道：“蓮心你可想仔細(xì)了，真打算跟我去樊城么？”又道，“離鄉(xiāng)背井的，山高路遠(yuǎn)?！?/br>
    蓮心：“主母去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br>
    林秋曼抿嘴笑，“像個跟屁蟲，我還甩不掉你了?！?/br>
    蓮心：“奴婢這條命都是主母的，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林秋曼被逗樂了。

    主仆又說了好一會兒話，蓮心才下去了。

    直到許久李珣才回房，林秋曼已經(jīng)睡下了。

    他鉆進(jìn)被窩，摟住她的腰身。

    林秋曼翻身鉆進(jìn)他的懷里，迷迷糊糊道：“明天不想騎馬?！?/br>
    李珣：“依你，我們走水路，乘船?！?/br>
    林秋曼“唔”了一聲，困頓問：“為什么要換呀？”

    李珣把頭埋入她的頸項，“怕有尾巴跟來，想取我腦袋。”

    這話把林秋曼的瞌睡給驚醒了，猛地哆嗦了一下，使勁往他懷里拱。

    李珣輕撫她的背脊，他身上的氣息是她熟悉的安定，莫名叫人踏實。

    之后沒隔多久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人們就出發(fā)，走水路。

    深秋的天氣已經(jīng)冷了起來，林秋曼坐在客船里，望著兩岸絢爛多彩的山林，高興道：“這地方好?！?/br>
    蓮心也道：“漂亮?！?/br>
    林秋曼一掃先前的疲憊，整個人都精神抖擻起來，用出行游覽的心態(tài)來面對這場奔波，只覺得心情大好。

    天氣晴朗，兩岸的秋色在陽光的照耀下絢麗到極致。

    河水碧綠，波紋上泛起點點金光。

    她站在甲板上觀望，身側(cè)的李珣道：“這一路得走好些時日，你若是覺得乏，咱們便停一停。”

    林秋曼笑道：“不乏，游山玩水的，極好?！?/br>
    李珣失笑。

    沿途走走停停，覽盡秋光。

    一行人極其低調(diào)，跟尋常百姓那般隱沒于山間鄉(xiāng)野，或流連于市井城鎮(zhèn)。

    林秋曼是極度享受的，她喜歡人間煙火，也喜歡這大好河山。

    待到隆冬時，漫天飛雪繽紛，二人很有情趣地聽雪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