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眾多養(yǎng)花人輪流上臺之后，正式的演出就開始了。

    最受大家矚目的秋公子，自然是壓軸的人物，但前面的一些戲曲也是極好的，那噴火耍雜的表演就是火光四射，熾熱的氣息遠(yuǎn)遠(yuǎn)穿了出去，一時間舞臺上泛起道道光華。

    看的眾人是眼花繚亂。

    風(fēng)小寒哪里見過這等情景，看的入迷了，竟連手里的花糕都忘了去吃。

    舞臺上的漢子口吐烈焰，長身而起，在半空中翻了幾個筋斗，耀眼的火焰隨著他的移動在空中形成了幾道火圈，這一手可是極難，贏得了臺下觀眾們熱烈的掌聲。

    幾個節(jié)目各自上過后，終于來到了壓軸環(huán)節(jié)。

    只見一人腳踏云履，頭戴鳳冠，身穿粉色碎花長袍，濃妝艷抹看不清真實(shí)面容，似乎就是位普通的戲子。

    但他一開口，臺下的眾人們卻轟然叫好，掌聲激烈，尤其那些女子更是各個面紅耳赤，大喊著“秋公子”三個字。

    就連風(fēng)筱筱也是面露笑意，看著臺上的那位女裝戲子。

    那戲子雙手微合，向觀眾們行了一禮，臺下逐漸安靜，清了清嗓子。

    樂曲聲響起，如泣如訴。

    秋公子流云袖一展，恍如遮星掩月，眼神迷離，就像是與愛人天人相隔的苦命女，看了就惹人憐憫。

    他輕輕開口，唱的是京都里最著名的曲子《斷人腸》。

    京腔與秦腔兩種截然不同的唱法在他的口中不斷轉(zhuǎn)換，毫無凝帶之感，更平添幾分凄涼，如泣如訴。

    晚風(fēng)瑟瑟吹過人群，這么多人擠在一起甚至還能感到一絲涼意，實(shí)在匪夷所思。

    因?yàn)檫@涼意不是隨晚風(fēng)而來，而是自心底而生，催人斷腸。

    這首曲子講的是一位將軍的千金小姐愛上了敵國的年輕將領(lǐng)，兩國交戰(zhàn)最后父親和愛人雙雙戰(zhàn)死沙場時，她內(nèi)心中的悲苦。

    家國仇恨，

    愛恨兩難。

    癡人遙望，

    連理無期。

    誰不想和自己愛的人一起相濡以沫，白首不離？

    白大胖子看著熱淚盈眶的風(fēng)筱筱，悠悠一嘆。

    樓聽雨看了眼何惜柔，目光溫柔，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就是聞名南北的《斷人腸》，秋公子的成名曲。

    曲終后，秋公子揮動云袖坐倒在地，云袖形成一個圈將他圍在正中央。

    樂曲中斷的一剎那，仿佛響起了琴弦崩斷聲音，讓人從凄涼的境意中驚醒，回歸現(xiàn)實(shí)。

    風(fēng)小寒剛才見眾人神經(jīng)專注，便沒有出聲打擾，這時候才問道：“他就是秋公子？我以為會是個男的?！?/br>
    “他確實(shí)是男的，男穿女裝叫做反串，是極為高明的技巧，也是證明歌喉的最好方式?！?/br>
    呂迎風(fēng)說道：“不論是技法，表情還是境意來看，秋公子都不愧為京都第一的戲曲大家?！?/br>
    樓聽雨搖搖頭，說道：“京都第一的戲曲大家確實(shí)是他，但大唐王朝的戲曲第一人還得是賈清榮?！?/br>
    呂迎風(fēng)好奇的問道：“京都第一人卻不是大唐第一人，這卻是為何？”

    樓聽雨微微一笑，說道：“呂師弟有所不知，我小時候挺過這位老先生的曲子，也了解過一些關(guān)于他的事跡?！?/br>
    呂迎風(fēng)似乎很感興趣，笑著說道：“愿聞其詳?！?/br>
    樓聽雨對這類事情如數(shù)家珍，珊珊道來，極盡詳細(xì)，而呂迎風(fēng)也聽得很認(rèn)真，風(fēng)筱筱和其他的女弟子坐在一邊滿臉崇拜的看著。

    這就讓白大胖子十分不爽了，張口吞了七塊桂花糕，用力的咀嚼著，全當(dāng)出氣。

    風(fēng)小寒看著這幕，長嘆一聲，將面前的桂花糕向前一推，顯然受不了這種打擊。

    秋公子在戲迷們的懇求下，又長了三首曲子這才作罷。

    臺下的女子們都雙眼迷離，面帶桃花，望著那道正緩步下臺的背影，更有甚者大聲喊著“秋公子我愛你”，“秋公子我要嫁給你”諸如此類，讓做父母的臉色一變，強(qiáng)拽著自家的女兒離開這里，覺得面上無光。

    “紅顏禍水啊?！?/br>
    風(fēng)小寒想起來在某本書中看到過的一句話：“越好看的人就越會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我以為是說女人，沒想到男的也一樣。”

    何惜柔狠狠瞪了他一眼，先前的路上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很多人都生了衣服風(fēng)月心腸，比如樓聽雨就喜歡對月獨(dú)坐，呂迎風(fēng)喜歡沐浴晨光。

    但也有的對此并不感冒，比如何惜柔一直在想著那些跟蹤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既然沒有敵意何不現(xiàn)身一見？

    風(fēng)小寒壓根兒就不懂這種東西，他只關(guān)心下一盤桂花糕什么時候端上來。

    表演后，秋菊會也進(jìn)入了尾聲。

    裁判們在臺后已經(jīng)將菊花排好名次。

    那位清癯的老者站在臺上，宣讀三甲名單，眾獲獎之人以此上臺發(fā)表感言，并分享自己種花的經(jīng)驗(yàn)。

    “最終，野花王的得主是……”

    老者說道這里頓了頓，臺下的觀眾們都屏住了呼吸，雖然知道這個名頭跟自己多半無緣，但還是免不了的緊張起來。

    見觀眾們氣氛都被調(diào)動的差不多了，老者這才笑著說道：“趙浩天！請他上臺！”

    一個中年男子，腆著肚著，圍著的圍裙上滿是油漬，懷中抱著個鍋鏟走上臺去。

    趙浩天站在臺正中，從裁判的手中接過自己帶來參賽的菊花，享受著觀眾們的掌聲和崇拜的目光。

    茶樓雅間中的眾弟子都長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就連何惜柔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

    這家伙除了白大胖子和風(fēng)小寒外大家不是很熟，但都認(rèn)識。

    風(fēng)小寒和白大胖子相視一眼。

    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趙浩天捧著菊花和鍋鏟，干咳兩聲，說道：“我是長明宗的人，但并不是弟子更不是外山長老，只是青竹峰食居的掌勺。當(dāng)年在宮里時和掌管御花園的陳公公關(guān)系不錯，討教了幾招養(yǎng)花要領(lǐng)，今日看來確實(shí)有用。”

    青竹峰上下都認(rèn)得他是掌勺，但很少有知道他名字的，就連他姓趙這個事情都鮮有人知。

    風(fēng)筱筱笑道：“沒想到他還是種花好手，只是為何前幾年不來參與秋菊會？”

    臺上的老者也很好奇，問道：“你為什么今年才來參加秋菊會？”

    “因?yàn)楹玫木栈?，要?jīng)過幾代花的配種和精心培養(yǎng)，我為了這盆菊花，共培養(yǎng)了六代。所以今年才敢來和諸位養(yǎng)花匠人一較高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