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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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橣身邊和魏國公身邊的小廝死了。盧容擎的長隨胡祡雍審了,什么都不知情。酒鋪?zhàn)釉诎赴l(fā)時就燒毀了,掌柜小廝全死在了里頭?!?/br> 毒是劇毒,卻不是什么特別的毒,別說黑市暗巷里,就是藥房里多塞了些銀子也能買的著。要找出毒藥的出處,大海撈針。 更何況蔣橣和她公公身邊的人都死了,便是怎么也洗不脫嫌疑了。 灼華一手支頤挨著交椅的憑欄,指腹便不著痕跡的擦過眼角的晶瑩,用力咽了咽,才將語調(diào)平復(fù)成最平淡的樣子:“找到什么證據(jù)?” 姜遙稍稍轉(zhuǎn)過身,不去揭穿她的傷心流淚:“有人見到是魏國公和蔣橣身邊的長隨都去買過鶴頂紅。” 都去買過?“證人?” “幾個尋常百姓?!?/br> 風(fēng)微微一垂,窗紗鼓起又憋回,灼華微冷的神色在似風(fēng)中燭火搖動的光暈里并不真切,幽深的棕色眸子仿佛一潭深不可測的水。 默了須臾,她澹道:“什么都不用做,等著吧?!?/br> 姜遙語調(diào)微揚(yáng),疑惑卻并不深:“等?” 灼華看了他一眼:“戶部還有盧文芳,他是盧容擎的兄弟,會配合的,吏部蔣良和梅冷碧,讓他們出點(diǎn)紕漏出來,自己兜著底,回頭還是要自己找補(bǔ)上的。” 見她神思尚且敏銳,姜遙的眸色似微微一松:“誰有動作,必然有牽扯在里面!” 灼華搖頭:“也未必,或許也不過是旁人的棋子。誰能得好處,才是要緊?!?/br> 這樁案子,看著四處都是絕路,卻比往常的每一樁都破的快。 戶部吏部失去尚書的坐鎮(zhèn),頻頻出錯,弄錯了考級,撥錯了款項(xiàng),上下不齊心,里外鬧心,與之合作的官員也被拖累,被皇帝、被上級、被百姓頻頻盯著罵。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在朝會上請奏給戶部和吏部選定一個坐鎮(zhèn)的上官。 最后戶部暫定盧文芳掌尚書印,吏部不是左侍郎蔣良,也不是右侍郎梅冷碧,而是正巧從遼寧進(jìn)京述職的布政使俞允謙。 而提議此人的,是內(nèi)閣閣老袁臻。 李郯若有所思:“內(nèi)閣的袁臻似乎與五哥六哥走的都很近?!?/br> 姜敏搖頭道:“李彧雖精于算計,但他不會傻到來動阿寧身邊的人。他不敢?!?/br> 李郯皺眉:“朝堂之內(nèi)還真是復(fù)雜。那這一切都是五哥算計的?”默了默,“不大可能啊,為了拖延糧草押運(yùn)的事情父親是生了大氣的,險些擼了兩人的爵位。禁足了半年,好容易才放出來,這么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灼華看著折枝梅花長案上的錯金香爐,落在她沒有波瀾的眸子里,烏油油的:“太后最近病勢反復(fù),有幾回險些緩不過氣來,盧容擎是盧家長房嫡長,他的死,是一則打擊,若是察查出的兇手直指魏國公府,陛下未必不會讓人出來頂罪,畢竟……”乳白的煙霧裊裊游曳,游龍似的,纏在她的喉間,每一次呼吸都要花去所有的力氣,側(cè)了側(cè)首,將眼底的淚霧洇回去,“畢竟徐悅剛走,他不會眼看著徐家就這么倒臺的。那么這于太后便是又一則打擊?!?/br> 沒有月色,沒有星光,墨藍(lán)的天色肆意的流淌在每一個角落,烏沉沉的暗淡,似一層若有若無的輕紗,兜頭罩過來,蒙住人的眼睛,蒙住人的心神,叫人在蜜里的夜色里漸漸失去方向。 幾人都窒了數(shù)息。 無法承受空氣里的重壓,姜遙只做若無所覺的繼續(xù)道:“若是太后薨逝,就藩的藩王就得回來奔喪了。” 為著不刺激灼華,李郯和姜敏分了兩端坐著,周恒也不敢和焯華一同出現(xiàn)。 倚著冰雕瞇眼搖著扇子的周恒眸光一動:“李懷!”一嗤,“真是沒看出來,他竟然還沒死心?!?/br> 窗外遠(yuǎn)處亭臺樓閣飛翹的屋脊上脊獸披著冷硬的棱角,在朦朧的夜色里,冷漠著服侍著眾生。四下里除了除了花樹間的蟲鳴拉長著細(xì)長的聲線,連廊下的燈火在炎炎夏日里都顯得格外寂寂疏冷。 灼華望著遠(yuǎn)處的眼底有邈遠(yuǎn)的期期:“如今也好,有這么多人盯住李銳,何必去拆穿。這是他欠徐悅的!” 李郯側(cè)耳去聽,沒聽清,心下卻忽然漏跳了一拍,在去細(xì)看她的神色,也不過淡淡的漠然:“三司會審雖未曾用刑,但再這么下去,恐怕就要判刑了?!?/br> 姜敏搖頭道:“即便判刑,最快也要秋后。咱們要小心的是有人伸黑手進(jìn)去。已經(jīng)讓人去遼寧查俞允謙和袁臻的底兒了?!?/br> 灼華緩緩閉眼,額角倚著窗臺,輕道:“做容易查出紕漏的是老家、第一任任職的地方。遼寧,你們?nèi)ゲ?,只會查到他出色的政績。”默了默,“不要去動袁臻,這個人埋的深,動了他,李懷以后的動作便預(yù)料不到了?!?/br> 姜遙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灼華,卻發(fā)現(xiàn)她一旦將自己掩藏起來,便是再也看不透了:“好,馬上就派人去?!?/br> 出了鶴云居,李郯不住回頭看了幾回。 姜敏奇怪的看著妻子:“怎么了?!?/br> 雖在算計上不如灼華她們,可她是女人,有深愛之人的女人,與感情卻最是敏感,原本他們是想借著機(jī)會讓她有點(diǎn)動力和斗志,叫她曉得這里尚有許多人需要她護(hù)著,可方才她一聲低語,她聽的不是很清楚,可總有一種奇怪的預(yù)感:“我也說不上來,但是總覺得她今日怪怪的?!?/br> 姜遙也點(diǎn)頭:“是有點(diǎn)。往后沒事多來看看她吧,別讓她一個人閑下來了就胡思亂想。熬著吧,再熬過一年她會好起來的。” 李郯又回頭看了眼,卻無法同他們一樣抱了那么好的心態(tài)。 沒有人證能證明蔣橣與魏國公與此事無關(guān),三司明里查了半個月,蔣、徐以及其親故暗里也在馬不停蹄,然而案件相關(guān)人幾乎全都死了,線索全斷之下,只能是徒勞。 再過兩個月,小家們就要三歲了。 各家焦頭爛額,灼華卻仿佛慢慢走出陰霾,每日陪著孩子玩耍、給他們洗澡、給他們講故事、哄著他們?nèi)胨阒麄兣郎衔蓓?,看日出日落,陪著他們走過每一個她和徐悅走過的地方。 帶著他們?nèi)サ奖毖嘧×顺缭浪拢水嬼?、游了觀陽湖。 在一路悠悠回到京城時,京中的案子也告于段落,俞允謙的把柄一樁一件都被挖了出來擺在了他的面前,不管他背后之人是誰,若是繼續(xù)深挖少不得要牽連進(jìn)去,對方無法,只得安排了“真兇”慢慢走近三司眼底,最后真相自也“浮出水面”。 魏國公依然是魏國公,蔣橣還是戶部尚書,而未來得及正式上位的俞允謙不小心墜馬跌進(jìn)護(hù)城河,死了。 誰懂動手? 不知道,或許是盧家,或許是蔣家,也或許是他背后的主子怕他暴露了太多。 八月初三,是徐頡和徐頏的三歲生辰。 小家伙們一左一右窩在母親的懷里,粉嫩的娃娃忽閃著大眼睛問母親:“阿娘,阿奶說爹爹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當(dāng)差,可爹爹怎么去了這么久了也不回來,安哥兒都不記得爹爹長得什么模樣了,” 夕陽的殘暉籠在她的面上,柔軟的朦朧的迷離,灼華溫柔的笑了笑,“爹爹可能回來的路上迷路了,阿娘先去找找他,把他帶回來好不好?” 異國他鄉(xiāng),孤魂野鬼,他該多孤單?。?/br> 徐頡淺色的眸子眨啊眨,那么天真,奶聲奶氣道:“那阿娘早點(diǎn)把爹爹帶回來,安哥兒會想阿娘的?!?/br> 徐頏的黑眸沉沉然的深邃燦亮,“恩,寧哥兒也會想阿娘的。 灼華親吻他們的額頭,“好,那阿娘不在的日子里,你們要聽阿爺阿奶的話知道么?“ 小哥兒兩點(diǎn)頭說好,又嘰嘰喳喳的講著今日家里來了哪些客人,和哪家的漂亮jiejie一起玩了什么游戲。 給孩子過完了生辰,灼華又開始了閉門不出的日子。 乳母帶著孩子去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看著兩個孩子,心下嘆息,“殿下今日還是不肯出門么?” 乳母回道:“這幾日殿下都只是待在房里,話也少了,東西也不怎么吃?!?/br> 徐頡拉著太夫人的衣袖問道:“阿娘是不是去找爹爹太累了?” “找爹爹?”太夫人心頭忽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阿娘怎么與安哥兒說的?說阿娘要去找爹爹了么?” 徐頡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阿娘說爹爹回來的路上迷路了,要去找一找?!?/br> 太夫人的眼角突突的跳了起來,蹭的起身,揚(yáng)了慌張的聲調(diào)道:“石mama石mama,你看好孩子,我去看看殿下?!?/br> 說罷,匆匆趕去了鶴云居,丫頭們仔細(xì)守著屋子,鶴云居內(nèi)一片靜謐,靜的叫人心底發(fā)寒。 “殿下今日還未起么?” 秋水剪太夫人神色緊繃,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門內(nèi),立馬反應(yīng)過來太夫人擔(dān)心的什么,回身敲了敲門,沒有回應(yīng),又喚了兩聲,依舊沒有回應(yīng)。 太夫人一把推門進(jìn)去,靠近了床榻一看,灼華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雙眸緊閉,右手垂在床沿,鮮血就那樣的淌著,滴滴答答的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刺耳極了。 靜姝驚了一聲,一時間鶴云居嘈雜慌亂起來,秋水雙手不聽使喚的開著一扇又一扇出門,明明藥箱就備在手邊的,卻是怎么都找不到,太夫人拿剪子絞開了自己的衣裳,扯了布條按在她的手腕上,一聲聲喊著讓人去定國公府請盛老先生。 人,救回來了。 灼華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著老太太和太夫人紅著眼守在床邊。 老人家沒有責(zé)備,只是問她:就這般舍得下么? 舍得下么?她也想問問徐悅,他就這般舍得下么? 她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他卻連夢都不肯入一回,就這樣舍下了她在這個世上孤零零的想著他念著他。 徐悅,你好狠的心?。?/br> 灼華自盡的事很快就傳到了李郯她們耳中。 姜遙便嘆:“原以為能刺激她振作點(diǎn),沒想到她見著那么多人盯住了李銳,反倒是連報仇的舍下了。” 李郯卻明白:“她從來孤單,好容易有個可以依靠相愛的人,忽然失去,如何能接受的了。” 之后的每一日里,總有人來陪著她。 李郯、宋文倩、煊慧、蔣韻、姚氏、蕭氏,輪流著陪著她,她們說什么她就聽著,她們給什么她就吃著,只是不肯再說話,每日就呆呆的拿著徐悅的衣裳坐著,看著窗外的一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