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嘗嘗我是什么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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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公捋著胡須笑道:“原是惟兒來信問我的,我與治水之道不大懂,那日你祖母過壽,與你二叔稍稍提了幾句,倒是叫殿下聽進(jìn)心里去了,尋了許多治水成功的古籍案例,又分析了廣西的各方面的形勢,才得出的幾個方案?!?/br> 徐悅溫柔一笑,若月色破開云層后綻放的旖旎風(fēng)流,“灼兒沒給你添倒忙就好?!蔽⑽⒁活D,“你帶回來的望鶴蘭很好。” 徐惟不得不承認(rèn),在他回來得知那些主意出自沈灼華時,挫敗感勝于一切,甚至有些難堪,他以為自己是能夠撐起家族門楣的,跑去遠(yuǎn)離京城、遠(yuǎn)離徐家的地方做縣令,也是存了賭氣在里頭的,他想證明自己并不比兄長差,結(jié)果政務(wù)上卻還不如一個女子。更別說這個戰(zhàn)功赫赫的兄長了。 “是,兄長喜歡就好?!?/br> 太夫人來回的瞧著兒孫們,心底是高興的,高門大戶就怕禍起蕭墻,那是一族衰敗的開始,如今、很好??!“哦,殿下今日如何了?可有頭暈不適?” 徐悅點(diǎn)頭道:“晨起有些不適,頭暈的癥狀有些嚴(yán)重,所以讓她歇著沒來請安?!?/br> 邵氏憂心道:“請安什么的都是小事,撞到頭事情可大可小,左右年底了你也不必去衙門,可要仔細(xì)照顧著,可別留了頭痛的毛病。哦,還有啊,殿下因?yàn)樯a(chǎn)留下的頭痛癥你也要盯著她好好吃藥才行,我都抓到她幾回把要倒進(jìn)花盆里了。這一年更是不肯好好吃藥,隔三差五就病著……” 徐頡悄悄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阿奶,不可以說哦……” 徐頏捂著哥哥的嘴,“……” 徐悅皺眉,“你們也知道阿娘不好好吃藥?” 鶴云居一連幾日寂靜無聲。 因?yàn)樽迫A和倚樓頭暈癥狀漸起嚴(yán)重,聽不得半點(diǎn)聲響。 聽倚樓更是在兩個孩子笑鬧時面無表情的吐了好幾回,然后又被宋嬤嬤拎回屋里去躺著了。 徐悅瞧灼華難受著,便也不同她計較吃不吃藥的事,只讓她安心養(yǎng)著,終日陪著。 一如往常,正屋只留了一點(diǎn)豆的燭火,深埋在冬日月光搖曳的深夜里,似有一份困獸的掙扎,讓靜謐的夜里有了異樣的味道,似有血腥,夾雜著層出不窮的陰謀和算計,在空氣里蠢蠢欲動又虎視眈眈,死亡的嗜血陰影如影隨形。 忽起的一記敲更聲驚擾了深宅內(nèi)沉睡的人,那一聲,于夢魘掙扎中的人而言更似一聲叫囂貼在耳邊,魑魅魍魎的陰森尖銳。 灼華的呼吸似被扼斷又猛然松開,吃力的喘著氣,耳邊有人在喊她,那么遙遠(yuǎn)。 徐悅撥開她汗?jié)穸N在頰上的青絲,將她擁起,溫柔的替她扶著心口順著氣,“別怕,沒事了,我在這里,看看我,我就在你身邊?!?/br> 散開的目光漸漸凝起,眼前人的面目變得清晰起來,那清粼粼的眸光定定落在她的眼中,灼華又驚又懼,摟緊了他的頸,面頰緊緊貼著他頸間的血脈,感受如心跳一般的跳動,真實(shí)的、熱切的。 他回來了,已經(jīng)回來了,可不安卻無法一時除盡,那嗜血的夢魘跟了她太久了,每一日怎么熬過來的她都難以想象。 徐悅耐心的安撫著她,帶著薄繭的掌心磨砂在她的頰上,“沒事了,沒事了?!?/br> 這般終日夢魘,難怪神思脆弱了。 為了轉(zhuǎn)圜她憂懼惶惶的心思,徐悅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尖,溫柔的笑著:“別以為這會子嬌弱楚楚的惹我憐愛,明日便可逃了吃藥去?!?/br> “人家哪有嘛!”灼華悶悶的語調(diào)里含了撒嬌的笑意,“那藥苦的很,吃了還要惡心吐了。我頭痛癥已經(jīng)好多了,可以不用吃了?!?/br> 徐悅輕輕一哼,“我回來便見你痛過幾回了,小東西還學(xué)會撒謊了。你自己說說,被孩兒抓到過幾回了?都是當(dāng)娘親的人了,還這么孩子氣。” 灼華耍賴,捂臉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曉得么!定是瞧岔了。” “是么?”徐悅無奈又失笑,“那是誰與孩子說爹爹喂的藥是甜的,秋水熬的要就是苦的?” 灼華去勾纏他的發(fā)絲,“悅郎是甜的,喂的藥再苦也是甜的?!庇殖吨思野l(fā)絲把人拽著與她鼻尖相對,眉目瀲滟,微涼的唇瓣便如蝴蝶振翅在花瓣處欲棲不棲、欲落不落,有一瞬微微擦過,待花瓣主動貼近又振翅飛遠(yuǎn),撓心肝,“悅郎要不要嘗嘗,我是什么味兒的?” 錦被飛起,堆雪輕紗泛起陣陣欲語還休的漣漪。 修養(yǎng)了多日,總算頭暈的癥狀好了,額角的結(jié)痂也開始脫落了,如此徐悅才肯點(diǎn)頭放人下床。 指尖撥了撥幔帳,灼華輕咬著唇瓣瞥了一眼丈夫,在床上也沒有清靜過呢! 徐悅被她那一眼流光婉轉(zhuǎn)的睨過來,忍不住的耳根子紅了紅,輕輕一咳,扶了她去桌邊坐下,“一碗血燕,一碗清粥,一碟子小點(diǎn)心,一定要吃完?!?/br> 灼華張了張嘴,“哪里吃得下那么多呀!” 徐悅夾了一筷子醬菜在小碟子里,推到她的手邊,拿了勺子放到她手里,大掌似不經(jīng)意的拂過她的胸前,低聲道:“你太瘦了,它們也瘦了。” 靜姝和靜月近身伺候不久,顯然還是沒那么習(xí)慣看他們兩個你儂我儂,臉頰通通紅,垂著首,盯著鞋尖,好似能盯出朵花兒來。 秋水掩唇一笑,拉了兩個丫頭退了出去。 胳膊肘狠狠頂了他的小腹,灼華咬牙恨瞪他:“你閉嘴啦!” 徐悅沉沉一笑,在她身旁坐下,“吃吧,吃完了帶孩子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你也該進(jìn)宮一趟了?!弊迫A喝了血燕便覺得有些飽了,放了白瓷碗,“臘八那日陛下倒是與我說起過,待你好了,就還回鎮(zhèn)撫司去?!?/br> “也好?!毙鞇偸⒘艘恍⊥肭逯噙f到她手里,“如今巡防營、禁軍、三大營里亂著,我也不想去湊熱鬧。鎮(zhèn)撫司的事情雖煩難些,好歹是陛下親掌的,里頭干凈。” 灼華點(diǎn)頭道:“元若如今提了正四品的僉事,溫胥也升了從三品的同知,陛下倒是沒有將他們調(diào)離了鎮(zhèn)撫司,原以為至少會把溫胥調(diào)走去地方上任職呢!加元關(guān)這時候正缺將領(lǐng)吧?” 他們兩個跟著徐悅進(jìn)十年,什么脾性他還是了解的:“溫胥的脾氣犟得很,大抵是他自己不肯走。當(dāng)初溫指揮使想著把他弄去傅大帥的收下當(dāng)差,他也是不肯,我去童鶴關(guān)的時候便是悄悄跟著跑了。沒有仗打的時候,五軍營也好、地方軍也好,做不過就是cao練著,他與周恒一樣,靜不下來的人,便是要有事傷腦筋也高興。只是三年了,鎮(zhèn)撫司怎么也沒有重新提了人進(jìn)去?!?/br> “也是,跟了你那么久,大抵是舍不得就這么走了的?!眾A了一筷子爽口的醬菜慢慢吃著,灼華道:“你們?nèi)ゴ蛘?,這些位子自是不變的,后來你沒能回來,李銳和李彧倒是暗戳戳的推舉了人上去,只是這一仗他們的人立了功的有,失了圣心的也有,尤其是押運(yùn)糧草一事,皇帝瞧著他們兩個怕是也不大順眼著,所以這個職就一直懸在那里?!?/br> 徐悅深邃的眸色微微一動,了然道:“押運(yùn)糧草一事,你的話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的疑心已經(jīng)起了,但那時對著你我和李彧去的,若是聰明的,李銳便不該再在上頭做文章了。”溫潤的嘴角微微一嗤,“只是李銳太想贏,也想贏的將來輕松,便也不肯放過這個機(jī)會除掉姜氏一族,如此兩邊算計著,反倒是坐實(shí)你的話,叫皇帝心生了厭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