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字
不管算命的結(jié)果準與不準,迷信與否,最基本的八字排算都是從出生那一刻就定下的,加上表述時說話是否流利,都可以判斷村里的‘張雨華’真?zhèn)巍?/br> 這也是目前最簡便的方法了,而且理由正當。 想到這里,路白直決定明天先到古玩市場找兩個算命先生排自己八字,回來再和張雨華推算的結(jié)果進行對比驗證。 當然,張雨華如果真是警方臥底,可能會拒絕路白直的算命請求,這樣的話,路白直心中有數(shù),不會為難他,更不會給警方的工作帶來困擾。 這一晚,注定無眠。 ……………… 第二天早上五點五十五分,路白直在車站等公交的時候給侯智康打了電話。 原以為侯智康還在睡覺,結(jié)果嘟聲響了兩下就通了。 “喂?” “侯大哥早,打攪你休息了?!?/br> “我睡眠不好,不算打攪,有事么?” “有兩件事想請侯大哥幫忙。” “說。” “我想請半天假,張書記要是問起,你就說我昨天被一個扮鬼的小偷嚇到了,今天在醫(yī)院檢查。” 侯智康在手機那頭笑起來:“有意思,你去吧?!?/br> “第二件事,聽說找張先生算命的人很多,侯大哥能幫我插個隊不?你們是同村人,多少管點面子?!?/br> “你一知識分子還信這個?” “我打算訂婚,想合八字選吉日,這些習(xí)俗還是得尊重女方家的意愿。” “這樣啊,恭喜恭喜?!焙钪强挡患偎妓鳌耙痪湓挼氖聝?,我和張先生打個招呼,你和你媳婦隨到隨算?!?/br> “太謝謝了侯大哥。” “客氣。” 結(jié)束通話,路白直心說:隨到隨算?侯智康的面子這么大么?還是說他和張雨華都是警方臥底?他知道拒絕我的算命要求不合理,開始準備應(yīng)對了? 這時候首班車到站,路白直上車進城,轉(zhuǎn)5路車到老城區(qū)古玩市場,七點半正好開張,站在老巷入口放眼放去,飯館、文具店、賣古董、賣花鳥蟲魚還有算命的鋪面攤位前都掛著巨大的招牌,五顏六色一清二楚。 摸骨、看相六十,算命八十,路白直還價到七十,分別在兩個瞎子那里算了自己的命理,一個是八十多歲的干瘦老頭,一個是三十多歲的肥胖中年男人,兩人用方言說的話都被路白直用手機錄了下來。 忙完這些已經(jīng)八點五十,饑腸轆轆的路白直在巷口要了一份雪菜rou絲面,吃飽喝足,馬不停蹄地坐車回村。 一個半小時的公交車程,路白直戴著耳機將兩個瞎子的話聽了兩遍,記住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司命星,以及大體的命理走向。 中途收到女友辛逸珂的短信,問路白直有沒有準備好。 路白直回復(fù)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辛逸珂發(fā)了么么噠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語音:我和mama吃完飯過來,大概十一點鐘到江頭村。 路白直坐車到村口已經(jīng)十點半了,索性就在游客接待中心門前等,過了十幾分鐘,辛逸珂駕駛奶油色甲殼蟲提前到達。 路白直上前和未來的丈母娘趙怡問好,又打電話給侯智康,表示人已經(jīng)到齊,方不方便去張雨華家。 侯智康說隨時都行。 辛逸珂的mama趙怡抓緊時間去上洗手間,正好給路白直說話的機會: “逸珂,待會見了張先生你可別嚇著。” “你覺得我是膽小的人么?”辛逸珂挽著男友的手“我去年發(fā)掘的一個古戰(zhàn)場,光是古代士卒的骸骨就清理出了一千多具吶?!?/br> 路白直道:“還記得上個星期天的車禍么?在美食城路口,那個被撞死的老人?!?/br> “記得啊。怎么了?” “我發(fā)現(xiàn)被撞死的老人和張雨華先生長得一模一樣!” “有這樣的事?孿生兄弟嗎?”辛逸珂睜圓了烏黑水靈的大眼睛“幸虧你跟我說了,不然呆會乍一見,我真會失態(tài)的。” 路白直摸了摸女友腦袋,等未來丈母娘洗手出來,在原地聊了點家常,等侯智康騎電驢趕到,一行四人前往張雨華家。 張雨華住所位于江頭村南面靠近蛇過江的一處幽靜小院,進門就是各色月季,叢生的芍藥,盆栽的檸檬樹,高大的無花果樹,還有沉甸甸的果桑,各種植物交相搭配,墻角小池子里錦鯉翩翩,到處是草木芬芳,加上石桌石椅,別有一番美景滋味。 張雨華一身老舊青灰色右衽長衫,雙手交握在小腹前,已經(jīng)等候在屋檐下。 路白直連忙上前:“罪過罪過,老先生您等好一會兒了吧?中飯吃過了嗎?” “我一天只吃早晚兩頓?!睆堄耆A笑答,目光掃過在場的人“諸位請進來坐吧?!?/br> 辛逸珂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張雨華看,又和路白直交換了眼神,心說:還真得一模一樣…… 侯智康笑道:“我就不坐了,你們忙吧?!闭f完出院子,帶上了油漆斑駁的厚重木門。 張雨華將三位客人讓進里屋,路白直的目光四處游走,一下就定格在堂屋正中,那里掛著寬約一米五,長約兩米的巨幅三清畫像,正下方供著一個靈位,垂直地寫著‘故顯,張氏太祖公之靈位’,跟前一應(yīng)香燭供品堆成了小山。 張雨華這時開腔:“小路,侯隊長說你要合婚姻八字?” 路白直收回思緒,捏了捏女友的嫩手,面向張雨華答道:“是的,辛苦先生了?!?/br> 張雨華笑了笑:“我可先說好,排八字一千六百塊一個人,兩人三千二?!?/br> 辛逸珂mama立即接話:“張先生的本事遠近聞名,聽說每天找您算命的人凌晨就要來排隊,今天您特地為我們破例,這個價格非常公道了?!?/br> 路白直和辛逸珂連忙附和:“張先生辛苦?!?/br> 張雨華微微一笑,指了指堂屋隔壁的客廳:“你們先坐?!比缓髲墓┳郎铣槌鋈聪?,點燃后對著畫像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繼而在客廳門框上貼了一張黃紙朱砂筆記的符箓。 路白直從頭到尾留意著張雨華的舉動,看到這里忍不住問:“張先生,請問這符貼著有什么用?” 辛逸珂mama搶白說:“隔墻有耳,這符是用來隔絕臟東西的。我聽對面門事部的老板娘說起過?!?/br> 辛逸珂挽著男友的手臂苦笑,不敢搭腔。 張雨華點點頭,解釋說:“命理不能給小鬼聽到,不然泄露了天機,于我于你們,都是有損造化的禍事?!?/br> 辛逸珂的mama已經(jīng)包了紅包,雙手遞給張雨華:“張先生,這里是五千,您收好?!?/br> 張雨華笑了笑并沒接紅包,而是溫和道:“命數(shù)之事,說出來的話或許不太吉利,甚至是很難聽,你們?nèi)荒芙邮軉???/br> 路白直剛剛張嘴,辛逸珂的mama就搶過了話頭:“命都是生好的,好壞都注定了,您盡管說就是,越詳細越好?!?/br> 路白直和辛逸珂對望一眼,紛紛點頭附和。 “那好?!睆堄耆A指了指旁邊的功德箱,示意紅包放里面,然后才讓男方先報生辰八字。 路白直道:“張先生,我二十七歲,七月初十生的?!?/br> 張雨華不假思索,脫口應(yīng)道:“二十七歲屬羊,七月初十為鬼申日——時辰呢?” “我媽說是晚上十點五九分?!?/br> 張雨華掐指一算,語氣平緩:“羊年鬼申,亥時落尾,雙親不留。恕我直言,令尊令堂應(yīng)該早已過世?!?/br> 辛逸珂本來就因為張雨華和車禍老人很像而驚奇,聽到他這話,更是激動地抓緊了男友大手,手臂上雞皮疙瘩迭起。 路白直輕輕捏了捏女友的嫩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露怯,轉(zhuǎn)而溫和地笑道:“先生您開玩笑吧?我爸媽好著呢。” 原本話很多的辛逸珂mama這時反倒沉默了。一雙杏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心道:珂珂一開始就跟我提過,白直自小父母雙亡,由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共同撫養(yǎng)長大,這張先生實在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