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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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朱廚子那“我絕不會讓你偷到師”的眼神,姜言意哭笑不得。 后面他每做一道工序時,都要往姜言意這邊望一眼,確保姜言意沒盯著他,才開始做。 姜言意索性在朱廚子往這邊看來時,就裝模作樣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瞟,嚇得朱廚子恨不能扛著鍋跑出三丈遠。 朱廚子一面要做扣rou,一面又要防著姜言意,幾番下來就已心力交瘁,他又一次扭頭看過來,發(fā)現(xiàn)姜言意也好整以暇看著那邊,頓時怒不可遏:“你別想偷學(xué)!” 姜言意無辜眨眨眼:“朱師傅您說什么呢?我只是瞧著外邊雨下的大罷了?!?/br> 朱廚子更氣了,他的位置正好在靠近營帳門口的地方,他惱火道:“你分明就是想偷學(xué)扣rou的做法!” 比起朱廚子的七竅生煙,姜言意則顯得格外淡定,她道:“我就是想學(xué),您灶臺圍了一圈人,我也得看得到才行啊?!?/br> 調(diào)侃的語氣讓營房里的人都笑了起來。 “朱師傅,姜師傅在灶上算您的小輩,您這當(dāng)長輩的怎老跟小輩過意不去呢?” “怕不是見姜師傅得了幾次賞,朱師傅覺得自己技不如人?” 先前得過姜言意好處的火頭軍都幫她說起話來。 朱廚子被扣了一頂欺負晚輩的帽子,險些沒給當(dāng)場氣暈過去。他繼續(xù)讓火頭軍擋在灶臺前,發(fā)誓絕不能讓姜言意偷學(xué)。 姜言意也沒空再理會這胖老頭,埋頭繼續(xù)做自己的梅菜扣rou。 她把放涼的五花rou切片,放入事先調(diào)好的醬汁里上色、腌制入味。 鍋里下油,幾刀下去就把姜蒜剁成了碎末,把姜蒜和著八角香葉一起下鍋炒香后,倒入梅干菜繼續(xù)翻炒,入味了才起讓秋葵熄火,用筷子挑出里面的八角和香葉。 軍中做扣rou有專門的粗陶碗,姜言意把抹好醬汁的rou一塊塊碼進碗里,豬皮朝下,rou片壓緊,不留一絲縫隙,最后才把炒好的梅干菜鋪上去,放進蒸籠里蒸。 做完一百個扣碗,姜言意終于得閑片刻。 外面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喧嘩得厲害,營房里面不少人都擠到門口去看熱鬧。 姜言意扭頭看了一眼,沒那個興趣去瞧。 見秋葵似乎想去,她便坐到火塘子旁幫她看火,讓秋葵放心去看熱鬧。 不多時,秋葵就一臉諱莫如深地跑回來了,“花花,劉成被判了腰斬。” 姜言意微微一愣,劉成犯下的罪行,還不至于被判腰斬吧。 她看了看擠在營房門口的人群,有些難以置信道:“在火頭營外面行刑?” 秋葵趕緊搖頭,“不是,外邊死了一個人,是咱們隔壁營房的那個胡姬,以前還跟劉成好過呢?!?/br> 秋葵一說胡姬,姜言意就有印象了,那是個比春香還豐腴嫵媚的女人,不過存在感很低,仿佛是在刻意隱藏自己一般。 劉成殺人未遂被判了腰斬這樣的重刑,跟他好過的胡姬也突然死了,姜言意覺得事情可能不簡單。 她問:“那個胡姬怎么死的?” 秋葵小聲道:“虎步營的人過來找她,才發(fā)現(xiàn)她早死在了帳篷后面,被抬出去的時候,尸體都僵了,聽說是拿了廚房的菜刀自己抹脖子的?!?/br> 姜言意蹙眉,尸體都僵硬了,顯然那個胡姬不是剛死的。 又是自殺……難不成是為了殉情? 可就算是殉情,劉成都還沒死,她這也太趕了些吧? 除非她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言意莫名地覺得接下來可能不會太平,現(xiàn)在她只求自己偽造的戶籍能蒙混過關(guān)。 管理她們這些營妓的小頭目之前已經(jīng)透出過風(fēng)聲,等核實她們的身份后,很大幾率會讓她們這些良家女離開軍營,恢復(fù)自由身。只盼著那名胡姬自殺不會對此事產(chǎn)生什么影響。 姜言意原先還打算著,等她離開軍營安身立命了,有機會還是回京城去看望一下原身的娘。 她占據(jù)了原身的身體才能又活一次,該盡的孝道還是得幫原身盡。 * 天灰蒙蒙的,靄靄薄云堆在天邊,一寸寸將暮色合上。 雨已經(jīng)小了,道旁倒伏的枯黃雜草上掛著水珠。 滿目荒夷的矮坡上,只見孤零零的一個墳包。 周圍雜草叢生,因是新墳新土,墳包處光禿禿的,顯得格外扎眼,也格外凄涼。 一雙黑色筒靴踏著一地泥濘緩緩走來,冷風(fēng)揚起他的衣擺,在蕭瑟的的天地間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 他身后的隨從不斷揮灑著白色的冥幣,有的落到道旁的雜草上,有的落到路中間,被踩進泥里,還有人舉著冥紙糊成的招魂幡。 是引魂的儀仗。 男人走至墳包前停下,身軀凜凜,斗笠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剛毅臉孔,蓄著短須,更顯威嚴(yán),只不過眼眶隱隱發(fā)紅。 他看著墳包前那塊沒有刻任何字跡的單薄木碑,伸出粗糲的大手,緩緩撫了上去,嗓音發(fā)啞:“舅舅自被貶永州,不知京城諸多變故,舅舅來遲了,叫你在這窮地受了這么多苦……” 說到后面,嗓音已是哽咽。 堂堂八尺男兒,戰(zhàn)場上眼皮都不曾眨一下的鐵血漢子,卻在這一刻泣不成聲。 他若能早一步得到消息,便是冒著殺頭的大罪,也不會叫外甥女被龍椅上那位無德之君送來這窮地這般羞辱! 他摩挲著木碑,眼眶通紅:“阿意,舅舅來接你回家了!” 第22章 衣冠禽獸 你看這口鍋它又大又圓 楚昌平帶去的人很快挖開了墳,將那口上好的柳木棺抬了出來。 親信問他:“老爺,要開棺看看嗎?” 楚昌平仰頭望天,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眼中的悲切道:“開吧?!?/br> 棺材蓋被撥開,一股腐朽的味道瞬間傳了出來。 棺材里的女人也是撞死的,磕得頭破血流,血糊了滿臉,下葬前又沒人給她凈面,眼下根本看不清臉,只能辨認(rèn)得出是個二八年紀(jì)的女子。 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只夠勉強遮羞,手臂和半截大腿都露在外面,尸斑掩蓋之下還是能瞧見些曖昧的青紫痕跡。 不難想象她活著的時候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楚昌平心痛如刀絞,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細看,解下披風(fēng)蓋在了外甥女身上。赤紅著眼在雨夜里嘶吼:“狗皇帝!我楚家與你不共戴天!” 合上棺木,親信們將棺木放到一輛板車上,棺木上方和左右兩側(cè)都堆了籠箱,以此做掩護。 西州城門已閉,他們今夜是來不及護送棺木出城了。 一行人準(zhǔn)備先回之前定下的客棧休息一晚,等到天明再動身。 邊陲之地,入夜后家家戶戶都熄了燈,街頭巷尾竟是半個人影也不見。 馬車的車轱轆聲在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 楚昌平駕馬走在前方,轉(zhuǎn)過一個街角,猛然瞧見對面一隊玄甲兵擋住了去路,他拉著韁繩的手用力一勒,坐下戰(zhàn)馬嘶鳴一聲,一行人都停駐在了原地。 夜雨滂沱,冰冷的水線從斗笠邊緣垂下。 楚昌平視線落到玄甲兵身后的那輛馬車上,抱拳道:“車內(nèi)可是遼南王?” 馬車?yán)餂]有傳出聲音,倒是軍隊前方的一名將領(lǐng)開口了:“楚大人于永州上任,怎來了西州地界?” 永州在遼東邊境,從永州到西州,算是橫穿大半個宣朝。 武職在身的官員沒有上奏朝廷私離轄地,傳到天子耳中當(dāng)以欺君之罪論處。 楚昌平既決定親自前來接外甥女回京安葬,也不怕再加一個欺君之罪,他道:“楚某外甥女橫遭此難,草木尚且講究落葉歸根,楚某前來只為了帶外甥女回京。王爺大義,贈棺之恩楚某銘記于心,來日必報之?!?/br> 邢堯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斜后方的馬車,隨即對著擋在大街中央的玄甲衛(wèi)做了個手勢。 只聽幾道整齊的鐵甲碰撞聲響起,玄甲衛(wèi)很快讓出一條通道來。 楚昌平再次對著馬車抱拳:“楚某謝過王爺?!?/br> 他帶著手底下的人穿過雨幕里那支黑沉沉的軍隊。 馬車的車簾這才撩起,池青看了一眼楚昌平離去的方向:“能讓楚昌平冒著觸怒圣顏的大罪從永州前來收尸,看來死去的那個營妓是姜家嫡女不假了。” 封朔沒有做聲,似在閉目養(yǎng)神。 他身邊并無認(rèn)得姜家嫡女的人,便是在此扣下楚昌平,強行開棺驗尸,也只能讓仵作從尸體是否是完璧來判斷。 都說死者為大,人已經(jīng)去了,還用這等手法驗尸,里面若不是姜家嫡女還好,若是……只怕楚昌平會同他拼命。 最終封朔選擇了放楚昌平離去,畢竟他千里迢迢前來為外甥女收尸,總不至于連自己外甥女也不認(rèn)得。 那么…… 軍營里那個廚娘,究竟是世上真有“姜花”這個人,還是一個隱藏得極深的細作? 池青不知封朔所想,他看著楚昌平的背影,搖頭輕嘆:“說起來這位楚大人,在官場上也算是幾經(jīng)沉浮了,當(dāng)年他是先皇欽點的新科狀元,長公主一眼就相中了他,鬧著要下嫁楚家,那一年的新科進士們,哪個有他楚三郎風(fēng)光得意?可惜他早有婚約在身,不愿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哪怕得了先皇示意的開國侯夫人幾番登門,勸說楚老夫人,讓他們把原本定親的姑娘退了,或者納為良妾也行,再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長公主過門,從此當(dāng)個皇親國戚……但都被楚三郎推拒。后來他雖娶了與他有婚約的禮部主事幺女,但仕途也到了盡頭。” “他索性棄文從武,從軍中一介小卒坐到了云州總兵的位置,新皇登基后,卻又將他貶去了永州那貧地……姜家如今跟楚家是逢年過節(jié)都少有往來了,但楚昌平還是云州總兵那會兒,姜敬安能爬上戶部尚書這位置,都還是借了他的勢。” 池青用扇子輕敲著手心:“依我之見,這楚昌平在永州也不會是個泛泛之輩,王爺您于楚家有贈棺之恩,將來若是有心招納,也算是提前埋了一份人情在里面?!?/br> 封朔終于掀開了眼皮,卻并沒有接池青的話,只道:“番邦細作混進了西州大營,想來是樊威交權(quán)前,故意把西州大營弄成了個篩子,西州若是丟個一城半池,小皇帝就有理由發(fā)兵接管西州?!?/br> 他眼底劃過一抹譏誚:“本王這個侄子,可比本王想象中的還要貪心許多?!?/br> 池青也意識到了此事非同小可,眉頭緊鎖。 封朔在戰(zhàn)場上素有“活閻王”的稱號,手握重兵盤踞遼南一帶,新皇便是有心削他兵權(quán),卻也無計可施。 朝中武將提起封朔名號,便兩股顫顫,更別提與之一戰(zhàn)。 新皇如今以封朔母妃做籌碼,用西州交換達州,又說達州富庶,把西州大營抵給封朔做償,面子功夫做得那叫一個漂亮,實際上西州大營的十萬兵馬只算得上散兵游勇,更別提還有樊威故意放進來的番邦細作。 怎么看都是一手爛牌。 他思索片刻后道:“有道是另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與其費時費力去查營妓中還有多少細作,不如將這些營妓全部送走?!?/br> 如今營妓們在火頭營當(dāng)幫廚,萬一在飯菜中做些什么手腳,整個西州大營危矣! 關(guān)外多的是苦役的差事,采礦、浣紗、挖煤、修長城,打發(fā)她們?nèi)プ隹嗔Φ昧恕?/br> 封朔沒有立刻表態(tài),在回程的路上才道:“樊威給本王使了這么大個絆子,禮尚往來,本王也得回敬他一份大禮才行。” 池青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遲疑開口:“王爺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