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睏铋_點了點頭:“這個還需要敲定一個具體的方案,來,我們討論討論……” 就在楊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色猝然一變,像是聽到了什么動靜。 “指戰(zhàn)員,怎么回事?”發(fā)現(xiàn)楊開的表情不對,九筒疑惑的問道。 “別說話,有腳步聲?!睏铋_呵斥了一句,隨即便抓起自己的卡賓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靠門的墻壁。 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就是朝著這間倉庫而來。 而且在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些聽不懂的日語,看語氣,像是在抱怨著什么。 “九筒,你到左邊守著?!睏铋_打了個手勢,輕聲說道:“獨眼龍,你去把后面人叫醒,但千萬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音,叫醒之后,把華教授帶過來?!?/br> 小組里只有華伯濤懂日語,在沒有進行正面沖突之前,楊開必須弄清楚這幾個日本人在說些什么,或許在他們的談話中,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線索。 聽到外面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九筒端著散彈槍,大氣都不敢喘。 難道小鬼子有千里眼,順風耳,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大伙兒的蹤跡,過來甕中捉鱉了?而且聽聲音,還不止一個人,九筒越想越對,不知不覺間,連手掌心都濕了,沉甸甸的散彈槍握在手中瑟瑟發(fā)抖。 華伯濤很快就被獨眼龍請來了,看他連連打哈欠的模樣,顯然剛入睡不久,便被叫了起來。 “楊開,出什么事了?”華伯濤睡眼惺忪的問道。 “噓,小聲點,外面有日本人?!睏铋_警惕的說道。 “日本人?”聽了這句話,華伯濤原本nongnong的睡意頓時消了七八分,兩條眉毛如彎弓般蹙了起來。 “日本人怎么來了?” “我也不知道,華教授你聽聽看,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楊開說道。 “等一等?!比A伯濤點了點頭,然后將耳朵貼在了墻壁上。 此刻,后勤倉庫外的日本人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廢話,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更大了,連因為寒冷而不斷跺腳的聲音都清晰入耳。 顯然,他們已站在了倉庫外,和小組之間僅僅隔了一道門。 楊開不由的慶幸起來,幸虧自己從里面把倉庫門鎖死了,要是留了一條縫,倉庫里的火光肯定會從縫隙里透出來,那幫日本人也會因此發(fā)現(xiàn)大家的蹤跡。 “他們是在討論某個襲擊事件……”華伯濤聽了一會兒,說道。 “襲擊事件,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楊開緊張的說道。 “看樣子,似乎他們暫時還不清楚襲擊者的身份,他們說大壩今天很不安寧,先是在休息室和電力部找到了大批的尸體,懷疑遭到了不明軍隊的入侵。然后……”說到這,華伯濤突然咦了一聲,沒了下文。 “然后怎么了?”楊開焦急的問道。 “然后晚上七點左右,他們又在這附近的兩處哨崗,找到了六具日本巡邏兵的尸體。最可怕的是,這六具尸體的rou都被吃完了,只剩下了扭成一團的骨骼,骨骼周圍還有許多黏液。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整個大壩突然進入了警備狀態(tài)?!?/br> 華伯濤眉頭郁結的說道。 “晚上七點,晚上七點我們已經在倉庫里了呀。”楊開不解的問道:“怎么還會有日本巡邏兵死于非命。難道……” “看來那個東西,還真出來了?!比A伯濤淡淡的說道。 “它是怎么出來的……”楊開瞪大了眼睛。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比A伯濤搖了搖頭:“不過那六個日本巡邏兵的死法,非常符合變異體的作風,為了不斷進化,它只能瘋狂的攝取有機物來補充營養(yǎng)。而人體的有機物都包含在血rou和皮膚中,骨骼中只有大量的鈣化物,所以它會將整個人吞下去之后,再吐掉那些不能消化的東西,那些黏液,我懷疑是它消化道里的物質?!?/br> “可能它已經進化到第三個階段了?!闭f到這,華伯濤幽幽的嘆了口氣。 “不過這樣也好,正是它的存在,混淆了日本人的視線,讓他們情不自禁的把兩次襲擊事件聯(lián)系在了一起。如果沒有那六個哨兵的死亡,恐怕日本人現(xiàn)在已經開始全面搜索大壩了?!?/br> “之所以現(xiàn)在還沒搜索,可能是對于那六個哨兵的恐怖死法,投鼠忌器?!比A伯濤說道。 “那華教授?!睏铋_小聲的問道:“外面的那幫日本人,是干什么的?僅僅是巡夜嗎?” “糟了,他們好像要進倉庫?!比A伯濤忽然說道。 “進倉庫,他們進倉庫做什么……”楊開的心涼了半截。 “具體的我沒聽清楚,但似乎是要給大壩上的生物研究所來取一些實驗用的蒸餾水。”華伯濤說道。 “他們要開門了!” 聽到華伯濤的提示,楊開迅速端起了卡賓槍,將槍口對準了卷葉門。而九筒和獨眼龍也是拿起了各自的武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雖然不知道這幫日本人有多少,但必須要把他們堵在倉庫外,不然倉庫里的其他人可就遭殃了。 果然如華伯濤所說,片刻,倉庫外響起了一連串開鎖的聲音。 咯吱咯吱的,但開了半天,這門就是不見動靜。在過了三四分鐘后,門外的日本狠狠地朝著卷葉門踹了一腳,踹的整個門都‘嘩啦’了一下,然后就憤怒的罵了起來。 “華教授,他們在門外干什么?”楊開問道。 “他們說門鎖壞了,鑰匙插不進去?!比A伯濤笑道。 楊開這才想起來,大家進倉庫的時候,開門的是陳天頂。當時他將兩個擰成掛鉤的鋼絲塞到鎖眼里之后,并沒有取出來。可能就是這兩條鋼絲,卡住了日本人的鑰匙,讓他們拿著原配的鑰匙去開原配的鎖,卻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塞不進去,這才惱羞成怒起來。 沒想到,陳天頂一個無心之舉,竟也讓日本人如此頭疼,當真是妙哉妙哉。 可下一秒楊開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趙勇德那打雷般的呼嚕聲再次傳了出來,聲音響亮無比,自己捂住耳朵都能聽見,更別說是外面的日本人了。 “獨眼龍,怎么回事,我他媽不是讓你把后面人都叫醒了嗎?”楊開罵道。 這一陣鼾聲,可是把小組代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我……我都叫醒了呀,可能老趙太困,又睡過去了?!豹氀埤垖擂蔚恼f道。 “日本人就在門外,這家伙還能睡的跟死豬似的,我真佩服他。”楊開說完,咔嚓一聲拉上了槍栓,很顯然,只要外面的人不是白癡,這場戰(zhàn)斗就絕無可能避免。 隨著此起彼伏的打呼嚕,門外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就好像外面的日本人憑空消失了一般,當然,楊開并不會傻傻的認為這些日本人消失了,他們只是被倉庫里的鼾聲所吸引,變得警惕了起來。 倉庫里的眾人,同樣一副警惕的樣子,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武器,而華伯濤則藏在墻壁后,翻譯著外面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交談聲再次響起,這次聲音小了許多,像是在悄悄地議論。 聽到有聲音傳來,華伯濤趕忙豎起耳朵,爭取不放過一個單詞。 “楊開,他們知道倉庫里有人了?!比A伯濤說道。 “他們準備強行破門?!?/br> 華伯濤的聲音還沒說完,卷葉門便被狠狠地踹了一腳,門外的幾個人似乎都商量好了,一個個的輪流踹,將倉庫門踹的轟轟作響。 “八嘎!”門外吼叫聲連連,還夾雜著一系列的笑聲。 “他們以為電力部的槍戰(zhàn),是美國人干的,而我們就是那幫美國人,想抓我們回去領功?!比A伯濤不斷的翻譯道。 看來門外的畜生們,還沒跨進大門,就開始打自己的如意算盤了。 竟然把小組當成了美國人,楊開想想都有點忍俊不禁。不過也難怪,第一,中國軍隊正在和關東軍打著拉鋸戰(zhàn),節(jié)節(jié)敗退,自己都顧忌不了,又怎么可能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第二,小組襲擊電力部的武器,的確都是美式裝備,可能大壩里的日本人中,有鑒別彈藥的高手,一看彈孔就猜到了是m1917塹壕槍(散彈槍)和勃朗寧手槍。 倉庫大門的材質看起來很不錯,踹了十幾腳,都沒能踹開。 不過每一次聲響,都讓倉庫里的人提心吊膽。 楊開知道這種卷葉門撐不了多久,自己必須做好一切準備,在卷葉門被踹開的剎那,以雷霆之勢將外面的日本人迅速消滅。 小組不能開槍,也不能讓外面的日本人有開槍的機會,因為一旦槍聲響起,在這種空曠的地方,特別是夜晚會很快傳開。到那時候,可能接下來的十多個小時,小組只能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逃亡了。 正當楊開計劃好一切的時候,外面的踹門聲突然停止了,緊接著便傳來了日本人瘋狂的尖叫聲,叫聲撕心裂肺,聽的楊開毛骨悚然,就好像他們看見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八嘎……八嘎……” “米絲第嘎……”叫聲一陣強過一陣,腳步聲也紛亂了起來,就好像突然進了菜市場。 “華教授,怎么回事?”楊開不解的問道。 他能感覺到,叫聲中所蘊含的那種恐懼,這絕對不是裝的,而是發(fā)自肺腑的恐懼。 “我也鬧不明白,他們一直在說逃跑,快點跑?!比A伯濤啼笑皆非的說道。 “逃跑,華教授你沒翻譯錯吧?”楊開問道。 在他的印象里,日本士兵的信仰,大多數(shù)和他們本國的武士道精神相掛鉤。所謂武士道精神,講求的就是‘毫不留戀的死,毫不顧忌的死,毫不畏懼的死’,因此,被武士道精神所洗腦的日本士兵,都擁有強大的戰(zhàn)斗力,比如松井石根麾下的第九師團就是個例子。和這樣的軍隊作戰(zhàn),國民政府往往要投入四倍,五倍,甚至六倍的兵力,才能將差距拉平,這就是信仰的可怕了。 一般來說,不管是面對怎樣糟糕的局面,日本軍人都不會逃跑的,他們寧愿戰(zhàn)死,切腹自殺,也不愿做一個違背了武士道精神的逃兵。 但是現(xiàn)在華伯濤卻和自己說,外面的日本人在喊著:逃跑,逃跑,這可能嗎? “他們的叫聲那么大,我怎么可能翻譯錯?!比A伯濤也很是不解。 這句話剛說完,華伯濤突地瞪大了眼睛:“楊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們聽,仔細聽,是不是聽到了某個熟悉的聲音……”華伯濤胸口一起一伏的說道,他的整個臉都已漲得通紅,像是在壓抑著強大的恐懼。 楊開聞言,當即閉上眼睛,果然,他發(fā)現(xiàn)在尖叫聲和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聲聲塑料袋拖拽的聲音,這只是個形容,真正來說的話,應該是某種動物的爬行聲。 “嘶……嘶……”這聲音就像是一枚枚鋼針,接二連三的撩撥著楊開的大腦神經。 與此同時,隧道里的那灘黑色泥漿,也出現(xiàn)在了楊開的腦海之中。 “這……這他娘的……”九筒結結巴巴的說道:“王……王八羔子,王八羔子又來了……” 他握槍的手,就像得了癲癇一般的抖來抖去,擦著衣服啪啪作響,而獨眼龍亦是面色慘白,條件反射般的后退了好幾步。 “是那個工藤智久培養(yǎng)出來的怪物?”楊開嘴角抽搐的問道。 “絕對錯不了?!比A伯濤推了推眼睛:“只是沒想到,它的消化速度竟然這么快,晚上七點多鐘才捕食了六個日本士兵,現(xiàn)在又開始蠢蠢欲動了?!?/br> “從微生物變成了單細胞生物,又從單細胞生物變成了多細胞生物,現(xiàn)在恐怕已經具有古生物的雛形了。如果讓它繼續(xù)進化下去,我真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模樣……”華伯濤心有余悸的說道。 “咚……”就在這時,卷葉門上忽然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槽,巴掌厚度的鐵板瞬間就癟了下去,隨后這扇風云飄搖的鐵門,不斷的發(fā)出哐當哐當?shù)淖矒袈?,仿佛有個東西正擠著門一般。 看到這一幕,楊開舉起卡賓槍就要射擊,卻被華伯濤阻止。 “噓,不要開槍,也不要說話,那個東西就不會發(fā)現(xiàn)我們?!比A伯濤淡淡的說道。 “但它正在撞門!”楊開咬著牙說道。 “你錯了,仔細看那個凹槽,雖然不明顯,但卻像是個人形。我可以理解為,一個躲閃不及的家伙被怪物的觸角卷起,然后砸在了鐵門上,成了一堆rou醬。而現(xiàn)在那個怪物正擠在門邊,貪婪的消化著自己的食物。”華伯濤說道。 “這……”楊開用鼻子嗅了嗅,的確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血腥氣中,卷葉門還在無規(guī)律的顫抖的,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除此之外,還有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蠕動聲,除了蠕動聲之外,還有第三種聲音,這種聲音很怪,楊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兒,片刻,他才感覺到,這聲音跟用吸管吸飲料的聲音很是相像,就仿佛外面的那個恐怖的家伙,正在啜啜的吸食著什么…… 雖然看不到外面,但楊開不用想就知道,場景一定很惡心。 幾秒鐘后,卷葉門的顫抖停止了,倉庫外又響起了另外兩陣慘叫,不過這一次聲音持續(xù)的時間很短,曇花一現(xiàn)似的,很顯然,這兩個日本人還來不及反抗,就被怪物殺死了。 血腥味越來越重,從窗戶和卷葉門被打裂的縫隙中,一點點的滲透進來。 眾人拼命地捂著自己的嘴,不敢發(fā)出一丁點兒的聲響,唯恐被外面的東西發(fā)現(xiàn),撞開門,或者從窗戶里爬進來,開始它的第二場血腥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