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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卿卿呀(重生)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果真如她所料,她一人出行并無不可,卻是不能兩位小姐一道,免得讓人拿不準(zhǔn)哪個才是該被擄走的。

    林昌邑要她死,到底是為何?是恩義到了頭,還是她無生母庇護(hù),或是羅氏厭憎她,林昌邑全然是不得已?

    林卿卿揪扯不出答案,也沒時間揪扯。

    她眉目低垂,聲音怯怯:“是女兒不知禮數(shù),還請爹爹責(zé)罰。”

    “無妨,只是你的臉還不曾好,記得戴好面紗?!?/br>
    “女兒記下了。”

    道別林昌邑,林卿卿領(lǐng)著鶯花出了門,鶯花才小聲與她疑問:“小姐,你預(yù)備買多少料子呀?咱們可從沒從張mama那支過這么多銀兩?!?/br>
    她若非突然有些意外的舉動,怎會剛好在前院遇著林昌邑?

    林卿卿淡然道:“還沒想好,只是覺得好的料子可能貴些,就事先預(yù)備著?!?/br>
    鶯花仍覺得稀奇,小姐從未支過這么多,但又覺得小姐所說似乎有理,便不再追問。

    兩人走了多家裁縫鋪和綢緞莊,林卿卿一直沒挑著合意的,直至路過一間酒樓,十來步開外有一間門面頗大的鋪子,林卿卿才勉強(qiáng)看中了幾匹。

    “老板娘,我的丫頭和我身量差不多,你便以她量身,我去旁邊的胭脂鋪看看?!?/br>
    林卿卿與老板娘說罷,便折回了路過的那間酒樓。

    如意樓。

    林卿卿抬頭望著這三個字,她在三辰宮時曾聽過這個名字。

    彼時她話少,寂靜。陸安之與風(fēng)止閑聊,從不避諱她。

    那日風(fēng)止又□□拎著一壺酒搖搖晃晃上了山。“又醉了!”陸安之睨他一眼,見怪不怪。

    風(fēng)止跌在旁邊的椅子上:“沒大醉,微醺,微醺而已?!?/br>
    “如意樓倒成了你的家?!比杖找挂菇运拊谀抢?。

    風(fēng)止笑著,臉上堆了些刻意的諂媚:“三辰宮亦是?!?/br>
    “那掌柜倒不嫌棄你?!?/br>
    風(fēng)止灌著酒,咧著嘴笑。

    陸安之道:“我嫌!”

    林卿卿想著當(dāng)初,陸安之當(dāng)真是嫌棄風(fēng)止醉酒,酒氣熏人,他說了兩句便提步走了。但他走后,他的屬下隨即便將風(fēng)止抬進(jìn)了屋子,沒讓他著了冷風(fēng)。

    頃刻,林卿卿自回憶抽身而出,提步進(jìn)門。她徑直走到賬臺前:“我要一間上等廂房?!?/br>
    第5章 月圓

    三辰宮太遠(yuǎn),在遠(yuǎn)離江城的偏遠(yuǎn)之地,須得走很遠(yuǎn)的路,還要過一條河,爬一座山。

    不到緊要的時候,她不能這般橫沖直撞。那時,興許她還沒有走出江城繁華之地,就被林昌邑著人給追了回來。

    最好,還是循著林昌邑的計劃,讓人來家中擄走她。

    然她找不到陸安之,只能賭一把,來找風(fēng)止。

    林卿卿由小二領(lǐng)著,上了三樓最里側(cè)的一間廂房,隨意點了些菜。待小二走后,她才出門,看著這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cè)的廂房有十來間,也不知風(fēng)止在哪間,或是他哪間都不在。

    林卿卿一步步向前,盡可能慢,盡可能將兩側(cè)的動靜聽得清晰。

    有公子哥把酒言歡,絲竹入耳,亦有女子嗓音嬌柔。

    一直到最后一間,動靜微弱。據(jù)林卿卿所知,風(fēng)止常來喝酒,若僅是喝酒,應(yīng)是沒什么動靜。

    林卿卿深吸一口氣在門前站定,賭一把。

    她抬手輕叩,一聲,無人,兩聲……

    “吱!”

    房門自內(nèi)被人打開,走來一個一襲月藍(lán)色衣裳的清麗美人。

    “姑娘何事?”

    林卿卿望著她身后無人,只不知目光不能及的另一側(cè)是否也無人。如此,只得唐突了。

    “我來找人,不知房內(nèi)可還有別人?”

    那美人倏地笑了:“是姑娘的夫君走脫了?”

    林卿卿冷不防被說得害臊,臉頰在面紗下微微發(fā)燙。她竭力鎮(zhèn)定些:“您房內(nèi)確實沒有旁人?”

    “沒有?!?/br>
    美人答得利落,林卿卿無奈,只得作罷。她賭錯了,那桌前確實無人。而這廂房十來間,她實在不能一間間問,問了也不好直接說出風(fēng)止的名諱。

    若落入林昌邑耳中,怕是她等不來陸安之,就得先丟了性命。

    如此,便當(dāng)真只剩下最后一個法子。

    孤注一擲,去找他。

    只是這等難度,怕是要趕上當(dāng)初從三辰宮逃離。

    林卿卿眉目緊鎖離去,不知方才她敲了房門的那間,女子撤回身走至窗前。窗前一張小桌,桌子兩側(cè)坐了一黑一青兩名男子。

    青衣公子問:“何人?”

    美人淺笑嫣嫣:“噢,小姑娘來尋人?!?/br>
    兩人不在意,不妨過了會兒,那清麗美人打另一扇窗前向下,伸手指了指:“喏,就是那個戴了面紗的姑娘?!?/br>
    青衣公子把玩著酒杯,還沒注意姑娘,倒先瞧見對面人的目光未免過于專注。

    “認(rèn)識?”他身子一傾,目光也落上去。然到底有些距離,且從高處望,看得并不清晰,只瞧著衣著素凈,寡淡了些。

    黑衣公子收回目光,嗓音如那身衣裳一般沉靜:“我近日接了一樁生意,正是林家。”

    “咱們江城首富?”

    青衣公子明顯驚了一驚,整座城的錢莊都是他們林家的,還有人敢與他林昌邑為仇?

    黑衣公子道:“那是林家二小姐?!?/br>
    “呦!”青衣公子果斷來了興致,扒著窗子眼瞧著林卿卿進(jìn)了一間綢緞莊,又等著她出來。

    不一會兒,冷不丁道:“哎呀,這林小姐身后有尾巴!”

    青衣公子坐正了身子正準(zhǔn)備多問一句,這林家的生意,林昌邑到底買了誰的命?然他側(cè)過身,廂房內(nèi)哪還有黑衣男子的影子。

    是夜。

    林卿卿照舊坐在亭下,心內(nèi)希冀卻只余了少許。她知曉自己并非蠢笨之人,那一世死得蹊蹺,是她被人蒙蔽,甚至,亦有她自欺欺人的成分。

    譬如林昌邑待她的好,好的虛浮,不可靠,她不是不曾懷疑過,但不敢往深了想。

    就像隱隱猜到往前一步既是深淵,本能就是后退。而重新來過,卻是那一步已經(jīng)往前,她見著了那深淵的詭譎,驚異過后,便該想著如何越過去。

    只是太難。

    那一世逃離三辰宮,她多少仰仗些運氣。這一次離家,不知該多少步籌謀。

    林卿卿緊鎖著眉頭單手托腮坐在亭下,瞧著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圓,卻沒注意月光下枝丫微動,那里面藏著一個人。

    男子打樹上飛身而下時,她猛地起身,唇瓣微張,太過詫異,又太過歡喜,以至說不出話來。

    也不需她說什么,對視不過那么一瞬,他便向她大步走來,單手將她夾在腰上,如來時無聲無息,飛身離去。

    林卿卿一動不敢動,身子僵硬得被他攜裹著,腦海里反反復(fù)復(fù),將方才那一眼對著那一世。是他,是她心念的好幾日的人。她以為他不會來了。

    他和她記憶中一樣,墨色衣裳,藏青發(fā)帶,臉色冷峻,不帶溫情。

    直至上了船,他站在船頭,月光灑下他頎長的影子。林卿卿腦袋懵懵的,仍覺得興許是做夢。

    隨后上山,他又將她夾在腰上,不一會兒就到了她從前住過的房間。

    到了這一刻,林卿卿才勉強(qiáng)有些真實感。

    她站在陸安之身前,細(xì)細(xì)看他的臉。她從前竟從未注意過他的模樣,只覺得殺手無情,合該閻羅一般面相。

    陸安之的面貌并非人如玉世無雙的溫潤,棱角冷厲,眸子幽深,一雙眼平靜無波地瞧著你,就令你生畏。

    這不是好人的面向,但無可置疑,仍是張俊逸出挑的臉。

    林卿卿終于又見著他,明明歡喜得說不出話來,身子卻是誠實。她在怕他,怕的身子都在微微發(fā)抖。

    身子感覺觸發(fā),不一會兒,她才又后知后覺,陸安之?dāng)堉淖藙?,硌得她骨頭生疼。

    “日后你便住這里?!标懓仓疅o視她呆呆的樣子,說罷就走。

    “你你……我……”

    林卿卿忍著疼,想讓他多留一刻,偏又不可自已地結(jié)巴著。

    陸安之自沒心情多留,只走到門口時,給站在那處的屬下一個眼色。

    讓人看著她。

    林卿卿一個人在房間呆坐了許久,才握著拳頭無聲地尖叫出來。她眼底有淚,唇邊有笑。

    琉璃燈,點翠銅鏡,鏤空金獸香爐。還有那張床,以及床上那條薄薄的錦被。山上涼,她初來的時候總冷得睡不著。

    看著這熟知的一切,林卿卿在洶涌的歡喜過后,終于慢慢靜下心來。她與陸安之,終于勉強(qiáng)有一個來日方長。

    陸安之留在三辰宮的時日不多,常常就下山去了。她須得在他在的日子里,同他多說說話,多看看他,多了解他。

    林卿卿懷揣著這樣的心思睡去,夢境都是香甜??墒钱?dāng)真冷,睡了一宿,身子都沒暖熱。

    因而當(dāng)陸安之的屬下端了溫?zé)岬闹嗨蛠?,她直接捧著碗,一勺一勺喝了干凈?/br>
    用過飯,林卿卿便是眼巴巴地望著陸安之的手下,月折姑娘。那一世,便是她來看著她。

    月折姑娘寡言,但不似陸安之那般駭人。林卿卿臉上堆著笑:“你們宮主呢?”

    月折看她一眼,林卿卿又道:“我有事,想見見他?!?/br>
    “林小姐有事同我說就是?!?/br>
    這便是見不著了。不過也對,陸安之留在三辰宮的日子本就不多,興許是出去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