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珠笑道：“不敢，只是有一事請(qǐng)教。方才秦公子換衣，身上明明沒有藏著東西，那柄匕首和傷口的血跡又從何而來？”

    溫必成哈哈笑起來：“這個(gè)么，就叫你開開眼界。”他手腕一翻，袖中滑出了一枚長不過兩寸的小小匕首：“這個(gè)小東西原是藏在他穿著的衣衫中，脫衣時(shí)就到了他的掌心，你們當(dāng)然看不出來?！?/br>
    蕊珠有點(diǎn)疑惑：“可是，這也太小了吧？”

    溫必成道：“這是一柄可伸縮的匕首，刀鋒和刀柄都是中空的，里面藏著血袋，按在身上自然血如泉涌?！闭f著他按動(dòng)了刀柄上的一個(gè)機(jī)簧，匕首果然瞬間伸長了數(shù)倍。

    蕊珠連聲贊嘆精巧，他頗為得意，小心地把匕首收了回去：“這是來自西域高昌國的神器，價(jià)值百金，你一個(gè)小小女子當(dāng)然是沒有見過了?！?/br>
    溫、秦二人從柳宅出來，已近正午。謝宛芯帶著聞喜、梁七，還有兩個(gè)干練的黑衣青年人，憂心忡忡等在路邊的涼亭里。

    她一看見秦慕川，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迎上兩步笑道：“怎么這么久？”下一句是“平安出來就好了，我方才還真有點(diǎn)后悔。”

    秦慕川笑了笑：“后悔什么？后悔不該讓我去？”

    謝宛芯點(diǎn)點(diǎn)頭：“她不是個(gè)容易對(duì)付的人，你若有什么閃失，叫我如何過意得去？必定后悔一輩子?！?/br>
    秦慕川笑道：“只是過意不去嗎？”

    謝宛芯撇了撇嘴：“自然還有其他的。”

    溫必成咳嗽了兩聲：“閑人免聽的話留著待會(huì)兒再說吧，莫當(dāng)別人是空氣?！?/br>
    謝宛芯臉上紅了紅：“大姐夫，小妹失禮了，今日的事還要多謝謝你。”

    溫必成嘻嘻笑道：“不怪你，你眼睛太大了，所以沒看見我。”

    秦慕川道：“今日的確多虧了溫兄，幸而有他在方能全身而退。”

    謝宛芯臉色變了變：“聽這意思，難道今日真的有兇險(xiǎn)？”

    溫必成道：“兇險(xiǎn)倒是沒有，只是有點(diǎn)小麻煩，他現(xiàn)在癢得很，你得想辦法替他撓一撓?！闭f著掀起了秦慕川的衣袖。

    謝宛芯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要不要緊?快回去找大夫吧?！?/br>
    秦慕川拉住她：“不妨事，過一會(huì)兒就會(huì)好，我從小就是這樣。”

    溫必成道：“咦？你也不問問是怎么回事？”接著就把柳宅內(nèi)發(fā)生的事來龍去脈講了一遍，講完問秦慕川：“我說的對(duì)不對(duì)？你有沒有要糾正的？”

    秦慕川嘆了口氣：“沒有，溫兄已說的很清楚了?！?/br>
    謝宛芯聽完，很有些吃驚：“她們所說潞王爺尋子的事，能是真的么？”

    溫必成道：“我看不像是假的，她們連殺人的事也承認(rèn)了。”

    謝宛芯沉吟道：“她們打著王爺?shù)钠焯?hào)，自然是連殺人也敢承認(rèn)了?？晌铱傆X得，王爺尋子是大事，僅憑著畫像、胎記、鼻鼽幾個(gè)特征，是不是太草率了？萬一事有巧合呢？”

    “有什么草率？”溫必成睜大了眼睛：“不然你還想怎么樣？二十年來毫無音訊，難道你要王爺挨家挨戶去做滴血認(rèn)親？”

    聞喜忽然插了一句：“姑娘，不管怎么說，這是好事啊。秦公子要是認(rèn)了潞王爺做父親，我們有了靠山，三姑爺不就有救了？你也不用再嫁給李家了?！?/br>
    溫必成抓了抓頭皮：“可是李家的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不好反悔吧？”

    聞喜道：“大姑爺怎么糊涂了？秦公子要是身份不一樣了，李家有幾個(gè)膽子敢和王府搶媳婦？”

    溫必成一拍手掌，喜道：“對(duì)！岳母大人本就不情愿，就是我也看不慣李家人又摳門又算計(jì)、還自以為是的張狂樣子，這門親事不要也罷?！?/br>
    聞喜拍手笑道：“大姑爺說的是?！?/br>
    謝宛芯抬起頭，看到了秦慕川黯淡的神色中，眼底一抹陰云，她也嘆了口氣：“事情若真是這么簡(jiǎn)單，就好了?！?/br>
    聞喜奇怪道：“姑娘還有什么顧慮？”

    謝宛芯道：“你也不想想，所謂人命關(guān)天，王爺只為尋子，何必殺害無辜之人，豈不是多惹麻煩？何況，就算柳庭月真是奉命殺人，手段多得很，何不選個(gè)隱秘的法子一了百了，非要偽裝成溺死推到柳江里去，搞得人盡皆知？”

    她目光閃動(dòng)著：“這兩件事之間或許有所關(guān)聯(lián)，也未可知?！?/br>
    秦慕川嘆道：“你說的對(duì)，我也是這么想?！?/br>
    溫必成也吃了一驚：“聽你這么說，還真的有問題，我怎么就沒想到？”

    謝宛芯把梁七叫過來，向秦慕川簡(jiǎn)單介紹了一下，接著向另兩個(gè)黑衣人一指：“這兩位是溫家門下的武師，他們?cè)诹ピ卤荒銧孔〉臅r(shí)候，搜查了院子，在暗格里找到幾個(gè)瓶子。七叔已經(jīng)看過了，那瓶子里裝著的果然就是天蠶水。”

    秦慕川點(diǎn)點(diǎn)頭，向梁七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梁七卻直直地盯著他，有一片狐疑、驚訝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打著千兒說道：“請(qǐng)恕小人多嘴，不知這位相公是哪家府上的少爺？”

    秦慕川道：“鄙姓秦，是清園巷秦家?！?/br>
    梁七脫口而出：“就是那位監(jiān)生出身、曾做過鄉(xiāng)貢進(jìn)士的秦老爺家？”

    秦慕川道：“是，七叔說的正是家父，已過世多年了?！?/br>
    謝宛芯疑惑地看著梁七：“七叔，你怎么知道這些？”

    梁七怔了怔，訥訥說道：“這。。。多年前秦家府上是有名的書香世家，所以小人也有耳聞?！?/br>
    他垂下了頭：“小人退下了?！?/br>
    謝宛芯把目光緩緩自他臉上收回，看向秦慕川：“現(xiàn)在你怎么辦，難道就坐等著柳庭月的消息？”

    秦慕川苦笑：“我心里有點(diǎn)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謝宛芯道：“眼下第一件事，就是要查出，你到底是不是潞王爺丟失的兒子。”

    溫必成插了一句：“這不是廢話嗎？都知道該查，可怎么查？總不能跑到王府去問，人家能跟你說實(shí)話？”

    謝宛芯笑了笑：“不必去王府，眼前還有一個(gè)人，必定知道事情的真相?！?/br>
    秦慕川看著她，長嘆一聲：“我懂得你的意思，可是我如何說的出口？”

    謝宛芯道：“說不出口，就不必明說，我倒是有一個(gè)主意?！彼龎旱吐曇粽f了幾句，又道：“你不妨回去考慮一下，也不急在今日?！?/br>
    溫必成擠了擠眼睛，一臉莫名其妙：“你們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謝宛芯嘆道：“這個(gè)么，請(qǐng)恕不便向大姐夫言明了?！?/br>
    梁七站在秦慕川身后不遠(yuǎn)，微微垂著頭一言不發(fā)，眼角余光卻緊緊盯著謝宛芯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