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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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夢中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點醒了上一世的她,也點醒了這一次的她。 她不會再為不值得的人浪費心思了。這個世界上,她虧欠最多的便是太后。上一世就是因為她被控謀害邢氏之子,而讓本就病重的太后大受打擊、就此不治。臘月初六那天她在長樂宮駕崩,兩日后自己被暴怒的皇帝賜死,一命償一命。 她不能害死她兩次。她承受不起。 . 顧云羨在兩日后搬去了長樂宮。 她果真兌現(xiàn)了自己的諾言,每日只守在廚下給太后煎藥和做吃食,從不到太后居住的長信殿去。因她從前服侍過太后,且二人關(guān)系不同于主仆,所以她知道許多太后從前的小習慣,知道該在膳食中加入什么來為她開胃。她還徹夜翻查醫(yī)書,跟太醫(yī)商量調(diào)配藥膳的事情。 呂川旁觀這一切,越發(fā)覺得這位顧娘子是真的不一樣了。 . 她搬到長樂宮半個月之后,皇帝突然踏進了她居住的寢殿。 他進來時她正在抄經(jīng),背對著大門,手下運力,寫出來的是極美簪花小楷,清麗瘦潔。他是知道的,她自幼臨的都是衛(wèi)夫人字帖,十五歲那年太后還賜給過她幾帖衛(wèi)夫人真跡,她在這方面也十分用功,以致宮中少有女子能比得上她的墨書功底。不過今天她還是太專注了,竟沒注意殿內(nèi)已經(jīng)多了一個人。 他立在她身后,視線在經(jīng)文上停了一會兒,又轉(zhuǎn)移到她臉上。 她瘦了許多,下巴尖尖,一縷烏發(fā)貼在耳畔,如同墨跡染上白璧,雪膩動人。一雙眼眸又黑又沉靜,仿佛世間除了手下的經(jīng)文再無別的事可讓她分心。 他從前一度喜歡過她安靜專注的神情,可惜后來她越變越偏激,眼神中也時常是算計與憤恨,再無嫻靜優(yōu)雅之姿。 作者有話要說: 附上本文的后妃品秩表,姬騫掛掉之后,他的孫子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修改并增加了后妃品秩,就變成下面這樣啦!(*≧▽≦)ツ 皇后 四夫人: 【正一品】貴妃、惠妃、淑妃、賢妃 九嬪 上三嬪 【從一品】昭儀、昭媛、昭容 下六嬪 【正二品】淑儀、淑媛、淑容、修儀、修媛、修容 二十七世婦 【從二品】充儀、充媛、充容(各一人) 【正三品】貴姬(三人) 【從三品】婕妤(三人) 【正四品】令儀、慎儀、妙儀、婉儀、麗儀、肅儀(各一人) 【從四品】美人(六人) 【正五品】才人(六人) 八十一御妻 【從五品】柔華、芳華、穆華(各三人) 【正六品】瓊章(十八人) 【從六品】寶林(二十七人) 【正七品】徽娥(二十七人) 散號 【從七品】御女 【正八品】采女 【從八品】承衣 5圣意 一句抄完,顧云羨提筆蘸墨,忽然在硯臺中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驚得手下一松,紫毫落在案上,墨漬四濺。 她忙不迭轉(zhuǎn)身跪下:“臣妾參見陛下。適才一心抄經(jīng),未曾留意到陛下駕臨,還請陛下恕罪?!?/br> 他沒有讓她起來,只是看著桌上厚厚一摞寫滿了字的宣紙道:“這些都是你抄的?” “是。”顧云羨道,“從昨夜到方才,一共抄了這么多?!?/br> 他微愣:“這么多不過是你從昨夜到現(xiàn)在抄的?” 顧云羨頓了頓:“是?!?/br> “以前的呢?” “都、都收在那個箱子里了。” 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口箱子真夠大的。 順手抽過一張宣紙,他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她字寫得好他一貫知道,母后禮佛至誠,卻總嫌經(jīng)書上的字不夠好看,便時常命她重抄一遍供自己誦讀之用。這是她做慣了的事情,速度快是自然,可這字…… 他看著其中幾處,明顯的筆力不繼,大失她以往的水準。 是抄寫的時候想起了從前的事情,所以心中傷悲、難以下筆么? 似乎這時候才想起來,他淡淡道:“起來吧?!?/br> 顧云羨慢慢起身,低著頭拘謹?shù)亓⒃谀抢铩?/br> 他看著她的樣子,唇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你這是什么表情?朕很可怕?” 她低著頭:“怎會?只是臣妾當日在頤湘殿西殿已經(jīng)說過,臣妾犯下大錯,無顏再見君上?!?/br> 他挑眉:“噢?你且說說,你犯了什么大錯?” “陛下……”她有些無措。 他但笑不語。 她終是無奈開口:“臣妾廢后之身,余生只求服侍太后終老,再不敢有所奢求。陛下……陛下何苦還要為難臣妾?” 他聞言沉默一瞬:“余生但求服侍太后終老?再無所求?” “是……”她細聲細氣道。 笑了笑,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見他走遠,顧云羨忍不住長舒口氣。 如今的她早已經(jīng)什么都看開了,唯一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便是和他相處。 每次當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就控制不住心底的戰(zhàn)栗。她無法忘記那個在上林苑含笑替她簪花的少年,無法忘記那個在新婚之夜托起她下巴的新郎,更無法忘記那個一臉冷漠將她廢棄的君王,那個到她死都不肯來見她一面的男人。 他是她的劫,而這一次她只想遠遠地避開他。 . 她沒料到當天晚上太后居然派人叫她到長信殿回話。 太后身邊的尚宮柳色找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半晌才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可太后怎會知道我在這里?” 柳尚宮含笑道:“是陛下說的。陛下把這半個多月娘子做的事情都告訴太后了。太后聽了很是震驚,于是遣奴婢來請娘子過去?!?/br> 她茫然起身,茫然地跟在柳尚宮后面,茫然地穿過半個長樂宮,進入長信殿東殿。 一掀開簾子便聞到一股nongnong的藥味,她嗅出里面有自己親自煎熬的藥材的氣息,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皇帝坐在塌沿,正親手伺候太后服藥。顧云羨跪下參拜行禮,兩人卻仿佛都沒看到一般,睬也不睬她。 待到一碗藥用完,皇帝將玉碗交給一旁的宮人,這才看向顧云羨,一挑眉:“云娘過來了?” 他叫她什么? 自從她被廢之后,他便再也沒這么喚過她,如今突然這樣,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臣妾參見陛下,陛下圣安。”她再次道。 他沒理她,轉(zhuǎn)頭看向太后:“母后,您和云娘恐怕還有體己話要說,兒子就先退下了?!?/br> 太后點點頭,皇帝朝殿外走去,經(jīng)過她身旁時她忙把頭埋得死死的,卻依舊能感到他停在自己身上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你過來一些?!碧蟮?。 她略一遲疑,膝行而前,在床榻邊跪好。 太后瞅著她的膝蓋半晌:“方才皇帝跟哀家說了你的事,哀家還當他在哄我開心。哀家以為,從前那個孝順懂事的云娘早就已經(jīng)死了,如今活著的這個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br> 就這么一句話,她立刻覺得眼眶發(fā)熱,要拼命忍住才沒有哭出來。 “可方才皇帝告訴我,說你不僅前些日子護住了邢柔華腹中的孩子,最近更是一直在我的長樂宮服侍湯藥,不僅把宮娥和太醫(yī)的活都做了,晚上還要抄經(jīng),實在是純孝過人。” 她愕然。陛下居然這么跟太后形容她?他應當知道太后對自己的疼愛,如果讓她重新對自己起了呵護之心,那他的貞婕妤便再次陷入險境了! 他不是早就厭棄她了嗎?為何會這樣做? “這些話如果是旁人說的,哀家定然不信,偏偏是皇帝?!碧竽曋八歼@么說了,那么就肯定是這樣了?!?/br> 是的,皇帝寵愛貞婕妤、不喜歡她,闔宮無人不知。論情論理,皇帝都沒有為她說謊的理由。 太后忽然朝柳色使了個眼色,柳色會意地將殿內(nèi)宮娥都遣出去。待到四下無人,太后拉住她的手:“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她抿唇,沒有開口。 “一個人如果性情大變,總是有原因的,哀家想知道你的原因?!?/br> 沉吟片刻,她道:“阿云半月前曾做了一個夢?!?/br> 她蹙眉。 “夢里我不知怎的竟獨自躺在屋內(nèi)等死,無人陪伴,十分凄涼悲慘?!彼槐谡f一壁露出驚悸的神情,仿佛還身在夢中一般,“那個夢太過真實,那種絕望的感覺仿佛當真發(fā)生過一般,讓我直到醒來還瑟瑟發(fā)抖。而那一刻我才陡然醒悟,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多少事……” 太后有些驚愕地看著她:“你是說,你這些變化僅僅是因為你做了一個夢?” “是?!鳖櫾屏w道,“阿云知道,太后一定覺得匪夷所思。阿云剛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也是這個感覺。若太后不信,阿云也無法辯解,橫豎阿云如今也別無所求,惟愿安靜的服侍您老人家,求您給阿云一個贖罪的機會?!?/br> 見太后不語,她惶急地握緊她的手,眼中盈出淚來:“太后,阿云知道,我讓您傷透了心。我本來已經(jīng)無顏再面對您,所以只敢悄悄地躲在長樂宮為您做一些事情。我沒想到陛下會告訴您,您不要趕我走,就讓阿云以仆婢之身侍奉您終身吧!” 嘆口氣,太后輕聲道:“哀家要想一想,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