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話？”霍明望擰眉看他。

    黑衣男人把余兵說的那些話原原本本復(fù)述給了霍明望，不外乎是一些罵人或是難聽的語言，說什么她姐明明下鄉(xiāng)前還是好好的，回來就帶了個野崽，性格也變得古里古怪，簡直就是個精神病。

    還有她的兒子，跟她是一樣的怪胎！

    但按照他們現(xiàn)在對余唯母子倆的觀察來看，他們并不是怪胎，甚至古怪也說不上，比正常人還要正常，所以那些話，沒有人會相信。

    說到這里，黑衣人再補(bǔ)充了一句：“臨走前那戶人家的老太太問我她現(xiàn)在在哪里，我沒告訴。”

    “嗯?！被裘魍Ｏ驴凼种傅膭幼?，淡淡應(yīng)了一聲。

    看來余唯是自己帶著兒子跑出來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如今的所在地。

    桌案上被助理放著一大堆文件，霍明望此刻的腦海里，想的竟全是余輝那小家伙趴在他肩膀上，軟萌的奶音一個字一個字地附在他耳廓，說：“霍叔叔，你是個好人?！?/br>
    他煩躁地揉亂手邊的一團(tuán)白紙，過后又無意識展平來。

    “郭齊現(xiàn)在在哪里”霍明望問。

    “現(xiàn)在在y市出差?！?/br>
    “等他回來，讓他去一趟港城……”霍明望停頓兩秒：“算了，你現(xiàn)在打電話讓郭齊抓緊時間回來，等人到盧城了，讓他第一時間來我這里?！?/br>
    黑衣男人應(yīng)道：“了解?！?/br>
    “你這幾天再去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查查?！?/br>
    “好?！?/br>
    話說得差不多了，臨走前，黑衣男人忽然想起什么，對著身后臉色陰沉地可怕的男人又道：“老板，上次我回去后，明霞還是不肯過來，要不要……”

    聽到明霞兩個字，霍明望的臉色以rou眼可見般黑沉了下去，若說方才只是難看，現(xiàn)在那眼神，似乎是要?dú)ⅰＨ恕?/br>
    掌心的白紙被他握地一片褶皺，如同被挖爛過的心，那是再也不會復(fù)原的。

    “先別勉強(qiáng)她?！被裘魍f：“到時候我親自回去一趟?！?/br>
    黑衣男人終于走了，合上門的一瞬間，霍明望手心的那張白紙，陡然又成了皺巴巴的一團(tuán)。

    看著眼前堆疊起來的一本本文件，本最喜歡用工作方式排解痛苦的他，今天竟是毫無一點(diǎn)翻動的心思。

    他倏地站起身，拿起一疊文件走了出去，一股腦全拋給了守在外邊的陳亮：“全部拿去給周副總，我先出去一趟?！?/br>
    “?。颗逗?！”

    陳亮在后面看著霍明望越走越遠(yuǎn)的身影，撓了兩把頭發(fā)疑惑：“不是才剛剛回來嗎，怎么又要出去？”

    奇怪，最近的老板真是有點(diǎn)奇怪。

    .….

    這邊霍明望開著車漫無目的閑逛著，腦子逐漸開始放空起來，但這樣的狀態(tài)開車是極其危險的。

    這不，剛才就差點(diǎn)撞到路上的行人了，他猛的一個腳踩剎車，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了大馬路邊。

    腦海里一直無限循環(huán)著陸隆那句：“或許，孩子是您的?！?/br>
    “砰——”

    拳頭重重砸在車板上發(fā)出沉悶的厚重聲，那聲音似是幽冥盤旋在車內(nèi)，回蕩綿長。

    對于余唯的情感，霍明望十分清楚。

    他恨她，恨她曾經(jīng)對自己做過的一切，但他也愛她，那種刻骨銘心的愛…說起來確實(shí)是可笑的，分明這段孽緣本應(yīng)該在五年前就斬斷的。

    可現(xiàn)在他又在犯什么賤，用各種理由去找她，甚至唯一一次整治她，自己居然還在門口守了一整夜。

    火柴滑過紙盒摩擦出明艷的火光，一根香煙被他狠吸了一口再吐出青色煙圈，濃霧彌散在車內(nèi)遮蔽了眼睛，灌滿鼻腔。

    本該有個了解的，他甚至已經(jīng)打算好了，若過段時間還是無法放下她，便將人抓回家，把所有事情都攤開說明。

    不管她還記不記得，他都要她記起來。

    但他千想萬想，偏偏沒想到，那小孩極有可能是自己的種。

    那時候的他們是真正的夫妻，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西裝外套袖口被他挽到小臂，窗外源源不斷的冷風(fēng)從手臂處灌進(jìn)肌膚，一瞬間的寒噤讓他大腦清醒了幾分。

    指尖的一截香煙全喂給了風(fēng)，燃到最后他卻也只抽了兩口，便踩滅在腳底。

    引擎再次發(fā)動，汽車絕塵而去，直至消失在街道拐角。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好過，除了樓上母女倆經(jīng)常來光顧以外，霍明望也總來光顧，不過他似乎是有目的的，至于是什么目的

    “記賬?！?/br>
    余唯接過他手里捏著的蛋糕，給他套上紙盒子：“好的，一共五塊錢，給你記賬上了?！?/br>
    “嗯?！被裘魍挷欢嗾f，視線跟余唯交匯間，竟是默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他不自然地扭過去瞥見了蹲在地上逗鳥的余輝。

    “霍叔叔拜拜！”

    余輝這小子居然還知道霍明望要走了，扭過小身子跟他揮手。

    霍明望看著他揮舞的小短手，踟躕片刻后長腿竟是拐了個彎，走到了小崽子身后。

    余輝面前的咕咕唧唧陡然附上一層黑暗的陰影，他疑惑地扭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霍叔叔還沒走，甚至站在了他身后。

    他撓撓小腦袋，站起來：“霍叔叔你是不是也喜歡我的咕咕唧唧呀？”

    霍明望盯著他撲閃著那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心狠狠一顫，心中對于那個大膽的猜想，越發(fā)希望是真實(sh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