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大孽蘇醒的前兆
拜湖神的儀式并沒有出錯,問題在于祭拜的人和之前不同了。 管淼悄悄的看了韓非一眼,沒敢再繼續(xù)說下去,他生怕韓非再講出什么離譜的話。 銅錢落水之后,木船的速度快了很多,湖里的水鬼似乎真的只是想要收取過路錢。 水流碰撞著木船,那潺潺的水聲好像帶著某種特殊的旋律,讓人的內(nèi)心不由自主的跟著它起伏。 越是往湖中心劃,四周就越安靜,他們好像來到了另外一片空間。 在這里只有深不見底的湖,無邊無際的黑夜。 方向感逐漸減弱,船上幾人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正在出現(xiàn)細微的變化,他們明明是坐在船上,但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慢慢下沉。 一切就仿佛是在做一個無法擺脫的夢,意識可以清楚感知到身體被冷水漫過,視線被湖水淹沒,呼吸逐漸變得困難。 “不要睡著!” 坐在船頭的韓非猛然開口,他揮手將徐琴的詛咒注入了三位同伴的身體,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刺骨痛苦讓他們恢復(fù)清醒。 “我給你們下的咒不會傷害你們,只是防止你們被帶入夢境當中?!狈浅r刻,韓非只能采取最簡潔有效的辦法來應(yīng)對,用詛咒以毒攻毒,雖然會有一點痛,但總比死在夢里要強的多。 閻樂和救生員在被詛咒的時候,只是感覺到了劇痛,管淼在接觸到徐琴的詛咒后,則表現(xiàn)出了強烈不安。 他的頭巾下面滲出了大量血污,還有類似魚鱗的瘢痕掉落,更恐怖的是,管淼皮膚的傷口里還爬出了一些黑色的蟲子。 那些蟲子似乎也是從黑繭里鉆出來的,它們與蝴蝶的長相完全不同,極端的丑陋,就像是匯聚了整個世界的丑惡和災(zāi)難。 救生員想要避開管淼,可船就那么大,他只能不斷往后蜷縮身體,防止那些蟲子爬到自己身上。 “老伯,你身上這些是寄生蟲嗎?你們平時是不是喜歡喝生水?”救生員忍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么時候進入我身體的?!惫茼祿u了搖頭,他取下了被血染紅的頭巾,露出了那張有些嚇人的臉:“我記憶中只是在不斷的做夢,然后身體就開始發(fā)病了?!?/br> “只要做過變成魚的夢,身體就會長出魚鱗紋路,還會出現(xiàn)這些類似瘢痕的東西,夢真的可以影響現(xiàn)實?” 救生員在檢查完老人們的身體后,感到很驚訝,他以為夢只能帶給人們精神上的痛苦和折磨,誰能想到夢也可以讓一個人的身體發(fā)生變化。 “不間斷的噩夢影響著一個人的內(nèi)心、精神和意識,真正讓身體出現(xiàn)異變的原因是蟲繭?!表n非對夢也算有所了解:“夢似乎擁有各種各樣的蟲繭,每一個蟲繭里都有不同的蟲子,而那些蟲子很可能也是人變成的。” 韓非記得蝴蝶制造出的人蛹,它就是把某些獨特的靈魂做成蟲子,讓那些腐敗的靈魂通過這種方式,在另一具軀體上完成新生。 木漿重復(fù)著掀起水花,小船又朝著黑暗深處劃了十幾分鐘,老人所說的湖心島依舊沒有出現(xiàn)。 救生員和閻樂的mama都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說好二十分鐘就能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半個小時。 “我們會不會是被騙了?”閻樂的mama盯著管淼,她張大了嘴巴,喉嚨中出現(xiàn)了一張成年女人的臉。她不在乎韓非能否破壞夢的儀式,只在乎自己女兒的安危,韓非也正是利用這一點,將她捆綁在了自己這一邊。 “快了,應(yīng)該快了?!惫茼敌睦镆矝]底,他從衣服下面拿出一個類似羅盤的東西,撥弄幾下后,發(fā)現(xiàn)羅盤上的指針轉(zhuǎn)個不停:“怎么會這樣?” 撿起船艙里的手電,管淼把它系在繩索上,然后慢慢放入湖水當中。 手電發(fā)出的亮光驅(qū)散了部分黑暗,也讓大家看清楚了木船下方。 “那是什么!” 在小船的正下方,有一大片陰影,它好像一直在跟著小船向前。 “太大了!” 粗略估計,那片陰影長度超過六米,是木船的兩倍。 “水怪?”救生員玩家從來沒有在淡水湖里見過這么大的魚,而且看體型那東西根本不像是魚! 船上所有的人都慌了,管淼也身體僵硬,他不知道該不該把手電收回來,那水下的東西好像已經(jīng)察覺到了光亮。 水流明顯變得湍急,木船上下起伏很大,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 “快!關(guān)掉手電!” 水下的陰影向前浮起,管淼聽到韓非的聲音,立刻將繩索拽回,關(guān)掉了手電筒。 四周重新恢復(fù)黑暗,只有船頭還有微弱的火光。 “那水怪好像在跟著燈籠的光走?我好像知道為什么打燈籠能夠破除水鬼的阻攔了。”救生員看了一眼船頭的燈籠:“水下的怪物被火光吸引,游到了船下面,那些水鬼當然不敢過來,他們不是給你們祖輩的面子,而是害怕那片巨大的陰影。” 管淼在水邊住了那么久,這也是第一次看見水下的巨物,他擦著額頭的冷汗:“也不能這么說,從我爺爺那輩開始,就流傳有打燈籠引路的說法,那水怪說不定是我祖輩的朋友?!?/br> “別說話,保持安靜?!表n非也看到了水下的東西,他的視力遠超常人,借助手電筒的光亮隱約看到了巨影的輪廓。 水面不再平靜,韓非站在船頭,仔細觀察著不斷變化的水紋,他的表情逐漸凝重,片刻后,他朝著幾人大喊:“抓緊木船!” 也就在韓非說完的一秒鐘后,木船底部被猛烈撞擊,整艘船差點就被掀翻! “往前劃!去湖心的島!” 韓非已經(jīng)劃了半個小時,現(xiàn)在再回去肯定是來不及了,他們只能孤注一擲向前。 不等木船穩(wěn)定下來,韓非就抓著木漿開始劃動,他超過三十點的體力完全爆發(fā)。 水下怪物的撞擊好像是某種信號,黑暗被打碎,四周一蓬蓬黑色水草迅速逃離。 “快!” 船上四人不敢停留,拼盡全力向前劃,那巨大的陰影并不準備放過他們,剛才的撞擊似乎只是一次試探。 無法形容的緊迫感襲上幾人心頭,他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守護住唯一的小船,如果掉落進水里,后果不堪設(shè)想。 在面對未知危險的時候,最先做出反應(yīng)的是閻樂mama,她知道自己女兒不會游泳,一旦落入水中,就算體內(nèi)封印再多的鬼怪也很難幫助女兒逃生,為了不讓最糟糕的情況出現(xiàn),她把手伸進自己的喉嚨,從中掏出了一塊染血的rou囊。 “這是帶有‘夢’氣息的腐rou,那些鬼怪應(yīng)該會很喜歡?!?/br> rou囊不大,表皮和橘子相似,爬滿了白色和褐色的紋路,用手觸碰,它還會有規(guī)律的收縮和膨脹。 閻樂mama揮動手臂,使勁將那東西扔向遠處。 發(fā)臭的rou囊迸濺出黑色的血珠,在它快要掉落進湖水當中時,巨浪掀起,一道龐大的黑影從水中躍出,撕裂的嘴巴瞬間將rou囊吞掉。 “我的天?。 彼軡窳司壬鷨T的身體,他呆呆的看著身后幾米遠處的地方,剛才那黑影躍出水面的場景深深刻印在了他的心里。 “快劃!別愣著!”閻樂mama吐出了一口血,她抓起船上的繩子將閻樂綁在木船上:“湖底的怪物對‘夢’的氣息十分敏感,它們都受到了復(fù)生儀式的影響,夢難道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具非人的軀體?” 腦海是這座城市最大的湖,湖中心非常深,還和地下暗河連通,據(jù)說通過那些河道甚至可以抵達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把腦海比作城市的大腦,那無數(shù)地下暗河就像是從腦部延伸出去的神經(jīng)和血管。夢在這里舉行復(fù)生儀式,定然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水下怪物被rou囊吸引,這給韓非幾人爭取到了時間,他們不要命的往前劃,視野當中終于出現(xiàn)了一座不大的島嶼。 那島在黑夜里若隱若現(xiàn),外形看著仿佛一只黑色的眼睛。 希望就在眼前,四人無比賣力,就在他們和湖心島的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四周再次陷入死寂,水面之下暗藏殺機,但水面之上卻一片平靜。 “你們有沒有聽到小孩在哭?”管淼突然抬起頭,他的眼睛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跟正常人不太一樣了,有些像是魚的眼珠,看著非常嚇人。 “好像還真有……”救生員豎起耳朵,順著哭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在湖心島左邊有一艘破船倒扣在水面上,那破船尾部還掛著一個竹筐,里面塞著很多舊衣服,嬰兒的哭聲就是從竹筐里傳來的。 “你們拜湖神還要拿嬰兒活祭?”韓非掃了管淼一眼,他手上動作不停,保持船速。 “怎么可能!”管淼連連搖頭:“祭品只有三牲和……” “和什么?” “反正我們絕對不會拿嬰兒去獻祭,這太歇斯底里了?!惫茼档椭^,不敢再和韓非對視。 “那我們就沒必要去救那個嬰兒了,誰會平白無故帶著嬰兒出來捕魚?竹籃里裝著的應(yīng)該是其他東西?!表n非并非鐵石心腸,他只是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理智。 “其他東西在假扮嬰兒?可是這哭聲也太像了?!本壬鷨T是個好人,否則他也不可能去當救生員,工資沒多少,有時候還要冒著生命危險。 “聽我的!”韓非是隊伍主心骨,他毫不猶豫的繼續(xù)朝著湖心島劃去。 眼看他們從破船旁邊經(jīng)過,那竹籃上的舊衣服突然滑落,一條丑陋無鱗的怪魚從竹籃里跳出,掉落進了水中。 “那條魚還能發(fā)出嬰兒的哭聲?”救生員吸了一口涼氣,他正準備說什么,不遠處的破船被掀翻,船艙里滿是血跡和齒痕,船底下有一大片漆黑的東西在爬動。 如果韓非他們剛才靠近,只要進入那片水域,很可能就會被那些爬動的水蟲子盯上。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救生員感覺這個世界問題很大,簡直就是活人的末日,各種怪談和怪物層出不窮,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 避開那艘破船之后,韓非他們成功靠近了湖心島。 在管淼的指引下,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把小船綁在岸邊的簡易渡口上,四人迅速上岸。 “船上的東西不要忘記,全部帶到島上!” 腳踏實地,心里的危急感褪去了一些,韓非抱著神像,打量四周。 湖心島一眼就能看到頭,除了各種怪石和樹木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棟三層石屋。 “把湖神像放入神龕,補全儀式的后半部分,應(yīng)該就可以了?!惫茼敌闹腥计鹆讼M?,他沒想到大家竟然真的可以成功登島,激動之余,他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跟之前比出現(xiàn)了明顯的不同,好像被浸泡在水中,發(fā)音愈發(fā)模糊。 沿著拜神的石頭路往前走,韓非抱著神像,臉色有些奇怪,他隱約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呼喚著自己。 腦海里明明是夢的復(fù)生儀式,但他內(nèi)心深處卻感受到了一絲痛苦,好像被獻祭、受折磨的人是自己! 越是靠近石屋,那種感覺就越強烈,不過此時他也顧不上考慮那么多東西,有徐琴和往生刀在,他自信可以應(yīng)對絕大部分鬼怪。 很快,四人來到石屋門前,這四周種滿了槐樹,其中大多都已經(jīng)枯死,只有靠近石屋的幾棵格外茂盛。 “打開門進去就可以了,接下來的儀式需要你一個人來完成?!惫茼凳终莆站o,看起來有些緊張。 “我一個人進去?” “是的,正常來說,這孤島只有參加儀式的孤兒可以登上,其他人都在船里等他,在他擺放好神像后,大家再一起回去?!惫茼嫡f著村里的傳統(tǒng)。 “真的是這樣嗎?”韓非一把揪住管淼的衣領(lǐng):“你們跟我一起過來?!?/br> 推開石屋的門,一股潮濕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石屋內(nèi)不是地面,那里完全被挖空,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池。 拿著手電照射,渾濁的水面下,隱約能看見有東西在游動。 “木梯在左邊墻壁,神龕在石屋頂部,鎮(zhèn)壓著整片大湖?!崩先顺萑龢侵噶酥?。 所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年久失修的石屋墻壁上懸掛著已經(jīng)腐爛的木梯,梯子連通到石屋最上層。 在石屋頂部中心位置,也就是整片腦海的中心處,修建了一座木質(zhì)神龕。 這神龕每年似乎都要被加固一遍,它的外形也和韓非之前見過的所有神龕不同,通體烏黑,刻著水紋、神紋和夢的紋路。 “打開神龕,將神像放進去就可以了?!?/br> 說著簡單,但做起來很難,木梯腐爛嚴重,一步踩空,就會直接掉落進隱藏有某種東西的水池。而且神像很沉,單手抱著神像已經(jīng)非常吃力,還要小心翼翼沿著木梯跑到石屋最頂層。 在門口停留了一會,韓非將湖神像抱起:“神龕世界里的所有神龕都是某種象征,我倒要看看‘夢’給自己準備的神龕是什么樣子的?” 活動了一下手臂,韓非進入石屋,他單手抓著木梯,向上爬去。 裂痕擴大的聲音不斷在木梯上響起,木屑從高處掉落,沉入幽深的水池,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