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講究色香味，色香俱全，言外之意……味道不好。

    揮手讓鄭褚退下，他深呼口氣，顯出猙獰之色：“晏然……你往湯里……放什么了……”

    “沒……沒有……”我連忙搖頭，“什么都沒放，絕對沒下毒！它只是……糊了?！?/br>
    “……”宏晅沉默了一會兒，挑眉問，“糊了你還敢端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喃喃道：“本來打算倒了去的，鄭大人來拿，說殿下要喝，奴婢不敢不給……”

    當(dāng)年的種種笑話后來都時常被他拿出來調(diào)侃，可這次當(dāng)著愉姬的面，我頗覺丟人?？次颐嫔婀?，愉姬愈發(fā)好奇，非要問出個所以然：“是發(fā)生過什么趣事？陛下可否說來讓臣妾聽聽？”

    宏晅喝著湯掃我一眼：“當(dāng)初吧……”

    “臣妾告退！”我本就端正的正坐著，當(dāng)下又恭敬地一頜首算行了禮，忙不迭地站起身疾步往外行去。出了廣盛殿沒多久，里面就傳出了愉姬的笑聲，不禁面露忿色。婉然不解地迎上來問我怎么了，我狠狠咬著牙道：“又拿我尋開心……得了得了，正好讓愉姬和陛下好好處一處，回錦淑宮去，看看荷韻?！?/br>
    到良玉閣，語歆見了我一訝：“咦，jiejie怎么這時候來了？不是說在廣盛殿伴駕么？”

    我輕哂道：“再不出來就要讓陛下和愉姬娘娘一起擠兌死。”微一沉，笑意斂去，問她，“荷韻呢？”

    “剛送了藥進(jìn)去，這會兒大概歇著?！?/br>
    上午那一遭事過去，語歆已知我從前與荷韻相識，當(dāng)下帶著我去了她房里。我輕一叩門，推門而入，荷韻一怔：“才人娘子？”便要下榻施禮。

    我疾步上前扶住她，笑嗔道：“躺著就是了，哪兒這么多規(guī)矩?！?/br>
    復(fù)又扶著她躺好，見榻旁小幾上湯藥未動，仍冒著裊裊熱氣，端起來吹了一吹，笑道：“我從前嫌藥燙就總要放溫了再喝，可往往放著放著就忘了。”舀起一匙吹溫了送到她嘴邊，“還是趁熱喝吧，傷好得快?！?/br>
    畢竟從前熟絡(luò)，她沒有多加推辭，一勺勺喝下去，直至一碗喝完了才向我頜了頜首：“多謝娘子?！?/br>
    “該是我謝你?！蔽椅⑽⒍?，誠懇道，“如不是你，這仇不知何時才能報。可眼見你明年就能出宮了，還要為我受這樣的委屈?！?/br>
    荷韻無所謂地聳一聳肩：“什么委不委屈，就算沒有這一出，瑜華宮宮人的日子照舊不好過?！?/br>
    一直在旁不開口的語歆聽到此處可算聽出了點端倪，詫異地問我們：“寧jiejie，你們……安排好的？”

    我平靜地朝她點一點頭：“是，為了報掌摑之仇。”再看向荷韻，轉(zhuǎn)而笑道，“不過你那苦rou計也演得太像，受那么重的刑也還罷了，居然還去觸柱?！?/br>
    荷韻無聲一笑：“和貴嬪……紀(jì)穆華惱怒是奴婢激的，可觸柱卻不是裝的。當(dāng)時看娘子和陛下遲遲不來，以為哪里出了岔子，剝衣杖責(zé)啊……真是不如一死來得痛快?！?/br>
    我驚訝得撫住胸口：“我的天……這么一說還真是后怕，如是反應(yīng)慢了一步，豈不是真要看你血濺欣華殿了？”

    荷韻輕松地舒了口氣：“可不？好在蒼天垂憐，到底不肯讓奴婢在放出宮前就這么死了?！?/br>
    我心中一動，沉靜地看著她：“所以，你出宮必須嫁個好人家才對得起蒼天?！?/br>
    說起來，蒼天對我也算是不薄的，成了帝王妃妾，他卻待我很好。可……臨嫁之前生了那樣的事，我的心結(jié)到底難以完全解開。其中緣由荷韻知曉一些，聽我這樣說也不多語，只點了點頭應(yīng)道：“這個自然?！?/br>
    一偏頭見語歆耷拉著臉顯示不高興，忙問她怎么了，她幽怨道：“害我白擔(dān)心，哭得眼睛都腫了，竟是商量好了做戲，jiejie為何不早告訴我？”

    “怕你害怕。”我抿唇笑著解釋著哄她，“再說你若知道實情就沒有這場好戲了。我們戲假你情真，才能讓紀(jì)穆華開不了口?！?/br>
    確實早該告訴她，讓她心中有數(shù)?？烧Z歆這么天真的心性，早早知道了未必比不知道好，萬一她不經(jīng)意地說漏了嘴抑或是裝得不像不一定會多大的簍子。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不曾告訴她，就讓她順其自然地顯露出對紀(jì)穆華的恐懼和怨憤讓宏晅看到，是最好的。

    她嘟著嘴，沒好氣道：“那我不管，今日哭成這樣，明天腫著眼睛去長秋宮晨省不知有多難看，jiejie你必要補償我?！?/br>
    我忍不住一笑：“你爹不是太醫(yī)么？這商人般的口吻是哪兒學(xué)的？說吧，怎么補償你？jiejie我絕不虧待meimei?！?/br>
    語歆低頭認(rèn)真地想了一想，看一看我們，又低頭想了一想，再抬起頭來，神情嚴(yán)肅：“桂花宮餅……”

    荷韻“撲哧”一笑，向我道：“才人娘子您趕緊教教奴婢怎么做那宮餅，娘子從瑜華宮記到錦淑宮，奴婢再不學(xué)著做實在失職?！?/br>
    我手指在語歆額上一點：“如今都同住一宮了，你再饞那東西就直接找愉姬娘娘要去，不要來煩我。”

    “看看看，jiejie剛才還裝大方，現(xiàn)在又推到愉姬娘娘那兒去！”語歆站起身跺跺腳，“不理你們！”

    她氣鼓鼓的離開，我和荷韻笑了一陣子歸于安靜，突然找不到什么話。少頃，荷韻輕言問我：“娘子還為那事記恨陛下？”

    我平靜地?fù)u一搖頭：“不是記恨，陛下待我很好，我怎會記恨？只是偶爾想起來還是難免不甘，畢竟當(dāng)時眼見著就要嫁了?！?/br>
    荷韻靜默了一會兒，又道：“幾個月前，奴婢還在御前的時候，見了安夷將軍一面?！?/br>
    我心里一顫：“哦？什么樣的人？”

    “據(jù)說很能打仗，擅用兵法，但他……配不上jiejie?！彼f得平淡，不像是有意安慰我，“依我看就是個武夫罷了，言行舉止都粗獷得很，當(dāng)時趙大人也在，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如不是廣盛殿有侍衛(wèi)攔著，只怕當(dāng)著陛下的面都能動手?！?/br>
    我心里一番說不出的感覺，苦笑道：“照你這么說，真是還好沒嫁。我還不如趙大人脾氣好，嫁過去非得三天兩頭打一架不可……我又哪里打得過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

    荷韻笑起來：“娘子能這樣想便好。之前聽說娘子心里存怨就一直想勸娘子，其實莫說是娘子冊封之后，便是從前做尚儀時，陛下待娘子也是極好，我們這一班御前的人都看得真真兒的，娘子日后安心隨著陛下就是了。”

    我啞然：“還勞你們?yōu)槲覔?dān)這個心。我早已想開了，這九年來我遇上的所有人也不敵陛下待我好，我沒什么不知足?！蔽铱粗谖翘竦斑@是實話?！?/br>
    雖然早已想開，雖然早已不在乎那安夷將軍是什么樣的人，但她的這一番話還是讓我心覺幸運?？v使在后宮為嬪妃、要與三宮六院去爭那一個人的寵愛，也好過嫁一個根本不可能和睦相處的人為妻。其實在她之前，莊聆、語歆、怡然、婉然……那么多人都勸過我，我心里那個結(jié)雖然越來越小卻始終還在，多虧了她，今日這樣實實在在地打碎了我對從前未婚的夫君一直抱有的幻想。

    很多沒有得到的東西看上去總是那樣的好，實際上卻未必，這到底我早該明白。宏晅，他已經(jīng)護我至此，于情于理，我早該知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簫出了點問題進(jìn)醫(yī)院了，被勒令住院觀察三天

    存稿箱里就剩兩章存稿，于是一章今晚更，一章周二更，周三如果回不了家可能同樣需要斷更一天，抱歉抱歉

    正文037.冬時

    一陣寒風(fēng)席卷了皇宮之后,冬季呼嘯而至。各宮都換上了冬裝，炭盆火爐溢著陣陣暖意。冬時，嬪妃們時常喜歡聚在一起烤著火閑聊打發(fā)時間。往年瑤妃長寵不衰,縱使并非獨寵，旁人也比不得，冬時小聚最熱鬧的便是映瑤宮，今年錦淑宮卻意外的熱鬧。想想也是，愉姬育有皇次子、我正值隆寵、語歆又剛剛晉位不久，這樣三位宮嬪所在的一宮,自然該受萬眾矚目。

    越是寒冷的冬天,就越是看出宮中寵辱的時候。

    當(dāng)然，來的頻繁的多是長久不得寵的宮嬪,于她們而言，打發(fā)冬日時光是一方面，更希望借著這個機會能在錦淑宮中得見圣面。

    而愈是不得寵的宮嬪，我們就愈發(fā)怠慢不得，唯恐她們吃心鬧出什么事端來。

    所以每每有人到主殿造訪愉姬時，我和語歆總免不了要跑一趟做做樣子，一日傍晚剛從嫻思殿回靜月軒，就見鄭褚匆匆來請，就連靜月軒也沒進(jìn)一步，直接隨著他去了成舒殿。

    在外面走得久了，即便穿得暖和臉上也難免要凍得泛紅。宏晅見了我的樣子一愣，信手倒了杯熱酒遞給我：“怎么從靜月軒來成舒殿竟凍成這樣？”

    我雙手捧著那杯酒，竭力感受著杯身傳來的暖意，瑟瑟道：“是從嫻思殿到了靜月軒門口，又直接來了成舒殿，遠(yuǎn)了些……”

    宏晅白了我一眼：“身子弱還總往外跑，也不知帶個手籠？”

    我喝了一口酒，駁道：“原是從嫻思殿到靜月軒罷了，又不遠(yuǎn)，才未帶手籠，誰知陛下這時候召見……”

    他啞然一笑：“又是朕的不是？”

    我咬一咬唇：“不是么？”

    宏晅輕笑搖頭，不再和我爭執(zhí)：“用膳了。”

    案上的菜肴早已布好，坐到案前，我想給他夾菜，手卻仍未從冷勁兒中緩過來使不上力氣，一雙筷子握在手里不聽使喚。他好笑的看了半天不作聲，然后執(zhí)著夾起了在我筷下躺了良久就是夾不起來的那片茭白擱到我碗里：“要不要朕下個旨意讓旁人不許去錦淑宮擾你們清凈？”

    我手中的筷子又移到自己碗里，繼續(xù)去夾那片茭白，仍是夾不起，全神貫注地較著勁，口中道：“別……免得讓旁人覺得臣妾恃寵而驕，不顧六宮和睦?！?/br>
    抬眼瞧見他仍看著我，仍是那副好笑的表情。氣餒地扔下筷子叫來婉然：“去找個手爐來，暖暖手?！?/br>
    話音剛落，宏晅即向婉然說了一句：“不必了?！庇洲D(zhuǎn)向我，笑意半點不變，重新夾了一片茭白遞到我嘴邊，“來，張嘴?！?/br>
    我自己都覺出臉頰“蹭”地竄了紅，垂著眼瞼訥訥地吃了下去，又道：“去拿手爐來……”

    “誰敢給她拿手爐拖出去杖斃！”

    我住了口，可憐巴巴地望向他：“陛下，臣妾今日中午在嫻思殿就和一眾姐妹聊得開心，沒怎么吃東西，陛下可否讓臣妾好好用晚膳……”

    他點點頭，理所當(dāng)然道：“朕保證把你喂飽?！?/br>
    婉然憋了笑，死死低著頭道：“奴婢告退……”

    那頓晚膳間我就覺得，日后不論去哪、不論遠(yuǎn)近，定是要帶手籠的。不然一次還好，若再有第二次第三次，這事從成舒殿傳出去，我晨省昏定時簡直無顏面對六宮嬪妃……

    只聽說過帝妃互相夾菜的，哪有皇帝負(fù)責(zé)把嬪妃喂飽的……

    好在我素來吃得少，這個過程結(jié)束得很快。喂完了我，他自己草草吃了些就叫宮人來撤膳。

    接過宦官奉來的茶盞漱了口，他隨口道：“晚上更冷，別回靜月軒了，留成舒殿吧。”

    我一思忖，遲疑著道：“可……臣妾還要去長秋宮昏定?！边@是決計免不了的事，平日里不敢松懈，更不能因為得寵就免去。

    他沉吟片刻，遂道：“朕跟你一同去一趟，也有幾日沒見皇后了?！?/br>
    他若只說要陪我同去我定會推辭，可話到了嘴邊又聽他說是要見皇后，我便不好勸些什么，只得福身道：“諾?！?/br>
    略略整理了妝容準(zhǔn)備往長秋宮去，他掃了婉然一眼，笑說：“現(xiàn)在可以去給娘子取手爐了?！?/br>
    我橫他一眼，被他在額上彈了個響指：“又瞪朕，最近膽子愈發(fā)地大?！?/br>
    我低頭揉著額頭，不服氣地抱怨著說：“陛下也太霸道，剛才怎么欺負(fù)臣妾來著，瞪一眼都不許?！?/br>
    婉然取來手爐遞給我，我攏在斗篷中，和他一起出了成舒殿。殿外的宦官躬身上前道：“陛下，備肩輿嗎？”

    他的目光在我面上一劃，擺手道：“不必了，朕陪才人走走?！?/br>
    他終是明白我的擔(dān)心和謹(jǐn)慎了。雖然是和他同去，但讓旁人看見我與他同乘而至畢竟不好。又是去向皇后昏定，總不能讓有心之人覺得我是在向皇后示威。本想著他若乘肩輿，我必不能同往，獨自步行而去就是了，卻沒想到他先一步想到此處，就二人同行了。

    冬日天黑得早，每每昏定時都已全黑了。八名宦官四前四后的打著宮燈照亮，讓我覺得心安的卻并不是他們照出來的一大片亮光，而是手上傳來的陣陣溫暖。從離開成舒殿開始，這真溫暖就一直不曾離開過，緊緊包裹著我的手，讓我知道，就算我現(xiàn)在行路不慎摔在路上也會有人拉住我。

    他到長秋宮是突然的決定，宮人們并不知情，但見他到了，仍是一個大禮行得規(guī)規(guī)矩矩不急不躁。進(jìn)了椒房殿，一眾嬪妃行禮問安，皇后也站起身，我方脫開他的手向側(cè)后退了兩步避開皇后的禮，待皇后與他見完禮，又上前向皇后一福：“皇后娘娘金安?！?/br>
    皇后笑意和煦：“寧才人坐吧?！?/br>
    帝后端坐主位，我回到自己該回的位置上落座。自紀(jì)氏從貴嬪降穆華后，席位就設(shè)在了我之后。一連這許多日過去了，每日晨省昏定我們都相鄰而坐，卻一句話也不曾有過。她沒有向我行過禮，我也從來不強求這些，反正因為我的關(guān)系她已降至八十一御女中的最末等，我又何必再去討她那一個禮呢？

    瑤妃仍是妝容精致，一身華服。雖然這些日子后宮里是我最得圣寵，蓋過了她的風(fēng)頭，可她也仍是寵妃，至少比她的嫡姐中宮皇后要得寵的多。但，這么多年來，一直寵冠六宮的到底是她，這些日子她對我的厭惡之意愈盛，見面之時明里暗里的譏刺總少不了，大抵因為今日宏晅在此，她才未與我多言。

    她不言，自也還有想要巴結(jié)她的宮嬪察言觀色之后替她說出她想說的話，任容華從宮娥手中接了茶盞親手端上去，全似不經(jīng)意地笑道：“平日里晨省昏定，寧才人即便不是最早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臣妾等適才還納著悶怎的寧才人今日還不到，原是同陛下一起來了。”

    較之靜月軒，成舒殿離長秋宮要略遠(yuǎn)一些，又因和他一同走，我不好催促走得也比往日要慢，故而到得比平日要晚上半刻。宏晅接過茶盞放在一旁，笑意似乎顯得十分愉悅：“朕說要坐肩輿，寧才人無論如何不肯同乘，說是逾矩，一路走來才晚了?！?/br>
    他竟捏準(zhǔn)了我的心思拿這事來當(dāng)說頭……我微微一愣，舉步上前向皇后施禮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疏忽了成舒殿比靜月軒離得遠(yuǎn)才耽擱了……”

    “寧才人何須請罪？”皇后和顏道，頗有贊許之意，“任容華只是說才人比平日里晚了，并不是說才人來得遲了。依本宮看也是才人平時來得太早，早起后也好晚膳后也罷，大可多歇上一歇再來見本宮?！?/br>
    我頜首又道：“諾。臣妾只覺得侍奉皇后娘娘是臣妾之責(zé)，不敢怠慢?！?/br>
    身后不遠(yuǎn)有人冷聲一“嘁”，寒森森地說：“寧才人也就憑這一張巧嘴，搬弄是非的本事愈發(fā)好了?！?/br>
    又是紀(jì)穆華，當(dāng)真不長記性。我仍在帝后面前維持著恭順神態(tài)，連頭也不回，莊聆清凌凌道：“穆華這話說的，寧才人何處搬弄是非了？穆華指得莫不是你降位那事？本宮倒聽說那是陛下的旨意，穆華你這一句搬弄是非，所指何人吶？”

    宏晅神色微凝，不曾發(fā)話。只向皇后道：“朕聽說皇太后又想召世家女子入宮為妃。不是選家人子的年份本就不該弄這些，但既是皇太后的心意，照做就是了。只是梓童你須得多上心，但凡規(guī)矩不全的、心思不善的，不論怎樣的家世，一概不得入后宮?！?/br>
    他這番話聽上去與紀(jì)穆華毫無干系，實則等同于當(dāng)中打了紀(jì)穆華的臉。紀(jì)穆華是大理寺卿的嫡女，當(dāng)初就是奉了太后懿旨受召入宮的。憑著這些天來發(fā)生的事情，規(guī)矩不全、心思不善……明擺著也是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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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38.暖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