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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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齊齊道:“是是……有勞大人?!?/br> 鄭褚短短一嘆:“你們看著辦吧,尚儀局那邊,我會處理。” 她識出這二人便是下午時在尚儀局中的二人,她將他們請到屋中,不明就里:“不知兩位大人……有什么事?” 二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嘆息道:“今兒個在尚儀局的話,姑娘大抵也聽懂了?;侍蠼o陛下送來的五個家人子少了一個,我們沒法交代?!?/br> 那人說到此便停了話,另一人接口道:“姑娘既已知道了,便正好找姑娘頂上。話不傳六耳,姑娘若答應(yīng)便答應(yīng),若不答應(yīng)我們自可找別人去頂這個空子,但為了不讓姑娘說漏了嘴,就只能……” 胡夕冉出了一身冷汗,不覺間驚怒交加,冷然道:“兩位大人應(yīng)該知道這是欺君的大罪,家人子入宮,一切都有名冊可查,尚儀局無緣無故地少一個人大人覺得會無人知曉?我若得幸入了宮,大人覺得皇太后會看不出蹊蹺?” “這就用不著姑娘cao心了?!睂Ψ降恼Z氣更冷更生硬,“鄭大人目下已經(jīng)去尚儀局改名冊了,至于得幸入宮……還真未必輪得到姑娘頭上,陛下看不上眼的照樣是留在梧洵做事。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想不得那么周全了?!?/br> 胡夕冉拗不過也無路可走。欺君之罪日后許是死路一條,可兩人說得明明白白,她若不答應(yīng),現(xiàn)在便是一死。 其他四人都去了宮宴,她是因“旅途勞頓,身體略感不適”為由才未出席。宮宴散去后她便與那四人相會,一道進(jìn)入明正殿拜見圣駕。 這是她第一次離當(dāng)今圣上這樣的近。她感覺到他的視線緩緩劃過來,就如小刀劃在臉上,完全沒有她那日見到他看晏然時的溫和。末了,他煩不勝煩地說:“怎么來的怎么送回去?!?/br> 她不知道皇帝一直以來與皇太后的不合,心中一震,另外四人也都顯是一顫,礙于禮數(shù)保持著跪姿一聲也不敢出。 “陛下……”鄭褚在旁一愣,連忙壓著聲出言勸道,“陛下,您知道這是皇太后的意思,您好歹……留一個也行啊?!?/br> “她已下詔封了不少嬪妃了。”皇帝形容冷厲不已。鄭褚在旁猶自陪著笑:“所以,陛□邊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何不再給皇太后個面子?” 皇帝的視線再度凌厲地掃過面前的五位佳人,最后停在胡夕冉面上,略微緩和了幾分:“就她了。” 胡夕冉倏然僵住。 這種僵硬在長湯賜浴時也未能緩解半分。她怕極了,欺君,這是會牽連她全家的大罪…… 要如何才好,可要自己招了求他寬恕么? 在宮人的服侍下,她重新回到明正殿,在再次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終是支撐不住,無力地跪倒在地:“陛下……” 他轉(zhuǎn)過身,居高臨下的狐疑地打量著她:“怎么了?” “奴婢……奴婢……”她根本掩飾不住心中的恐懼,話未說出,已驚得哭了出來?;实鄞笾虏碌搅怂谂率裁?,俯身扶起了只穿著一襲絲質(zhì)中衣裙的她,含著笑又問了一次:“怎么了?” “奴婢……”她強忍回去眼淚,不敢抬頭,不知是如何鼓起的勇氣,喃喃向他道,“奴婢不是皇太后送來的人……” “朕知道?!被实哿巳欢Φ穆曇糇屗嚨伢@住,猛然抬起頭望向他,他說,“朕知道你之前在殿外侍候,對你有些印象。就為知道你不是皇太后送來的人,留的才是你?!?/br> 大燕朝永昭年間嬪妃玉牒載:梧洵行宮常侍女官胡氏夕冉,永昭元年夏得幸,冊采女位,秩從九品。 【第三樁事·回宮】 三個月后,胡夕冉隨圣駕一道返回錦都。 三個月前的事仍歷歷在目。她記得那天早上醒來,她仍舊很怕,說不出的恐懼包裹著她全身,那是她有生以來最無助的一天,她很想留住他,因為她不知是否會有人來找她的麻煩,她想求他保護(hù)她。 可是他,是帝王。 他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告訴她說:“朕還有事,你接著睡?!本娃D(zhuǎn)身離去,沒有半點不舍得。 一刻之后,大監(jiān)鄭褚進(jìn)來傳了他的旨意,冊她為采女。 采女,屬散號,秩從九品,最末等的宮嬪。宮女得幸,初封大多是這個位份。 又過一刻,有宮娥魚貫而入,在榻前朝她一福,喜滋滋地道:“恭喜采女小主,奴婢服侍小主更衣。” 她定睛一看,是晏然。 她任由她們擺弄著,聽到晏然對她說:“晉封第一日,小主一會兒要拜見皇后娘娘去。”晏然從鏡中瞧了她一眼,繼續(xù)笑道,“小主也不用怕,皇后娘娘是很好的人,不會為難小主什么。各位娘娘和娘子中倒是難免有幾位難處的,小主不理就是了,千萬不能跟她們爭起來。” 她一句句記下這些話。不與高位爭執(zhí),日子照舊平淡,三個月,很快就這樣過去了。 但眼下坐在馬車中往錦都而去的她,心中還是忐忑不已,皇太后……會知道的,會知道自己以她送進(jìn)去的家人子的名義得了幸晉了位。那是皇帝的嫡母,是她決計開罪不起的人??! 后來的事情證明,她的擔(dān)心太多余了。大約是皇太后不在意,抑或是有人為她擋下了這些麻煩,總之長樂宮沒有給她什么氣受,她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她被遺忘得很快?;蛘哒f,在她回錦都之前,就已經(jīng)沒什么人記得她了?;实鄄粊硪娝?,一眾嬪妃也就懶得找她的麻煩,就連每日晨省昏定也沒有什么太多的話說。 很快,到了永昭三年,又是一年采選。新家人子的入宮,新佳人的爭奇斗艷,注定意味著一陣子的不平靜。 她所住的錦淑宮,住進(jìn)來一位新封的美人,夏氏文蘭,官宦小姐,正經(jīng)的上家人子。美人秩正六品,再晉一階便是位列二十七世婦的容華。 她本就位低,多向一個人見禮也沒什么,只是這位夏美人太刻薄。她明明已毫無圣寵,夏美人還是嫌她礙眼,時時刁難,又是同住一宮,她躲也躲不過。每每還要笑臉相迎著,日子過得實在糟心。 近身服侍的纏枝給她出主意說:“小主在梧洵時不是就見過如今的尚儀和宮正么?何不求求她們?nèi)??她們是在御前能說得上話的人,總能讓小主過得舒坦些?!?/br> 她毫不猶豫地?fù)u頭拒絕。她要拿什么求她們? 她每日面對著夏美人的刁難,從應(yīng)付到迫不得已的討好。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不知不覺間變得與她一樣的刻薄,學(xué)著她去巴結(jié)瑤昭儀。果然,瑤昭儀的“施舍”使得夏美人不再對她那樣步步緊逼。她無意識地動著越來越多的心思去爭、去斗,待她自己有所察覺時已收不住手。 她已變成了自己入宮時最不愿去做的人,攀龍附鳳。 沒準(zhǔn)哪天就會丟了性命。 御前尚儀晏氏得幸了,這件事一度在宮里掀起了好大的波瀾。 同樣是宮女出身,晏然從前甚至還在奴籍,卻一舉坐到了從七品瓊章的位子上。晨省昏定時,位在她之前。 她第一次感到了那樣的不服。 她覺得,上家人子位比她高,是她家世不好,可如今一個奴籍之人,憑什么壓到她頭上?她好歹還是中家人子的出身。 所以當(dāng)她聽說晏然和她一樣一朝得幸后失了寵,聽說晏然被傳去長樂宮、之后毫無理由地被下旨遷到錦淑宮的時候,心里一陣快意。 錦淑宮比晏然先前所住的瑜華宮,偏僻多了。她必是觸怒了圣顏。 “究竟是個奴籍出來的下作坯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什么用,連瑜華宮也不愿留你,你還指望陛下多看你么?”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刻薄得連她自己也心生厭惡。對方明明是在她受封之初給過她忠告的人,那句忠告在很多時候讓她忍下了心中的怨憤,免去了無數(shù)的麻煩。 她本該心存感激,可這感激到底壓不過心中的嫉妒與不甘。 晏然沒有理她,自顧自地往前走。夕冉只覺心底一陣被看不起的怒意升騰,她憑什么?就憑她位份高上兩品么? 她還當(dāng)自己是從前的御前尚儀么? “倒不如死了這條心,將那些珠釵布料省下來打賞下人,好歹日子好過些,還省得作踐了那些好東西!” 她的嗓音在憤怒中變得有些尖細(xì),極是刺耳地傳入晏然的耳中也傳入她自己的耳中。 面前這淡藍(lán)色的身影頓住腳步,脊背挺得很直,頭也沒回地還了她一聲冷語:“胡采女這話錯了,家人子也好,曾在奴籍也罷,今日到底是陛下的宮嬪,女德自不可廢??磥聿膳杂讻]學(xué)過這些,我勸采女回去內(nèi)修吧,沒的丟了陛下的臉。” 晏然本無意拿陛下出來說事,卻正好觸了她心頭的痛楚。無寵,是她這些日子所有委屈的根本緣由。偏偏晏然從前又是御前尚儀,這樣的話自她口中說出,在夕冉聽來格外地譏諷。 好像每一句話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好像自己是個在深宮中變得尖酸不堪的毒婦,她疾步上前擋在晏然面前,冷聲地喝罵:“你算什么東西,也配來訓(xùn)我!你若不是在御前待了幾天哪有今天的位子,好自為之就是了,時時拿陛下出來壓人簡直滑稽!” 話音未落,她已然后悔了,無論現(xiàn)在是否一樣不得寵,晏然到底比她高出兩品。若是一狀告到皇后那里,皇后便是秉公辦事,也定是自己的錯。 晏然微蹙著眉頭細(xì)細(xì)地瞧了她半晌,俄而一聲輕笑,轉(zhuǎn)身施施然離去。就好像她是一個嘩眾取寵的怪物。 她根本不在意、根本不屑于同她爭執(zhí)。 她覺得她敗得徹徹底底,她爭不過那些新得封的上家人子,也爭不過這位在奴籍八年的新瓊章。 她不知道被遺忘了將近兩年的自己為什么會再度得幸,那么突然,讓她受寵若驚。她被小轎抬進(jìn)了成舒殿,她從來沒進(jìn)過的地方。可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她又獲寵了,晏然尚是無人問津。 那個晚上她在暗自的攀比中過得如夢似幻。 第二日清晨,猶是鄭褚進(jìn)來宣旨,晉她從八品良使位。 仍是小主。 這次是怡然帶著宮人進(jìn)來服侍她更衣盥洗了。怡然不似晏然當(dāng)初那樣與她說笑,低垂著眉眼將一碟子首飾放在妝臺上,道:“這是靜婕妤娘娘昨晚送來的,賀小主晉封?!?/br> 昨晚?賀晉封?在宮中有些時日的她自然一下就能聽懂這話是什么意思,她一刻前剛剛得以晉封,理應(yīng)不該有人提前預(yù)料到。 所以這一切都是靜婕妤的安排,她要去謝恩。 可她與靜婕妤素未有交集,揣著滿腹的疑問,她進(jìn)了荷蒔宮漣儀殿向靜婕妤行大禮,輕聲曼語壓下自己心中的忐忑:“臣妾錦淑宮瀾曳齋良使胡氏見過婕妤娘娘,娘娘萬安?!?/br> 免禮賜座上茶。靜婕妤招待得很是寬和,冷漠的話語卻毫不留情地一點點點醒她。 “晏然和陛下是怎樣的情分,你以為陛下會和當(dāng)時忘了你一樣轉(zhuǎn)眼就忘了她么?” “你真以為她在宮里無依無靠?從陛下到御前宮人到本宮都還是肯護(hù)她的,她不同你計較,那是她大度。莫說是你,就是你們良玉閣那位夏美人,若跟她爭起來也沒有勝算?!?/br> “但你放心,她根本沒想跟你爭這些,你給她個清凈,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別再讓她聽見?!?/br> 最后,靜婕妤對她說:“若不是晏然來央本宮在陛下面前為你說說好話,本宮幾乎忘了你是誰?!膘o婕妤眉目間的嘲諷與傲氣都是清晰可見地呈現(xiàn)在她眼前,讓她覺得無地自容,低著頭沉默地聽著,“該去謝誰你該心中有數(shù)。晏然她能助你一力便同樣能讓你永無翻身余地。良使小主好自為之。” 夕冉早已看清在宮中有寵無寵的日子差別有多大,也知道這個翻身的機會來得不易。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思去向晏然道謝,一字一句都說得忐忑不已,甚至有些顛三倒四。 “人各有志,良使你是個不服輸?shù)模抑幌牖畹闷狡届o靜。你不必奇怪我為什么幫你,我只是忌憚良玉閣那位罷了,她事事跟著映瑤宮,我怕對我不利。偏偏你是個直性子,她想做什么定是要通過你來做,自己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與其出了事拿你頂罪,還不如趁早讓你知道你跟的是什么人?!?/br> 晏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宮中幫人,果然都是有所圖的。 夕冉驀地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討厭晏然、為何會事事與她攀比,回思起來,夏美人的旁敲側(cè)擊實在太多了。每一次都巧妙地敲在她的痛處上,每一句都讓她愈加地容不下晏然。 可她居然就這么自然而然地順著夏美人的話去了,真是傻得透徹。 但……人各有志?夕冉怔了又怔,她依稀記得,她的“志”并不是如此啊…… 大燕朝永昭年間嬪妃玉牒載:采女胡氏夕冉,永昭三年四月,晉良使位,秩正九品。 作者有話要說:下半部分半個小時后就發(fā)出來了~~~~ 大家看到藜蘆的真相之后……不要太驚訝…… 正文78愉妃小傳(下) 【第四樁事·有子】 之后的一段日子,她常得召幸。宮里頂紅踩白屬常態(tài),她得寵了,日子也就好過了。 再后來,她竟然有孕了。這簡直就是上天的眷顧。 皇帝大喜過望,晉了她正八品婉華位,還賜了個封號:愉。 她終于也位列八十一御女,宮中要稱她一聲“娘子”了。 闔宮都來送賀禮,弄得瀾曳齋的宮人們忙碌不堪,各式各樣的稀世珍品堆了大半個屋子。但她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才會堆在這里,并不是給出身卑微的她。 晏然是親自來送的,是真心向她道喜。她正與晏然閑聊著,那邊夏美人也差人送了東西來。 是幅畫,她不屑地說夏美人太小氣,晏然打開那畫時眼睛一亮:“送子麒麟圖,前朝李元的手筆,這禮可是不俗?!标倘画h(huán)顧四周,覺得這畫掛在她臥房中顯得格格不入,自己做主讓宮人拿去書房。夕冉也無所謂,反正她從來也不待見夏美人:“我才不信她是真心賀我?!?/br> 晏然時常來陪夕冉聊天解悶。一如晏然先前說的,她想圖個清靜,她也確實在避著皇帝。每每聽說皇帝來了,她二話不說便立刻避開。所以晏然來看她這么多次,竟沒跟皇帝見過一次。 她知道晏然在避寵,以致于那日她與皇帝說笑著,聽見外面?zhèn)鱽黻倘磺辶枇璧匦φZ時登時替她一驚。 “剛走到院子里就聽meimei笑得開心,日后生下的孩子必定也是個愛笑的?!标倘徽Z聲未落,人已到了房門口,抬眼一瞧也是一怔。面上微顯了窘意,屈膝一福:“陛下萬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