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當屠龍者成為惡龍、流年、當沙雕女配在虐文惡心男主時、既為正妻、基因迷戀、八零嬌妻古代來、青春疼痛文學(xué)(futa)、衣冠禽獸(叔侄1v1)、土星防衛(wèi)軍、媚香撩人(1v1h,甜寵,骨科)
她宛如一只靈巧的蜘蛛,用她連綿不絕的絲,將傅朝宣卷進她的網(wǎng)中。 身為女人,和男人并無不同,她應(yīng)當比獅子更勇敢,比狐貍更狡猾,對背叛自己的人比蛇蝎更狠毒??梢源缺蛏?,誠實溫和,但如果有需要,她也必須懂得拋棄一切優(yōu)良品質(zhì)改弦更張??傊瑸檫_目的,不擇手段。 傅朝宣竭力克制自己,但依然感到額頭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他診治的是一個劊子手,一個屠殺無辜者的殺人兇手,這種想象讓他覺得渾身發(fā)麻。 江小樓觀察著他的神情,眼眸依舊清湛如水:“人是不可能救贖自我的,你知道梁慶成為京兆尹之后的現(xiàn)狀么?他的監(jiān)獄里,陷害、殺人一天都沒有停止過,這里的監(jiān)獄每天都要死四五十個無辜的人。屠殺百姓,在他看來是家常便飯。那些試圖彈劾他的人,從來沒有成功過。知道為什么?因為陛下信任他,同時也需要他。只要他活著一天,就會有無數(shù)的人受到冤屈,墮入地獄?!?/br> 傅朝宣只覺得腦袋里一團亂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你…你” “如果您愿意的話,請看看事實的真相?!彼齽幼餮讣驳亟忾_裙袍,背過身去,將后背上的累累傷痕給他看。一道道可怖的疤痕已經(jīng)裂開,張牙舞爪的留存于潔白如玉的皮膚上,蜿蜒遍布,終身不滅。 這樣的場景,并無半絲旖旎之態(tài),反而帶來一種恐怖的美感。 “這是——”他臉色發(fā)青,整個人如遭雷擊。 “就是梁慶的同盟者,我的仇人所為?!苯侵匦屡鹨律?,神色冷凝轉(zhuǎn)過臉來,重新面對著他,“那些人不顧我的求饒,無視我的痛苦,強行抓住我,將通紅的烙鐵、尖銳的鐵鉗、細密的針尖一一落在我的身上,使得我遍體鱗傷。那時候我哭得透不過氣來,幾乎失去了知覺,我拼命乞求佛祖,但佛祖無法救我。由于疼痛和恥辱,我有千百次想要就這樣死去。可我還活著,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的生命并不是屬于我所有,這具血rou之軀,最初是由父母生養(yǎng),我有義務(wù)使自己活得更幸福、更有意義,沒有權(quán)力毀滅自己的生命。我憎恨梁慶,并非為我自己的仇怨,而是為了更多無辜的人,如今我能堅定地活下來,是為了替百姓除害。” 傅朝宣隱隱預(yù)料到了什么,目光中逐漸露出一絲驚恐:“佛祖的教義是戒殺的,你真是瘋了——” “不,大夫你行醫(yī)救人,救下的到底有限,這不過是小善,而如果有人成功殺死梁慶,等于救了無數(shù)人的性命。那不光是救贖他們的身體,更挽回了他們的靈魂和尊嚴,這才是真正的大善?!彼壑邪蛋盗鬓D(zhuǎn)的光澤,帶著懾人的力量。 傅朝宣難以遏制地后退了數(shù)步,瞳孔驟然收縮,臉色血色一瞬間全部褪去,四肢變得僵硬。 江小樓分明瞧見,有豆大汗珠從他的臉頰滑落。 江小樓望著他,神色十分平靜。她很清楚,作為一個救人性命的大夫,他被她的這種想法嚇壞了,殺人等于救人,她傳達的是這樣驚世駭俗的理念。而他分明是信了,卻又無法阻止自己產(chǎn)生強烈的罪惡感。所以,她微笑道:“這是我的想法,我預(yù)備要這樣去實施。大夫,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他看著她,神情好似大半夜撞鬼一般驚駭無比:“我…我不可以違背戒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平日里看到的都是自己想看的,聽到的都是自己想聽的??杉幢闶茄劬φ媲锌吹?,也會不由自主加上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思考。佛祖講修功德,是要求找到自己的本心,并且讓行為順從本心。作為一個人,痛苦的時候就應(yīng)該哭泣,快樂的時候就應(yīng)該歡笑,憤怒的時候就應(yīng)該宣泄,這才是人性,也是真正的本心。什么秩序,什么別人,都和本心無關(guān)。修行不拘一式,不困一境,這只是過程而已。人只要坦誠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就行了,這才是真正的修行?!?/br>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他的眼底出現(xiàn)了一絲碎裂。 他的信仰,一點點地發(fā)生坍塌,盡管他不承認,可是在江小樓的目光前,哪怕是鋼鐵也要慢慢地碎裂。這樣的美人,如此的言語,帶著可怕的誘惑力和覆沒一切的力量。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底,有一種同樣的情緒被她挑起,這種感覺早已在他的心底埋藏很久,他一直靠著教義將它壓抑下去,層層冰封。但是江小樓的話,一點點逼迫著那種感覺蘇醒過來。 可他怎么能?讀了那么多年的佛經(jīng),為什么所有的壓制力和克制力在她的面前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傅大夫,梁慶欺騙了你的信任,你對他同樣充滿怨恨和憤弄—” “夠了,別再說胡話!”他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急速地打斷了。 “你既然深深憎恨著他的欺騙,為什么露出這樣的表情,為什么不肯承認自己的本心?因為你修佛沒有到家,因為你害怕面對自己的憤?!彼曇襞c平常的清雅無異,卻一步步地將他逼入死胡同。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是嗎,但你應(yīng)該是這樣想的啊。佛祖創(chuàng)造的世界應(yīng)該是干凈的,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真可憐啊,你一直很痛苦吧,竟然眼睜睜看著無數(shù)人受苦,還要繼續(xù)過著欺騙本心、欺騙自我的生活。” 他死死盯著她那張臉,一個勁搖頭,最終身子發(fā)軟,跌坐在地上:“我不會被你說服的” “所謂的秩序只是權(quán)貴的場面話,我們真正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不是你是否能被社會容納,而是你到底能否順從自己心意活下去,僅此而已。如果能除掉那些垃圾,這個世界會變得干凈。禁忌只存在于這個皇權(quán)的世界,你看看動物的世界,它們是怎樣生活的?如果我是你,我會不遺余力地去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情?!?/br> 傅朝宣被這種駭人聽聞的話擊垮了,同時被她的循循善誘給誘惑了。沒錯,他的本心也是這樣想的,梁慶欺騙了他,傷害了那么多無辜的人,可他卻身居高位、尸位素餐,自己還必須替這樣的人診治疾病…他是間接的兇手啊。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一點察覺,我可以想方設(shè)法阻止他!”他下意識地,喃喃地說道。 江小樓從他的眼中看到的是隱藏的怨憤,本不該屬于一個大夫,不該屬于一個佛教徒的怨憤。 誘他殺人,這是要墮入地獄的罪過,但江小樓并不后悔,因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fā)自肺腑,而不僅僅是為了誘導(dǎo)眼前的年輕男子。她怎么想,就怎么說,這就是她桀驁不馴的地方,因為她不甘心受難,她要復(fù)仇。 “來吧,與我站在一起,把污染世界的人打倒,這并不難的。我也將與你在一起,打倒我們的敵人?!彼龓е┪⒌臏厝?,一字字道。 他全身癱軟,然而精神卻非常振奮,眼睛里隱隱跳動著一種異樣的光彩:“對,我是他的大夫,這是佛祖賜于我的機會,最好的機會!” 江小樓輕輕地笑了起來,這笑容里沒有絲毫的得意,只有溫柔可親,柔順體貼:“不,你首先要做的是安排好自己的退路,而不是急于求成。世上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只有保護好自己和家人,才能做到至善至美。”她的確是一個卑劣惡毒的女人,用一副善解人意的面孔去誘導(dǎo)他,可她不會送一個無辜的人入死地,她要的只是梁慶的性命。 傅朝宣的神情已經(jīng)被一種興奮的情緒取代,他盯著她,極為認真地道:“對,留有用的身軀,不能輕易損壞,這才是佛家的教義。我必須先想到合適的方法,讓你成功離開這里。” 第七天,江小樓的病情加重了,她身上的傷口雖然開始結(jié)痂,但身體的熱度更高,整個人開始出現(xiàn)昏迷的癥狀,梁慶開始不安,他反復(fù)催促傅朝宣加大藥量,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住江小樓的性命。傅朝宣似乎盡了最大的努力,可還是沒辦法改變病情惡化的趨勢,最后他不得不好心建議梁慶把人從監(jiān)獄里暫時移到監(jiān)獄后面的官衙廂房。梁慶剛開始十分猶豫,可想到把一個死人交給紫衣侯的下場,他不得不同意這個建議。對于病人來說,布置簡陋的廂房肯定比環(huán)境極端惡劣的監(jiān)獄要好得多。 江小樓并非是故意裝病,她的病情是真的,一直覺得身體忽冷忽熱,發(fā)著高燒。傅朝宣吩咐人抱來厚厚的被褥,讓江小樓躺下休息。在接下來的三個時辰內(nèi),她一直昏迷不醒,大部分時間陷入一種難以擺脫的夢境,昏昏沉沉。她蘇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傅朝宣正坐在她的身邊,垂頭替她針灸。發(fā)現(xiàn)她已清醒了,他收了針,微笑道:“你的高燒已經(jīng)退了,一切都會好的。” 說完,他遞過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江小樓皺了皺眉頭,依舊端起來一飲而盡。因為舌頭發(fā)苦,所以她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出藥汁到底是什么樣的味道。 喝完藥,額頭有些汗津津的,可是身體卻沒有原先那樣痛苦,足可以證明傅朝宣的醫(yī)術(shù)很好。 “原先你所說的,信奉佛祖的事情是假的吧。”他突然這樣問道,眉眼中帶了一絲試探。 江小樓停頓片刻,此刻她完全可以用同樣的手段來蒙蔽對方,她有這樣的能力和手段,可她不過道:“不,曾經(jīng)是真的?!?/br> 她說的是曾經(jīng)兩個字,這意味著她已經(jīng)背棄了佛祖,不再信奉任何人了。傅朝宣一震,整個人似乎呆住,良久,他眼睛里涌現(xiàn)出一絲惱怒:“所以,你之前都是在欺騙我嗎?” 江小樓冷冷地道:“我七歲跟著父親去廟中布施,叩遍了所有佛像;八歲京城饑荒,父親開倉放糧救濟流民;十歲父親出資白銀千兩,為百姓修筑石橋。這些年我們江家行善好施,救濟許多窮人,做生意公平公正,盡量多結(jié)下善緣。為何佛祖要降下災(zāi)禍,讓我家破人亡?梁慶殺人無數(shù),血債累累,為什么佛祖不懲罰他?” 傅朝宣咬牙道:“人在地上做事,佛在天上監(jiān)察,世人如何犯罪,他都記在賬上。如同堤外洪水,慢慢往上升漲,大堤還未崩潰,世人以為平安。直到?jīng)Q堤之日,就是審判之時。” 他用佛言來回答她,是希望她忍耐,江小樓卻望著他,目光堅定:“不,佛祖不能判,我來。你若不敢,我也要一個人做到底!” 傅朝宣面色陰晴不定,眼波急劇不安,看著她,內(nèi)心變幻不定,半響都說不出話來。在監(jiān)獄里一時沖動的答應(yīng),現(xiàn)在他開始懷疑,開始動搖。 “我不強求你幫助我,但我會為這件事盡到全力?!?/br>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一個人怎么能做成這件事!”他神情一凜,目光鋒利掃過來,聲音也嚴厲幾分,卻難掩其中的關(guān)懷,“好,我答應(yīng)幫忙,但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無辜受害的百姓。現(xiàn)在你預(yù)備怎么做,外面有多少人負責守衛(wèi)著,你知道嗎?那些人一個個手持長劍,若是你有半點異動,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江小樓聞聲,面上并無欣喜之色,只是平靜問道:“那么,大夫你能夠按照我所說的一切去做嗎?” 傅朝宣目光微頓,落在她臉上。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神情極為認真。 他只是鄭重地點頭:“我可以向佛祖起誓,一切都按照你所說的去做。那么,第一步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江小樓須臾才緩緩一笑:“秋高氣爽,酒宴頻繁,想必梁大人身上的疹子又犯了吧” 傅朝宣眸子一緊:“你怎么會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江小樓秋水明媚的眼睛眨了眨:“監(jiān)獄的日子過得很慢,不管是犯人還是獄卒,都要為自己尋找一點消遣。人人都在說,梁大人前些日子恐怕感染了風寒,又加上飲酒過量,臉上出了不少疹子,不能見風,所以不少案子都給擱置下來了,監(jiān)獄里的犯人們怨聲載道。” “的確不假,梁慶身體其實不適飲酒,但官場上應(yīng)酬很多,他經(jīng)常會因為喝酒過度而渾身起疹子,我在這方面獨有心得,所以他會特地請我來治病。只是這一次他渾身疹子都很嚴重,甚至蔓延到了臉上,實在是有礙觀瞻,只能暫時告假養(yǎng)病?!备党麑嵲拰嵳f。 “傅大夫,這世上的疹子有太多種了,你能肯定他是因為飲酒過敏而造成的嗎?”江小樓眼底碎芒瑩瑩。 傅朝宣微詫:“不是這個原因又是什么?” 江小樓神色平淡如水:“慢慢想,你就應(yīng)該知道會是什么?!?/br> 傅朝宣越發(fā)不解,待見她笑容中頗有深意,才突地心頭一凜。她輕輕湊近,在他耳畔低語幾句。他回神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輕風縷縷,他站起身走到門邊,向外面守衛(wèi)森嚴的衙役看了一眼,隨即迅速折回,輕聲道:“此事——一定要謹慎行事?!?/br> 江小樓輕輕一笑,妖嬈嬌媚:“大夫放心,只要你照我說的去做,一切都會很順利。” 梁慶因為性情陰鷙,體內(nèi)火氣淤積,每次飲酒后就會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紅疹,但只要傅朝宣一劑藥喝下去,這紅疹一天就會全消了,可這一次情況卻完全不同,他一連喝了兩天藥,臉上的紅疹卻越發(fā)嚴重,甚至變成較大的紅色斑塊,嚴鳳雅急得團團轉(zhuǎn),又請了傅朝宣來看,他照著往日里的方子加重了藥量,然而梁慶原本的疹子并無轉(zhuǎn)好的跡象。 暫代一切事務(wù)的嚴鳳雅來看望梁慶,特意拉住傅朝宣:“傅大夫,我家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病情沒有好轉(zhuǎn),反倒病得更厲害啊!” 傅朝宣見到是他,面露難色:“的確,從前只要一劑藥喝下去立刻便有好轉(zhuǎn),這一回反倒加重了病情。”他若有似無地向帳子里面正臥床休息的梁慶看了一眼,低聲道,“嚴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嚴鳳雅從對方凝重的神情看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連忙將他引出了屋子:“大夫有話請直言?!?/br> 傅朝宣眉色凝重:“梁大人如今臉上的紅疹已經(jīng)變成較大的紅色斑塊,斑塊表面十分粗糙,身上無法出汗…最要命的是,他剛剛告訴我,臉上有一種螞蟻在爬行的感覺” 嚴鳳雅一時不作他想,只是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他感染上了麻風病?!备党难垌硽璩鼋棺浦畱B(tài)。 嚴鳳雅震愕,半晌才勃然大怒:“胡說,大人只是身上有點疹子,怎么會是麻風??!” 傅朝宣面帶急切:“嚴大人,我雖然年紀不大,可醫(yī)術(shù)卻是祖?zhèn)鞯模魺o七分把握,我是絕對不會在這里胡說八道的!” 嚴鳳雅怒氣上涌,面孔發(fā)青:“大夫,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麻風病可不是普通病癥,你這樣的胡言亂語若被人傳出去…京城輿論素來極度可怕,到時候一定會人心惶惶!你自作聰明,想過后果嗎?!” 傅朝宣也怒,上前一步,毫不退縮:“《金匱要略》中說過,麻風病人剛開始會覺得皮膚yinyin苦癢如蟲行,或眼前見物如垂絲,或汗不流泄,或手足酸疼,針灸不痛,眼目流腫,內(nèi)外生瘡,小便赤黃,尿有余瀝,面無顏色,恍惚多忘…這些癥狀,梁大人已經(jīng)有大半,絕不可能是普通酒疹,你若是不信我,還是另請高明吧!”說罷,他轉(zhuǎn)身就要離去,嚴鳳雅頓時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大夫莫走,有話慢慢說!” 嚴鳳雅不是故意質(zhì)疑,而是麻風病在大周一朝實在是人人談虎色變,他原本以為梁慶不過是酒疹,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會有麻風病的癥狀。他見傅朝宣說的斬釘截鐵,不由道:“大夫…麻風病不常見,大人怎會無緣無故染上,你說的可有十足把握?” 傅朝宣面色平靜,心中卻是暗暗焦急,他原本準備直接向眾人宣布梁慶的病情,然而江小樓卻告訴他要先做兩件事。第一,在梁慶的藥方子里面加上數(shù)種海鮮干磨成的粉末。傅朝宣聽到這樣的主意嚇得夠嗆,梁慶原本就渾身起紅疹,加了海鮮傷口當然會潰爛紅腫,發(fā)癢難耐,將來就算檢查藥渣子都查不出東西,海鮮粉早已經(jīng)融化在藥湯里面被吞下了肚子,誰會猜到其中竟然有這樣的關(guān)節(jié)。第二,她要求他在嚴鳳雅的面前特意透露梁慶的病情,而非眾人跟前。 見對方還是不信,傅朝宣哼了一聲:“麻風病起之由,皆因冷熱交替,流入五臟,通徹骨髓,用力過度,飲食相違…大人肝臟受損,本來就不能飲酒,卻偏偏應(yīng)酬極多,身體毒素越積越多,才會到了這個地步。嚴大人,這種病從感染到發(fā)作有一段時間,他極有可能很早就感染上了,只是一直沒有發(fā)作。這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盡早隔離,不要傳染給其他人?!?/br> “隔離…現(xiàn)在?不…這不行!”嚴鳳雅一下子慌亂起來,神色變得極為不穩(wěn)。 “如果現(xiàn)在不隔離,將來會傳染給別人,嚴大人要如何交代?”傅朝宣神色嚴峻地提醒。 嚴鳳雅深知此事嚴重,大周律令規(guī)定,凡是京城的傳染病人都要送往癘遷所進行隔離,為保護皇帝及朝廷官員,甚至規(guī)定官員家中發(fā)生傳染病,如有三個以上的親屬被傳染,即便官員自己沒有被傳染,也不得入宮,為期一百日。而麻風并非普通傳染病,并不僅僅隔離了事… 傅朝宣一邊說,一邊端詳著對方神色。事實上他心中十分困惑,為什么江小樓只告訴嚴鳳雅,隔離了梁慶又如何,想要他的性命還是絕無可能。 這樣想著,面前突然浮現(xiàn)起江小樓的面孔,眸子晶瑩,笑靨如花??墒?,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題外話------ 教義原文并非出自佛教,原文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qū)⒌?。人在地上做事,神在天上監(jiān)察。世人如何犯罪,他都記在賬上。如同堤外洪水,慢慢往上升漲。大堤還未崩潰,世人以為平安,直到?jīng)Q堤之日,就是審判之時?!?/br> 麻風病的記載出自《金匱要略》和《神農(nóng)本草痙。 順便恭喜陌上花開同學(xué)也榮升狀元! 第51章 佛口蛇心 “傅大夫,這件事并非小事,我要召其他大夫來核實,若你所說的有半句謊言——”嚴鳳雅疾言厲色,可隱隱發(fā)抖的聲音還是讓傅朝宣看出他的色厲內(nèi)荏。 “大人盡管找人驗證,此事我絕不敢有半句妄論!”傅朝宣毫不退讓。 嚴鳳雅即刻吩咐人將整個院子封鎖起來,然后請傅朝宣去別處坐著,另外請了一位大夫來看診。傅朝宣壓根不怕他拆穿,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廳里喝茶。直到半個時辰之后,嚴鳳雅一臉嚴寒地踏進了門,見到傅朝宣,面色變得更難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病該怎么治?” 傅朝宣心頭冷笑,麻風病最大的特點便是臉部有螞蟻爬行的感覺,這也是尋常大夫區(qū)分麻風和普通病癥的首要判斷,他既然敢這樣說,就是篤定沒人能夠做出相反的論斷,畢竟麻風病非同小可,縱然只是有一點疑似,都要被立刻隔離,更不用提現(xiàn)在相似度如此之高。大夫又怎么會冒險說這可能只是尋常酒疹? “現(xiàn)在大人信任我了嗎?”傅朝宣冷冷道。 嚴鳳雅臉色都鐵青了,還是按捺著性子,慢慢道:“現(xiàn)在乃是非常時期,絕對不能讓大人患病的消息傳揚出去,還請大夫與我同心協(xié)力,共渡難關(guān)?!?/br> 京兆尹是一城長官,說他得了麻風病實在是非同小可,嚴鳳雅請來的大夫支支吾吾、無法斷定,只說與麻風病很相似…相似,什么叫相似!他是官員,不是尋常愚民,這種話有多少可信度?治中出現(xiàn)麻風病人,按照常規(guī)他本可以向上匯報,但問題是梁慶就是他的上級,他能去向誰匯報?萬一以后發(fā)現(xiàn)只是空xue來風,梁慶豈能輕易饒了他?再者,此等病情在沒有確診的情況下,一旦傳揚出去定然是人心惶惶,梁慶個人生死是小事,他嚴鳳雅也要跟著遭殃。但一直不說等同于隱瞞不報,罪名可大了…怎么想,他都面臨著一個極難處理的局面。 傅朝宣嘆了一口氣,神色從容地道:“前期是用阿魏雷丸散方,發(fā)展到中后期用天真百畏丸,外用的有大白膏方、大黑膏方” 他說得毫不費力,字字鎮(zhèn)定,嚴鳳雅卻是極為不耐,立刻打斷道:“這些就不必說了,你且說有多大可能治愈?” “治愈?”傅朝宣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隱隱的不屑,“大人真是會說笑,我大周開國這許多年,只怕還沒有一個能治愈的麻風病人,傅某縱然是醫(yī)仙在世,也是無力回天啊?!?/br> “那…傳染是不是很厲害?”嚴鳳雅心頭一跳,面上出現(xiàn)三分畏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