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患得患失何以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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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棧,邱水看時間天色還早,便拉著九歌和藍(lán)珊繼續(xù)在小鎮(zhèn)上四處晃悠,直到太陽快落山才回去。 山路難走,藍(lán)珊沒有武功,只能徒步上山,不過她在西山寺住了十年,走慣了山路,所以也不覺得累,就是腳程慢了點(diǎn)。 原本邱水想讓隨行的弟子陪九歌先上去,可九歌一直和藍(lán)珊湊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她只好打消了這念頭。 行到半山腰時,天色就暗淡下來了,邱水終于找到借口勸九歌先施展輕功回去,免得讓寧王一人在桃林等急了,九歌聽罷,無所謂地笑了笑,“反正已經(jīng)晚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邱水雖然無奈,卻也不好再勸,目光轉(zhuǎn)向藍(lán)珊,抿了抿唇,似乎想說什么,九歌見狀,笑吟吟地拉著藍(lán)珊走到前面,興致勃勃地聊起了京城里邱水所不知的人以及事物,邱水看著前面兩人的背影,便是有心插嘴也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shí)九歌并非有意針對她,只因下午逛街時,邱水似是不經(jīng)意地問起君羽墨軻的武功從何而來,藍(lán)珊對楚翊塵手下的人沒有防備之心,聽她問起,便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君羽墨軻幼年時曾去秦嶺深處拜師學(xué)藝一事。九歌知道是花非葉那把破扇子惹的禍,沒等邱水再次發(fā)問,便拉著藍(lán)珊去看攤販上的首飾…… 邱水該是看出了她的意圖,于是總想支開九歌找機(jī)會和藍(lán)珊單獨(dú)相處,可九歌豈是那么容易被支開的人? 從中午出棧到現(xiàn)在,邱水千方百計(jì)的想從藍(lán)珊口中探出與君羽墨軻有關(guān)的事,最后都被九歌不著痕跡地打斷了,她又不可能因?yàn)檫@點(diǎn)小事直接翻臉,如此一來,只得將疑慮先行按下。 登上靈回之巔后,九歌堅(jiān)持送藍(lán)珊回芳華殿,又借著肚子餓了硬是留到了楚翊塵過來才和起身告辭。 楚翊塵本想送她,九歌打著哈欠道:“今天走了一天的路,藍(lán)珊姐怕是累了,楚大哥你就留下來好好照顧她,省的跑來跑去讓藍(lán)珊姐好等?!闭f話的同時還笑瞇瞇地睨了藍(lán)珊一眼,接著目光轉(zhuǎn)向邱水,神色如常道:“如果你不放心,就讓邱水送我回去吧。” 楚翊塵聞言,目光轉(zhuǎn)向藍(lán)珊,見她面上雖含笑,但眼底已難掩倦容,再抬眸看九歌,雖然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可眉宇間不見一絲疲憊,稍稍沉吟了片刻,便吩咐邱水送九歌回桃林。 話已至此,邱水不好再留,只得答應(yīng)。 回桃林的路上,邱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九歌偶爾和她聊兩句她也是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九歌懶洋洋地歪了她一眼,淡淡一笑,便不再作聲。 她知道邱水在想什么,也知道邱水對她的不滿。兩人都不想在藍(lán)珊面前捅破那層紙,所以剛才面上多多少少會收斂些,現(xiàn)在只有她們兩了,便沒有逢場作戲的必要了。 九歌雙手抱著后腦勺,仰頭看著滿天星斗,心中微微嘆息,還以為又能交到一個志趣相投的朋友,沒想到才幾天就因?yàn)楦髯粤龆a(chǎn)生隔閡…… 她很清楚,這只是剛剛開始,一旦妖孽找到楚翊塵意圖謀逆的證據(jù),兵攻靈回之巔是遲早的事。 一邊是情一邊是義,她夾在中間。世上之事無法兩全其美,屆時如何抉擇,只能遵從本心了…… 前面就是桃林,九歌讓邱水留步,自己一個人進(jìn)去就好。邱水沒有多說什么,氣了兩句便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九歌心情愈發(fā)的沉悶,思來想去,最終都化為一聲輕嘆。 當(dāng)她轉(zhuǎn)身之時,才看到前方桃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那人斜靠在樹下,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九歌能感覺到他黏在自己身上不容忽視的視線,緩緩走前幾步,當(dāng)看清那人的容貌,心中的沉悶一掃而空,明眸中漸漸染上笑意。 黑金長袍,冷艷倨傲,不是君羽墨軻是誰? “大晚上不睡覺跑這來站崗,等誰呢?”九歌笑吟吟地看著他的臉,一邊慢慢悠悠的晃過來,一邊明知故問道。 君羽墨軻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眸色深沉,讓人無法窺視出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暗潮。 “怎么了?才一天不見就傻了?” 九歌見君羽墨軻目光一直緊緊鎖在她臉上卻不作聲,于是拿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腕突然一緊,被人牢牢拽住,她挑眉,正欲說話,卻聽君羽墨軻道:“為何這么晚才回?” 語氣略沉,夾著一絲怒意。 “晚嗎?我覺的還好啊,”九歌隨意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撩撥他,“若不是楚大哥在,我還想在藍(lán)珊姐那多坐坐呢。” “還敢坐!”君羽墨軻緊緊扣著她的手腕,俊美的臉陰得能滴出水來,“你知不知道本王等你了多久!” 九歌的目光落在他肩頭細(xì)碎花瓣上,眉心微微一擰,忍住手腕上傳來的痛意,抬起另一只手將他肩上的花瓣撫開,“你緊張什么,我又不是不回來?!?/br> 悠閑的語調(diào)讓君羽墨軻瞳眸驟然一縮,雙目死死瞪著她,卻沒有及時反駁。 以他往日的作風(fēng),自己的心思被這個女人拿到明面上說出來,他只會面不改色地默認(rèn),心情好時還會借此調(diào)侃她一番,可此時看著她臉上那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心中不禁感到憤怒。 一直以來,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會有點(diǎn)位置,可是現(xiàn)在突然不確定了。 既然知道他的心思,為何還回來的這么晚,她不知道自己會擔(dān)心了?還說她根本就不在意? 早上說好只是下山逛逛,誰知這一去就是一整天。 山下的鎮(zhèn)子能有多大,一條街走完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算上登山來回,午后就該回了。 他中午醒來見她還沒回便開始等,從午后到黃昏,從黃昏到月上梢頭,足足六個時辰愣是沒見個人影,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他心情也跟著越發(fā)煩躁,山頂?shù)芥?zhèn)上就這么點(diǎn)破距離,爬也該爬回來了。 他想著莫非出了什么事?然這個念頭才升起就被打消,飛來鎮(zhèn)雖地屬華城管轄,實(shí)際上卻為靈回之巔所管控,有邱水在,不可能出意外。 沒有意外卻又遲遲不歸……他刻意不讓自己往深處去想,可呆在房間里,眼光總是情不自禁地往她行李上看,最終抵不過內(nèi)心的恐慌,心煩意亂地跑來桃林外像暗處那些眼線一樣傻站著。 當(dāng)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視線的那刻,沒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有多么激動……在沒看見她身影之前,他竟然真的以為她拋下自己,一去不返了…… “墨美人,你再不放開,我這只手就要被你廢了?!本鸥韪杏X扣在手腕上的手力氣越來越大,仿佛知消稍稍用力,骨頭立馬就能被捏碎。 換做平時,她早就自行出手解救了,可是看他腳下堆積的桃花,顯然已經(jīng)站這等了自己許久,相處了這么久,大概明白他滿腹怒火的原因。 這么驕傲的人,竟會因?yàn)閾?dān)心自己一去不返而傻傻地站在樹下等幾個時辰,若說心中沒一點(diǎn)觸動那是假的。 “廢了也好,省得成天瞎跑?!本鹉V眸色陰鷙地盯著她,語氣中滿是狠厲。 “誰說手廢了就不能出門?腿長在身上,想走照樣能走?!?/br> “你在示意本王打斷你的腿么?” “扯淡,你那只耳朵聽出我有這個意思了?!本鸥杼ы此谎郏聊藭?,斂去唇邊笑意,語氣放緩了幾分,“好了,別氣了,今天是有事耽擱,下次我盡量早點(diǎn)回,呃…。你呢沒事別總胡思亂想,若是我想走,當(dāng)初就不會陪你上來了,” 君羽墨軻一愣,似乎沒料到向來喜歡和自己唱反調(diào)的九歌會突然服軟,深深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確認(rèn)眼前的人沒被掉包。 是啊,她若想走,當(dāng)初就不會陪自己上來。 即使她不愿看到自己與楚翊塵為敵,即使在靈回之巔的這些日子她過得并不開心,即使她一直都很為難,可卻從未離開…… 只是,會一直如此么? 想至此處,君羽墨軻緊扣著九歌手腕的手一勁,猝不及防地將她拉進(jìn)懷里,從而緊緊擁著她,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平息那份壓抑在憤怒下的恐慌。 “九兒……”君羽墨軻低著頭,有些失神地在她耳邊念道,“本王以為你不會回來了?!?/br> 低沉的語氣中摻雜著一種后怕,九歌心里莫名地緊了一下,有些疼,想抬頭看向他的臉,卻被君羽墨軻以為她要離開而摟得更緊了,緊得她無法動彈,卻又緊得她心安。 最后九歌也抬起了雙手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吸著他身上散發(fā)的淺淺桃花清香,輕聲道:“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自信,你在這里,我怎會走。” 君羽墨軻又是一愣,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般,纏在她腰上的鐵臂瞬間松開了許些,一雙鳳眸緊緊盯著她,帶著炙熱的火光,“九兒,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閑著沒事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祁少給我的幾萬兩金票還在房里,我什么都沒拿,怎么可能一去不回?!本鸥栊ξ赜靡环N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Z氣說。 君羽墨軻看著她不語,心中有一種喜悅在不斷地洶涌澎湃,他從沒覺得宣于祁給那些金票是九歌不走的理由,九兒是什么樣人他很清楚,她能因?yàn)閹资畠摄y子耍賴不認(rèn)賬,也能為在乎的人一擲千金,對她而言,斂財(cái)是樂趣而不是興趣。 真正讓她留下來的,肯定另有原因。想到這個原因,一顆患得患失的心瞬間被填的滿滿的。他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開始,懷里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竟然開始牽動著自己的喜怒哀樂。這究竟是他的幸事還是不幸? “好,就當(dāng)你說的有理?!本鹉V看著眼前的人,高興地笑了起來,眉眼滟瀲如春,身后淡白的桃花似乎都成了陪襯。 剛才還是一副兇狠的要吃人的樣子,才眨眼間竟又眉開眼笑起來,變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正當(dāng)九歌看到恍神時,身子突然一輕,再回神時人已經(jīng)被君羽墨軻抱著飛向桃林深處,幾個起落間就停在了閣樓二層的走廊上,整個過程快如閃電,饒是武功本就不低的九歌,也不得不為為君羽墨軻這絕頂輕功感到深深地嘆服。 回到房間,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墻壁上掛的自己的畫像,別說,當(dāng)時還覺得畫像不該掛這,這會一看,竟覺得還挺順眼的,她喜歡畫中自己那種恣意飛揚(yáng)的神態(tài),無拘無束,頗有一種天地雖大任我逍遙的味道。 君羽墨軻抱著她坐在榻上,見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墻上壁畫,不禁挑了挑眉,“看自己都能看的這么入迷,也不害臊?!?/br> 九歌抬眸看著他,面不改色道:“害臊?那是什么?不認(rèn)識?!?/br> 君羽墨軻見她這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笑罷,俯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嗯,你說的對,本王也不認(rèn)識?!?/br> 九歌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動不動就喜歡揩油的行為,不但沒有羞惱,反而主動勾起他的脖子,看著他俊美無暇的臉龐道:“你猜我今天在鎮(zhèn)上見到誰了?” 君羽墨軻對她主動依偎過來的動作很是受用,雖然對她的問題不以為然,但見她興致盎然,終究不想掃了她的興趣,順著她的話隨意地問:“誰能讓你如此高興?” 九歌微微一笑,抬手執(zhí)起他肩上一縷墨發(fā),在指上打著圈圈把玩著,“我回中原的時間不長,熟識的人就那么幾個,給你兩次機(jī)會,你猜猜看。” ------題外話------ 新年詐個尸,小伙伴們新年好,祝大家豬事順心,吼吼~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