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杜尚還待說什么。

    “不用可是了，她在為我涉險，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坐視不理?！比咒h抬手制止了他們，抬眼望向后面跟過來的顧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勞顧太醫(yī)跑這一趟，還望盡快回宮之后，能為她掩飾一二?！?/br>
    他停了停，“我會將她帶回。”

    說罷，戎鋒不待他們還想勸說，雙腿一夾馬腹，高大的駿馬揚(yáng)蹄嘶鳴，在他們的注視中奔向藥王匪的方向。

    而另一邊，穆瑾并不知道戎鋒已經(jīng)醒來，并不顧勸阻出發(fā)來找她了，她正極力控制著自己挖個地洞當(dāng)場鉆進(jìn)去的沖動，和仲如愣愣地對視著。

    仲如的目光定定地注視著她，眼睛里有些她讀不懂的情緒。

    穆瑾的手還放在人家胸上，上下左右地摸索著。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兩人身邊的落葉卷起蕭瑟的卷兒。

    穆瑾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了面部表情沒有扭曲。

    她此時的內(nèi)心也如著冬風(fēng)一般寒冷蕭瑟。

    好想學(xué)著某個咆哮表情包的樣子，捂住胸口面目猙獰地大叫一聲：我快不能呼吸了！

    暫且不提她心中化為了多正宗的咆哮帝，看著人家仲如瞳眸清澈，她總不好再像個玷污/、wu黃花大閨女的老變態(tài)似的，猥瑣地在人家胸前亂摸。

    于是穆瑾輕緩地，自然地將手抽了回來。

    “醒了就起來吧?！蹦妈酒鹕?，“還等我抱你嗎？”

    仲如看了她片刻，一翻身就從地上……撲通一聲又跌了下去。

    他眉峰不易察覺地動了動，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腰側(cè)。

    穆瑾……穆瑾更加心虛。

    “這一關(guān)本是幻境，卻沒想到你八成是做了春夢?！彼勾蛞话遥劝研邜u的帽子給他扣過去，“怎么，腿軟腰也軟了？”

    仲如默了默，沒有和她杠，他還不至于分不清酸軟和被人攻擊的區(qū)別。

    不過，提到幻境……

    琉璃般清透的眼睛里，眸色倏然一沉。

    他又看到了那令人驚痛絕望的一幕，徹底沉浸在其中的他，本以為這次可以改變那個結(jié)果，卻沒想到，幻境中卻以更加慘烈的方式迎來了結(jié)局。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當(dāng)時就徘徊在走火入魔的邊緣，激蕩的內(nèi)力即將破體而出，沖破他的五臟六腑。

    可是在一片昏黑的絕望中，一道白光卻悄然射了進(jìn)來。

    它柔軟，明亮，卻又無比堅定地，為他照亮了前面的路途。

    他聽到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呼喚著。

    那道聲音告訴他，這都是假的，這都是幻覺。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那道光。

    穆瑾被仲如的眼神看得發(fā)毛，她輕咳一聲，轉(zhuǎn)身向前走去，“你喜歡就待在這里吧，回頭我會記得給你收尸。”

    她豎起耳朵，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是仲如跟上了她。

    “梅君……”仲如欲言又止，在穆瑾的心驚膽戰(zhàn)中，還是問出了那個讓她想撞墻的問題，“方才，是在對屬下做什么？”

    穆瑾轉(zhuǎn)向他，對著他求知欲旺盛的眼睛，誠懇地道：“心肺復(fù)蘇?！?/br>
    仲如：？

    穆瑾為了不讓他細(xì)想，立刻反問道：“你道我能對你干什么？”

    仲如不作回答。

    穆瑾看了看他，裝作漫不經(jīng)意地道：“剛才見你耳際似乎有些東西，我就順手幫你清理了一下，不用謝。”

    仲如目光微怔，隨即遽然一變。

    他立刻伸手摸向自己的耳垂，在摸到那個小巧的耳洞之后，反射性地看向穆瑾。

    見她正看向別處，似乎只是隨口問出的這個問題，緊繃起來的神經(jīng)這才悄然放松了些許。

    隨即他想到之前穆瑾那容易引起誤會的行為，眸子里閃過一道了然的光。

    “梅君是懷疑，屬下是……女子？”

    穆瑾發(fā)誓，她聽到了仲如聲音里隱隱的驚詫的和好笑。

    見她繃著臉不說話，仲如破天荒地對她說出了類似輕佻的言語。

    “若屬下真是女子，方才梅君的行為，恐怕更加不妥吧。”

    是啊，穆瑾現(xiàn)在是太監(jiān)身份，雖然少了點(diǎn)東西，但是若真這樣去輕薄一位姑娘，八成會被當(dāng)成登徒浪子。

    不過倒也不必如此互相傷害……穆瑾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

    “我大燕男子歷來沒有耳洞，你倘若真是隱藏身份扮成男子潛伏在皇宮，定然是有什么陰謀，我排查你的嫌疑，也是情有可原?！?/br>
    穆瑾盡力描述得像是一件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拢欢秸f越覺得反而像在說她自己，索性糟心地不再說了。

    不過這話的確沒錯，穆瑾之所以沒有耳洞，是因?yàn)樗龔淖鳛槲髑纪跖錾?，就被賦予了潛入大燕的任務(wù)。

    她由于心虛沒有將視線向仲如的方向瞥，因此沒有看到他微妙的臉色。

    “梅君說的是。”仲如道，“屬下的耳洞，是出生時被人抱錯，誤認(rèn)成女兒所致，屬下自知于情不合，于是刻意掩藏起來，還望梅君恕罪。”

    穆瑾倒是沒有光憑一個耳洞就斷言他有問題，見他說得煞有介事，也就輕哼一聲，暫且放過了他。

    也許是這引發(fā)幻覺的藥物，就是藥王匪的殺手锏，他自信沒有人能夠突破這一層防線，于是接下來的幾道關(guān)卡，在兩人面前基本沒有什么阻礙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