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416) 難得夫妻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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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醒來之時(shí),我正躺在葉冥暄的懷中。他雙目含情,眼里盡帶癡情,才多久未見便這樣憔悴。 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陽光果斷的模樣,雙眼發(fā)紅甚是無神,見他吞聲忍淚,黯然銷魂的模樣,讓我也跟著嘔心抽腸。 我情愿自己傷心難過,也不愿看他暗自神傷。 “杏花又開了,阿暄!” 我故作輕松,只是紅腫的雙眼里尚含眼淚,使得此刻強(qiáng)制歡笑看上去更顯凄苦。 “又開了!” 葉冥暄抬頭望著飄落的杏花瓣,滿眼無光。 “三月初三,是個(gè)良辰吉日!” 葉冥暄的語氣再也沒有以前那樣的自信,有太多的無奈和凄楚。 心中苦水上涌,所有的記憶在腦海里盤旋不去。有苦有甜,有悲有喜,事到如今我仍然還是那句話,若知如此,便不該開始。 “如今再看,也不覺得杏花有多美。阿暄,是我們太癡了?!?/br> “無論美不美,無論再過多久,杏花終究是三月的景,你永遠(yuǎn)是我傾心的夫人?!?/br> 我沒有再回他,心里卻暗自道:無論我在哪,你也永遠(yuǎn)在我心中。 明知這是道別,卻說不出類似道別的話。 望著周圍紛飛的杏花瓣,彼此的沉默讓氣氛異常壓抑。 周圍便是埋發(fā)的土丘,不看便罷,這一看更讓心里惆悵,索性吸了一口氣扯開話題。 “瘟疫的源頭是夋巋,如今夋巋已死,阿暄,你去人族看了么?” 只聽他淺淺地“嗯”了一聲,他不想再多說什么,只是緊緊將我抱在懷里,生怕我隨風(fēng)而去。 “不知東帝如今修行的怎樣?!?/br> “不知!” 我努力地想讓彼此的氣氛緩和些,無論心里多有不舍,多有無奈,可這一日實(shí)在讓我格外珍惜。今日之后,我們便得遵循天道的運(yùn)籌。 我起身拉著他,“我們?nèi)タ纯础!?/br> 葉冥暄抬眸來看我,他也知道我這是強(qiáng)忍著心中的不舍和悲痛,想要緩和彼此的心情。便也牽強(qiáng)的淺笑,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拉著我。 “阿暄,你等我片刻?!?/br> 他微微頷首,我也莞爾一笑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換了身素雅的衣服,專程挽起了頭發(fā),將他送我的那支既有往生花又有鳳凰的發(fā)簪插在發(fā)髻中。出了屋子,便見他滿臉驚艷,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不見移開。 到他身旁時(shí)我笑道:“我阿娘未曾教過我挽發(fā),我又第一次弄,可能有些不倫不類。”他臉上的表情總算有些緩和,我也心頭一暖,又道,“夫君覺著如何?” “好看,夫人很適合挽發(fā)。” 我抱著他的腰,抬頭道,“人族的姑娘,未成親的叫做少姑,成了親的叫做少婦。夫君覺著,我當(dāng)以哪種合適呢?” 他索性也將我抱在懷里,滿臉寵溺,“你既已挽發(fā),又喚我一聲夫君,如何還能再自稱少姑?” 我沾沾自喜,先前的不悅一掃而過。 而后手牽手下了山,人族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沒了瘟疫的侵?jǐn)_,總算看見了最初時(shí)的安樂。我傷勢(shì)未能復(fù)原,所以仍然有些虛弱,走走停停反而當(dāng)作散心。 果然瘟疫的源頭是夋巋,如今夋巋一死,瘟疫也就自行消退,人界再得太平。走了一圈,確定瘟疫已經(jīng)徹底解除,心頭一塊沉石也算落下。 我們終歸還是無法放棄人族和這世間生靈,因此也正如母神所言,我與葉冥暄注定相互辜負(fù)。 他曾說,等祭拜了天地大澤,我們便將我曾走過的地方再重現(xiàn)走一次??扇缃窨磥?,這是永遠(yuǎn)也實(shí)現(xiàn)不了了。 今日能這樣在人族暢玩一天,也算是奢侈了。 他遞給我一串糖葫蘆,又為我拿著糕點(diǎn),我卻忍不住笑了。 “記得從紫竹林出來時(shí)我沒了記憶,白白將你賣了好幾次。” 葉冥暄的眼神從未從我臉上移開,因而我每次去看他時(shí)都能對(duì)上他脈脈含情的目光。我們都故作輕松,看似放下,其實(shí)心中牽掛不已,都不過是為了讓對(duì)方釋然。 “因而我總學(xué)著入鄉(xiāng)隨俗,多掙些錢財(cái)?shù)脡蚰阌貌攀恰!?/br> 我們相視一笑,手牽手走在人族市集。直到回去時(shí),碰到農(nóng)夫換賣農(nóng)物的,我心中倒向往起人族那普通夫婦的日子。 “夫君,我們也買些果蔬回去怎樣?” “你要下廚?” 看著他驚異的神情,我搖頭,“你下廚,如何?” “好!” 說罷,他便含著笑走了上去。記得第一次在猨翼山見他做廚,那時(shí)我很是稀奇,他卻道:家中總該有會(huì)下廚的,你偏生又不會(huì),那只得我去學(xué)了。 農(nóng)婦們見著我們便道:好生俊俏的夫婦,真是郎才女貌。 又道:你們夫妻二人這樣恩愛,定能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更道:俗話說,見多情易厭,見少情易變。但得長(zhǎng)相思,便是常相見。只愿你們夫妻二人能如愿以償,共看天荒。 再有道:見了你們才知,這便是所謂的兩情相悅的模樣。 又有道:這真是天地姻緣,天作之合。 我心中一驚,我也明顯地看到葉冥暄身子一怔,卻又牽強(qiáng)地對(duì)著那婦人笑了笑。 幾番夸贊下,葉冥暄與我相視而笑,便又問手中的農(nóng)物需得多少錢財(cái)。那婦人卻笑道說:你們定是新婚的夫婦,便送與你們作為祝賀,我們也討些喜氣。 我再一次感嘆,果真容顏是最值錢的。 他們未收錢財(cái),嘴里卻還道著喜: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葉冥暄緊緊地捏著我的手,臉上雖為這話歡喜,可心中卻惆悵萬分。我們自然無法如這些祝福般,只得當(dāng)作美好祝愿,這樣想著也就好過了些。 “你愛吃魚,這味菜肴是少不得的?!?/br> 說罷,他走向了漁夫身旁,只是也說來怪異,今日所取之物沒有任何人要我們的錢財(cái)。回到猨翼山時(shí),只見葉冥暄兩手不空,我們?nèi)缃襁@模樣倒也像極了人族的普通夫婦。 “方才那一幕,讓我想起了丹xue山的物都。我們也只為換物和樂趣,并不在意錢財(cái)?shù)檬?。至從鳳凰族出事后,我便再也沒去過物都,也不知如今是否還那樣熱鬧?!?/br> “你可知方才那些人為何會(huì)白送我們東西,卻不收取錢財(cái)?” 葉冥暄的話讓我有些疑惑,“不是祝賀么?” 卻聽得葉冥暄輕聲笑了,我更是疑惑不解,抬頭看去時(shí)他正一臉寵溺的看向我。 “是你聽了祝福的話,所以忘了形,竟是未能看出他們的真身并非人族?!?/br> 葉冥暄的話讓我驚異,可我明明未能看出他們的真身,“并非人族?” 若非人族,難道還是哪里的修行靈物閑來無事,扮作農(nóng)夫農(nóng)婦的模樣體驗(yàn)人族生活不成?葉冥暄頷首,“他們也是修行的靈物?!?/br> 我停下腳步看著葉冥暄,難道,他們是。。。 葉冥暄微微頷首,眼神肯定。 我此時(shí)心中更是深受感激,他們竟然是天虞境的精靈?;蛟S知道了我與葉冥暄的事,這便化身人族前來安慰。 懷著五味雜陳的思緒跟在葉冥暄的身后,直到他專心做廚時(shí),我蹲在一旁認(rèn)真的看。倘若時(shí)間定格,這便是我最想要的模樣。 看慣了他的陽光果斷,溫柔寵溺,也看慣了他的雷厲風(fēng)行,剛正不阿,更見過他戰(zhàn)場(chǎng)上所向披靡,無所畏懼,卻難以看到他此刻的柔情和平凡。 誰能想象,平日里讓人心生畏懼的往生大帝,更讓五荒四溟近乎聞風(fēng)喪膽的泰峰府君,如今卻能洗手作羹湯,出入廚堂。 我心中順勢(shì)翻涌不平,更是不舍得與他離開。索性起身上前從他身后抱住他,這一刻,我很想自私的,哪怕放棄天下生靈,放棄鳳凰族名譽(yù)。 被我抱住的葉冥暄也僵硬著身體,也忘了手里的動(dòng)作,便這樣被我抱著。我們一直裝的若無其事,可事實(shí)卻不會(huì)因?yàn)閭窝b而改變,做的再逼真也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許久我才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龊髥柕?,“能吃了么??/br> 葉冥暄只是淡淡地回了個(gè)“嗯”字,卻也掩飾不了那顫抖的嗓音,我此刻鼻翼酸澀,眼里發(fā)脹,便轉(zhuǎn)身背著他,努力讓語氣聽著不會(huì)那樣生硬。 “那我出去等著!” “好!” 他不希望我看到他此刻的無奈,我也不希望他看到我此刻的不舍,轉(zhuǎn)身走到那埋發(fā)的杏樹下,一揮袖幻出木案來。 心中愁緒萬千,想著不過短短這一日,我們便得履行各自的職責(zé)。去了天宮,受了大印,我們還能再見么? 見或許還能見著,可再也不能像如今這樣肆意了。 本來這里是我們成親后所定居的地方,沒想到卻是我們永遠(yuǎn)的遺憾。見他前來,我趕緊換了表情,帶著一副期待的模樣,只是彼此的眼神實(shí)在偽裝不了。 吃了一口他做的魚,笑道:“你的廚藝又有了長(zhǎng)進(jìn)?!?/br> 他一臉寵溺,雖是眼里含著憂愁,但臉上的梨渦卻讓我心頭一暖。他夾著另一盤菜放進(jìn)我的嘴里,輕聲道:“再嘗嘗這個(gè)。” 這菜很是獨(dú)特,似乎沒有吃過,有淡淡的杏仁香,卻又有別的豆香。 見我一番品嘗,他又給我喂了一道菜,我知曉這叫嬌耳。見他喂了來,我也就張口便吃,卻又忙著吐了出來,皺著眉頭。 “生的!” 他見后笑出了聲,我以為他是故意捉弄我,便夾著一塊非讓他也吃。卻見他帶著邪笑,卻又強(qiáng)忍著笑意張了嘴。 “得吞了,不許吐?!?/br> 他邊點(diǎn)頭邊果真吞下,卻又挑了眉湊近些,“果然生的,真生的!” “可不是生的么?還能有假?” 他滿臉憋著笑的模樣既滑稽,又邪惡,終究還是笑出了聲,那眼里既是含情脈脈,又是寵溺嬌慣。 見我仍然一臉好奇,他這才輕聲問道:“你可知,這兩道菜的含義?” “含義?”我滿臉不解,他挑著眉,緊抿著嘴點(diǎn)頭,我又道:“不過菜肴而已,哪還有什么含義?” 他索性雙臂放在木案上,湊了臉來,輕聲道:“杏意為吉祥之幸,那豆腐意為闔家之福,因而豆腐杏仁羹便是幸福之意?!?/br> 我點(diǎn)頭,又問他,“那這個(gè)呢?” 我指了指那盤嬌耳,卻見他低頭輕咳兩聲,又輕抿了嘴唇后含笑道:“嬌耳乃更歲交子所食,意為新舊交替。因其“交子”同音,便作新人成親討吉所食?!?/br> “那與生食有什么關(guān)系?” “因?yàn)樾氯巳肟跁r(shí),身旁的老嫗會(huì)問‘生否’,那新人若回‘生’,便是生子之意?!?/br> 我這才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難怪他總一副壞笑的模樣,原是在打趣我。我瞬時(shí)滿臉通紅,抓起盤里的嬌耳硬塞他嘴里。 滿是嬌羞地怒嗔,“那你便多吃些,吃光最好?!?/br> 起料他笑的更歡,忙點(diǎn)著頭,有些吐詞不清道,“嗯,吃光最好?!?/br> 我聽罷更是羞澀不已,雙手掩面背向給他,只聽得身后笑聲不斷。沒想到平日里正兒八經(jīng),一旦打趣起我來便這樣調(diào)侃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