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山搖搖頭：“我回來之后，就很少和師尊單獨相處了?！?/br>
    “你上輩子不懂得珍惜?！背叵惹锱呐乃募?，“上輩子多好的機會啊，就一個競爭對手，我又特別偏疼你。”

    這回打底有五六個呢，顧淮山?jīng)]忍住要哭。

    顧淮山委委屈屈地批復(fù)文書，將黑鷹招過來，讓它們在中間傳遞。

    池先秋也覺著自己說那些話，有些過分了，故意欺負(fù)他似的，想了想，便問：“眼睛怎么樣了？”

    顧淮山轉(zhuǎn)過頭，一雙赤紅的眼睛直直地望進(jìn)他眼里。

    池先秋又道：“你之前不是說，前世在魔界密林里，他們給你下了毒，你分不清楚顏色嗎？我當(dāng)時也沒問你，眼睛怎么樣了？”

    “還是看不清?！?/br>
    顧淮山說著就要去抱他，池先秋按住他的手：“別亂動，好好說話?！彼謫枺骸澳闱笆罌]去解毒？”

    “把他們都?xì)⒘?，再想問就問不到了?！?/br>
    “誰讓你不問清楚再殺人的？”池先秋抬手戳他的額頭，“我先前也問過太和宗的徐宗主，說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毒，他也沒辦法解?！?/br>
    顧淮山低聲道：“我以為師尊早就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只是在你面前不想表現(xiàn)出來。”池先秋用手掬起一捧水，冰冷的潭水很快就從他的指尖泄走，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實在是怕……又白費了?！?/br>
    他指的是自己對顧淮山的好，他怕自己對顧淮山的好，像前世一樣，又白費了。

    顧淮山也沒想到他這樣說，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話，卻發(fā)現(xiàn)該說的早就已經(jīng)說過了，翻來覆去也只是那幾句。

    他沉默良久，最后道：“我現(xiàn)在不用看清顏色也可以了?！?/br>
    “什么？”

    “我已經(jīng)認(rèn)得出師尊的身形了。”他定定道，“師尊就算只露出一只手，我也認(rèn)得出來了?！?/br>
    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握池先秋的手，被池先秋推開了：“別說這種古里古怪的話，看你的公文。”

    池先秋趴在水里晃悠累了，就轉(zhuǎn)過身，撐著頭監(jiān)督他“寫作業(yè)”，隨手拿些“串味”的小點心吃。

    顧淮山忽然小聲道：“我其實很喜歡師尊?！?/br>
    池先秋隱約聽得幾分，笑了笑，也并不放在心上：“你現(xiàn)在知道要珍惜了？”

    纏在池先秋腳上的尾巴收緊了：“我早就知道了?！?/br>
    “現(xiàn)在知道也行，你還有機會?！?/br>
    顧淮山頓了許久，最后憋出來一句：“真的？”

    “真的?！?/br>
    盡管他二人說的不是同一個機會，但是難得他二人還能有這樣平淡的時候。

    這時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池先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道：“你慢慢批，批完了就回去睡吧，師尊先睡一會兒?！?/br>
    說完這話，他就趴在岸上，準(zhǔn)備瞇一會兒，顧淮山把衣裳整理一下，給他墊著，又把尾巴放在他身前，省得他硌著。

    直到池先秋睡著了，他才敢說：“我喜歡師尊?！?/br>
    池先秋沒聽見，自然沒有反應(yīng)，于是顧淮山又湊近他，在他耳邊道：“不是師徒的那種喜歡，是我想娶師尊做魔后的那種喜歡?！?/br>
    “早知道當(dāng)時就不該拜師，所以師尊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喜歡我??？”

    顧淮山說完這話，又抬起手，小心地摸了一下池先秋的發(fā)尾，軟軟的，比他自己狼形時腹部最柔軟的皮毛還要再軟一些。

    忽然，不遠(yuǎn)處的一棵古樹震了一下，抖下積雪簌簌，將顧淮山嚇了一跳。

    昨日夜里下了大雪，將傾云臺上一棵古樹壓垮了。

    池先秋是第二日醒來才看見的，那棵樹與寒潭離得不遠(yuǎn)，竟然也沒有吵醒他。

    他揉了揉眼睛，正準(zhǔn)備爬上去，岸上有人握住他的手：“師尊?！?/br>
    池先秋抬頭看見顧淮山：“你還沒走？”

    “師尊沒有吩咐，我不敢走?！?/br>
    池先秋借著他的手上了岸，披上衣裳，不經(jīng)意間瞥見邊上倒了棵樹：“昨晚上雪這么大？把樹都壓倒了？”

    顧淮山笑了一下，低頭幫他系上系帶：“嗯，大概是下雪?！?/br>
    池先秋沒有仔細(xì)看，那棵樹分明就是被人拍斷的。顧淮山聽見動靜的時候就過去看了，他只當(dāng)是李眠云。

    那也算是李眠云活該。顧淮山這樣想著，前世自己就在這寒潭邊上，看著李眠云對池先秋意謀不軌，他同李眠云打了一架，池先秋竟還幫著李眠云。

    這回算是倒過來了，也該他李眠云看著自己與池先秋親親熱熱的。

    他自然也不會多嘴，把這種事情說給池先秋聽，池先秋說是雪壓垮的，就是雪壓的。

    池先秋和他一起回去，李眠云正低頭擺飯，聽見池先秋回來，也只是喚了一聲“師尊”，就繼續(xù)手上的事情。

    其余三個徒弟不大高興，只有顧淮山得意地尾巴要翹上天，好像池先秋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明天就去魔界做魔后似的。

    池先秋也覺得他太過嘚瑟，怪傻的，敲打了幾句，又給其他徒弟夾了菜，才勉強把他的尾巴給按住。

    用過早飯，池先秋正準(zhǔn)備回去瞇一會兒，就接到了池風(fēng)閑的傳召。

    不知道為了什么事情，池先秋只好收拾收拾就趕過去。

    他過去時，池風(fēng)閑神色嚴(yán)肅，目光冰冷，如凝霜雪。池先秋一見他這副模樣，心下有些打鼓，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壞事被池風(fēng)閑發(fā)現(xiàn)了，也不知道該怎么求饒，只好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喊了一聲：“師尊，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