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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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承軒猶豫很久才回過神,出奇俊美的蒼白臉頰上浮現(xiàn)出點點興味:“本王就喜歡翩翩這種坦白又幽默的女子。” 這是洛承軒第二次對何翩翩說“喜歡”,但何翩翩卻根本不相信。 多年后她恍惚記起,才發(fā)現(xiàn)他對她說了很多謊話,唯獨這一句沒有騙她。 “王爺才高八斗身份高貴,能得王爺?shù)男蕾p是我的福分。”何翩翩習(xí)慣性奉承道。 洛承軒不以為意,似乎沒聽懂她話里的疏離:“其實我們也認(rèn)識很長時間了。” “……是啊,是不短了。”何翩翩托著下巴望著天上星星,“見你的時間比見我媽的時間還長?!?/br> 小孩子不記事,父母死得早,她甚至連他們長什么樣子都已經(jīng)忘了。 “難得你沒有反駁?!甭宄熊巸?yōu)雅一笑,“莫非真的如本王所說,你已經(jīng)開始愛上本王了?” 何翩翩忽然意識到有一個大問題需要跟洛承軒說清楚。 她認(rèn)真地看著他,一字字道:“王爺,我真的不認(rèn)為以我這副尊榮可以得到您的喜歡?!?/br> 洛承軒也不這么認(rèn)為,但他還是笑著說:“是嗎?所以說老天造人很不公平,為何要以貌取人呢?翩翩可曾見過猩猩和猴子嫌棄它的丈夫和妻子難看?它們還不是一樣快樂。” 何翩翩搖頭:“樣子很重要,我現(xiàn)在雖然不好看,卻也入得了眼,如果我長得滿臉麻子奇丑無比,王爺還能昧著良心說喜歡我?” “那也是一樣?!?/br> “……”切,說當(dāng)然這么說了。 “就算你真的滿臉麻子奇丑無比,我也不介意?!?/br> “……”不可否認(rèn),這情話說得真動聽。 何翩翩本來低沉的心情有點起色了,面上也泛起了緋紅,心中有點顫顫的,似乎是動容? 第34章 該怎么形容蓮豈現(xiàn)在的心情呢? 當(dāng)暗衛(wèi)告訴他,洛承軒和何翩翩一起在河邊相談甚歡的時候,他突然就不想過去了。 此時夜已經(jīng)很深了,他穿著輕薄的白衫,漫無目的地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花燈會的痕跡隨處可見,只是熱鬧的人群和明亮的燈火都已經(jīng)不在了。如同他的心情一樣,不復(fù)存在。 東衡亦步亦趨地跟在蓮豈身后,忽然有一位穿黑衣戴黑帽的暗衛(wèi)閃到他身邊耳語起來。聽著暗衛(wèi)的匯報,他的眉頭倏地皺起,幾步趕到蓮豈身旁,將剛剛得到的消息稟報了他。 月華映襯著蓮豈清瘦俊雅的臉龐,他美目中黯芒一閃而逝,唇瓣微動,淡淡道:“過去看看?!?/br> 河邊。 似乎是老天爺在跟洛承軒開玩笑。 他本以為這次可以利用何翩翩對蓮豈的失望而取得她的好感,卻沒想到遇到了刺客,還讓何翩翩被刺客給抓住了。 洛承軒一身青色銀緞錦袍隨風(fēng)翻飛,唇邊勾著陰鷙的弧度,盯著刺客命令道:“放開她?!?/br> 刺客蒙著面,只能看到一雙眼睛,他眼角微微挑起,諷刺道:“王爺,您以為我是您的下屬嗎?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洛承軒瞇眼道:“你要抓的人是我,你放開她,我跟你走?!?/br> “王爺,您說錯了,我不是來抓您的,我是來殺您的?!贝炭驼f完話,眸中一亮,將何翩翩踹到一邊,動作極快地移到了洛承軒身邊,劍刃橫挨著他白皙如玉的脖頸,隨時可以在喉結(jié)上割下去。 但是他并沒有那么做。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當(dāng)他的劍抵在洛承軒喉嚨上的時候,另一柄劍也抵在了他的心口。雖然是在后背處,但他有理由相信,那個使劍的人一定可以將他一劍穿心。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踢的人是誰?” 蓮豈漠然中帶點戲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洛承軒松了口氣的同時,心又忍不住提了起來。 他可以肯定蓮豈會救他,但他不能肯定蓮豈不會讓他吃苦頭。 何翩翩呆呆地看著站在刺客和洛承軒背后的蓮豈,他的臉此刻竟然比洛承軒還要白,白面白衣,清瘦頎長的身姿站在夜幕里,恍若鬼魂。 刺客很不客氣道:“我死也要帶著軒王爺一起下地獄?!?/br> “我沒意見。”蓮豈淡淡道,“但你剛才踢了我的夫人?!?/br> 刺客忽然覺得自己和蓮豈無法溝通。 “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我數(shù)三聲,你把他放開,給我夫人道歉,否則我就殺了你?!?/br> “……”刺客無語。 洛承軒絕望地閉上眼睛。 何翩翩無法理解地擰著眉。 “我數(shù)了——”蓮豈話音落下,便突然動了手。 刺客難以置信地倒下:“你耍詐……你還沒數(shù)到三就動手……” 蓮豈居高臨下地盯著刺客,他的劍已穿過了刺客的胸膛:“我數(shù)了,在我心里數(shù)的?!?/br> 刺客死不瞑目地閉上了眼,他的劍早已在蓮豈將他一劍穿心的時候掉了下去,只是掉下去的時候,難免碰到了一些不該碰到的東西,比如—— 蓮豈看向洛承軒,忽然將視線轉(zhuǎn)到他的腰間,一陣微風(fēng)吹過,洛承軒的腰帶唰地掉在了地上。 何翩翩目瞪口呆地看著洛承軒的下.身,俏臉通紅,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羞得。 洛承軒蹙眉將外衫拉緊,彎身撿起腰帶,隨意系在腰間。 蓮豈淡淡道:“我勸王爺還是回去喝點補品吧,而立之年的男人下面竟好像沒發(fā)育過,還學(xué)人家風(fēng)流?!?/br> 洛承軒也不氣,笑吟吟地反駁:“那也比蓮公公根本沒有強?!?/br> 蓮豈“哦”了一聲,眼瞼下盼斜勾著他道:“可是王爺,您不會武功還深夜外出不帶一個護衛(wèi),毫無防人之心,害了自己是小,連累了別人是大?!?/br> “我只是給失意頹喪的人一點點快慰?!?/br> 何翩翩自我斗爭了一下,實在無法將“失意頹喪”這四個字安在自己頭上。 “軒王爺還是多保重自己為妙,我不希望我們的合作出什么岔子,您已經(jīng)引起了靖王的注意,還是好好想想今天的刺殺是怎么回事吧?!鄙徹M越過洛承軒拉起何翩翩就走,“事情便是如此,后果如何軒王爺自己想清楚,我跟你說都多余。東衡,送王爺回府?!?/br> 東衡很盡責(zé)地攔在洛承軒面前,好似一堵墻,隔絕了他望向何翩翩的視線。 何翩翩忐忑地被蓮豈拉著走,雖然手腕被他拽的有些疼,但還是忍著沒出聲。 但是他不出聲,不代表蓮豈不會主動開口。 “你都看見了?”他頭也不回問道。 何翩翩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是指他和太后一起逛花燈會?那她的確是:“看到了?!?/br> 蓮豈忽然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何翩翩被他那陰沉的眼神看得心頭發(fā)虛,不自覺后退了幾步,很沒骨氣道:“我也不想看見,可惜我的眼睛不爭氣……” “沒有。”蓮豈勾唇冷笑,“你的眼睛很爭氣,那么小的東西都看得一清二楚?!?/br> 那么小的東西?何翩翩一愣,隨即想起方才洛承軒腰帶落下后的一幕,剛剛褪色的兩頰再次緋紅,滿頭黑線道:“我以為七叔是說太后的事?!?/br> 提到殷飛煙,蓮豈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走到她身前將她輕輕擁住,低聲問:“生氣了?” 何翩翩干笑著推開他:“哪里哪里,我哪敢生七叔的氣,七叔你做什么都是對的?!?/br> 聽這口氣就知道生氣了,蓮豈一貫奉行多說多錯不如不說的宗旨,所以他沒再繼續(xù)談?wù)撨@個問題,攬起她運起那踏雪無痕的輕功,沒多久便回了東廠。 但是回到東廠,又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出現(xiàn)了。 何翩翩要求跟蓮督主分房睡,理由是她頭疼發(fā)熱,可能染了風(fēng)寒。 蓮督主很淡然,并沒有急著回復(fù)她的要求,而是連夜請了位御醫(yī)為她診治。 當(dāng)何翩翩看著哈欠不斷的白發(fā)御醫(yī)提著藥箱佝僂著背進來時,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哭無淚。 “夫人莫動,老夫為夫人診脈?!庇t(yī)點頭哈腰地放下藥箱,對何翩翩極為恭維。 何翩翩皮笑rou不笑地將手遞給他,看著御醫(yī)的手指搭在脈門上,心里稍有些忐忑。 讓她生病吧讓她生病吧讓她生病吧—— 老御醫(yī)拈須診斷一番,得出一個令何翩翩頗為滿意的結(jié)果:“夫人的身子沒什么大礙,只是穿得單薄,又吹了很久冷風(fēng),染了輕微的風(fēng)寒,老夫開個方子給夫人調(diào)養(yǎng)一下,不日即可痊愈,只是最重要的是不能受什么刺激?!?/br> 何翩翩感恩道:“謝謝御醫(yī)……” 御醫(yī)含笑退下去寫方子,東衡從門外進來,淡聲稟報道:“夫人,督主來了?!?/br> “……啊、刺激來了!” 一提這男人她就緊張!何翩翩縮到床里面蒙著頭不敢往外看,籌謀著呆會怎么打發(fā)蓮豈。 蓮豈從外面進來就看見她把自己裹成了蠶寶寶,他陰陽怪氣地問:“你在干什么?” 隔著一層棉被,何翩翩愣是沒聽出是蓮豈的聲音,她慌張道:“想辦法??!” “……想辦法?”蓮豈要笑不笑道,“想辦法是需要腦子的,你有嗎?” 何翩翩現(xiàn)在可以肯定這個說話的人是誰了,她不情不愿地露出了腦袋,面無表情道:“七叔好,我現(xiàn)在有病在身不能起來給七叔行禮,真是罪該萬死?!?/br> “不是輕微風(fēng)寒么?不妨事的?!焙煤眯菹兹毡憧扇恕?/br> “七叔你太過分了……”生病了還得起來給你行禮?! 蓮豈一頭霧水:“我怎么又過分了?” 想想他之前騙人的行為,再想想他剛才惡劣的要求,何翩翩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枕頭砸向他:“你出去,我不要見到你!” 蓮豈將枕頭接住抱在懷里,嘆息道:“你砸歸砸,若砸傷了我,你也要治得好才行。” 何翩翩又抓起另外一個枕頭砸向他:“我殺了你都能治好你!” 暗衛(wèi)和東南西北滿臉含淚地蹲在角落里默默地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督主怎么可能被一個女人揍督主怎么可能被一個女人揍這一定是幻覺是幻覺啊! 蓮豈接住她擲來的第二個枕頭,揉了揉額角道:“好,你醫(yī)術(shù)高明,不要砸了,我絕對相信你。” “你去書房睡我就不砸你?!焙昔骠孀е蛔?,眼圈發(fā)紅。 蓮豈試圖再和她商量一番:“書房很冷的?!?/br> 何翩翩吸了吸鼻子,清減許多的臉已隱約現(xiàn)出了尖俏的弧度,她眼中似有淚意,喃喃道:“我從小就沒有爹娘,大家都不跟我玩,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為了這樣我很珍惜友誼,只要對方是我的朋友,即使他欺負(fù)我,我也無所謂?!?/br> ……朋友?蓮豈的神色十分難以捉摸。 “但是七叔你這次太過分了!”何翩翩指著他控訴,“你不但騙我,還讓我?guī)Р∠蚰阈卸Y!” “帶病向我行禮?”這從何說起? “怎么,你還想狡辯?難道不是嗎?東南西北都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