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相同際遇

    哭也要消耗體能,身體水分急速流失,需要一頓豐盛晚餐補(bǔ)充體力,等待餐后惡戰(zhàn)。

    酒足飯飽，尤美賢論調(diào)不變，依舊是“你應(yīng)當(dāng)”“你必須”因“你拿錢輕而易舉”,而桌上兩位宿仇一般的母女間“血濃于水，不能不幫”，反反復(fù)復(fù),無限重復(fù),聽的人耳膜起繭，腹中反胃。

    沒胃口，溫玉快到生理期，神經(jīng)緊張，處在爆發(fā)邊緣，壓抑著突突跳動太陽xue，維持冷靜，問：“只是欠賭債這樣簡單？”

    尤美賢眼神在溫玉同溫妍之間徘徊，大約丟不開面，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溫玉索性攤手，“你不說，我只好袖手旁觀?！?/br>
    尤美賢同溫妍交換眼神，下決心，打開天窗說亮話，但自始至終，溫玉被排除在外?！罢材肥抠Y金周轉(zhuǎn)不靈，我買多一間屋，資不抵債，再不還款銀行就要來收房?！?/br>
    “詹姆士？我記得是查理?！睖赜褚苫螅塘宋?，三太已算職業(yè)女性，開朗豁達(dá)，東家不做做西家，總有一份薪水領(lǐng)。

    “查理將我介紹給他的朋友，詹姆士做出入口貿(mào)易，原本風(fēng)生水起，前途大好…………”誰說鬼佬開通，迷信起來比中國人更瘋狂，生意落入滑鐵盧，就只會在家酗酒，罵她掃把星帶衰，害慘他，天知道死鬼佬從哪里學(xué)來“掃把星”三個字，嘰嘰咕咕聲調(diào)降調(diào)分不清，真是煩，“樓市攀升，大家都去買樓花，等升值拋售，九七好套現(xiàn)移民?！?/br>
    溫玉忍不住說：“你的樓賣我，我的樓賣你，你再買回你的樓，我再買回我的樓，全港發(fā)瘋，經(jīng)濟(jì)大漲，但最后你那間屋要如何脫手？”

    尤美賢辯駁，“人家都講是‘上車最后機(jī)會’，三千一尺，瘋狂搶購，我總不能落人后?！弊钪匾侵T位師奶碰面，開口閉口買樓賣樓，基金股票，她的虛榮心不允許她落人一步。

    “你究竟欠多少？”

    這時，尤美賢才略有遲疑，“基金沽空，股票見底，樓也供不起，里里外外相加，不下四五百萬?！?/br>
    溫妍此時倒是十分豁達(dá)，安慰母親，“還好還好，并不算多。”

    尤美賢連忙說：“是是是，我就說，這一筆款不算什么，你們?nèi)缃癜l(fā)達(dá)，還差這一點？”又轉(zhuǎn)過頭同溫玉講，“我知道你一直當(dāng)我是仇人，但你也不要忘了，是誰將你養(yǎng)大，十七年花銷，加加減減也都不止這個數(shù)。”

    溫玉接過話來，進(jìn)一步問：“照你說，我替你還這一次，你我之間就算兩清？”

    兩清？尤美賢怎么肯在這個時間段同她兩清，她看見金山金山在前，又要打親情牌，“怎么我未教過你常懷感恩之心，感謝父母生恩養(yǎng)恩的嗎？不知學(xué)校怎么教，把你教成這個樣?！?/br>
    “阿姊，你那筆款不可以亂動，免得又給對方律師機(jī)會，多加一條惡意逃脫?！睖赜衿鹕?，預(yù)備回房間躲一陣，“你們慢慢吃——”

    “那你究竟幫還是不幫，你給句話呀…………”

    走得遠(yuǎn)遠(yuǎn)還聽得見尤美賢撇嘴抱怨，“當(dāng)自己多高貴，還不是給走這條路…………”

    溫玉只敢在關(guān)門時用全力，轟然一聲，隔絕所有斬不斷的恩與怨。

    深夜，手邊的拉佛格威士忌半瓶空，她才等來陸顯，帶一身煙酒香水味，給她一個夜色浮蕩后的擁抱。

    溫玉喝過酒，醉與醒之間，眼迷離，傻笑著望住他，“好濃的香水味，陸生，你從哪個溫柔鄉(xiāng)里回來，午夜就走，她舍得放你？”

    “她？哪個她？誰又許你喝酒，醉成這樣，我不回來，你預(yù)備吹一夜冷風(fēng)，明早叫白車送急診？”

    陸顯脫掉上衣，再搶走她手中空蕩蕩酒杯，笑著問，“又有什么傷心事，值得溫小姐一醉方休？”

    “傷心？”這小醉鬼酒后放肆，貼近來將男人五官當(dāng)藝術(shù)品研究，“像我這種沒感情的冷血動物，有什么資格傷心。不過就是失手殺*人，逃罪，被強(qiáng)*jian，拘禁，再被我媽咪逼著去做妓*女，想方設(shè)法從嫖*客身上撈錢。她們從來都不喜歡我，我知道，我知道的…………誰叫我生來帶衰呢，福仔被我害成智障、又因我走失生死未仆，阿媽被我拖累，到現(xiàn)在還無著落，要來家門口罵人討債。爹地從前是船王啊…………等我一出生，全家完蛋。陸生，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自我毀滅，才能避免九九年人類滅亡？”

    陸顯聽著，既心酸又好笑，伸手扶住她顫抖的雙肩，帶她入懷。

    “你旺我就夠，誰管他們死活。”

    溫玉抬頭將他仰望，流過淚的雙眸亮晶晶，惹人憐。

    “陸生，你這樣逼我，真當(dāng)我是無敵女超人。不怕我撐不下去，躲在浴室里割腕自殺么？”

    繼而自問自答，“當(dāng)然，你怕什么，你的床有千萬人候補(bǔ)，死一個不識抬舉的溫玉算什么，第二天依舊追女仔開party，過你的風(fēng)流人生。”

    “哦？原來溫小姐如此自謙。你不知自己在我心中，重過我老媽?！彼裢砗鹊貌凰愣啵敬扒按狄淮道滹L(fēng)，已十分清醒，但看她臉紅紅難得脆弱，偏偏覺得可愛，湊近了在她臉上咬一口，好變態(tài)。

    溫玉一面擦臉，一面好奇問：“你阿媽呢？”

    “死了——”

    “ok，我已預(yù)見我結(jié)局?！?/br>
    陸顯已經(jīng)開始除褲，皮帶扣相互敲擊，深夜迷蒙。

    溫玉笑嘻嘻仍發(fā)傻，“陸生，又叫我陪你睡覺嗎？”

    陸顯抱起她來說：“今次換一換，陪我洗澡?！?/br>
    他一只手扛起她，帶去浴室洗洗刷刷做見不得光私人事宜。

    雙人浴缸，寬闊而曖昧，陸顯脫得精光，光滑平實小腹下，男性傲骨一柱擎天，向被扔進(jìn)水里的溫小姐點頭致意。

    溫玉躺在水中，溫?zé)岬乃跗饻\紅色裙角，她渾身無力，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問天真話題，“我陪你做一次，你開五百萬支票給我？”

    此夜，無需擁抱親吻，情結(jié)糾纏，挑選最直接方式，她的裙仍半推半就掛在肩頭，他便闖進(jìn)來，接著水的潤滑，酒精誘哄，抬高她的腿，明晃晃燈光下拼搏撞擊，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深，激狂，震動，更低頭來含住她跳動的乳，深切的搗弄與持續(xù)的重?fù)粝卤扑o縮，失焦，不能自主，頻臨死亡邊緣。

    是天堂還是地獄，都由他來擬定。

    數(shù)不清多少分秒閃過，指尖在他后背留一道道嫣紅印記，他在快或慢的節(jié)奏中折磨著、取悅著她，鋪天蓋地而來的快樂，將她湮沒，滅頂之災(zāi)。她揚(yáng)起脖，弓起身，一陣陣可怕的震顫侵襲。

    喘息，脫力，她化成水，被他的力道吞噬殆盡。

    乳白色液體于清水中徐徐散開，他將她抱出浴缸，就當(dāng)沖涼完成，“以后別吃藥，怕你長不高?！?/br>
    多叮囑她一句，“不許再飲酒，你阿媽欠的債我?guī)湍氵€，只要你開口，多少都無所謂。”

    溫玉冷靜地，不帶一絲情感地陳述著，“很好，恭喜我終于把自己變成妓*女?！?/br>
    毛巾架保溫，軟毛巾裹在身上自有溫度，可熨貼一顆灌滿水的心，陸顯將她擦干，扔在床上，接下來一根事后煙，至臻享受。

    尼古丁穿過肺葉，他緩緩?fù)鲁鲆淮氐{(lán)色煙霧，啞然說：“我以為我們有感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