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點了點頭：“那你就是紅棍嘍？”宇城飛下手之狠辣，確屬罕見。

    “不，我不是紅棍。”宇城飛笑道：“我是老大，這個團(tuán)伙的核心。元少才是紅棍，他是我手下第一出名的打手。你別看元少總是嘻嘻哈哈的，打起來可是個不要命的種。”

    “哦！”我看看元少，恍然大悟。宇城飛又會打架又有腦子，看來得同時身兼紅棍和白紙扇的能力才可以做老大啊。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宇城飛這個時候好好說這些干什么？

    “你不擅長打架。”宇城飛說：“所以你拿著刀，也不一定能打過麥子?！?/br>
    我的臉漲紅了：“宇哥，你太小看我了。麥子如果站在這，我真的敢捅他！”說著，我拿出了那把彈簧刀，就像是要證明給宇哥似的，還在空中揮舞了兩下。

    宇城飛笑了：“我知道你敢。你這個孩子，一向聰明的很，做什么都能一點就透?？墒峭比苏娴臎]那么簡單，你知道捅哪里流血最多卻不會死人？你知道捅哪里就能瞬間讓對方失去行動力？你知道捅哪里會徹底摧毀對方的精神力？你知道捅哪里感覺不到疼卻是最致命？”

    宇城飛一連串的問題，讓我目瞪口呆。捅個人而已，竟然這么麻煩的嗎？

    “新手捅人，往往只有兩個后果?！庇畛秋w耐心地說：“一個是捅了一刀后，看到血就嚇得再也不敢捅第二刀，如果對方也被嚇壞不敢動彈，那就算了。如果對方是打架的老手，反而會借機(jī)反攻過來；一個是捅了一刀后，腦子一片空白，發(fā)瘋地連續(xù)捅出十七八刀，直接把人徹底捅死。當(dāng)然也有人第一次捅刀能夠保持冷靜的，但那是萬萬人中也沒有一個的?！?/br>
    我吸了一口氣：“宇哥，你教我怎么捅人吧，我一定能夠保持冷靜！”

    宇城飛又笑了，他拍拍我的肩：“好兄弟，我相信你一學(xué)就會，也相信你能保持冷靜。但我還是不希望你去捅麥子?！?/br>
    “為什么？”我急了。明天，面粉計劃就要實施了，準(zhǔn)備了那么久，宇城飛告訴我別去？

    “因為一箭雙雕，很可能是個圈套?！?/br>
    “什么？！”我訝異地看著宇城飛。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里有個東西仿佛被撥動，仿佛我等了那么久，在教室里急的滿頭大汗，等的就是這句話一樣。

    “一箭雙雕?！庇畛秋w說：“按照耳光王的意思。麥子滾出城高，你做下一任老大?？墒撬麨槭裁匆o你一把刀？一把刀可以造成什么后果，他身為教務(wù)處主任不可能不知道。倘若你真的不小心把人殺死了呢？他真的能保你無虞嗎？他敢那么大言不慚，擺明了就是要鼓動你跳火坑！無論你殺沒殺死麥子，他都會讓你倆一起滾出城高！”

    我怔怔地看著宇城飛，心里已經(jīng)一片通透。不過，我察覺出的問題就是這個。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找出來，就是因為下意識里不想把這個問題找出來。我從沒用過刀，耳光王卻讓我用一把刀去捅人。為什么偏偏用刀這種無法預(yù)知后果的武器？

    “一箭雙雕，確實是一箭雙雕?！庇畛秋w說：“你們的教務(wù)處主任太毒辣了，分明就是讓你和麥子自相殘殺，然后順理成章的開除你們。動刀啊，那是開玩笑的嗎？那是用‘正當(dāng)防衛(wèi)’就能掩蓋過去的嗎？”

    “可是……為什么呢？”我遲疑地說：“耳光王為什么要安排這樣一個圈套給我呢？我本來就想轉(zhuǎn)學(xué)，他為什么要費(fèi)盡心機(jī)地把我開除呢?！?/br>
    “我猜有幾個原因?！庇畛秋w說：“第一，你確實是干掉麥子的最佳人選。第二，耳光王看出了你的潛力，擔(dān)心你在城高會變得比麥子野心還大。第三，反正你要轉(zhuǎn)學(xué)，不如順便幫他解決了麥子。第四，殺雞儆猴，將你們兩個都開除，城高要安穩(wěn)很長很長時間了?！?/br>
    我的拳頭握成一團(tuán)，被人利用的滋味真是不舒服啊……

    “所以說，你骨子里還是不想離開城高?！庇畛秋w拍拍我的肩：“其實上面只是我的猜測，或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或許耳光王是真的想扶植你做新的老大。”

    “不，宇哥?！蔽业椭^說：“你已經(jīng)分析的很清楚了。耳光王身為教務(wù)處主任，卻給我一把殺傷力很強(qiáng)的彈簧刀，他的目的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

    宇城飛嘆了口氣：“說起來，你們的教務(wù)處主任也真是牛逼啊，我從未想過竟然是他在暗地里cāo縱著城高的大哥。哈哈哈哈……原來老狗、麥子、磚頭他們都是棋子而已?！?/br>
    “宇哥?！蔽铱嘈χf：“我現(xiàn)在就回去把計劃取消，把彈簧刀還給耳光王去?！?/br>
    “哎，別啊?！庇畛秋w說：“計劃要照舊，畢竟準(zhǔn)備了那么久?！?/br>
    “啊？”我呆呆地看著宇城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宇城飛的雙手按著我的肩膀：“耗子，你要做我的白紙扇，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這一次，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將計就計，只需要將其中某一處改變……”

    我回到了學(xué)校，表情輕松，神態(tài)自然。下午上課，劉子宏看著我：“浩哥，你高興什么？上午不是還愁云慘霧的么？”我得意地說：“咱們明天就要一戰(zhàn)成名了，怎么能不樂？”

    有了宇城飛的點撥，心中唯一擔(dān)心的地方已經(jīng)被堵死。整個“面粉計劃”直到現(xiàn)在才算真正的完美無缺，天衣無縫！

    “我就說嘛?！眲⒆雍觊_心地說：“就麥子那點腦子，怎么可能玩的過浩哥？浩哥，你以后就是城高的大佬之一了，可千萬別忘了咱們這些跟著你起家的兄弟啊?！?/br>
    “怎么會呢?！蔽矣眉绨蚩沽丝箘⒆雍辏瑳_他嘻嘻的笑。

    時間過的飛快，到了晚上，自習(xí)課下了以后，我跟劉子宏說：“你去通知葉展他們，咱們在籃球場集合，最后在演習(xí)一次，明天正式實施面粉計劃！”說完就匆匆起身，準(zhǔn)備先到籃球場去等他們，人多了容易引起注意。

    剛出了教室，便看到蘇小白和夏雪站在角落里正說著什么。我心里一陣難過，正想繞過他們?nèi)?，但蘇小白已經(jīng)看到了我，滿面笑容地說：“王浩，找桃子去呀？”

    夏雪則把臉扭到一邊，假裝沒看見我。我心里很是惱怒，故意大聲說道：“是啊?！北阏娴某易铀齻兘淌易呷?。蘇小白和夏雪也沒有再看我，而是自顧自說著什么。我在桃子她們教室門口轉(zhuǎn)了一圈，便準(zhǔn)備從另一條樓梯下去。剛走兩步，一個女生攔住我的去路。

    “葉倩倩？！”我訝異地看著面前這個身材高挑、容貌美麗的女生。我對她印象十分深刻，因為她是我所認(rèn)識的蘇小白的第一個女朋友，當(dāng)時還挺熱情地喚她做嫂子呢。

    “王浩。”葉倩倩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聊天?！?/br>
    坦白說我還真沒有時間，但看著葉倩倩這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腸再硬的人也不能把她撇開啊，只好說道：“好吧，你想說什么？我還有其他事要辦?！?/br>
    “嗯，不耽誤你多長時間的！”葉倩倩拉著我胳膊：“咱們?nèi)ハ旅?，邊走邊說吧?！?/br>
    我輕輕把她的手甩開，語氣不冷不熱地說：“走?！?/br>
    我們兩人，便肩并肩一起走下了樓。

    “蘇小白真不是個東西！”剛下樓，葉倩倩的第一句話，就把我嚇了一跳。

    混在城高的日子 第四十七章、誰說我不夠狠

    在我印象里，蘇小白的女朋友對他都是死心塌地、忠貞不二的。葉倩倩竟然能開口就說出“蘇小白真不是個東西”這種話來，著實讓我驚愕、訝異的很。

    “怎么說？”我看著葉倩倩。

    “他把我們這些人都甩了?！比~倩倩憤憤不平地說：“他說他要一心一意地去跟桃子好。”

    “哦？！”我心里更是訝異，沒想到蘇小白竟然來了真格的，莫非他真的愛上了桃子？

    “我們對他那么好，他竟然這樣狼心狗肺！”葉倩倩咬牙切齒地說：“王浩，你一定要看緊了桃子，千萬不要讓桃子被蘇小白追走！”

    我不知出于何意，竟然說道：“人人都有追求桃子的權(quán)利，桃子也不是我的私人物品?！?/br>
    葉倩倩驚訝地看著我：“可你是磚頭唯一承認(rèn)的妹夫呀，而且桃子不是對你情有獨鐘嗎？”

    “任何事情都有變數(shù)。”我說：“蘇小白的魅力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的?！碧K小白竟然能為桃子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可是……

    只聽葉倩倩又說：“蘇小白倘若一心一意去追桃子，也就罷了?？伤F(xiàn)在又跑去和夏雪在一起了，你說我們這些女生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我大吃一驚，心中像是被火燒一樣：“蘇小白和夏雪在一起了？”

    “是啊。”葉倩倩奇怪地看著我：“你不知道這件事嗎？蘇小白根本沒費(fèi)力氣，夏雪立刻就同意復(fù)合了。嘿，那個夏雪，還真是個沒有底線的婊子啊?！?/br>
    “不許你說她！”我憤怒地盯著葉倩倩。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的憤怒究竟從何而來，是因為葉倩倩說了夏雪的難聽話，還是因為夏雪如此輕易就和蘇小白復(fù)合？

    我這么一吼，葉倩倩嚇了一跳，眼淚立刻啪嗒啪嗒掉下來：“你，你做什么呀？”

    我知道自己不該怪罪于她，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你別說的那么難聽，我不喜歡?！?/br>
    “我明白了。”葉倩倩說：“你喜歡夏雪對不對？”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我們二人誰也沒再說一句話，沿著校園的小路一直往前走著。慢慢到了偏僻處，昏黃的路燈照耀下，將我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葉倩倩的哭泣聲越來越大，我知道她不是因為我剛才的大吼，而是因為她被蘇小白甩了。

    “我們都是可憐人啊……”葉倩倩哭著，突然撲進(jìn)了我的懷抱。

    “哎……”我詫異萬分，正要將她推開。葉倩倩又說：“別，別，讓我靠一會兒好嗎？我心里真的很難過，就讓我靠一會兒，求求你了。”

    我的心又軟了。宇城飛說的沒錯，我不適合做紅棍，我的心太容易軟。我沒有再把葉倩倩推開，而是任由她靠在我的懷里，任由她將鼻涕和眼淚盡數(shù)抹在我的t恤上。

    聽著這個女孩的哭聲，我的心里也是越發(fā)的難過。想到夏雪如此輕易就和蘇小白復(fù)合……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腳步聲，在距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停下。有人過來？我疑惑地轉(zhuǎn)過頭，看到了兩個人，兩個表情同樣錯愕的人。

    蘇小白和桃子。

    他們兩個就站在我們的不遠(yuǎn)處，而葉倩倩還趴在我的懷里哭著。

    這個場景確實很難解釋，而且我也不知道要解釋什么，于是我的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

    “王浩?！碧K小白皺著眉頭：“你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做什么？”

    葉倩倩也猛然抬起頭，她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消失不見。她用尖銳的、充滿委屈的音調(diào)說道：“是王浩先勾引我的！小白，你要相信我的清白，我本來是不愿意的，但是他……”

    說著說著，葉倩倩還推了我一把，表情厭惡地看著我，仿佛我做過什么非禮她的事情。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這是蘇小白提前設(shè)下的套，就是為了讓桃子看到這一幕。

    我看向桃子。桃子卻轉(zhuǎn)身而去，飛奔向女生宿舍，仿佛一步也不愿停留在這里。

    葉倩倩已經(jīng)退到了蘇小白的身邊。蘇小白滿面笑容地看著我：“我說過，會讓你一個都得不到。王浩啊王浩，敬酒不吃吃罰酒。怎么樣，現(xiàn)在是不是很后悔得罪了我？”

    “高，實在是高。”我沖著蘇小白豎起了大拇指：“你讓我見識到，原來世上還有如此陰險之人。果然厲害，一天之內(nèi)，就讓我變得一無所有。”

    我一邊說，一邊朝著蘇小白走了過去。

    “現(xiàn)在求情還來得及?！碧K小白繼續(xù)微笑著說：“你知道的，我特別喜歡幫助別人。只要你求求我，我可以再甩夏雪一次，然后讓她回到你的身邊?！?/br>
    “嘿嘿，是嗎？那實在太感激了哦?！蔽易叩教K小白面前，朝著他臉頰狠狠揍了過去！

    在蘇小白眼里，我是個懦弱而又窩囊的學(xué)生，被洪力扇倒在地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甚至還需要一個女生幫著出頭。所以在他看來，我更是沒有勇氣反抗他這個在學(xué)校呼風(fēng)喚雨、黑白通吃的人物，所以他從來都想過我會擊出自己的拳頭！

    但是他錯了。一個人在極端憤怒的時候，根本不會考慮事情的后果！

    有了前幾次的經(jīng)驗，我這一次動手顯得輕車熟路了許多，幾乎是手足并用的狠擊在蘇小白身體的各個部位。臉頰、胸口、腹部、肋骨，我把我的憤怒通過拳腳釋放出來！

    葉倩倩嚇得啊啊直叫，甚至還伸出手來去推我。“滾！”我大吼一聲，反手一掌，葉倩倩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喪失了再站起來的勇氣。我則繼續(xù)狠揍著蘇小白，我的出手太快，根本沒有給蘇小白任何反擊的機(jī)會。

    很快的，蘇小白就被我揍得躺在地上起不來了?！澳恪恪碧K小白喘著氣：“我會讓全校的混混對付你，我會讓你在城高混不下去！”

    “隨便吧?！蔽覐澫律?，把拳頭上的血跡蹭在他的名牌衣服上。

    “我跟學(xué)校老師的關(guān)系也不錯，我會讓他們開除你！”蘇小白歇斯底里地吼著。

    “聒噪。”我罵了一聲，一腳踹在蘇小白的嘴巴上。

    于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隨便吧，反正我已一無所有。

    臨走前，我狠狠瞪了葉倩倩一眼。葉倩倩嚇得縮成一團(tuán)，看著我的眼神中充滿恐懼。

    風(fēng)起了。我裹了裹衣服，離開了這里。

    誰說我不夠狠？只是還沒有到了該出手的時候而已。紅棍和白紙扇，我都要做！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未來的路要走向哪里。我知道，這條路一但跨上，就是一條不歸路。

    來到籃球場，葉展他們已經(jīng)等候我多時。

    “開始吧。”我說：“最后一次演習(xí)，明天動手解決麥子。”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劉子宏突然捅了捅我的胳膊：“浩哥，我怎么覺得一夜之間，你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沒有吧？”我盡量笑著。但是天知道，我根本就笑不出來。

    “有！”劉子宏擔(dān)心地看著我：“我覺得你似乎變得可怕了一些。我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你的眼神中沒有以前那么平和，反而夾雜著一絲絲暴虐和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