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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二戰(zhàn)]烽火情天在線閱讀 - 第96節(jié)

第96節(jié)

    守衛(wèi)笑了一下,仍是搖了搖頭。

    “奧利維亞,你怎么在這兒?”梅蘭妮·迪特里希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奧利維亞回頭看去。梅蘭妮挽著一名美國軍官的胳膊,奧利維亞記起這正是前天晚上和梅蘭妮在酒吧的那個人。

    “我,我來找人……”奧利維亞低下了頭。

    “哦,找人啊?!泵诽m妮一副了然的神情。她早就料到了,奧利維亞早晚得被人拐走。這不,她的預言很快就要成真了。

    “女士,您想找誰?”梅蘭妮身邊的軍官問道,他上下打量著奧利維亞。心道這個妙人不知道要便宜哪個家伙了。

    和蘇聯人不同的是,美軍在進入柏林的時候,幾乎沒有做出任何暴力行為——這和美國人一向鼓吹的人權啊、人性啊不符。他們也不會強迫占領區(qū)的姑娘和他們好。不過要是姑娘們自己愿意送上門來,就算是傻子也不會拒絕的。特別是這種有求于他們的女人。德國佬自有軍事法庭審判,如果能在職責范圍內行個方便的話,他們才不會放過到嘴邊的肥rou呢!

    “拉爾夫·埃文斯上校?!眾W利維亞低聲說道。

    “拉爾夫·埃文斯?”他不是戰(zhàn)爭罪部門的負責人?梅蘭妮搶先說道。奧利維亞還真是穩(wěn)準狠,直接釣大魚。

    “您要找埃文斯上校?”那個美國軍官驚訝地問道。誰不知道埃文斯上校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這個女人難道想要雞蛋碰石頭么?

    “或許我可以帶您進去,不過……他不一定會見您?!?/br>
    “謝謝?!眾W利維亞說道。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埃文斯住在三層,那位軍官給奧利維亞指明了方向,便帶著梅蘭妮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梅蘭妮意味深長地看了奧利維亞一眼,眼神中交織著同情與同病相憐。

    奧利維亞站在門前,幾次伸出手卻又縮了回去。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更無法預測埃文斯的反應。今天白天在法庭上看到的埃文斯令她很陌生,時間足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

    與此同時,埃文斯站在門的另一邊,如同獵人等待獵物落網般等待著奧利維亞敲響大門。他在窗邊看了她很久,她似乎一直沒有勇氣走進來,還遇到了一些麻煩。幸好遇到了霍夫曼中校和他的德國情人。今天他在法庭上見到了分別多年的奧利維亞,她雖略顯疲態(tài),也沒有特別華麗的裝扮,但仍舊是他記憶中那個美麗動人的女孩。當他看到奧利維亞和派普眼神交匯的時候,一股洶涌的妒意涌上了他的心頭。約阿希姆·派普不過是敗軍之將,他現在是任人宰割的戰(zhàn)俘,是全世界的罪人,他憑什么擁有如此美好的女孩?埃文斯無法克制自己的無明業(yè)火,更無法控制對奧利維亞的強烈渴望。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他對奧利維亞余情未了,還是戰(zhàn)勝者對戰(zhàn)敗者肆意報復的惡毒心理。原本他并不是戰(zhàn)爭罪部門的負責人,只是原來的負責人因為個人原因匆匆回國了。他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重任,他要把每一個戰(zhàn)爭罪人送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一陣清脆帶著些遲疑的敲門聲讓埃文斯得償所愿地打開了門。他看著門外經過刻意打扮顯得更加楚楚動人的奧利維亞,嘴角露出了一個正中下懷的笑容。

    “我猜到你會來找我的,奧利維亞?!卑N乃拱褗W利維亞迎進了屋子,請她坐到沙發(fā)上,并為她倒了一杯水。

    “拉爾夫,我們大概有七、八年沒見了?!眾W利維亞說道。她盤算著如何向埃文斯開口,請他關照派普。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埃文斯一瞬不瞬地看著奧利維亞說道。

    奧利維亞被埃文斯看得發(fā)毛,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學校的時光著實令人懷念?!?/br>
    “你是為了約阿希姆·派普來的吧?”埃文斯決定不再和奧利維亞虛與委蛇,而是直接點破她的來意。

    “我……是的?!眾W利維亞沒想到埃文斯會如此直接,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的目的是什么?”埃文斯問道。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所謂的馬爾梅迪事件,美方根本就沒有充足的證據。并不能證明我的丈夫參與了屠殺戰(zhàn)俘。拉爾夫,我知道你說話管用,你能不能,能不能讓他們放過我丈夫……”

    “你還是那么天真,奧利維亞?!卑N乃股焓帜笞×藠W利維亞的下巴,后者想躲開他的鉗制,可惜失敗了?!昂芏鄷r候,人們在乎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你懂嗎?”

    “我懂……可是,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被告有那么多人,不一定非要由他承擔主責……”

    “奧利維亞,你變壞了。嗯?”埃文斯開始用手指肚撫摩她臉上光滑的皮膚。這讓奧利維亞開始渾身發(fā)抖。

    “至少,總能讓他在監(jiān)獄里好過一點……別再打他了……”奧利維亞終于哭了出來。她的眼淚落在了埃文斯的手上,溫熱的感覺讓他的心為之一顫。

    “你提了這么多要求,我有什么好處?”埃文斯問道,他的眼中再次射出了攫取的精光。

    “你想要什么?”奧利維亞仰著臉問道。她早已破釜沉舟,為了心愛的人,她可以犧牲一切。

    “臥室在你身后。躺到床上去,奧利維亞?!卑N乃馆p聲說道。他滿意地看到奧利維亞瀕臨崩潰的眼神。

    “拉爾夫,求你別這樣……”奧利維亞捂起臉傷心地痛哭著。曾幾何時,他們共同擁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一份懵懂的情愫,一份只屬于青春年少的悸動。可是如今,現實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們之間,丑惡得令人不忍直視。

    “或者你可以現在就離開。”拉爾夫將手從奧利維亞的臉上移開,聳了聳肩膀說道。

    “你會幫我的,對么?”奧利維亞緩緩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地問道。她的臉上已沒有任何表情,湛藍的眼眸中只剩下空洞。

    “這要看你的表現?!卑N乃拐f道。

    當奧利維亞在臥室的床上躺下來的時候,她不斷告訴自己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

    chapter 265 挑釁

    天氣一天天涼了起來,自從十月份第一次庭審之后,馬爾梅迪事件在美國國內被傳得沸沸揚揚。媒體上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一種比較激進,認為根本沒有繼續(xù)審訊的必要,直接判處所有當事人絞刑是對死去的美國軍人最好的交代。另一種則比較理智,認為案件疑點重重,控方直到現在都沒能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74名戰(zhàn)俘死于德軍之手,死于派普戰(zhàn)斗群之手。這一切都是推測出來的。貿然定罪有悖于法律公平、公正的原則。美國議員麥卡錫以及德方的辯護律師艾爾維特少校就是這部分人的代表。麥卡錫在國內飽受指責。艾爾維特也遭受了許多質疑的目光。

    隨著時間的推進,控方的取證沒有絲毫進展。他們更加變本加厲地用各種極端手段審訊嫌疑人。11月初,一名年僅17歲的德國士兵因不堪虐待而在獄中上吊自殺。這件事令全美上下一片嘩然。民眾開始質疑審判的公正性。在最初的憤怒過去之后,更多的人逐漸關注起事件本身,他們希望事情能得到最真實的還原。而不僅僅是靠主觀推斷。即便德國人罪該萬死,也應該有充足的證據來判處他們的罪行。這下,美國控方處在了極端被動了局面。

    派普雖然深陷囹圄,對外面發(fā)生的事也并不是一無所知。第一次庭審過后,他知道美國軍方為了盡快結案,動用了很多令人咋舌的手段,想要逼迫德國人屈打成招。派普原本也做好了受刑的準備。誰知他不但再也沒被“特殊照顧”過,連平日的伙食也改善了不少。特別是進入11月,天氣逐漸轉冷,他的房間居然還擺上了供暖設備。這是要離間他們么?派普百思不得其解。

    自從第一次庭訊之后,派普就再也沒見過奧利維亞。他知道美國人規(guī)定了探望的次數和時間。對妻子,他有著深深的愧疚。他不能兌現他發(fā)誓保護她的諾言,這讓他郁郁不已。他每天都在擔心她因為自己而受到委屈,他擔心她疲于照顧家庭,他真希望自己能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妻子身邊照顧她和孩子們。第二次庭審的日期一拖再拖,派普心知這是美國人自己都開始動搖了。不過就算真能夠判無罪,恐怕他也要在戰(zhàn)俘營待上幾年了。他不敢想象這幾年奧利維亞將如何艱難地生活。在心底派普還有個憂慮。雖然它很小,幾乎不起眼,但卻形成了一小片陰影。他聽到了迪特里希夫人和蒙克妻子的傳聞,他害怕奧利維亞離他而去。雖然他絕不是懷疑奧利維亞對他的感情,但這是在經歷了深深的挫敗感之后油然而生的一種情緒。不論他在面對美國人的時候如何傲然不屈,但他十分清楚,自己早已不是呼風喚雨的帝國上校,他甚至無法保護自己。他從這里走出去,就是德國的罪人。在紐倫堡即將開始的審判中,黨衛(wèi)軍會被定性為犯罪組織。他將失去他前半生所奮斗得來的一切。這個社會能不能重新接受他,還是個未知數。他清楚的事,奧利維亞同樣也清楚。他的內心第一次出現了被稱作“恐懼”的東西,他恐懼愛人的離去。雖然他完全可以理解這樣的選擇和結局。

    11月中旬的一天,派普在結束戶外活動后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聽到獄卒生硬地說道:“約阿希姆·派普,起立,面沖墻壁立正站好?!?/br>
    派普默默起立站好。他看著斑駁的墻壁,背脊挺直。他不知道美國人又發(fā)明了什么新花樣。他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派普感到身后站著一個人,對方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派普繼續(xù)盯著眼前的墻壁看,不作任何反應。兩人僵持了足有五分鐘。直到身后的人冷笑了一下。派普才聽到了他的聲音。

    “約阿希姆·派普。第三帝國最年輕的上校,雙劍橡葉騎士十字勛章獲得者,希姆萊的寵兒,《信號》雜志的封面??汀魂P押的滋味怎么樣?”

    派普閉了閉眼睛,決定不理會這樣的挑釁。

    “你今日所受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后面的人開始咬牙切齒了。派普無謂地扯了扯嘴角。

    “奧利維亞·齊默爾曼是你的妻子吧?”這句話讓派普心頭一驚。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來人似乎很滿意他這樣的反應,輕笑了起來。

    “多么可愛的姑娘??!嫁給你真是可惜了!”他調笑的腔調讓派普握緊了拳頭。

    拉爾夫·埃文斯今天是專程來挑釁的。他第一眼看見派普的時候,就對他產生了深深的敵意。他是一個軍事天才,他具有一名戰(zhàn)士的一切典型性格。他英俊、才思敏捷,他高傲、冷酷,他的下屬對他贊不絕口——這是最令他忌諱的事之一。他在派普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不具備的東西,這其中包括真摯的愛情。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敵意來源于強烈的嫉妒。即使如今的派普已淪為階下囚,卻仍然散發(fā)著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

    艾爾維特少校已經徹底轉向派普一邊了,而作為控方成員的埃里斯少校似乎也開始動搖了。麥考恩少校的供詞讓法官羅森福德非常不爽,他在一個私下的場合偷偷向埃文斯抱怨:我不喜歡他(麥考恩)的證詞,這是一個參戰(zhàn)的軍人評論另外一個參戰(zhàn)軍人的問題。我不能接受他的立場!約阿希姆·派普怎么可能對他那么友善?

    雖然不能直接證明派普沒有參與屠殺戰(zhàn)俘的行動,但麥考恩的證詞從一個側面證明了派普沒有屠殺戰(zhàn)俘的“習慣”。他甚至主動保留了戰(zhàn)俘的性命??胤揭呀涢_始焦頭爛額了。時間拖得越久,就對他們越不利。

    “你的妻子曾經來找過我,她求我放過你?!卑N乃闺x派普更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說道。如同一個勝利者在炫耀著什么。

    “你對她做了什么!”派普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抓住了埃文斯的衣領,“你這個混蛋!你對她做了什么!”派普的腦袋一陣陣的發(fā)懵,他感到了天崩地裂的絕望。奧利維亞,你怎么這么傻!奧利維亞,我就是死也不愿意讓你去做這些事!

    獄卒們馬上沖了進來,拉開了派普和埃文斯,其中一個還往派普的肚子上結結實實地來了一拳。派普捂著腹部,目眥盡裂地瞪著埃文斯。

    “我還能做什么?”埃文斯呵呵笑了起來,他示意讓獄卒們出去。神情詭異地看著派普,“你認為我會做什么?”

    “你……”派普通紅著雙眼瞪著埃文斯,如果他手中有槍,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斃了這個該被五馬分尸的混蛋。

    “求我,求我我就放過她。”埃文斯低聲說道。連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只知道,看到痛苦萬分的派普,他感到很高興。

    “我求你?!迸善蘸敛华q豫地說道,他的聲音在發(fā)抖,“我求你別傷害她?!边@讓埃文斯愣了一下。他從未想過高傲至此,即便面對法庭上的當眾羞辱也未曾有過一絲失態(tài)的派普,居然為了奧利維亞可以低聲下氣地求他的敵人。

    “我會考慮的?!卑N乃垢械揭魂噺娏业卮鞌。麕缀跆右菜频仉x開了。留下幾個獄卒面面相覷。埃文斯上校一向作風硬朗強悍,嫌少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候。更令獄卒們驚奇的是,出了名的硬骨頭派普居然頹然地坐在了墻角,將頭深深地埋進了雙臂中,身體劇烈地抖動著。

    這一切實在是太奇怪了。

    chapter 266 多事之冬

    1945年11月20日,德國紐倫堡舉行了日后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國際戰(zhàn)爭犯罪審判。23名被同盟國認定為“主要戰(zhàn)爭犯”中的21人被推上了歷史的審判臺。其中包括前納粹空軍元帥赫爾曼·戈林、希特勒的副手魯道夫·赫斯,希特勒的秘書馬丁·鮑曼,以及第三帝國的外長約阿希姆·馮·里賓特洛甫。4名來自不同戰(zhàn)勝國的法官端坐在審判席上,將要對犯下戰(zhàn)爭罪行的被告?zhèn)冞M行公正而嚴肅的裁決。旁聽席上擠滿了人,250名記者在現場飛快地記著筆記,全世界都在注視著這個審判。而審判的過程在第二天就出現在了世界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上。

    這場代表著正義與和平的審判持續(xù)了將近一年,直到第二年10月1日結束。國際法庭對12名被告判處了絞刑,3名被告判處無期徒刑,3名被告被判處1020年有期徒刑,還有3名被告被無罪釋放。德國政治領袖集團、秘密警察和保安勤務處、黨衛(wèi)軍被宣判為犯罪組織。

    對于德國來說,紐倫堡審判是黑暗歷史的結束,也是同納粹的過去劃清界線的開始。德意志民族從此開始了對歷史的反思。

    就在1945年那個憂郁而莊嚴的初冬,溫舍也在戰(zhàn)俘營關注著審判的進程。自從上次不太愉快地采訪之后,赫莉就沒再出現過??礃幼铀恍⌒拇碳さ搅怂崛醯男撵`。溫舍認為自己沒做錯什么,從一開始赫莉就沒有擺對自己的立場。不過,從個人角度上說,溫舍并不討厭赫莉,他挺喜歡她。只可惜由于國家和政治的原因,兩人注定不能建立深厚而長久的友誼。

    對于溫舍來說,這注定是一個多事的冬天。前幾天,他的老朋友庫爾特·邁爾被軍用飛機帶到了德國西北部加拿大占領區(qū)。而后由裝甲車送到奧利奇鎮(zhèn)附近。他被控于諾曼底戰(zhàn)役中犯下戰(zhàn)爭罪行,將在那里接受審判。

    據說暴脾氣的邁爾在與自己的辯護律師,來自加拿大的安德魯中校第一次見面的氣氛很是不好。邁爾怒氣沖沖地質問他們?yōu)槭裁匆跓o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直接將他槍斃不是更加干脆。安德魯中校耐心地解釋每個人在加拿大的法律下都會得到公正的審判。邁爾卻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自己根本不相信什么“公正的審判”,加拿大人故弄玄虛之后還是會把他槍斃。這種態(tài)度一直貫穿于邁爾受審始終。而更令邁爾惱火不已的是,媒體對這次審判非常感興趣,一輛加拿大電影部門的儀器車總是在他每天外出活動的時候緊跟在他身后。惹得邁爾非常想對他們豎中指。不過他的“私人保姆”拉塞爾少校的緊密看護讓邁爾沒能實現這個想法。

    雖然邁爾在戰(zhàn)時獲得了少將軍銜,但他的收入要維持一家人的生活,邁爾的妻子和孩子們過得并不寬裕。戰(zhàn)后,嚴重的經濟萎靡和物資匱乏讓邁爾一家陷入窘境。邁爾太太原本就是個全職主婦,她和許多德國婦女一樣,戰(zhàn)后找不到工作,只得靠戰(zhàn)時的微薄積蓄勉強度日。當邁爾夫人和孩子們被允許前來探望邁爾的時候,他們連一件像樣的大衣都買不起。還是一位好心的加拿大軍人看到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的孩子們,起了憐憫之心。自己掏錢買了幾件衣服送給了邁爾夫人和孩子們,他們才能稍微體面地出現在丈夫面前。邁爾家的遭遇只是戰(zhàn)后千萬軍人家庭的一個縮影。無數家庭失去了男主人,無數家庭陷入了貧困。但樂觀的德國人從沒有放棄過,他們相依為命,和家人攜手熬過了戰(zhàn)后最艱苦的歲月。

    溫舍被告知,他將在下個月奔赴奧利奇鎮(zhèn),出庭做邁爾的品行證人。溫舍討厭這樣的審判,他和邁爾一樣,認為那毫無意義。加拿大人一心想要讓邁爾為死去的戰(zhàn)俘負責,縱然經過了所謂公正的審判,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就像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馬爾梅迪事件。美國軍方擺明了是要整出幾個“責任人”,熱熱鬧鬧地審判了一場,無非也就是為媒體多添些新聞話題罷了。

    剛剛進入12月,令溫舍沒有想到的是,接他去奧利奇鎮(zhèn)的加拿大人沒來。溫迪·赫莉小姐卻搶先一步出現了。她看起來并沒有受到自己壞脾氣的影響,依舊笑瞇瞇地沖他打招呼。反倒讓溫舍感覺自己虧欠了她什么。這位英國小姐還真是塊韌勁十足的牛皮糖。

    這一次的采訪,赫莉主要圍繞著最近的幾場審判——紐倫堡、馬爾梅迪、還有即將開庭的阿登修道院事件。就這些審判詢問溫舍的看法。溫舍拒絕評價有關紐倫堡的一切,這讓赫莉十分無可奈何。不過,當她問到馬爾梅迪事件的時候,溫舍的態(tài)度就著實耐人尋味了。

    “美國人真的認為那74名戰(zhàn)俘是被德國人打死的么?”溫舍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

    “那是誰干的?”赫莉問道。她對這個事件十分關注,總覺得它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

    “尸體是美國軍方發(fā)現的,死亡時間也是美國軍方宣布的,嫌疑人還是他們指證的。一切都是控方的一面之詞。”

    “那總不能是美國人自己把自己打死的吧?就為了審判幾個德國軍人?”赫莉百思不得其解。

    “我并不能下這樣的定論。我只能說,以我對約阿希姆·派普的了解,就算他想要處理掉戰(zhàn)俘,也絕不會用如此后患無窮的辦法?!睖厣峥戳丝磯ι系膾扃?,今天采訪的時間有點長。但是英國看守并沒有叫停的意思,看來赫莉小姐為了她的專題采訪,一定是下了大功夫了。

    “您很了解他嗎?”

    “我不敢說很了解他的為人,不過我了解他的作戰(zhàn)風格。在蘇聯,我們不止一次并肩作戰(zhàn)。馬爾梅迪事件變成現在這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派普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發(fā)生,二是所謂的屠殺戰(zhàn)俘事件根本就沒有發(fā)生。”

    “那他……”

    “很抱歉,我只能說這么多了?!?/br>
    “……好吧?!焙绽驘o意識地撅了撅嘴。溫舍忍不住笑了起來。赫莉看到溫舍這幅樣子,特別開心地說道:“過幾天我也會去奧利奇鎮(zhèn)。跟蹤庫爾特·邁爾的案子。”其實是跟蹤溫舍出庭作證。

    “你真是個敬業(yè)的記者……”溫舍無語問蒼天。

    chapter 267 品行證人

    12月10日,有關邁爾在諾曼底戰(zhàn)役中屠殺27名加拿大戰(zhàn)俘的審訊正式開始。邁爾作為一名戰(zhàn)犯被起訴,庭審法官為來自加拿大的福斯特少將。盟軍軍事法庭當時對邁爾進行了五項指控。

    為了證明邁爾有罪,控方提供了包括邁爾當時手下在內的29名證人所作的證詞。但是在所有的證詞中,都是表明曾經“聽到過”邁爾說“不留戰(zhàn)俘”或“不抓戰(zhàn)俘”的命令,及“看到”加拿大戰(zhàn)俘被押到阿登修道院和掩埋他們的墓xue。邁爾在法庭上堅決地否認他曾發(fā)布過不留戰(zhàn)俘的命令,并強調在整個諾曼底戰(zhàn)役期間他也沒有命令殺害戰(zhàn)俘。邁爾還宣稱,在控方所指證的屠殺戰(zhàn)俘的1944年6月7日,根本沒有任何加拿大戰(zhàn)俘在阿登修道院被殺。只是到了6月10日上午,兩名軍官才報告說在指揮部的花園里發(fā)現了大量加拿大士兵的尸體。他當即趕到現場,發(fā)現尸體后感到非常憤怒,立刻命令自己的副官徹查此事,并將尸體掩埋。邁爾說,阿登修道院附近有一個名為屈塞的小村,當時陸軍第21裝甲師的一個擲彈兵團團部就在那里,附近還駐扎著海岸防御部隊、空軍部隊和一個重反坦克營,這些部隊都有可能是事件的元兇。

    邁爾的辯護律師安德魯中校找來了一名當地平民作為證人,他證明自己沒有在阿登修道院附近看到任何異常的狀況。

    在整個庭審過程中,邁爾都表現得相當冷靜,大部分時間都顯得文雅、拘謹并鎮(zhèn)定自若。連他的原告都對這名德國將軍的成熟軍人品質加以稱贊,并對他在審判期間所表現出來的勇氣和尊嚴表示尊敬。

    邁爾唯一一次失態(tài)是在控方試圖將他指揮的部隊描述成一群年輕的、以射殺加拿大戰(zhàn)俘獲取快樂的狂熱殺人犯時。他當即打斷了翻譯的話,并言辭激烈地反駁了控方的描述。說到最后,邁爾一度哽咽了。

    “他們都是為了國家和理想走上前線的年輕人,他們的生命永遠凋零在了那里,他們都還只是孩子,甚至還沒有學會如何生活......諾曼底戰(zhàn)役就是一場屠殺......不論對哪方來說,都是一樣。”

    邁爾的話讓法庭上的眾人沉默了。第一次庭審沒有得出任何結論。法官宣布擇日再審。

    12月21日,第二次庭審。溫舍作為辯方的第三證人被傳召出庭。當天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上面掛著自己所獲得的勛章。滿頭金發(fā)全部一絲不茍地背到了腦后,湛藍的雙眼鎮(zhèn)定自若地巡視了全場一圈,以一種屈尊的姿態(tài)走上了證人席。最后將目光落在了法官福斯特少將身上。這種注視若是放在平日是十分無禮的,不過此時的溫舍根本不在意這些。他要給法庭上這些趾高氣揚的家伙下個馬威。讓他們知道,德國軍人是不那么容易被擊倒的。福斯特少將不甘示弱地與溫舍對視著,時間一長,他就被溫舍迫人的氣勢壓制住了。忍不住轉過了頭去,轉頭時眼角余光看到溫舍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v是法庭里的供暖溫度恰到好處,福斯特也沁出了一身冷汗。

    赫莉坐在旁聽席上,看到溫舍之后忍不住低聲驚呼了起來。原來這家伙比自己之前見到的更帥!簡直比克拉克·蓋博還要帥!不去當明星真的好可惜!赫莉沒意識到自己花癡的樣子被一旁的加拿大人看在眼里,對她表示了十足的鄙夷。

    按照規(guī)定程序,雙方律師開始詢問溫舍。這是一套枯燥冗長的對話,溫舍雖感到煩躁不已,但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應付眼前的差事。加拿大人根本就已經一門心思要將邁爾定罪,現在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在世人面前給自己打上一副公正的幌子。

    詢問圍繞在邁爾在阿登修道院地區(qū)的行動展開。如果說辯方律師安德魯中校的詢問還算溫和客氣的話,那么控方律師麥克唐納中校的詢問則顯得非常尖銳并充滿了陷阱。很顯然,他熟練掌握著審訊技巧,用各種方式引誘溫舍上鉤,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溫舍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豈能隨意就被人下了套。他飛快地轉動著大腦,耐著性子回答麥克唐納的各種詭異問題。直到后來,溫舍實在厭煩了這種毫無意義的對答,開始“非暴力不合作”。

    當溫舍依照法官的要求,在地圖上標出修道院的入口之后,麥克唐納繼續(xù)發(fā)問。

    “6月8日你是從你在地圖上指出的正門進入修道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