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頭，輕輕吸一口氣，然后點點頭：“曉得啦，這么啰嗦……”

    夏正宇把卡放在她手里：“你才啰嗦，不舒服為什么不早點跟我說，把我當(dāng)小孩子嗎？我都過完十八歲生日了。”

    nǎinǎi笑了笑：“以后不拿你當(dāng)小孩子了?！?/br>
    夏正宇丟過去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說：“我去熱菜吃飯了?！北愠鋈チ?。

    就在剛才跟nǎinǎi面對面沉默的時候，他腦子里想了太多。

    為什么她這么輕易就同意了他和聞熙的事情，她什么時候開始這樣動不動就暈倒，上一次他親自碰上的暈倒是她的第幾次，他有多久沒有好好向老中醫(yī)那邊仔細問詢她的情況了，她想這樣藏到什么時候，她想一個人孤獨死去嗎……還有，這兩年多以來，她真的走出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痛嗎？

    ——至今，他都沒有真正釋懷過。

    ——那么，她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又怎么可能真的抹開了那份悲痛。

    夏正宇站在灶臺前，忽然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自己更粗心、更自私、更任xing的傻子了。本該是互相扶持的日子里，好像全是老太太在護著他。

    而他，不過仰賴著nǎinǎi的保護繼續(xù)做他的小孩子。

    這天晚上臨睡前，夏正宇向聞熙要了陸懷霆的微信，發(fā)了一條驗證申請，驗證信息上寫“謝謝”。不過半分鐘，這條申請就通過了。

    陸懷霆回過來一句：不客氣。

    別無廢話。

    隔天近午，陸懷霆親自過來接nǎinǎi，夏俊也跟來了。

    夏正宇隔著車窗和陸懷霆對視了一會兒，重復(fù)感謝的話堵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陸懷霆也冷著臉，并不像平時玩弄他那樣偽善，只道：“上車吧，我家里父母在，不方便，去我的公寓做檢查?！?/br>
    夏正宇上了副駕座。

    兩人一路無言，倒是nǎinǎi不時和陸懷霆說幾句話，語氣語調(diào)都輕松，心態(tài)聽著是很不錯，車?yán)镌颈鶝鰶龅臍夥找矟u漸暖了起來，夏俊也會chā幾句嘴。

    不久就到了陸懷霆的公寓，陸家的梅醫(yī)生已經(jīng)等候多時，設(shè)備也都從陸家運到了這里。也不知道陸懷霆是什么時候開始準(zhǔn)備的。

    夏正宇tiǎntiǎn唇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

    看nǎinǎi和梅醫(yī)生進了專門清出來做這次診斷的房間后，到底挪到陸懷霆身邊，補了句面對面的感激：“謝謝你，陸懷霆。”

    陸懷霆沒看他，淡淡回道：“不用，我只是為了報答她。”

    “報答？”夏正宇投來不解的目光。

    陸懷霆動了動唇，想說什么，然而最終沒有說出來，語焉不詳?shù)亍班拧绷艘宦暎雌饋頉]有再和夏正宇說話的意思。夏正宇也不好自討沒趣，便閉口不問了。

    兩人這樣彼此冷漠相對的樣子，倒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坦誠、正常。沒有偽飾，也沒有過分激烈的對峙。

    第五十五章

    對于nǎinǎi的身體狀況，梅醫(yī)生毫不留情地用了四個字做總結(jié)：積憂成疾。

    這年紀(jì)的老人會有的那些問題，支氣管炎，三高，她全都有。不過因為常去看中醫(yī)，按按摩，喝點中yào，情況不算怎么嚴(yán)重。最危害她健康的，是她心里的積憂。

    “人活到這個年紀(jì)，放寬心，輕松愉快點，才能活得長。像您老這樣cāo心，累都能累過去?！泵丰t(yī)生摘下手套，拿了筆，在病歷卡上飛快地寫字。

    nǎinǎi笑笑，沒說話，一副心里有數(shù)的模樣。

    夏正宇、陸懷霆和夏俊三人同時圍了上去，問的都是要住院治療嗎。

    梅醫(yī)生道：“住不住院，要看醫(yī)院醫(yī)生的意思。現(xiàn)在設(shè)備還是有限，還有的是我檢查不到的呢。不過，我的建議，是暫時不用。老太太這些病，都是不犯沒什么大問題，犯了容易引起并發(fā)癥的，住院也無非就是觀察監(jiān)控得緊一點，這些平時注意就行了，所以——”

    他回頭看了一眼nǎinǎi，嘆了口氣：“最好有人長時間和她呆在一起，不要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身邊一個人都沒有?！?/br>
    聞言，夏正宇心里驀地一沉。既感到愧疚，又感到無力。

    梅醫(yī)生寫好病歷卡，遞給夏俊：“你媽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