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循環(huán)艙這個艙室也維持著飛行器內大部分的水氧循環(huán)。二十多年來，損失的總水量不足十分之一。照這個損失的速度，包括鳥爺在內的有機物質循環(huán)，還能再勉強維持個三五年。

    從設計上，這個生態(tài)循環(huán)系統(tǒng)是包括了陪著鳥爺出發(fā)的那只小猴子的。那猴子從小就挑食，在飛行器中長大后，脾氣又特別不好。鳥爺和它相處，談不上愉快。猴子亂拉亂尿，鳥爺就揍它。后來，這只生不逢時的單身猴子，被鳥爺用自己琢磨出的閹割手法切了之后，一直郁郁寡歡。它勉強活到了猴子的平均年齡，就先掛了。

    要回收鳥爺伊戈爾曼，循環(huán)艙必須分離。因為這個艙室，體積相對流螢號飛行器的主體來說太大了，自重也太重了。如果不先分離它，飛行器的速度，就無法降到能夠安全對接的程度。

    但也因為循環(huán)艙的整體太大，整體脫離時，給予飛行器載人部分的反推力，將超出人體承受能力；所以，按計劃，這個艙室將提前分隔為幾個獨立模塊，逐次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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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伊戈爾曼怎么黑屏了？”副艦長丁小琴進了總控室。

    她是和艦長張荷輪班休息的。每次她上班，都要先去各處巡視一圈才來總控。十分有當領導的責任心和派頭。

    她一出現(xiàn)，就意味著張荷該下班了。

    距離流螢號飛行器解體，還有最后一百分鐘。伊戈爾曼的艙內畫面還是一片漆黑。

    看數據，這家伙出于“低代謝狀態(tài)”。

    但是，所謂低代謝狀態(tài)，應該就是睡著了吧。

    現(xiàn)在正處在流螢號解體前的最后關頭。

    循環(huán)艙分離是關系生命的事情，伊戈爾曼必須手動關閉循環(huán)艙和飛行器載人艙體之間的連接。關閉連接之后，模塊分隔和分離都將按照設定好的步驟自動進行。

    事關人命，張荷團隊的監(jiān)控組，以及地面控制臺，根本沒有遠程關閉循環(huán)艙連接的權限。

    所以，這時還不到老鳥休息的時候。

    “呼他，給我使勁呼他！死了也給我呼活過來?！睆埡珊苌鷼?。

    “得令?！瘪R尾辮的監(jiān)控組妹子立刻開始死命呼叫。

    伊戈爾曼一直沒有回應。

    “你不去吃飯？”丁小琴問張荷。“現(xiàn)在有我呢?！?/br>
    “吃！這就去！”張荷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總控室。

    十分鐘后，張荷嘴里嚼著東西，又出現(xiàn)了。

    “吃飯在餐廳，張荷你不要帶頭破壞規(guī)矩啊?！倍⌒∏俜磻悬c激烈。

    “嚼牙膏呢?！睆埡捎袣鉄o力地回答。說著，她舉起手里的吸管杯，喝了一大口水。

    于是管家婆小琴不再理她。

    張荷在她們身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懷抱杯子往后一攤。吃飽飯，一嚼牙膏，她就犯困。

    在精神陷入恍惚的最后關頭，她呼叫了自己手下的系統(tǒng)專家王大妞。

    “起床干活了，妞妞！妞妞起床！”也不知叫了幾聲，也可能是張荷用艦長職權順手發(fā)送的電擊起作用了。終于她聽見了回音。

    “不要啊……我去！我才睡四個小時啊，張荷，你催什么命啊?！?/br>
    “干活！馬上起床干活！”張荷覺得自己這會兒神智十分清醒?！澳憬o我黑進伊戈爾曼的系統(tǒng)里去?！?/br>
    “那是聯(lián)合體自己的系統(tǒng)。能不能進得去先不說。違法的！”妞妞好像完全清醒了。

    “沒事。”張荷許諾道?！叭f一出事了有我負責。艦長就是專業(yè)背鍋用的。”

    “唔，等我收拾一下，……干就干吧。反正也睡不著了?！?/br>
    沒等妞妞到主控室報到，張荷腦袋一歪，先睡了過去。

    “張荷你又亂下什么口頭命令？違規(guī)的??！”小琴回頭質問她。

    張荷閉著眼睛，沒理她。

    “丁艦長，不是口頭命令?！贝箢^娃娃吳悠兮指出?！叭蝿樟斜砝镉辛??！?/br>
    【★★進入流螢號系統(tǒng)?；謴秃鸵粮隊柭?lián)系?！俊緯r間：當前】【執(zhí)行人：王大妞】

    高亮顯示，兩個星的，優(yōu)先級還挺靠前。

    “得了，那就照她的安排來吧?！毙∏俸軣o奈?！凹热辉蹅兊拇箧ざ计鸫擦耍俣嘟袔讉€人吧?！?/br>
    于是丁艦長也開始找人：“小美，還沒睡呢？”

    “啥事？小琴姐？”

    “你們這組人照常休息，下一組人，全部提前叫起來吧?！?/br>
    “……有什么事情嗎？”

    “是的，現(xiàn)在需要她們隨時處于待命狀態(tài)?！?/br>
    過了一會兒，總控室里站滿了人。除了妞妞之外，其他人暫時沒有工作位，也沒有具體工作安排。

    小琴臨時安排了一下，讓起床來的jiejiemeimei們去檢查本艦狀態(tài)，清點物資，準備和伊戈爾曼對接。這些常規(guī)工作，從兩天前就開始一遍遍地重復。多重復一遍，多一道謹慎，多一份保險。

    在總控室里，她只多留了兩個人，給妞妞打下手。

    “最后我們再確認一下時間表?！惫ぷ鳡顟B(tài)的丁小琴精神抖擻?！熬嗔魑炋柕谝淮畏蛛x還有1小時19分58秒，距對接還有7小時05分半！”

    在張荷睡著的時間里，從一號攔截索發(fā)射器傳送回布控組的畫面上，視野遠處有一朵銀白色的花朵正在空中盛放。

    那是流螢號的太陽帆。

    太陽帆完全展開是個巨大的球面。當做太陽能接收裝置使用時，形狀像一把折扇。

    以前每次穿過攔截網時，太陽帆都要像折扇合并一樣暫時收攏。

    太陽帆看上去輕飄飄的，實際上，它有一副巨大的骨架。在與流螢號徹底分離之前，太陽帆的每一處骨架與扇面，依次伸展開，每一處褶皺都被拉平，然后按照設計好的折痕，收攏骨架，重新折疊起來。

    花朵先是盛放，然后折疊，回縮。

    逐漸，以反折出的骨架為壁，變成了一個菱形的堅硬金屬塊。

    菱形金屬塊，在預定的時間，彈射離開了流螢號飛行器的主體。

    此后，流螢號飛行器將只能使用儲備能源。

    如果流螢號不能被成功回收的話，這些能源只夠維持流螢號上循環(huán)艙以外的設備四十八小時的運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