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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舍不得,難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她一邊說一邊抬起手在鼻尖下?lián)]了揮,“哎呀,怎么感覺有點酸酸的,誰家的醋瓶打翻了?” 邊說邊忍不住笑,笑容既快活又揶揄,將魏楨笑得一懵,隨即局促起來,耳尖蔓延上一層薄薄的緋紅,語塞到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目光游移著不敢去看她的臉,更別提和她目光相接了。 半晌才訥訥應(yīng)了一句:“……你家的行不行?” 桑落酒聞言一怔,笑容在臉上頓了頓,轉(zhuǎn)眼又燦爛起來,她覺得自己的心啊,像是忽然間闖進了一頭活潑的小鹿,在那里跑來跑去,不停地用犄角頂著她,輕輕的,像是撓癢癢一樣的力道,讓她覺得陌生又新奇。 “沒有,我剛才是在找你。” 她笑著應(yīng)道,問他剛才去了哪里,“還以為你會一直在這里盯著我呢,怎么樣,對我的相親對象滿意嗎?” 在那片刻的不自在過后,魏楨的臉色慢慢緩和回來,又恢復(fù)到平日里的淡定溫和,轉(zhuǎn)身往外走,直走到了電梯門口才停下來。 桑落酒撇撇嘴,追在他背后走出去,和偷偷打量他們的是侍應(yīng)生們擦肩而過。 噫,小魏總和桑小姐之間感覺氣氛怪怪的。 “不怎么樣,長得還沒我好看,你喜歡他什么?” 魏楨一面應(yīng),一面抬頭去看電梯門上閃爍的紅色數(shù)字。 他穿著一件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松開了兩顆,桑落酒看見他的喉結(jié)滑動了一下,好像還能聽見一聲輕輕的“咕咚”,像是有什么沒說完的話又被咽回去了一樣。 桑落酒歪歪頭,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看著電梯門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誰知道呢,可能我喜歡他說話有趣?說實話,他還蠻有趣的,要是做朋友應(yīng)該不錯,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嘛,心靈美也很重要啊?!?/br> 魏楨聞言哼了聲,剛要反駁,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說要是?要是做朋友會不錯? “……你這話什么意思?”他有些錯愕,又不愿意再繼續(xù)自己瞎想,索性開口問她。 桑落酒扭頭看他一眼,然后慢條斯理的應(yīng)道:“許先生希望女方以后當全職太太照顧家庭,問我有沒有這方面的考慮,我說沒有。” 原來是這樣,魏楨恍然大悟,這么重要的點都談不攏,不可能往下發(fā)展的。 他理解地點點頭,然后聽見她接著問自己:“你覺得呢,我以后是做全職太太好,還是繼續(xù)上班好?” 莫名就覺得這是道送命題,魏楨悚然一驚,頭皮都緊了起來。 他打疊起精神,深思熟慮似的應(yīng)道:“當然還是上班更好,有事做不會整天想東想西,像經(jīng)常跟我媽一起喝茶的那幾家太太,商太太楊太太她們,湊在一起就是聊八卦,最近有人給我媽吹風說jiejie姐夫的婚事不好,以后肯定會后悔,氣得她在家里總發(fā)牢sao?!?/br> 桑落酒原本想夸他思想覺悟高來著,結(jié)果聽到后半段,關(guān)注的重點立刻歪了:“誰說的,怎么會有種這種人,見不得人好還是怎么的?她得生活多不如意才這樣詛咒人家?!” “我也覺得是,所以還是有工作比較好,不要每天在這些芝麻綠豆大的瑣碎里打轉(zhuǎn),人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這話多少人都說過,也不知道多少人聽進去了?!?/br>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br> 當?shù)艿躮eimei的兩個人在這一刻忽然間就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完全忘了剛才他們之間的那點爭執(zhí),等再反應(yīng)過來想起這件事,再想討論,有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都是張張嘴,欲言又止一下,就將這件事翻篇了。 桑落酒是第一次來魏楨的辦公室,不算很寬敞,但辦公桌、文件柜、展示架、沙發(fā)茶幾和綠植盆栽、空氣凈化器,該有的都有了,她甚至還看見一個貓食盆。 “那是啤酒來辦公室時小楊給它買的?!?/br> 見她看著那個食盆,魏楨便解釋道。 桑落酒哦了聲,在沙發(fā)上坐下,又站起來,走到窗邊,看一眼外面的天色,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快開始往西邊降落了,然后轉(zhuǎn)個身,靠在窗框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怎么?” 魏楨剛回復(fù)完一個信息,抬頭就看見她正望著自己,不由得又是一愣。 見他露出茫然的表情,桑落酒不禁莞爾,笑問道:“你現(xiàn)在還怕貓么?” 魏楨被問得一愣,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斟酌著回答道:“不怕啤酒,其他的貓……不確定?!?/br> 桑落酒點點頭,接著問道:“你為什么怕貓?” 魏楨眨眨眼,沒有立刻說話,像在考慮她的問題。 桑落酒便一直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眼神專注又柔和,好像在注視這一件值得探究過往的寶貝。 魏楨忽然一顫,嘴唇動了動,覺得心底有什么正在噴薄而出,陌生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或是聽誰說起過。 “我每次想到那只貓,除了它抓我,就是死了的模樣?!彼f那只貓死時是如何全身流膿,臉都爛了,完全看不到當時抓他的兇狠模樣,以及事發(fā)的時間,爺爺去世之前的最后一段時光,整個魏家都籠罩在一片冷清的霧霾中。 他說完之后,整個人都沉默下來,很久沒有說話。 再抬起頭,桑落酒依舊以同樣的姿態(tài)和目光看著他,帶著一種無言的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