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番外──畫鶯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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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經(jīng)人事的閨女,卻第一次經(jīng)受如此暴烈的激情。 他的額頭頂住她的鎖骨,背後如同一張繃緊的弓,反折出性感結(jié)實的曲線,汗水順著他的肌膚流下小腹,燙的她尖叫。 “嗯……啊……” 嗓音完全不受控制,她清晰的感覺到猙獰粗暴的男龍暴漲,在體內(nèi)不斷撐開,頂?shù)乃男「惯B連收緊,虛弱的痙攣喘息。 “嗯……” 他眸中水色迷離,修長白凈的指頭緊緊掐著她的腰,順著腰側(cè)摸下她的大腿,折起一條,拎的她後腰幾乎離開床褥,騰空大大開敞,任他放肆的在腿間花xue中連連聳動縱欲。 一根粗壯性器飛速choucha撞擊,將她的胯間撞出一片紅腫濕潤。 她的手腕掙動,想要擺脫他禁錮她的左手,卻被死死抓著,他的右手并不靈活,卻十足放蕩的撩撥上她激動抖顫的豐滿堅挺rufang,她的身體已經(jīng)背叛了自己,順著他每一寸撫摸緊繃顫抖,纖細(xì)的手指隨著劇烈快感狠狠的蜷縮抓緊。 年輕成熟的軀體充滿力量和魅力,他的手指明明很細(xì),在箍緊的時候卻依然在她的手腕外側(cè)留下青紫色的握痕,他的衣褲半褪,結(jié)實腰臀快速地在她的腿間瘋狂挺動著,每一下都是深猛的戳刺。 他的白發(fā)沾了濕潤薄汗,一線水色迷離,那長而密的睫毛下春光瀲滟,淺橘色的唇瓣上沾了幾絲銀發(fā),顏色淺淡,淡極始知花更艷,讓他秀雅溫潤的面容更增一分妖嬈。 桌上點著花枝般細(xì)細(xì)瘦瘦的燈光,她高高挽起的鬢發(fā)寶髻松松散落,被頂動搖擺的動作徹底拉扯散,一頭絲綢般滑潤的柔軟純白發(fā)絲從他的額角垂落下來,竟似天際飄落的雪,映的唇若菡萏,將她的呼吸都要埋進(jìn)去,在狂浪滔天的欲望中緊緊埋下。 他的肌膚比女人更加柔滑細(xì)膩,仿佛楚地的瑩白畫絹,柔柔在春光中綻開一卷細(xì)膩,每一分肌理都柔滑,出手摸上去有著細(xì)膩宣紙的幽涼膩潔。 “?。“パ健?/br> 她仰頭嬌媚喚了一聲,下身的嫩rou忍不住就緊緊吸吮,絞的他格外亢奮,就著一個姿勢把她往死里插。 她的雙腿都被頂?shù)南蛏下N起來分開,她豐翹的臀瓣等於是坐在他的大腿上,弓著身體承重他的重量和腰間一陣強烈過一波的推送,被撐到極致,艷紅濕潤嫩rou被拉扯出戳刺回去。 “唉啊……慢點……鶯兒疼呢……” 她敞開身體,迎接他下流的進(jìn)犯,黃鶯般的嬌媚yin叫在床底間更顯銷魂。 她的身體綿軟,讓他仿佛臥在一團柔綿的火上,情欲大增,不斷將她被劇烈聳動頂?shù)酱差^的嬌軀扯回來,愈加暴烈瘋狂的抽戳,一面激烈聳動一面喘息著含著她的耳朵,每一分喘息都喂入燙熱,酥癢的她渾身戰(zhàn)栗。 清脆的rou體拍打之聲響徹室內(nèi),搖晃著一線朦朧黃豆一般的微光,在絲綢燈罩下給紗幔金鉤鍍上漫漫淺淺的金水色,連帶他和她的肌膚都被溫暖火光照的淺紅。 掐緊她柔軟柳腰用力抽插,畫蘭急促喘息,堅實的紅木大床隨著他大力的抽插不斷激烈搖動,重重碰撞著墻壁。 他的唇貼合上來,清秀如竹的鎖骨因為力度使用過大而凸起,仿佛暴烈猙獰,褪繭而出的狂浪玉色蝴蝶,雪白肌膚上蜿蜒著亮閃閃的白發(fā),他下顎的汗水凝成一滴掛在尖而優(yōu)美的下巴上,細(xì)碎磷光浮動。 “嗯……嗯……嗯……” 他垂眸重重喘息,低頭看著被他凌虐的嬌嫩蜜xue,粉嫩花瓣在劇烈抽插間這一根激烈進(jìn)出的紅腫roubang,她柔軟的毛叢都被yin蜜潤的濕亮,貝rou不斷翻進(jìn)翻出,刺激的讓人渾身發(fā)狂興奮。 “啊恩……你好用力……” 她頸子向後彎折,一串激情吮吻緊緊跟上,她意亂情迷的張著小嘴,被干的嘴角一片濕亮,沿著她吞咽的動作他從她的下顎吻到被他揉捏到指痕斑斑的艷乳。 “……你好緊……云鶯,云鶯……”他再也受不住喚她,水嫩yinxue緊緊包覆著她發(fā)狂灼熱的欲望,膩滑愛液隨著他不斷抽動飛濺而出,沾濕了他下身未褪的褲子。 他傾身上去騎在她圓翹的臀部上激狂的起伏聳動,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用力,亢奮的粗紅男性挺立在胯間將她劇烈張闔的xiaoxue干的合都合不上。 “啊啊啊────”縱然曾經(jīng)在嬤嬤的教導(dǎo)下修習(xí)了無數(shù)房中媚術(shù),她還是被猛烈的高潮弄到失魂落魄,小手掙脫開他的鉗制胡亂抓起身下的凌亂被褥,“給我,給我,啊呀……嗯……畫蘭……” “……嗯……吸得真緊,啊────” 他的喘息聲中猶帶嘶啞低吼,下腹重重激烈戳刺,單是他暴漲的欲望就能看出來他是多麼滿意這場激情! 豐腴女體軟綿綿的大敞雙腿癱在被褥里,白潤的身軀被撕裂開來,軟軟腰肢不斷上拱,腿間男人結(jié)實腰腹強勁狠命cao干,激烈拍打聲帶著蜜液yin靡聲響從身下不斷發(fā)出啪啪的響動。 “到了……啊啊……嗯!對!啊,我不行了……嗯嗯……”刺激過於強烈,她單手揪緊身下床單,細(xì)腰被他拽起來分開到極致,背後隨著他大開大闔的動作磨蹭著柔滑被褥,她下身幾乎倒立起來,雙腿架在肩膀上,只露出被欲莖瘋狂cao弄的花xue。 他做的太過激烈,跪在她腿間緊緊掐著她緊實豐翹的臀部,牙根緊咬,被一個聳動都讓她的花xue在高潮中抽搐,絞的他越發(fā)失控,連連挺動下腹密集抽插聳動。 “真銷魂,嗯……又緊又濕……”仿佛有無數(shù)小嘴吸吮著一般銷魂,他贊嘆呻吟,全部的抽出去,再狠力的插入,巨大roubang在她伸出兇猛承歡,她失神脫力,軟綿綿的任憑他抓著她的圓臀瘋狂往胯間taonong。 白嫩奶子被揉弄的越發(fā)腫脹不堪,她尖叫失神,一條腿落在床上,另一條腿被抬起他壓上前胸。 這動作導(dǎo)致她小腹縮的更緊,濕膩xiaoxue完全落入他的眼底,yin液流入他掐著她臀rou的指縫,那隱隱妖嬈的臀rou被擠出指縫,他下腹緊緊抵著她yin液縱流的花xuechoucha不停,越來越快,飛速的緊緊抵著他大幅度密密抽聳放肆。 “好舒服……啊恩……畫蘭……畫蘭……” 舒張的纖細(xì)雙腿勻稱白嫩,隨著男人腰腹的戳刺頂動而無力的顫動,激烈狂猛的高潮比雷電更加迅猛,她渾身上下通紅燙手,高潮中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柔軟的錦褥綿軟蹭著她側(cè)過去的臉頰,繃緊的嬌軀驟然癱軟,卻被他一手臂接住,彎折的更加yin蕩。 空氣里彌漫著交歡的曖昧喘息和女子嬌吟浪啼,腫脹男性持續(xù)抽插著微微紅腫的xiaoxue,隨著他的馳騁帶出晶瑩蜜液液,銷魂的吸吮與壓迫刺激的他粗重喘息,火熱roubang淺淺後扯,然後下身猛然向前狠狠一撞! “啊啊────” 她被他翻過身去,一次又一次的高潮讓她差點咬碎了身下的錦褥,浪叫出聲!緊緊貼合不斷挺動交歡的身體近乎於瘋狂的在床褥上滾動,他持續(xù)蹂躪著她已經(jīng)被揉紅的白嫩豐乳,性感腰腹不斷持續(xù)撞擊著胯下渾圓挺翹的豐滿彈性圓臀。 “第三次……呵,你真敏感,嗯!” 他喘息著,挺動健腰不斷狂野律動,重復(fù)劇烈的抽戳動作,每次都兇猛地深搗頂?shù)剿舾械纳钐帯?/br> 高潮蜜液春水一樣涌出,讓他的抽動越發(fā)狂烈順利,高潮中的xiaoxue死死吸住他,痛苦和歡愉的表情交織在她艷麗深邃的眉目間,一片水光迷離,如浸潤了春水的夾竹桃,開的艷烈繁盛。 yin藥隨著暴虐的交歡動作順血液涌向全身,他大口大口喘息,擺動勁臀在她推薦用力聳弄,用力地抽插著她那的xiaoxue,次次盡根而入,充耳不聞她求饒的嬌吟和輕泣,nongnong的男性獨占欲讓他忍不住將全身壓下去,咬著她的耳朵喘息著狠狠質(zhì)問。 “要不要我繼續(xù)狠狠干你?” “啊恩……要……要……嗯……”rou體拍打著,她開敞雙腿迎接腿心勇猛瘋狂的戳刺,斷斷續(xù)續(xù)哭泣懇求。 “是我干的你舒服,還是江燁?他能讓你干到你哭麼?嗯?” “你……是你……” 她大口大口喘息,失力的被他緊緊抱著。曾經(jīng)以為這個男人是春少枝頭那一朵清零純白的梨花,單薄優(yōu)雅,哪里知道,他的單薄里含著暴烈,優(yōu)雅中藏著肅殺。 撕掉所有偽裝,她的下顎被抬起來,堵上柔軟的唇。 腰下聚集出巖漿流火般的高熱和酥麻,她的唇舌在他勾挑中酥麻,只覺得有蛇的精魄鉆入了口腔,柔柔盤住她的呼吸,炙猛囂張的吸食掠奪,軟的從喉嚨直直躥下心頭。 “啊……啊……” 他快速迅猛的騎著她注視著兩人交合的隱秘處,發(fā)力大起大落馳騁縱橫,幾乎沒有任何間歇的瘋狂撞擊,她的纖腰被他緊緊扣住才不至於被撞飛出去。 每一口吞咽都艱難,每一分喘息都危險,數(shù)不清的高潮讓她聲音沙啞,猛烈擺動著腦袋,耳畔模糊根本聽不清自己的聲音,直到他的沖撞越來越野蠻暴烈,才縮緊身軀,肩背都拱了起來,沙啞的哭叫出聲,直直繃緊了腳尖! 挺動的力度越來越激烈,將她插的虛軟弱水,一滴一滴yin蜜被他的動作弄得順延交疊纏繞的雙腿滴下床褥,滿是凌亂放縱的痕跡。 “??!?。∴?!……畫蘭……啊呀呀……” 弓起背,她緊緊抓著身前的綢緞,只覺得他越來越暴烈越來越漲大,擠得她雙腿都并不起來。臀上傳來越來越痛的抓握手勁,他沈重興奮的喘息著,一陣小幅度快速撞擊後,guntang熱流涌入她紅腫痙攣的蜜xue深處! 火燙的感覺從她的幽徑深處傳送到全身,激烈戰(zhàn)栗出來,緊緊扣住他濕滑的雙肩,激越的喘息交織在一起,他的額頭抵入她頰側(cè)的發(fā)絲,柔軟青絲在光線中仿佛一團蓬松光亮的絲線,清香溫柔。 ****** 清晨的時候,羽帳晨香滿,她還未睜眼,就聞到熱粥的香味,他側(cè)身坐在床邊,明珠一眼的眼眸溫柔凝視著她,一絲一絲梳理著她的發(fā)。 枕畔放著一株清晨摘下的牡丹,花瓣豐潤伸展,鋪滿錦緞絲枕。 鶯兒支起身體,在晨光中,看著那雪白色的男人捏一柄銀勺,端一碗碧粳米粥,仿佛雪凝成的一座雕塑,他的側(cè)顏被朝陽透出菱汶窗格透過的橘色光線描摹的秀致絕佳。 鶯嘴啄花紅溜,燕尾剪波綠皺。 指冷玉笙寒,吹徹小梅春透。 這樣好的時節(jié),這樣好的一個人。 她應(yīng)該喜歡的,不是嗎? 她應(yīng)該留下的,不是嗎? 瘋狂的放縱的夜晚過去,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無比空茫的感覺。 鶯兒木木的張嘴,木木的就著他的手吮入一口熱粥,鶯兒看著他淡雅的臉色,想了想,終究覺得自己不能負(fù)了這個男人的等待,於是勉強著壓下心底蒼白的冰冷波濤,盡量溫暖的笑開,握著畫蘭細(xì)長的雙手放在膝蓋上, “畫蘭,我們已經(jīng)……已經(jīng)做了夫妻之事,那麼從今開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我們平平安安白頭偕老,恩恩愛愛的在一起,過一輩子,好不好?我們可以生好幾個孩子……你不能因為我做過別人的妾就瞧不起我哦!” 她的臉色微紅,嬌羞的低下頭去,烏黑的發(fā)頂對著他溫潤的眼眸,“畫蘭……你、你喜歡我罷?我、我也喜歡你────” 一個指頭輕輕點住她的朱唇,點去了她未竟的話。 “你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又何苦為了安慰我而說這樣言不由衷的話?” 那個白發(fā)如雪的年輕男人將她顫抖的下顎抬起來,眸如春水,寵溺那樣溫柔的看著她。 他什麼都懂得,什麼都明白。 她的心,早就被血浸的烏木一般,失去了生氣。 這樣的她,勉強留在一個男人身邊,和他做戲,演一生一世恩愛夫妻,簡直就是慢性自殺。 清雅的男子微微笑了,熙光晨霧中,溫潤而平和。 他眸中雖然有失落,卻依舊干凈。 畫蘭一口一口喂她吃干凈了碗里的熱粥,然後拭去了她紅唇上的濕潤,在她茫然的目光中淺淺啟唇,“柳云鶯,我等你,是因為愛慕你。而不是為了獲得你空虛的憐惜,甚至於要你逼迫自己來給我回應(yīng)。” 他在她唇上一吻,“想走,你就走吧?!?/br> “我等你,是為了讓你能有個回來的地方,不是為了強求你的愛?!?/br> 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 走馬天涯。 等你被雨水澆透了,被大風(fēng)刮冷了,盡可以回來。 柳云鶯,想走,你就走吧。 趁陽光正好,趁微風(fēng)不噪,趁繁花還未開至荼蘼,趁現(xiàn)在還年輕,還可以走很長很長的路,去吧。 白發(fā)男子牽來馬匹,送他心愛的姑娘上馬,看她一步三回頭,二回頭,再回頭,終於還是走了。 也許看過了天高云淡,也許看清了人世紅塵,也許那些世間的各種美好和闊達(dá)終能洗凈你的悲傷,讓你的心底發(fā)出春芽。 他淡淡的說。 “柳云鶯,你看,去年冬天濕透的木柴被春陽曬干了,縫隙里面長出短短的青苔,鋪滿了春日的新鮮香氣。” “柳云鶯,你看,去年被大風(fēng)刮落的鳥巢今年已經(jīng)修補好了,初生的一窩小黃鶯已經(jīng)學(xué)會歌唱,在大樹上跳躍著生機和活力?!?/br> “柳云鶯,哪怕你到了天涯,到了海角也不要怕……在這個世界上,當(dāng)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我永遠(yuǎn)是你的最後一條路?!?/br> 所以,放心去吧。 因為,有人等你回來。 ****** 途州柳家,住著世上最有名的丹青妙手和醫(yī)圣,他一頭白發(fā),人人側(cè)目。 可是日子長了,誰也見怪不怪。 這世上,人們總對於天才有種莫名的敬畏,像畫蘭公子這樣醫(yī)術(shù)精妙、畫筆如神的公子,兼具一身仙人般清雅氣息,那麼少年白頭也讓人覺得理所當(dāng)然了。 天才嘛,一頭白發(fā),才不是凡人之象。 ****** 柳家大宅已經(jīng)被完全恢復(fù)起來。 被燒毀的柳云鶯閨房里,每一面銅鏡、每一把桌椅都按照曾經(jīng)的模樣打磨出來,靜靜的擺放在房間里,等待主人的歸來。 畫蘭的花鳥聞名天下,醫(yī)術(shù)精湛,而一腔癡情則更是有名。 不少千里迢迢來求畫的人,求醫(yī)治的病人和街坊鄰里都嘖嘖稱奇,說這位畫蘭公子真是世上第一癡情的人兒,為了那個數(shù)年前離去的柳家小女兒,空擲年華,任憑時光流霞一般飄散,徑自等待。 柳家小女兒柳云鶯有時會騎馬回來老宅,待上一兩天,幾番激狂纏綿之後,獨自又離去,幾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 有人替他不值,更有鄰里朋友勸他────好歹找個人作伴吧,收個側(cè)房,男也好女也好。等柳云鶯回來,如果她愿意踏實下來過日子,你娶她做個正妻就好。 他聽了只是微微一笑,搖頭。 ……那怎麼行? 兩個人,兩顆心。 再多一個人都不是愛情,再分一點心都不是愛情。 這一生哪怕顛沛流離蕩碎牽掛,哪怕白發(fā)染上霜花,他也只會有她,只想要她。 一個男人,能為一個女人承受如此漫長如此深重的寂寞,那麼,也就愛到了骨子里吧。 他心中只有自己愛的女人一個,全天下的人都死了,只有她一個活著。 遇到她,是他的劫,是他的難,更是他的幸福。 如果沒有遇到她,他或許在宮中詩酒年華慢慢消磨時間,沈浸在無望而失落的迷戀中,毫無波瀾的度過此生。 毫無波瀾看透,毫無波瀾的死去,毫無波瀾的來到彼岸忘川,毫無波瀾的喝下忘情水,毫無波瀾的再入六道輪回,平靜的令人絕望。 與其是那樣,還不如遇到她,平靜深刻的愛一場。 管他誰人怎樣定義這愛,定義這情。 旁人覺得他苦,可至少他不怨,至少他不悔,至少他還愛。 他快樂就好,他愿意就好,旁人只是路人,只能默默的看這一場鏡花水月。 柳云鶯,多麼美的名字,多麼美的聲音。 他只要閉上眼,就能想起多年前少年少女春光一笑相逢的模樣,綠草青青,桃花黃中帶粉,她一身紅衣穿梭在夭夭桃花枝間,一身韶華,光彩炫目。 就能想起來星光下,少女咬緊牙系好束腰的帶子,立起腳尖,拼命舞動,手指在頭頂上蜿蜒如蛇,一根一根妖嬈伸展開,仿佛頂著一朵慢慢舒展的白蓮。 寂寞是因為等待。 他曾經(jīng)因為等待帝王而痛苦,白了頭發(fā)。 可是他對她的等待卻是愉悅的,渴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含著希望。 他等的姑娘,不如其他女子溫暖,不如其他女人溫柔,卻是一輪血色的太陽,入了眼就再也看不見其他。 這輪血陽,有著冰冷的溫度,讓他想要去溫暖她。 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能明白她的痛,她的苦,她流成了河的痛楚和淚水?他要用一生一世的熱度來溫暖她,為她驅(qū)趕生命中的冷雨和暗夜。 連去寺廟上香時,和尚都嘆息他執(zhí)著,說他這樣等著,只會把自己折騰的更痛,這一腔玲瓏剔透的心肝遲早要被等待磨成灰炭。 但是……誰又能真的從那些痛的人的想法出發(fā)呢? 那樣刻骨銘心,永生永世欲罷不能的交織了愛的痛,只有真正在痛的人才能知道吧? 愛,如若真的那麼痛,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但若不執(zhí)著了,也就不是真的愛了。 人,何必如此執(zhí)著。 人,何來如此執(zhí)念。 因為愛念。 因為人生太短,他不想負(fù)。 不想負(fù)今生,更不想負(fù)她。 ****** 這一次,云鶯在家里留了許多天才走,他雖然依依不舍,卻知道她依舊會離去,便瀟灑放手。 這一次她在家呆的時間很長,那她消失的時間,或許會更長吧? 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畫蘭帶了小侍童,在途州縣城街道上閑逛。人流如織,有孩子們提著兔子、駿馬形狀的燈籠嘻嘻哈哈從身邊跑過。 河水中一拱木橋,他站在橋上,看著水中悠悠烏篷船和星光,一點一點都是是上蒼倒映在人間的影。 一位賣花燈的小販看著這個含蓄清淡、雅致如玉的男子,遞上一個黃鶯形狀的燈,“公子,給你?!?/br> 他搖頭笑笑,“不必了?!?/br> 那小販被他瀲滟雅致的眼睛看的一酥,紅著臉,有些結(jié)巴,“公子,這花燈不要錢,是那位姑娘買來送你的?!?/br> 姑娘? 他聞言迅速轉(zhuǎn)頭,順著小販的手指看去,燈火闌珊處,那個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姑娘,一身紅衣,一匹白馬,笑著坐在馬背上沖他淺笑。 那一瞬間他幾乎大笑出聲,身軀卻動彈不得,定定看著她驅(qū)馬踏著小碎步走上木橋,馬蹄踏在拱橋上,發(fā)出好聽的答答聲。 她來了,帶來這滿城燈火。 靜靜的燈花落在身邊,腳下河水悠悠,他伸出手去拉住她的韁繩,仰面,白發(fā)在背後披成一線雪色,妖嬈成畫。 燈光流過恍惚的眉眼,他定定張望,得這世上最妙的丹青,也畫不出這一瞬間的美。 他不夠完美,不如那位紫薇九重的美貌帝王,不如那位絕世傾國的丞相。他沒有他們強大,沒有他們權(quán)傾朝野逐鹿天下的風(fēng)華,可是無論他是多麼平凡,他對她的愛都是很美的。 在他的心里,只要和她有關(guān)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議,誰也管不著,和誰都無關(guān),只要看見這麼一個人,想起這朵微笑,他就是最幸福的那一個。 燈火闌珊的馬上,她的鬢發(fā)如云,背後是燈節(jié)通明的浮光。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著,緊緊抓著她的韁繩。 不管多少次,不管多久,看到所愛的人踏馬歸來,任誰都會心有余悸,狂喜難收。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晚來的春日,也是值得欣慰的。 ****** 她仍然會時常來,時常走。 可是走的越來越少,留的越來越多。 以前她可以走的無牽無掛,可是最近,她卻無論如何沒法在外面呆下去。那個男人牽掛的笑語仿佛某種蛛絲,時時刻刻糾纏,填滿了她的胸口,讓她無暇做噩夢。 就像這一次燈節(jié),她明明已經(jīng)離開,卻硬生生半路折馬回還,趕在燈節(jié)的當(dāng)晚又回去他身邊。 燈火下他那一瞬間的狂喜和感動,讓她顫抖,忍不住就想要留住他的那絲真摯笑容。 只是……這個老宅記憶雖然美好,她卻還是無法靜心。 胸口空茫茫的感覺,她也許需要花掉一生的時間去抹除。 一輩子呢!她美好的畫蘭,真的能這樣等她一輩子麼? “又要走了?” 清晨,鶯兒踏入前廳,就看到他淡然坐在桌前,桌上擺著清粥小菜熱氣騰騰,一晚纏綿後,他照舊比她早起,明珠似的眼睛揚起睫毛,看過來。 鶯兒別過頭,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一泓瀲滟輕彎,莫名就有種剜心鋸骨的痛,生生爬出心頭。 又一次離開他,再一次離開他。 一次又一次,他的目光幽然淡雅,總在她的背後燒灼著思念。 她本以為又會看到他失落的眸,哪里知道,這一次并沒有。 “吃飯吧?!碑嬏m說,“要出去游歷,不填飽肚子怎麼成?!?/br> 他站起身,輕笑出聲。 鶯兒望著畫蘭,只覺得喉頭酸澀又難過,心里很惆悵了,感覺悲傷卻又哭不出來。 她無法在這個老宅子呆太久的時間,總是呆在一個地方會讓她痛苦。 可她又真的牽掛他,思念和逃離的沖動彼此拉扯,讓她幾乎想要鴕鳥一般將頭埋進(jìn)沙子里去。 外面冬雷震震,大雪鋪滿了庭院山河。 身形俊雅高挑的白發(fā)男子拉著她的手,淡淡開口,“鶯兒,即使這里是你的老家,你還是呆不長久麼?一定要走?” 她不舍又艱難的點了一點頭,卻見他瀲滟春光的細(xì)長眼睛彎起,“那麼這一次,帶著我吧。” 她驚然抬眸,卻看到他拿起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包袱。 雪光中白發(fā)男子溫婉如玉,素衣廣袖發(fā)如雪,如琢如磨,仿佛依舊是他和她少年時,宮中一望過去,春山水綠的干凈模樣。 “老宅子已經(jīng)修好了,你有家可歸。那麼這次,就帶我一起走吧?!?/br> 窗外雪光明澈,空氣帶著冷冽的新鮮涼度。 門外響起得得的馬蹄聲,踩著雪,停在門前甩著響鼻,他反手將一頭白發(fā)整整齊齊束好,一絲不亂的固定在頭頂?shù)闹楣谏?,獨留那一縷長長的銀白,整齊的瀉在背後,映出初雪的潔凈,淡淡的杜若清新。 “你瞧,你的銀子剩的不多,你武功不夠高,你也不會照顧自己。那麼帶上我吧,我替你賺錢,替你執(zhí)劍,替你看病,等到你的心平靜下來我們再回來?!?/br> 她啞聲,“畫蘭……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麼。你,你確定你要陪著我……?” 他握著她的手,傳來肌膚的溫?zé)岷臀⑽l(fā)疼的力量,彎眸一笑,柔情似水,若白蓮如盞朵朵盛開。 “自然?!?/br> 他說,一個回眸,笑意柔暖。 她淚水迷蒙的浮光里,他的笑那樣模糊,又那樣清楚。 “跟著你,在哪里,干什麼,都好?!?/br> 從此攜手天涯,共騎一匹馬,共飲一壺酒,不管盛世繁華,徑自攜手余生。 從此只有我和你。 我愛你。 我愛你。 地上一串馬蹄踏出雪中深凹,一襲錦裘,一身紅紗,他溫?zé)岬耐孪⒃谒?,糾纏著青絲錯落的白發(fā)。 馬聲嘶鳴,他一抖韁繩,懷里的姑娘枕在胸口,在馬兒奔馳中迎風(fēng)灑落點點帶淚的笑聲。 天際艷云霞,白雪化糖砂。 ****** 五年後,途州老宅。 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推開門扉,露出一張紅噴噴的臉蛋,大眼睛眨呀眨呀,比星子還要明亮可愛。 他含笑停筆,將女兒抱來膝上,小姑娘歪一歪頭,“爹爹,你畫的是什麼?” 他答,“爹爹畫的是你娘?!?/br> 小丫頭片子左看右看嘟起嘴吧,“爹爹你逗我玩呢,這畫的分明是一只黃鶯鳥兒。” 他微微笑了,清秀瑩潤的臉頰磨蹭著女兒嬌嫩的頭頂心,輕聲細(xì)語的說,這就是你娘,就是她啊。 話音未落,他的妻子端著兩碗甜茶步入,依舊是桃花夭夭明艷照人的模樣,一碗茶放著薏仁,一碗茶放著蜜糖。 小女兒歡呼一聲跑去先搶走帶蜜糖的那一碗,然後在娘親美麗的臉上匆匆印了一個濕嗒嗒的吻就跑出門去,歡天喜地的喝她的蜜糖茶。 而他含笑執(zhí)起薏仁那碗,纖細(xì)的手指仿佛玉雕一樣潔白,緩緩撫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何?二寶還乖麼?” 他深愛的女人仰頭灑落一串銀鈴般動聽的笑聲,柔媚嬌俏的坐在他膝上環(huán)住他的頸子,低低喚了一聲,“夫君?!?/br> 他神色微動,她嬌媚的嘻嘻笑著,將腦袋枕在他的肩上,小手卷著他雪白絲緞一樣光滑的長發(fā),定著一根碧水合歡玉簪,那雙黑眸溫暖如同朱湯玉泉,愛慕的凝視著她。 她小聲說,小女孩那樣嬌俏的害羞的,夫君,謝謝你愛我,謝謝你等我。 然後頓了頓,她仿佛情竇初開的小女兒,紅著臉低下頭,畫蘭,我也愛你。 真的真的愛你。 這一次沒有勉強,沒有苦澀,沒有自我逼迫。 窗外山明水凈,小兒笑鬧,初雪綻出桃花,一枝一朵清澈玲瓏。 桌上紙筆濕潤,潑墨繪人間,或濃或淡,愛意不干涸。 無論你在人生中曾經(jīng)遭遇過多麼悲慘的命運,陷入怎樣深沈的地獄,都不要放棄,不要難過。相信永遠(yuǎn)會有一個人在燈火闌珊處等你,將你救出泥濘的心靈深淵,從此青山獨對,用愛填補余生。